凌云这个项目刚刚承接下来，老板们未必愿意在这个关头上换人。钟姑娘这个时候自己站出来，把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给了老板们一个很好的台阶下。

    朱所保持沉默，范易安：

    “钟瑷你想清楚了，你知道你这么意味着什么吗？”

    钟瑷不知道范老大有此一问是基于好心，还是放出信号，表明他是可以接受这个辞的。

    比起康铭远，范老大想要保全顾翀的意愿，显然更加迫切。

    他如今的身份转换，是管理一整个部门的领导，早就不是昔日同康铭远、姚昕贝并肩作战的项目经理了，当年他可以为了康铭远舍弃姚昕贝，今日他也可以为了抗衡康铭远的强势扶持新的项目经理。

    本质上，职场上的男人们，图谋的都是利益。

    在一众项目经理中，孔维翰自从万路集团失意后，头上并没有什么王牌项目；蔡桓羽始终不温不火，专业度够强，但是眼光和野心并没有跟上；姚昕贝如今和范易安的关系，总觉得是隔了一层私仇，而且姚经理素来直白又高傲，不好的项目绝对不会接，想让她配合实在太难；至于秦朗，羽翼未丰，目前还不在范易安的考虑之列。

    唯有眼下风光无限的顾翀，最得范易安的看好了！

    双雄并起，你死我活拼业绩、拼资源，范经理坐收渔翁之利的同时又可以借打压康铭远的嚣张气焰。

    这才是范老大的考量。

    顾翀是一定要保的。

    但是保有恩威并施的保法，也有明哲保身的保法。

    可惜的是，他被姑娘摆了一道，姑娘没有给范老大向顾经理大施恩威的会，她把罪责全然抗在自己的身上，范老大如今的选择，便只剩下：接受或者不接受。

    钟姑娘向来在范老大面前是个怂包，也就头铁了这么一回。

    而且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回。

    钟瑷：“朱所长，范经理，林经理，感谢你们招我进明诚，给了我学习的会。这一年以来，我学到了很多的专业知识，也懂得了很多做人的道理。”

    她的这段发言，几乎可以被认为是离别感言了。

    林丽想出声制止，可惜旁边的两位，像是默认了这样的事实，并没有发声，她于心不忍也不想在关键问题的抉择上违背老板的意图。

    比起同情，明显捧牢自己的饭碗，显得更为实际。

    钟姑娘发表完离别感言，已经酝酿好情绪，要同在座的诸位，要同顾老师，要同明诚，再见了。

    门被推开了，行政部部门经理刘昀敲门进来。

    她找朱所长签字，拿了一叠明诚这一个月的出差报销单进来。

    这样一件事，打扰了整个会议的氛围，朱所长有些不高兴，但是看在部门经理刘韵的面子上，又生生忍了下来。

    刘韵帮朱所翻着报销单，其中有一张，刘经理特意提醒朱所长仔细看。

    朱所一看，脸色就不好看了。

    刘经理便：

    “朱所长您看，按理我们财务是根据头尾两张票，给员工发放差补的，但是您看，像这种情况，我们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啊，还请您帮忙拿个主意。”

    朱所长当即扔了笔，开口道：

    “刘昀我看你是越老越不经事了，什么怎么报，打回去，一毛钱也不给他报！”

    刘韵声嘀咕：“个把月呢”

    朱所长当即瞪了她一眼：

    “他以公谋私，自己都承认了，怎么我们还巴巴上去贴补人家差补啊，顾经理他就没有把这点钱放在眼里，也没有把我们明诚的规定放在眼里。”

    整个明诚，还有哪个顾经理！

    还有哪个顾经理能把朱所长气得拂袖而去！

    范易安紧随领导身后，跟着出去了，事情明明都快搞定了，他不知道顾翀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只剩下林丽和钟瑷了，林丽终于逮到会同钟瑷一些人情冷暖的话：

    “钟，你能留下来，做到现在的地步，其实不容易，腥风血雨过来了，也该为自己着想。”

    很多事情，她只能点到即止。

    从她的角度，她觉得人家做错了，但是不定人家就是将错就错；她觉得人家太单纯，经历得不够，做决定太过冲动，但是也许再来一遍，人家也是相同得选择。

    谁也没有办法，替别人活一遍。

    朱所长气冲冲回到办公室，后面跟着范易安，还有晚来一步的刘昀以及被她召唤而来的当事人顾翀。

    朱所长把那一叠发票复印件甩到顾翀面前，恨铁不成钢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翀走上前，把一份报告交到朱所长的桌上：

    “朱所，本次凌云海外审计期间，有几天我是因私请假了，我向您报备过。因此这几天发生的费用不应该走所里以及客户单位的报销流程，我针对此做了明。明一份给所里，另一份我附在所有报销票据的后面传送给凌云的方总监了。”

    朱所长一脸严肃，无名之火从心口冒出。

    照理，顾经理按照流程办事，给所里节约了支出，也没有盲目花销客户的钱，是值得褒奖的。

    可是，他非要在这个时候把事情一五一十地称述出来，完全就打乱了所里本来的布局。

    他们原本想得好好的，将错就错，把罪责往姑娘身上引，从而保全项目经理顾翀的方案，是行不通了。

    朱所长瞥了一眼那份报告，上面赫然写着：同女朋友一起参加友人在svagas的婚礼

    朱所长心想：你还能抖落得更加详细一些吗？

    深怕客户不知道你和钟瑷是男女朋友得关系吗，深怕客户不知道你在审计期间干什么去了吗？

    本来一句简简单单的“原地调整”就可以解释一切，他非要如此详实、如此耿直地表达出来

    本来ipo审计期间地这点花费，这点出差补贴的费用，客户和明诚都不会放在眼里。

    为了这点费用，如今朱所却要头疼怎么跟凌云去解释独立性的问题，实在是得不偿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