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搬迁的影响不可估计，应当慎重考虑。当初为了对比当地租赁厂房和宿舍的市场价格，我对周边的环境做过一些调查。我觉得利合以相同的价位租赁到相对便利的厂房和员工宿舍的难度是比较大的，而且除非能够长期签约，否则不稳定性会造成人员的流动。”

    人员流动对利合这种需要熟练操作技能的行业来，无意是不利的。

    钟瑷得谨慎，结论都是根据外部信息推论，没有夸大，也没有隐瞒。

    她自认为中规中矩，但是一看众人的表情都很意味深长，好像她的发言犯了什么大的忌讳一样。

    直到余淼发问，她是对着顾翀的，半开玩笑：

    “顾经理，你们对过台词吗？”

    顾经理眉毛一挑，道：“用的着对台词么？”

    钟瑷：“我错什么了吗？”

    许天诺接过话头，似笑非笑：

    “没错没错，只不过是观点、措词，还有停顿都跟顾老师刚才的一番发言一模一样。就仿佛，对过台词一样。”

    他完，余光感觉到了一记白眼，循着方向望过去，林玟瑜正好低下头，在笔记本上涂涂画画，笔尖重重地划过空白的笔记本页面，一遍又一遍。

    许券商下意识地帮人家做了翻译，这个举动让林玟瑜有些烦闷：

    他是有多在意余淼的每一句话啊！哪怕是一句无关紧要的问话。

    项目做了几日，许天诺和余淼面上看上去似乎毫无瓜葛，旁人看上去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

    但是林玟瑜不一样，她在乎许天诺的一举一动到了一种极致，很多常人难以发现的细节，却逃不出她的眼皮。

    工作期间，几方人马难免会有资料上的传递工作，自从许券商来了，林玟瑜会发现券商那边传递过来的资料上，多了很多铅笔的标注，有些地方用波浪线，有些地方用虚线，有些地方打五角星，有些地方打三角形。

    要知道，同一份资料，券商、律师、会计师和税务师关注的重点不尽相同，林玟瑜用了几天，才发现券商的这些标注都是给律师的，那些是他提醒余淼关注的重点问题，程度的深浅各有不同。

    这是他们上学时的习惯，是他们不足为外人道的过往。

    开会的时候，对于律师那边抛出的问题，有时候看着好像券商并不上心，回答的频次和深度，没有会计师和税务师尽心，但林玟瑜却发现，许天诺在同她看电影的时候，里翻阅的都是余淼那个问题的资料。

    他默默地关心她关注的每一个细节，关注她的一举一动。她的每个问题每个回答，他都记在心里，有时候时隔几天，别人都已经忘却的时候，他却可以在会上状若无意地回答了余淼几天前提出的问题。

    这样的关注，其实一点都不明显。

    但是，林玟瑜无法服自己，他们只是一对分多年的男女朋友。

    感情上有过的牵绊，对于有些人而言，可能就是过眼云烟、沿路的风景，但是对于另一些人，则是一辈子无法走出的阴霾，饮鸠止渴的毒物。

    无论经历多少时间的磋磨，碰上的那一刻也依然可以是干柴与烈火。

    所谓白月光，所谓朱砂痣。

    林玟瑜有一次在私下相处的时候，半开玩笑地问许天诺：

    “天诺，你和余律师分，是余律师提的，还是你提的呢？”

    男人往往自负少年，自负才华，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的追悔莫及。林玟瑜试图从分的轮次看到一些许天诺和余淼在情感延续上的端倪。

    但是，许券商很回避前女友的问题，他望进林玟瑜的眼睛里，不失深情，又不失风度，他：

    “玟瑜，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当下要珍惜的是眼下，不是吗？”

    话虽是这个话，理虽是这个理，但是这并不能使林玟瑜安心。

    许天诺告诉过林玟瑜，他同前女友分的原因是聚少离多，这个原因在如今看来也经不起推敲，分了这么多年，他依然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而且起聚少离多，券商与律师是，难道券商和会计师就不是吗？

    她一度也觉得自己过于敏感，在意这些有的没的细节，她试图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审视自己的男朋友：

    他帅气多金，他温柔理性，他优秀内敛，他是十分出众的人，十分拿得出的男朋友。

    他陪她见同学、朋友，礼貌而谦和，给足了她颜面，人人羡慕他找到了这么好的男朋友，是幸运，是福气。

    要珍惜，要感恩。

    他陪她回老家，林家的亲戚见了他，没有不交口称赞的，婶婶们和阿姨们齐上阵，就差把日子定下来了。

    或许她只是敏感，或许时间终将冲淡一切，她终将获得一个完美无缺的男朋友。

    但是内心的彷徨和失落，没有人能体会。

    钟姑娘在明扬饱受摧残，见招拆招，以至于也有些顾不上好姐妹林玟瑜的情绪变化。

    直到有一天钟瑷同顾老师打电话，中途听到敲门的声音，顾老师回来，钟瑷便盘问他：

    “三更半夜的，是谁敲你的门啊！”

    顾老师陷在沙发里，想了想便：“发广告的。”

    钟瑷一愣，五星级酒店的门缝里，难道也会有广告吗，她怎么从来都没有见到过。

    她顺嘴就问：

    “那你要给我看一看，好不好看，硬件如何，软件又如何？”

    顾老师咽了口口水，随就发了张截屏给她：

    “没仔细看，我有动图看，为什么要去搭理广告呢！”

    钟瑷一对照，才发现她领口的扣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路从脖子开到了胸口，偏偏她把四十五度斜放着，以顾老师的角度来看，看到的动图自然活色生香。

    有这样的动图看，什么样的广告对于顾老师，显然都没有任何的吸引力。

    钟瑷骂顾老师色坯，顾老师就：

    “瑷啊，我觉得我们有必要探讨一下情侣关系中的吸引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