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六十九——七十节)
——六十九——
糜传家和姑姑、妈妈们赶到渡口的时候,糜佑家和刘芃他们已经办完了摆渡的一切手续。因此,过江比原来预计的顺利得的多,也省了不少时间。
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在长江北岸的渡口,一字排开的马车队,让许多人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娶媳妇或嫁姑娘呢!很快有关糜家的各种各样的传开始在人群中传播。
自从接到家里人要大规模重返故里的消息,糜荷佳就一直处在兴奋之中。
虽然真正落实起来,无论是主意还是行动,都要靠江树恪。
但是,荷佳和妈妈何氏还是要不停地出谋划策、指手画脚。
这让邗州糜府显得又忙又乱。不过上上下下还是沉浸在喜悦之中。
收拾房子、整理屋子,修修家具、晒晒被子……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接待中的细节。
许有福他们提前到邗州,带来了亲人和他们行程安排的准确消息,江树恪知道是在糜家人面前尽一个新主人和展示他指挥才能的时候了。
自进了邗州糜府,江树恪的心理上还是有很大的变化的。
从一开始被动地接受命运的安排,到逐渐过上正常的日子,再到试图以糜家主人的身份重振邗州糜家的雄风,到现在确立了自己在家里,特别是确立了在夫人糜荷佳、丈母娘何氏心目中的地位,江树恪的经商管理才能,才得到真正的发挥。
住的问题,无论是丈母娘还是夫人都是经过一个十几口人大家庭的年月的,她们有足够的经验。
根据糜、刘两家的来人和身份,参照原先糜家三代人的住宿布局,基本都安排的妥妥当当。
只是她们在姑姑、姑父是住姑姑当姑娘时住的房间呢,还是住在爷爷、奶奶当年住的房间拿不定主意。毕竟姑姑是这次糜家人中的长辈,也是年纪最长的。
吃的问题,全由江树恪做主了。一来平时家里的日常饮食都是由厨娘保障的,何氏和荷佳除了偶尔给孩子们做点食品外,基本不涉足厨房。
二来这次回来的虽然都是自家人,但仔细来也算是客人了,饭菜不能太家常了。为此,江树恪拿出了两套方案等姑姑和妈妈们来了再定。
行的问题,江树恪做了大致的分析。姑姑、姑父,三位妈妈,美佳、刘芃兄弟,除了正式活动外,应该不会有出行的要求。
佑家和明如月、秦若兰虽然都是第一次到邗州来。但是,他们应该没有游览的需要,除非家里统一安排。
只有姑姑家的孙子孙女们可能有出游的要求。有了这样的基本判断,出行的压力也就不大了。
江树恪、糜荷佳和妈妈商量,算把迎接亲人的重点放在三个活动上。
虽然糜荷佳知道父亲糜海仓一向是反对摆阔气、讲排场的。
但是,她依然和丈夫江树恪服妈妈把面子做足。第一个是到盘龙寺后山祭拜列祖列宗,第二个就是宴请合作伙伴和街坊四邻,而首秀则是到镇江渡口迎接亲人。
十辆彩装的漂亮马车一字排在镇江渡口引来了很多人围观。
在这个商贾云集的渡口,自然会有人认识江树恪这个糜家上门女婿,居然有人自发地帮助他维持起秩序来了。
好像糜、刘两家人有天然的气场似的,渡船靠岸,看着同船这些装束不凡的乘客,又见着了整齐排列的迎接马车,其他乘客都没有抢先下船,无一例外地把舷梯让了出来。
糜传家、糜佑家和刘苋、刘芃均匀地站在舷梯上,江树恪陪着何氏和糜荷佳在舷梯下迎着。
刘苋媳妇林氏搀扶着婆婆糜海青,糜美佳搀扶着妈妈文氏,明如月、秦若兰分别搀扶着未来婆婆章氏、胡氏,糜菀佳、糜蕊佳和刘家的孩子也都被大哥哥、大姐姐或抱着、或牵着,依次款款走下渡船。
那阵势好像是专门排练过的,更有些像在演戏,顿时让本来喧闹的码头安静下来了。
紊乱的岸上,人们主动地在渡船和马车之间让出一条道来,来往的游人既像是在看戏,又不自觉地在里面扮演起自己认为合适的角色来……
虽然都是血肉相连的亲戚。但是,分开的时间太久了,这其中的相当一部分人还是第一次见面。
为了避免形式上的热闹和内心里的尴尬并存,在安排路途中陪同的人选时,江树恪还是动了些脑子的。
妈妈何氏陪着姑姑、姑父,妻子荷佳陪着五姨娘章氏和明如月,大女儿陪着六姨娘茶花和秦若兰,二女儿陪着四姨娘文氏和美佳夫妇……
自己陪着传家、佑家两个内弟,其他的人则是安排了儿子和管家陪着。
沿途是有人骑马报信的。
车队到达邗州糜府的街口,糜府门前人声鼎沸,鞭炮齐鸣。
江树恪专门安排了司仪来指导糜家两位公子重返故里的仪式。
车队当然是按事先策划好的顺序停在糜府门前预先设定的位置上的。
众人下车按长幼顺序站定,位列最前面的当然是糜传家和糜佑家。
按照司仪的口令,传家和佑家哥俩手拉着手一起走向紧闭着的糜府大门。
糜传家明显地感觉到了大门的显著变化。
糜府大门是传统的狮头大门。门楼与正面围墙呈「凹」字形,正门双扇对开,两侧各有一个单扇开的掖门。
糜传家发现,正门的门钉由原来的每扇门横六竖八变成了横八竖十二,原来占两颗门钉位置的狮头门环换成了要占四颗门钉的大狮子头门环。
门钉和门环全部用同样材质黄铜铸造,抛光后与新油漆过的朱红大门一起,显得金光闪闪,格外扎眼。
两道掖门也是重新油漆过的,还是沿用了原来的暗红色,没上门钉,只将四个角上用莲花缠枝纹浮雕黄铜包过,既庄重大方,又不失气派。
哥俩走到守门的一雌一雄两只大石狮子中间的台阶上,郑重其事地向祖居行三鞠躬礼。
来到正门跟前,哥俩交流了一下眼神,同时伸手拍衔在狮子嘴里的铜环。
啪啪啪……大家都屏声静气地注视着,哥俩节奏一致的敲击声格外刺耳,竟然引得周围邻居家的狗狂吠起来。
这时,大门内传来了震山响的询问声:这里是糜府,您是谁呀?
糜传家和糜佑家同时向后退了一步大声应到:“我是糜传家!”
“我是糜佑家!”
两扇门被两个人同时从里面开,等开门的两个人从门内出来,恭恭敬敬地肃立在门柱两侧,传家和佑家才又回到人群中,传家搀扶着章氏、佑家搀扶着胡氏、荷佳搀扶着何氏、美佳搀扶着文氏,荷佳的大女儿陪着明如月和秦若兰、二女儿牵着糜菀佳和糜蕊佳,刘长捷、糜海青夫妇相互搀扶着,刘家的其他成员也分别都由糜府里不同的人陪同着,缓步前行,鱼贯而入。
向糜家列祖列宗上香、行大礼的程序是固定的,他们当然也要按照传统的仪轨来执行。
只是在站位上,大家还是有些谦让,特别是糜海仓的几房夫人们。
虽然辈份上糜海青是长辈。但是,她毕竟是糜家嫁出去的姑娘,已经姓刘了,今天只能是客人身份。
按照年龄和进入糜家的先后,应该是二夫人何氏来领衔。可她坚决不答应,一来自己一直住在这里,享祖宗的福最多,今天这个机会当然要请其他几位夫人来露面。
二来她也没生下儿子来为糜家传宗接代。她执意要让传家妈妈章氏来率领大家。
何氏这么一,连个女儿也没有生养的文氏自然也不合适来领衔。
章氏的意思是六夫人胡氏茶花妹妹最合适。论功劳,茶花妹妹给糜家添了一儿两女。
论形式,茶花带着儿子佑家现在实际上就是糜家在长三角地区的代言人。
茶花当然是坚决不敢担此大任的。她有自己的理由。一来自己是第一次在原地拜谒糜氏列祖列宗,祖宗们对自己还不熟悉,二来自己是最的夫人,儿子又不是长子,自己担纲祖宗们可能会怪罪下来。
看大家都这么推让着,最后还是姑姑糜海青话了。
她,今天我们大家其实都是陪传家和佑家来拜谒祖宗的,我看就让传家、佑家站在中间,五太太六太太分别挨着你们自己的儿子站在第一排,二夫人、四夫人你们也带着自己的女儿列在第一排,菀佳和蕊佳就由如月姑娘和婵姑娘带着在第二排,荷佳的孩子们也由江树恪带着在第二排。
我们刘家的其他人在后面列成两排。场面上的话就全由请的司仪代表了,我们大家都按着司仪的要求行事就是了。
大家都接受了姑姑的方案,只有荷佳三岁多的女儿坚决要到第一排去和妈妈在一起。
姑姑一想也对,既然是随了糜姓,就让江树恪和荷佳两个姓糜的儿子列在了第一排的两边。
这样一来,第二排就剩下菀佳、蕊佳和如月、婵姑娘了。
姑姑,反正都是糜家的儿孙和媳妇,就都到第一排吧。我们刘家的也变成一排,大家就围着这神龛站两个半圆就是了。
走完拜谒程序,糜传家带着弟弟在江树恪地陪同下,仔细地察看了糜家老宅子的情况。
一路走,糜佑家当然是新鲜的,而糜传家只是在不停地夸奖姐夫江树恪的用心维护和改造,特别提到了大门的改造是非常用心的,也是符合父亲糜海仓的心意的。
何氏带着荷佳陪姑姑和妈妈们认真检查了给每个人分配的住处和里面的用品,都对江树恪和荷佳的良苦用心表示了大大的赞许。
吃罢有些迟了的午饭,趁着街坊邻居都还没有来窜门,江树恪提议先安排第一次到邗州的人去瘦西湖和个园、何园转转。
因为要陪茶花妈妈,荷佳当然是要去的。也因为传家有大事要商量,江树恪当然要留在家里。
其他人是根据自己的意愿安排的。糜家这边的人,由佑家带着菀佳、蕊佳和如月、婵姑娘,刘家那边除了姑姑、姑父和美佳之外都去了,由荷佳带着大女儿、二女儿陪同,荷佳的大儿子、二儿子和对邗州很熟悉的刘芃算是保镖了。这是一个庞大的阵容。
人虽然不少,但是,由于大家相对比较陌生,一路上气氛还是有些沉闷的。
这样的玩法,其他人还罢了,明如月是不能忍受的。更重要的是,她觉得回到邗州,「全家哥哥」是男主人,虽然她现在还不是女主人,但她想在大家心目中慢慢树立起女主人的形象。
凭借着她扎实的人文、历史、地理知识功底和良好的表达能力,她也不怕别人她喧宾夺主,竟自顾自地当起了导游。
明如月走到队伍的最前面,拉着茶花妈妈的手,面对着大家,边退边大声讲道:“瘦西湖严格并不是一个湖泊,只是京杭大运河的一段,这里水面宽了一些,历代政府和商贾又在这里修建了桥、亭、屋、榭,加上文人墨客的渲染,名气越来越大了。
“要名气,其实瘦西湖内最有名的当属二十四桥和五亭桥了。二十四桥并不特指哪座桥,是由落帆栈道、单孔拱桥、九曲桥及吹萧亭组合而成。
中间的玉带状拱桥长24米,宽2.4米,桥上下两侧各有24个台阶,围以24根白玉栏杆和24块栏板。
所以,当地人并不叫二十四桥,而叫廿(nian音)四桥。
「二十四桥」的叫法,出自唐代著名诗人杜牧的诗句「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谁让人家是名人大腕呢,大家也渐渐接受了二十四桥这个名称。”
讲着讲着,一行人就来到了五亭桥上。
明如月一溜跑先站在了亭子里,大家也都纷纷围拢在她周围。
只见她绘声绘色地:“与其五亭桥是一座桥,不如是两边的引桥拱卫着的五座风亭。大家看,这挺拔秀丽的风亭像不像五朵出水芙蓉。
亭上有宝顶,亭内画有彩绘,亭外挂着风铃。五亭桥的桥墩由12大块青石砌成,形成厚重有力的「工」字型桥基。清秀的桥身和沉雄的桥基,两者为什么能配置得如此和谐呢?答案就在桥洞。”
话间,荷佳的两个儿子租的船已经划到了五亭桥跟前,众人也随明如月移步船上,来到桥下。
明如月边讲着边比划着。大家随她的手不停地移动着自己的目光,五亭桥的桥身由大不一形状不同的卷洞组成。
空灵的拱顶卷洞配上敦实的桥基,桥基的直线配上桥洞的曲线,加上自然流畅的比例,产生了和谐统一的视觉效果。
乘船行进到桥的正下方,明如月让艄公停了下来。她对大家:“我们可以数出五亭桥一共有多少个桥洞?”
她提醒大家:“这些桥洞都是对称的,有的我们在这里看得见,有的是看不见的,它们洞洞相连,洞洞相通,大家要连数带想,才能准确出有多少个来。”
一时间众纷纭。有报9个的,也有12个的。最后,糜菀佳大声喊道:“我知道了,一共有15个桥洞。”
明如月怕她是猜的,就让她仔细。
糜菀佳:“我们现在处在5个亭子的最中间的一个。这个先不算,两边各有2个亭子。其中靠里面的两个亭子下各有4个洞,靠外面的2个亭子各有三个洞,这样就有了14个洞。再加上我们停船的这个洞,不就有15个洞了吗?”
明如月挪了挪位置来到菀佳跟前坐了下来。她抚摸着这个刚十岁出头的妹妹,对茶花妈妈:“我这妹子太聪明了,一定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罢,明如月再次起身讲道:“这15个桥洞,每当风清月满之时,每个洞都含着一个月亮。古人更用「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邗州」来褒奖。
清代诗人黄惺庵更用「面面清波涵月影,头头空洞过云桡,夜听玉人箫」来描绘。
真是「金色荡漾,众月争辉,莫可名状」只可惜我们是在下午,不能领略到十五的月亮十五圆的绝妙奇境。”
一行人到个园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只能大致转转,看来原计划要去的何园是去不成了。
刘芃:“当年美佳最爱带我到这里来了,如月弟妹歇会儿,我来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个园是清嘉庆年间的两淮盐业总商黄至筠在明代「寿芝园」的旧址上扩建而成。
其最大的特点就是四季景色各不相同,各有看点。文人墨客有「春景艳冶而如笑,夏山苍翠而如滴,秋山明净而如妆,冬景惨淡而如睡」的美谈。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园中的叠石艺术,采用分峰用石的手法,运用不同石料堆叠而成「春、夏、秋、冬」四景,营造出「春山宜游,夏山宜看,秋山宜登,冬山宜居」的诗情画意。”
看大家兴致很高,刘芃接着:“个园到底还是个私家住宅园林,规模比较。大家进园一趟,除了知道四季不同的景色外,只需记住个园是以竹石取胜,连园名中的「个」字,也是取了竹字的半边,应合了庭园里各色竹子,主人的情趣和心智都在里面了。
此外,它的取名也因为竹子顶部的每三片竹叶都可以形成「个」字。
当然,这还不是此行我最看重的。这里我要向大家重点推介的是园子里的楹联。”
果然,大家所到之处,只要有亭榭楼宇、轩堂阁柱,无一例外都有楹联,而且多由名家撰文、大家题写,细数来恐怕有数十处之多。
为了节省时间,刘芃直接把一行人带到了个园主人家日常待客和议事的清美堂。
明如月大声:“为了准确理解楹联的含义,我们还是请「大书虫」婵姑娘来解读吧。”
秦若兰也不推辞,她看了看:“堂内「传家无别法非耕即读,裕后有良图惟俭与勤」的楹联,既是家族规训的教义,也有对外标榜的嫌疑。
上联写一个家族能够世代相传,没有别的良方,全在于好好种地、认真读书这两件事;
下联写家族富裕之后,最好的传承,就是要始终坚持节俭和勤劳的美德。这种「耕读传家、勤俭为本」的思想,也是贯穿中国家族文化的精神主干。”
秦若兰一讲完,刘芃立即带大家到了清颂堂。
婵姑娘看着堂内「几百年人家无非积善,第一等好事只是读书」的楹联:“这是一副流传广泛、影响深远的旧联。它揉合了传统耕读文化与佛家因果报应思想,总结家庭成败兴衰的经验,提出了家族存续中「读书与积善」的核心命题。
因此成为中国家族的经典规范。主人家把这副楹联放在陈列着他们列祖列宗灵位的最肃穆的,也是用作家族祭祀的清颂堂内,可谓用心良苦,意味深长!”
在汉学堂里,首先吸引大家眼球的是郑板桥的墨竹中堂。与名画非常般配的楹联「咬定几句有用书可忘饮食,养成数竿新生竹直似儿孙」也是名家的手笔。
秦若兰轻快地:“这是一副比较好理解的楹联。意思是,读到一本好书,可以叫人废寝忘食;栽种几根新竹,看上去就像儿孙一样讨喜。此联原为板桥先生为自画像的题跋,先生以生动风趣的笔触,传神地刻画了一介书生甘苦自尝的简单生活和绝不流俗的精神追求。
现在,被主人用来悬挂在汉学堂内,便有了更多的含义。为主人家耕读传家、好学重教的家学渊源注入了鲜活成分……”
其实,留在家里的显得更忙些。
糜传家直接和妈妈们通报了父亲糜海仓的想法,那就是要让二夫人何氏、四夫人文氏随传家一起到梁州去,三夫人窦氏和六太太茶花继续留在冉州和浮梁,去留问题待佑家成亲后再根据时局定夺。
何氏虽然没有思想准备,但是,她毕竟年纪大了,能和丈夫在一起,百年之后归葬糜家也是她的心愿。
再,文氏的行李、细软都带上了,她这个做大的,当然更要显示出明事理的姿态来。
三夫人窦氏的工作在浮梁时,当着茶花妈妈的面,传家已经把父亲的意思交待的很清楚了。
窦氏随遇而安的性格,又想到六太太茶花坚决要陪儿子的心思,她就什么也没有再。
真正有分歧的是请客的问题。
江树恪是坚持要大宴宾客的。他的理由主要有三个。一是传家、佑家两位糜氏主要传承人回乡当然要宴请故交旧友。
二是这些年关于糜家的传,特别是负面传闻很多,正好可籍此以正视听。
第三是他江树恪当年娶了自己的弟媳妇引来的种种非议,这次也是个正名的好机会。
糜传家再次传达了父亲对此行的指导思想。
第一,自己不张扬。
第二,对外不宣扬。
第三,对内多商量。
糜传家:“父亲多次对我,我们糜家是因为支持国民革命被迫离开邗州的。原来以为革命成功了,可以荣归故里。
没有想到,推翻了帝制,老百姓并没有过上真正的好日子,代表不同阶层利益的党派又争斗起来,以至走上了武装对抗的路子。
眼下,倭寇又侵占我东三省,从方方面面传来的消息看,政府无力也无意真正抗日,我们糜家能怎么办?
毕竟我们只是个商人,哪怕是有一万颗为民众谋福祉的心,凭我一家之力能做些什么呢?
我们当下能做的,就是先保全自己,并把自己知道的和自己的判断告诉更多的民众,让他们也尽可能地做好准备。
“这一次我们既要,也要做。以我们的行动告知故交好友和合作伙伴,一旦中日爆发全面战争,谁家都不可能成为局外人,谁家都不能幸免于难。
今天保存实力,是为了长期和日本人斗。但是,青壮年要留在原地。
一是无论怎样,战争可能到来,生活不能不继续。二是要有人备战,一旦政府号召,我们就要像保卫自己的家一样来保卫我们这个国。”
章氏接过话题:“今天和你们商量的,白了就一个问题,就是孩子们怎么办?就是这些还在念书的娃娃。
海仓的意思是,生活上需要人照顾的,都到梁州去。如果你们实在舍不得,要给出一个明确可行的保护方案来。”
糜传家:“父亲的意思是明确的。何妈妈、文妈妈必须去,窦妈妈、胡妈妈根据形势发展随后去。
你们的孩子们中,大一些的男孩子都留下,大一些的女孩子和孩由你们做父母的自己定,梁州那边一切生活条件都是具备的,全部过去也是没有问题的。”
话到这份上,江树恪也不好再坚持什么了。
经过仔细商量最后决定,按照父亲的意思,让何妈妈先到梁州去和父亲团聚,安排美佳的丈夫刘芃和荷佳的大儿子糜维勤陪同一起去梁州,一来可以认认路、认认门,二来回程也可有个照应。
一旦局势吃紧,即刻安排荷佳、美佳带着孩子们和刘家愿意去梁州的人一同前往。
江树恪知道这是个两全其美好事。但是,他内心里还是有些压力的。他担心不知情的人以为他不愿意赡养这个老丈母娘呢。
吃饭和宴请宾客的事儿也是反复协商后达成一致的。
江树恪的意思是,传家、佑家回老宅子,特别是佑家是第一次,当然是要大宴宾客的。
而且,经过近几年的发展,他江树恪有能力显示一下排场。
商量的结果是把走访和吃饭分开。
对父亲的故交好友一律以上门拜访的形式表达情谊,并逐一介绍糜家对时局的判断,根据每一家的情况提出建议。
吃饭就是针对家里人的口味儿了。
这个问题何氏是最有发言权的。她:“既然都是家里人,我的意思是突出邗州特色,突出营养搭配,照顾每个人的爱好。不讲究场面,不讲究地方,争取餐餐都不重样儿。”
江树恪:“光是自家人,那就好办了。我有两个建议可以满足妈妈们的要求。一是请厨子,二是叫外卖。
都在家里吃,提前把邗州的名菜名点名吃列个单子,每顿一种搭配,就可以照顾到男女老幼。”
章氏对这个女婿:“你经常在外面请吃吃请,你看,有哪些有名的餐食可以搬到家里来?”
江树恪:“菜,当然少不了「邗州三头」,也就是清蒸蟹粉狮子头、扒烧整猪头、拆烩鲢鱼头。
邗州最有名的点心主要有三丁包子、千层油糕、双麻酥饼、翡翠烧卖、干菜包、野菜包、糯米烧卖、蟹黄蒸饺、车螯烧卖、鸡丝卷子。
除了这些,一些风味吃也是必不可少的。
比如:笋肉锅贴、邗州饼、蟹壳黄、鸡蛋火烧、咸锅饼、萝卜酥饼、三鲜锅饼、桂花糖藕粥、三色油饺,等等。
“老人和孩子们的最爱要数四喜汤团、生肉藕夹、豆腐卷、笋肉烧卖、赤豆元宵、五仁糕、葱油酥饼、黄桥烧饼、虾籽饺面、笋肉馄饨。
再加上我们自家厨娘的米饭、面线和家常菜,我保证三天不重样,顿顿都好吃。”
后来的三天里,他们每天早餐一律叫外卖,中午、晚上各请一名大厨,其他的以外卖为主。
全家人,特别是明如月、秦若兰、糜菀佳和糜蕊佳,每顿都吃到直喊撑得受不了。
——七十——
邗州的重头戏是去盘龙寺的后山上给祖宗们上坟。
糜传家每次回家或者经过邗州,都是要亲自去祖坟祭拜的。
虽然,明明知道第二天就要正式来。但是,头一天晚上糜传家还是没有同妈妈们商量,就带着糜佑家直接进了盘龙寺。
盘龙寺住持鉴济大师圆寂的时候,何氏是带江树恪参加了相关仪式并及时通报了丈夫糜海仓的。
就连大师的灵塔也是由糜海仓指示江树恪捐资修建的。因此,只要是糜家的人,寺里还是会特别关照。
盘龙寺新的住持是由鉴济大师推荐的,政治主张和民生理念得到了鉴济大师的真传衣钵,这一点大师对糜海仓得很肯定,交待得很清楚。
糜传家提前进山,就是为了向新的主持通报他们糜家对国共两党分争的看法和对日本侵华可能性的分析。
新住持是个非常年轻的高僧,看样子只有三十多岁,应该比糜传家大不了多少。
听是糜家的长公子到访,住持直接迎到了大殿门外。一见面,双方简单寒暄了一下,住持便自我介绍道,“贫僧云雪禅师,施主应该是糜传家先生吧?”
糜传家还是大吃一惊。虽然他知道爷爷、父亲都和盘龙寺有很深的交往,没想到这么年轻的新住持能直接叫出他的大号来。
但是,他依然镇定自若地介绍:“这是舍弟糜佑家。这么晚了冒昧地扰大师,还望大师不怪罪才是。”
云雪禅师笑笑:“我知道传家先生会来寺的,我们边走边谈吧。先生不必惊讶我怎么知道的,我就是当年糜老先生来寺求签时,给带路的那个沙弥。
「金银流水散,西徙传家好」这个签只有几个人知悉,我就是其中一个。
因此,我知道糜家的长公子叫传家。我还知道今天这邗州城里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糜家两位公子回来祭祖来了。
想当年,令尊大人西迁时,决定把糜氏的祖宗移灵寺的后山下,也是贫僧陪着师傅和令尊大人一起选的宝地。从年龄上比,我只比先生虚长五岁。”
糜传家原以为云雪禅师会请他们到屋里去谈的,可大师却摸着黑沿着林间道走了起来。
云雪禅师轻轻地:“两位公子黑夜到访,一定是有要事要和贫僧交待,这林间非常安全,请先生不妨直言。”
糜传家走近大师压低嗓音:“那我就直接转达家父的意思和我本人的想法了,请大师斟酌。家父以为,倭寇侵占我东三省以后,国民政府奉行的政策间接助长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必助长其全面侵华之野心。
我神州大地恐有亡国灭种之危险。只是,日本人也是信佛的,贵寺又是当年鉴真大师东渡日本前的住锡地,在一个时期内,盘龙寺可能是比较安全的地方。
请大师一定要想方设法庇护民众,保存抵抗力量。我们知道这是非常危险的。
“我糜家是商贾之家,在军事上我们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当下,我们能做的,就是把一定的人力和财力转移到西部地区去。
我们想的是,我中华是个大块头,日本想一口吃下我们是不可能的,时间在我们手里,要从长计议。”
云雪禅师停顿了片刻:“糜家二十几年前就开始为民众谋福祉,三代人接力传承,实在令人敬佩!贫僧近来得到的方方面面的消息,和你们的判断是吻合的。
我们也正在联系各种正义力量,做些必要的准备工作。贫僧知道糜府里现在主要由女婿操持,请公子转告他,我们依然可以像当年和糜老先生合作一样,再次和糜府密切合作的。只是现在南京、上海、邗州的日本特务多的很,我们行事务必格外心。”
糜佑家接过话头:“现在连冉州也能经常发现日本商人和日本浪人的踪迹。此次我和家兄来还要向大师通报一个情况,我们准备把老人,就是我母亲她们这一辈份的人向西转移,其他孩根据情况可能也要带一部分到梁州去。
冉州那边也要做好相应的准备,一旦情况恶化,也会迅速把老人和孩子转移走,只留下青壮年来抵抗日本。”
云雪禅师沉寂了片刻:“这也是不得已的办法。日本如果要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上海肯定是个重灾区,我们这一带可能都要成为前线。令尊大人高瞻远瞩,我会仔细研究你们的意见的。”
匆匆拜别云雪禅师,佑家想去祖坟上看看,被传家挡住了。
传家:“你是第一次拜谒咱们糜氏祖坟,要正式些才好。还是明天和姑姑、妈妈们一起来吧。”
关于怎样和江树恪讲同盘龙寺合作的事,让糜传家陷入纠结之中。
一是刚才出发前考虑不周,应该将姐夫一起叫上才是。现在我们和云雪禅师沟通好了,才告知他,他会不会多心?
二来何妈妈走后,大姐一个妇道人家,下一步糜家在邗州的产业必然是由江树恪父子来经管的,怎样才能让他们和糜家真正一条心呢?特别是大姐的处境,会和现在一样安逸吗?
糜佑家提醒哥哥,父亲不是交待了这次要解决大姐这几个孩子姓氏的事吗?
如果这个时候和姐夫把底交了,他应该是会理解父亲的良苦用心的。
糜传家:“对,那我们就刚才是闲来无事,你想先去祖坟看看,我们碰见云雪大师了。”
江树恪被叫出来时还是有点吃惊的。他虽然知道两个舅子此行一定还有大事发生,但他没想到会单独和他聊,更没想到是传家、佑家两个人一起和他谈。毕竟糜佑家对糜家的事务还没有他清楚呢!
糜传家开门见山直接起大姐孩子的姓氏来了。
糜传家:“姐夫,你们这五个孩子,大姑娘、二姑娘是我大姐和你弟弟树恒生的,这些年你也视同己出。
当时取名字的时候,无论是随了糜姓还是跟了江姓,字牌用的都是江家的顺序。
这两个外甥和三姑娘也都渐渐大了,父亲的意思是,大姑娘眼看就要出嫁了,开始姓的糜,就不要再改了。
二姑娘就随了她父亲改姓江吧!大外甥糜维勤已经被你带在生意场摸爬滚了两年了,也有些名气,就不要改了。
老二维俭还正在念书,看样子书是能念出来的,还是改回江姓吧。
将来也好跟你们江家的列祖列宗有个交待。三姑娘还,也姓江吧,这样从名份上,你本人也算是儿女双全了。”
没等糜传家讲完,江树恪已经有些热泪盈眶了。糜佑家拍拍江树恪的肩膀:“姐夫,这些年我们都知道你心里其实挺苦的。但是,父亲一直夸你为人厚道老实。这次父亲之所以决定让二姨娘回梁州,其实也主要是对你有足够的信心。”
糜传家接着:“父亲对你的信心主要的是两个方面,一个是生意上的,另一个,也是更重要的,是对我大姐和孩子们的心意上的。”
江树恪调整了一下情绪:“这些年,苦是谈不上,有时会有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男人嘛!但是,理智地,没有糜家也没有我江树恪的今天。
荷佳本来是我的弟妹,一开始我还是有些心理障碍的,是她发自内心的关爱彻底消了我的顾虑。
你们也注意到了,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相敬如宾,我心眼里喜欢荷佳,她也从内心里疼我、关心我。
我知道,父亲这么做主要是为了让我对荷佳好些。请你们放心,我江树恪在这里当着两位弟弟发誓,对糜家、对荷佳我如果有半点二心,天五雷轰!
关于孩子们的姓氏,我再同荷佳和孩子们商量一下,他们也大了,得尊重他们的意见。不过,只要听是爷爷的意思,他们一定会遵从的。
“生意上的事,以前明确妈妈有最后的决策权,其实妈妈这些年基本都是听我的了。
妈妈走了后,凡事我都会和荷佳商量。真正的大事我也尽量想法子和你们报告、沟通。
“从你们这次的分析和判断上看,我本意是想让荷佳陪妈妈一起带着三丫头一起去的,但她执意不去,就是死也要同我和孩子们在一起。妈妈就请你们多费尽了。”
和江树恪的沟通如此顺利是糜传家来之前就预料到的。正因为如此,江树恪越是厚道,有些事情糜传家才不好得太直白了。但是,与盘龙寺合作对付日本人的事,必须清楚。
糜传家站起来把椅子往江树恪跟前挪了挪,严肃地:“关于防日本人的问题,这是我和腊佳、如月的哥哥明如星、秦家三公子秦功璠以及父亲的共同判断。
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日本吃不掉中国,但从东三省失守的情况看,再想想日清甲午战争的历史,一定是一场非常惨烈、非常痛苦的战争。
以我和腊佳的想法,这次来是要将我们在邗州的产业全部出手,你们全家一起搬到梁州去的。
父亲,邗州是我们的久居之地,丢不得。咱们走了,别人也走了,这地方岂不白白送给日本人了。我们的青壮年要留下来跟他们斗到底。”
糜佑家站起来:“对,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和他们对着干。”
糜传家也站了起来:“跟日本人对着干,起来容易,干起来就难了。日本明治维新以来,教育和科技全面向西方工业化国家学习,我们已经落后他们很多了。
“我们作为普通百姓,只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姐夫,你切记父亲一句话:现金为王。从今往后,所有的生意都现金交易,不赊账,不欠账,除了日常流转,银子都存在宝来钱庄里。
这次我要专门再去和来辉文先生谈谈,建议他把钱庄的中心银库转移到襄阳去。
另外,从现在起,要不定期地往盘龙寺住持云雪禅师那儿存放一些银两。
这些银子,白了,就是为一旦日本人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后,我们糜家支持抗日用的。
就是,要使用他会告诉你,但你不能再要回那些银子了。不知道我清楚了没有?”
江树恪也站起身来:“我知道了。其实就是我们糜家和盘龙寺的抗日基金。我听何妈妈过辛亥革命前他们初一十五往寺里送金银的事,应该和那个性质上是一样的。”
糜传家:“对。你理解的是准确的。数量上父亲没有,让你根据家底和眼下的生意情况自己定。
但是,起仗来,什么都要钱。特别是枪炮、医药等都是非常贵的,三瓜俩枣是不管用的。你看着办吧。”
糜佑家认真地对姐夫:“从现在开始,我在邗州、南京、无锡、常州一带的红茶生意,也都从来先生的宝来钱庄走账,我会从利润里拿出一部分交给你,你也把它放在盘龙寺吧。冉州几个有交情的寺院都太了,以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
糜传家接着:“从现在起,府上的宅子就先不要进行大修了,更不能搞新的建设。大姑娘出嫁和维勤取媳妇,都不要陪嫁和添置太多东西,要给就给银子。
二姑娘的亲事到什么程度了?父亲的意思是,不能嫁那些和日本人走得太近的人家。”
糜佑家断哥哥的话:“如果出现日本人大规模在长江中下游地区行动的迹象,一定要立即让荷佳姐姐带着三丫头动身往我那边去。
一家人在冉州汇合后,我会安排人把我妈和三姨娘、茹佳姐姐、菀佳蕊佳妹妹和其他孩送到梁州去的。这样我们这些男人们也好放心地日本。”
江树恪当即拉着糜传家的手表态:“我没有读过几天书,你和腊佳妹妹、明如星、秦功璠都是在大上海喝过洋墨水的太学生,我整天在市场上混,也能不时地听到些关于日本人的消息。
这一阵子确实见到的日本人比以前多了许多。从现在起,每逢初一、十五我都安排荷佳带着三个丫头去寺里上香,咱们蚂蚁搬家似的往寺里放一些吧。”
三个男人谈妥了最重要的事,糜传家把话题转移到明天到祖坟祭祖的事情上。
糜传家:“明天我们的祭祀活动一切按传统仪轨进行。我看堂屋里的贡献已经准备好了,颂经的事我已经请云雪禅师安排了。
按规矩,佑家第一次来,必须披麻戴孝,我也陪着吧。其他人都穿日常的衣裳,只是不要太鲜亮就是了。”
正着,门突然被猛地推开了。明如月大声道:“我也要披麻戴孝!”后面还跟着个秦若兰。
糜传家声呵道:“祖宗,别闹了!这是正事。”
明如月反倒严肃起来了。“我怎么胡闹了?我怎么就没有资格披麻戴孝了?”
秦若兰在后面帮腔:“就是就是,我也要穿戴。不然旁人看了会我们不孝的。”
她们这么一,糜传家和糜佑家还真不知道拿她们怎么办?
江树恪忍着笑和两个准内弟妹一对视,冲着糜传家:“我看是个好事。反正你们大婚的时候也是不可能来这里向列祖列宗报告的,不如明天就把这个程序完成算了。”
明如月高兴地拉着婵姑娘的手:“那就请姐夫帮我们准备好相关的行头,一会我们再去问问何妈妈要注意些什么。”着就要拉着婵出去。
糜传家挡在门口问道:“两个丫头片子,什么时候开始在这里偷听我们话的?都听到了些什么?”
明如月佯装生气地:“我和婵找你们两个,到处都找不着。后来看见这个屋子亮着灯就过来了。你们讲的大部分话我们都听见了。
你们也不要把我们当孩子,你们知道的道理我也能明白个七八分。
到了梁州以后,我要专门跟爸爸和腊佳姐姐,以后这样的事情我都要参与意见的。至于你们听不听我的,反正我是要的。”
她又对着婵:“若兰也是,今后遇到这样的大事,佑家你也不要背着若兰。至少要平等待我们吧!”
话到这份儿上,虽然糜传家和糜佑家都知道如月姑娘是半开玩笑半当真的。但是,他们还真不好接话。
江树恪笑笑:“有人争着戴孝,这是我们糜家的造化。只是有一条,那孝衣可都是万人穿戴的,不仅肥大没型,而且还不太干净,到时候准备了就必须要穿哟!”
明如月抢着:“那怕什么?「全家哥哥」穿得我就穿得。”
婵也附和到:“就是就是,佑家哥哥穿得我就穿得。”
这一阵闹腾,糜传家、糜佑家这平时很有主意的哥俩,一点脾气也没有。
糜传家只好讪讪地:“那就麻烦姐夫去准备6套孝服,包括菀佳和蕊佳妹妹的。”
江对恪:“那干脆连同几位妈妈和姑姑他们一家的都准备下吧,毕竟都是糜家的血亲姻亲,这样大家心里都会好受些。”
糜传家、糜佑家当然是愿意的,他们知道江树恪的是心里话,姑姑姑夫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仪式是在糜传家、糜佑家爷爷的坟前进行的。
仪式结束后,糜传家带着弟弟和姑父、姐夫及外甥们,给每一个坟头又培了些新土,糜海青带着几个弟媳妇在父亲的坟前哭了一会子,只有明如月、秦若兰和糜菀佳、糜蕊佳有点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