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五——六节)

A+A-

    ——五——

    在糜海仓看来,乔迁无非是三件大事。一是请客,二是备席,三是排场和阵仗。

    在当地请客糜家是有过一次答谢宴的经验了,乔迁的宴请自然是要比那个宴会范围大些。

    他首先想到的还是国军少将师长马伯略。这地方毕竟是个县,眼下梁州府里的专员和党部官员他还是攀不上的,即便要请也只能通过身为梁州绥靖司令的马伯略来请。

    马伯略虽然是个武将,可他毕竟是当地的世家子弟,又是黄埔军校的正牌毕业生,人脉和威望还是有的。

    糜海仓清楚,自他糜家西迁过了襄阳,汇兑银子的事和安全方面的事务都是马师长亲自过问的,而且从来没有出过差错。

    糜海仓再次找到马伯略,希望他提供一个比答谢宴更广泛的党政军学商各界名流的名单,同时提供一个绝对不能请的地痞流氓和社会闲杂人员的名单,万一受邀的租户和帮工中混进这样的人,也可能出现一颗老鼠坏一锅汤的局面。

    听糜先生这么一,马伯略更是对南京方面和大哥马伯韬特别关照过的这位商界朋友刮目相看,他突然想到了有「大汉一人」之称的蜀汉第一功臣诸葛亮。

    马伯略对糜海仓:“糜先生谋事办事,确有诸葛孔明先生的风范,真可谓「成大事以心」啊!你今天要请的人、要发的这些贴子都由我来办,我让我的副官带着令公子去逐一拜访,重要人物我亲自给他们电话。

    只是以后马某遇上难事了,有需要糜先生指点和出手的地方还请先生不吝赐教啊。”

    糜海仓一下子感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知如何是好。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哪里哪里!糜某不才,初来乍到,人地两生,几次三番,讨扰将军,实属无奈,还请将军不怪罪才是。

    今后无论哪里、无论什么事,有用得着我糜某之处,请将军尽管吩咐,在下一定不惜一切代价,尽犬马之劳,报将军帮衬之恩!”

    在问清楚糜家的阵仗算之后,马师长答应立即叫副官请有关署衙办理此事。

    俗话,备席容易请客难。客人确定下来之后,备席的事就简单多了。

    眼下正是隆冬时节,新鲜的海味在这「南方之北、北方之南、中国之中」的秦巴腹地自然是不可能采办的,但燕鲍翅参等干货是大户人家必备的。

    至于这秦岭、巴山之中广泛存在的鹿、麂、熊、羚更是不在话下。

    其实备席不光是吃,伴手礼是非常有讲究的。菊花岭一带把它称作「发」。

    就是客人来时一定是带着笑容、带着礼品来的,走的时候也不能空手,要带着好心情走。

    糜家是很讲礼数的,这一点糜老太太早就想好了。前些年,糜海仓的夫人、姨太太们在冉州很有影响力的活动,就是召集徽商们的留守夫人、姐们「斗绣」,其中很多上乘之作都被糜家的老太太、太太们花银子留下了。

    对于糜家客居菊花岭的第一次正式亮相,自然是要大气些、铺排些。

    反复权衡后,他们决定凡重要客人,男人们每人奉送一幅案头摆放的「梅兰竹菊」四条屏苏绣屏风,女人们每人一柄苏绣的团扇。

    至于来捧人场的租户和帮工们,待仪式、宴会结束收拾停当后,每人赠送一盒上好的红茶就是了。

    仪式的程序就完全入乡随俗了。

    一切准备就绪,原本简陋的钟家仓库、晒场,被糜家这么一收拾,还真有点「换了人间」的意思。

    只见刚刚翻修一新糜家临时宅第正门上贴着大红对联。

    上联是:金银流水广结善缘喜迎八方宾朋,下联是:西徙传家开枝散叶长宜万世子孙,横批:乔迁之禧。门前,摆满了各界人士送来的花篮。糜海仓的老母亲糜姜氏率儿子糜海仓、孙子糜传家,儿媳糜陈氏、糜章氏、孙女糜腊佳及义子邹宝栓、邹宝柱,一字排开站在堂屋大门正前方,庞管家及其家眷和其他下人在他们的背后列成一排。

    在主人前方的左右两侧面对面摆放了32把做工考究的明式圈椅,32位受邀的党、政、军、学、商各界,府、县、乡、里各级嘉宾依次落座,其他近百名租户和帮工在嘉宾背后各分两排站着,司仪钟震江站在糜家主人和右侧第一名嘉宾之间,而司仪助理杨恩福则站在左侧最后一名嘉宾前方的场子里。

    钟震江一身青色长袍,雪白的衬衣领线和宽宽卷起白色袖口,显示了他的干练,也增加了些威严。

    他清了清嗓子:“糜氏海仓宅第乔迁之喜庆典仪式现在开始——”

    顿时,房前屋后、晒场周边、江堤之上及至半面山坡上,鞭炮齐鸣,呐喊声四起。

    这不是仪式的正式程序,是开场序曲。当地人叫做镇妖驱魔。

    鞭炮声止住的同时,糜家新宅周围方圆一里之内,青烟缓缓升起,火药爆炸后产生的特有香味弥漫了整个山谷……

    钟震江再次正了正帽子,理了理衣领,拉了拉袖子,象征性地掸了掸本没有灰尘的长袍,抬头看了看太阳,又掏出挂在胸前的怀表看了看,提高音量、放慢节奏喊道:“各位大人、各位来宾、各位乡亲,今天是丁卯年腊月二十八,西元1928年1月20日,黄道吉日,吉时已到……糜氏海仓先生乔迁之喜典礼仪式现在起程——

    “第一项,请各位来宾起身,请糜氏族人跪——鸣礼炮18响,敬天谢地!”

    由于鸣放礼炮的地点是在江边,为了确保司仪的口令能准确及时下达,马师长在晒场边和半山坡上各安排了一名传令兵,加上山谷的回音,鸣礼炮、炮、炮……咚、咚、咚……

    礼炮一响接一响燃放,18响礼炮声在山谷间的回荡,倒像是有一百响一样,震得百鸟齐鸣,远处甚至还听到了野猪和其他大型动物逃散的惊叫声。

    糜氏族人行三叩首大礼。杨恩福也把手中大碗里的酒泼向空中,洒向大地。

    “现在进行第二项,请诸神!”

    只见杨恩福从黄满鑫手中接过「天地君亲师」牌位走向糜老太太。姜氏双手举过头顶,接过牌位。

    钟震江以近乎命令的口吻下令:“起!安放诸神!”

    糜家佣人闪开一条道,姜氏率领糜氏众人进入堂屋,各位来宾也保持队形进入堂屋。

    糜海仓从母亲手中接过牌位,恭恭敬敬将「天地君亲师」牌位安放在刚刚垒起神龛中央,并和族人一起再行跪拜大礼。

    “现在进行第三项,请糜氏列祖列宗!”

    这时,黄满钏、黄满钧、黄满鑫分别捧着糜海仓爷爷、奶奶和父亲的灵位来到姜氏、糜海仓和糜传家面前,他们三们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先祖灵位,毕恭毕敬地安放在「天地君亲师」牌位的下方两侧。

    “现在进行第四项,行礼!请糜氏族人行大礼,跪!请各位来宾行鞠躬礼!

    “一鞠躬:感谢诸神和糜氏列祖列宗的长期护佑!

    “再鞠躬:请诸神和糜氏列祖列宗保佑糜家人丁兴旺、生意兴隆、平安吉祥!

    “三鞠躬:祝糜氏在菊花岭繁衍生息、开枝散叶、永续发展!现在进行第五项,暖房驱邪!”

    只见杨恩福左手拿着点燃了的用艾蒿和菖蒲叶扎成的草药束,右手拿着一柄桃木剑,嘴里念念有辞,在黄满鑫的陪同下,从堂屋开始,把包括厨房在内的每个房间都熏暖了一遍。

    宾主双方再次来到屋子外面的晒场上。请来宾们落座、列队,糜氏族人依然站在大门的正前方。

    “现在进行第六项,来宾代表致贺辞!请国民革命军陕西省梁州行署绥靖司令马伯略将军致辞。”

    马伯略在副官的陪同下走到司仪跟前。只是马师长并没有着他的将军服,而是一身长袍,那样式、颜色,甚至袖口挽起的宽度、怀表的银色练子露出的长度都和钟震江几乎一模一样,一看就是协调过的,只是他比钟震江高出半头来,再加上一身戎装带着佩剑的副官往身后一站,更加显得威严庄重。

    “尊敬的县长大人、尊敬的糜老太太,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各位乡亲,各位糜氏族人:

    “马某不才,承蒙各位抬爱,由本人代表诸位向爱国绅士糜海仓先生家乔迁之喜致贺辞。

    “糜氏家族长期追随中山先生,支持国民革命,糜海仓先生的父亲还是我中国国民党早期组织同盟会的重要成员。

    长期以来,糜氏家族在物质上、钱财上和精神上都对党国做出了重要贡献。

    特别是辛亥革命前在满清政府的追杀迫害中,依然坚持在食盐、布匹、医药和金银等方面对我党提供了有力的支持。

    应该讲,这是一个爱国的家庭,是一个革命的家庭,是一个对中华民国有重要贡献的家庭。

    糜海仓先生一家在我党同仁的帮助下,一路从我国最富庶的江南地区迁徙到封闭窘困的秦巴山区,选择在菊花岭定居下来,是本县的荣幸,是全县同胞的荣幸,是菊花岭的荣幸,是马某及我全体将士的荣幸!

    我们又多了一位发展经济的实业家,我们又多了一位支持乡里的慈善家,我们又多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好朋友!

    “有鉴于此,请允许我代表诸位同仁、代表全县各界、代表菊花岭的父老乡亲,对糜氏家族定居鄙地表示热烈的欢迎!

    对糜海仓先生家乔迁之喜表示衷心的祝贺!

    祝糜氏家庭在这秦巴地区、汉江两岸开枝散叶、生意兴隆、大展宏图、永续发展!

    “在此,马某也敬告各界,我秦巴地区素有物华天宝、人杰地灵之美誉,是著名的天府之国,是礼仪之地、厚德之乡。

    请各界人士对糜氏家庭以礼相待,以诚相待,不得肆意妄为,更不得蓄意侵犯。

    如若有此等行为,就如同向我马某示威,向我马某挑战,马某及众将士绝不袖手旁观!”

    没等马伯略讲完,全体来宾,特别是糜氏家庭成员、租户等众乡亲,都情不自禁的报以热烈的掌声。

    糜海仓更是激动的跑到马伯略面前,紧紧握住马师长的双手,一句话也不出来。

    钟震江大声:“现在进行第七项,答谢来宾。请糜氏掌门人糜海仓先生致答谢辞。”

    糜海仓转过身来,面向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他眼含泪花,激动地:“承蒙上天保佑,承蒙列祖列宗护佑,承蒙各位厚爱,我糜海仓携老母及家顺利客居此宝地,客套话糜某就不多了。

    今后,我糜氏家族将倾力护国劳军,尽力发展实业,造福乡里、造福乡亲!这里,我再次率一家老向诸位鞠躬了。”着,便自己大声招呼家人:

    “一鞠躬,感谢各位大驾光临!再鞠躬,恭请各位顶力支持!三鞠躬,欢迎大家常来做客!”

    钟震江再次理了理自己的衣装,大声喊到:“我宣布,糜氏海仓先生乔迁之喜典礼仪式礼成……主人家今天还准备了丰盛的宴会,请各位来宾入席。”

    在大家的掌声中,宾主之间、来宾之间热烈握手道贺。主人则邀请各位来宾进入设在仓库里的宴会厅用餐,随行的下人和轿夫、马夫、车夫则在晒场上就餐。

    宴会安排糜海仓陪同马司令等党政要员们和钟震江这个大功臣在首桌就座,糜传家陪同丁兴农、杨恩福这些商界的朋友在第二桌,姜氏携孙女糜腊佳陪同首桌的女眷,陈氏和章氏陪同第二桌的女眷,宾主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席间,马师长对糜家新房大门上的对联非常感兴趣。这个话题一被提起,还真让糜海仓生出许多的感慨来。

    糜海仓神秘地从怀里掏出那枚他贴身揣了22年的竹签,择其要害讲述了1906年,父亲带着他和尚未取名的儿子去求签的全过程,并深情地:“当年我糜家在邗州也是数一数二的盐商,因为支持中山先生革命,遭满清政府暗害,不得不东躲西藏,好在有同盟会高人的指点,给了我糜家「金银流水散,西徙传家好」的训示。

    因此,我父亲给我儿子取名「传家」。这二十多年来,我们散尽万贯家财,求得一家平安,我们一路向西迁徙,今天终于在各位贵人的鼎力支持下,在菊花岭这方宝地定居下来,以图重振家业,造福乡里。在此,请允许糜某携老母及众家眷向各位贵宾敬三杯酒……”

    ——六——

    糜家上下在恩福客栈安顿下来后,邹宝栓、邹宝柱陪着糜传家从陆路追随自家的船队,跑了一趟褒河口,他要学学和青海的马帮交接茶叶、瓷器,也要学学验收皮子和湖盐。当然更重要的要与沿途的经办人和商户们混个脸熟。

    糜家少东家的到来还是让褒河码头的商户,特别是这些年一直有合作的商户们有些激动的。

    糜家迁到菊花岭后,原来的生意照做,又将开辟新的生意。

    一方面,要大大增加茶叶的品种,特别是绿茶的直营直运直销。

    过去,青藏地区的茶叶都是从云贵川陕甚至是从闽浙皖湘等地贩运的,一个来回大半年时间是常有的事,途中人背马驮、船运车拉,茶叶遭受日晒雨淋、霉变发酵更是常有的事。

    糜家准备每年开春,从梁州大规模地直接利用雨水较少的季节,用自家的马队直接把明前、雨前绿茶送到西宁、格尔木等地去,一定能卖个好价钱,也能弥补当地人只能喝发酵茶、陈茶的遗憾。

    另一方面,开辟青海茶卡盐湖到梁州的盐道。茶卡是西部地区最大的盐湖,在当地盐几乎没有成本,糜家要把自己的马帮路线延伸到茶卡去,他要改变梁州乃至襄阳的食盐结构,重振糜家「盐王」家业。

    糜传家把褒河的验收、交接、转运事宜办完后,也是当年商户们的最后一笔大买卖了,乘着马锅头、船老大和码头主的闲暇时光,他邀请了一些长期合作的好把式来到了菊花岭。

    应邀前来的这些人都是业界的精英,他们的到来对糜家来有双面效应。

    一面是让这些人通过参加糜家的乔迁之喜,感受到糜家的财力和人脉。

    另一面,也让茶场老板、皮货商人和食盐分销商感受糜家在商道上的实力和为人。这是一招双赢多赢的棋。

    乔迁之喜办完之后,一个让许多人家在今后一年之内也能有乔迁之喜的大计划开始在糜海仓的脑子形成。

    他要把自家居住的仓库和晒场两侧各一里地一直到江边的这半面山坡统一规划一下。

    他要以晒场为中心,以晒场到江边码头的道路为轴线,设计一个集居住、商号、学堂和市井文化于一体的新型集镇。

    商号之中,除了目前已经和自家签订了承租协议的钱庄、饭庄、茶馆、客栈、绸布店、裁缝店、粮油店、洗澡堂、杂货铺、铁匠铺和杂耍之外,他还希望有酱醋坊、油坊、剧社、大车店,当然官方若有邮政、税务、警署来设点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但是,眼下糜海仓是要保密的,因为这土地还不是他的,他担心地主们坐地起价。

    最先规划的当然是码头和道路了。码头他听了褒河码头老板的建议,分三步来建设。

    第一步,根据自家需要,适当扩大规模。第二步,吸纳想来这里发展的其他商户联合开发,充分利用地形优势,形成集镇,吸引市民和社会力量进入。第三步,形成茶叶和食盐专业中心市场,吸引八方商号。

    糜海仓见过的江滨城镇多了,他首先想到了重庆。他要把自家门前到江边这面百余米山坡地规划成四、五个台阶。

    晒场和码头的高度已经固定下来了,码头的平地要尽可能地宽一些,这是决定将来的码头吞吐量的关键。

    多少泊位、多少仓库、多大的货场,是他首先要保证的。码头和晒场之间再规划四级台地,每一阶台地能面对面建商铺,中间一条能过马车的街道。

    至于自家临时住宅背后的山坡,等码头通向官道的马路修筑时一并规划。

    这本就是一片以风化乱石为主的荒坡,树很少,但都很大,应该是能适应这里的气候的原始林木,糜海仓非常看重它们。

    更多的是长了些狼牙刺、蔷薇、马槡等荆棘和灌木,土地的主人提出以山坡入股、五五分成的方式联合开发,糜海仓当然是同意的,只是提出要确保第一批入住的商户要占居道路两边的核心位置。

    双方一拍即合。

    在冬无严寒的梁州,冬天枯水期正是码头建设的黄金时期。

    糜海仓首先以将来码头的股份为条件招了采石场和石灰厂进驻现场,以自家田地的承租户和准许进入码头做生意为条件,招收了近百名壮劳力开始建设码头。

    每天登记每个劳力的出工情况,将来从宅基地的地价中抵扣。

    这样一来,每个人都是在给自己家干活,积极性自然很高涨。

    因要运送物料,晒场到码头的道路是在码头开工前最先建好的。

    在清理河道和泊位的时候,从河滩捞上来的沙石已经解决了一半用量,采石场主要是提供些方方正正的料石。

    码头的江岸建好后,回填码头货场的材料,则充分利用了平整山坡台地时挖出来的土石方。

    台地的建设要快得多。在划好线后,根据各家出价高低,台地的铺面位置很快就被一抢而空。

    等到第二年清明节新茶上市时,码头已经具备了投入使用的基本的条件。

    在建设码头的同时,糜传家带着邹宝栓、黄满银、黄满锐和租户中没有骡马的人家,随青海帮的马锅头去羌藏地区买马了。

    等到除夕前,四十多匹适应青藏茶路的高头大马已经在菊花岭安了家,加上各家带来的骡马,差不多有六十头大牲口,让糜家的商队还没有上路,就成了这一带的一道风景。

    十几户人家的马队成员,整天吃住都和这些牲口在一起,也让那些没有其他生计的人家心里痒痒的。

    糜海仓是不担心当地绿茶供应的。除了午子仙毫等名品外,其他诸如毛尖、炒青等梁州茶、安康茶,都是上门求他的。

    当然,自家从青海驮回的皮子、食盐等他准备先和原先的经销商价格战,他当下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让这个码头先火起来,成为茶叶、皮货和食盐的集散地。

    为此,他和所有的供应商、分销商达成一个协议,茶叶,糜家只在菊花岭码头收货,皮子、食盐,糜家只在菊花岭码头放货。

    同时,糜海仓也拿出了奖励的策略,对最先到达码头的货船减免一年的费用,对一年内五次以上抵达码头的货船减免一半的费用。

    除了维持冉州那边二儿子糜佑家的生意量之外,糜家往青藏地区运送的白茶、黑茶、乌龙茶,都是订货后请各地的茶商送到菊花岭码头来交货的,这极大地提高了菊花岭码头的茶叶集散地地位。

    还没等新茶上市,糜家在码头搭建的临时仓库和货场,已经被相关商户租用一空。

    要知道无论是绿茶还是食盐、皮货都是怕雨的,有的商户不得不和糜家协商,在旁边的空地上自己动手搭起临时仓库。

    有了这些人入住,其他商号,特别是钱庄、客栈、澡堂子等服务业的商户们纷纷加快了自家商铺的建设速度。

    码头的建设依然是糜家的重中之重。从此前的试用看,糜海仓对黄老三满锐还是相当满意的。

    这家伙不仅能会道,脑瓜子很好使,特别善于协调各方面的关系。

    而且,码头的基本结构已经定型,后续建设就由他带着黄老五满钏督办即可,并不需要糜海仓操太多的心。

    商铺建设更是不用糜海仓费心的,他唯一要派人盯着的就是,要确保连排的每一个铺面的外部结构是一模一样的,允许为避让大树而造成的前后错位,不允许有高低落差。

    糜海仓把这事儿交给管家庞德才的儿子庞培贵和黄老六满钧了。

    清明刚过,糜家兵分两路,开启了他们的全新生意和生活。

    一路向西,糜海仓和糜传家展开了他们到梁州后的第一次生意上的探索。一路向东,糜腊佳要去探寻她自己的人生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