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一0六——一0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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糜传家、糜腊佳陪着妈妈到冉州立即就按照父亲糜海仓的安排分头做行事了。
传家陪着妈妈和六姨娘带着佑家去拜访了秦功珩夫妇。
秦若兰和糜佑家好上了是秦、糜两家和周围邻居们都知道的,秦家也是喜欢佑家这个从看着长大的好后生的。因此,凡事都不会为难,只要求给世俗一个交待就好了。
秦若兰自己是反对换庚帖的,因为她知道糜佑家也一定不喜欢这个。
其实,她真正开始喜欢佑家哥哥,就是因为他们都不喜欢这些老习俗。
那时秦若兰的三叔秦功璠、四叔秦功珀每次从上海回来,腊佳姐姐都会请他们给弟弟、妹妹捎带些东西。
佑家对上海的事情也非常好奇,只要秦功璠或秦功珀在家里,就会经常去玩,当时若兰恰好到了该缠足的年龄了。
一次,若兰奶奶专门请了人来,要给若兰第一次缠脚。若兰哭着闹着就是不愿意缠,奶奶在那里一会儿利诱、一会儿威逼,的无非是做新衣服呀、嫁不出去呀等等什么的。
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的糜佑家嘟囔了一句:“我腊佳姐姐和两个妹妹都没有缠脚,而且以后也不算缠。如果担心婵妹妹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好了。”
若兰奶奶先是一惊,进而笑笑:“黄口娃娃,要这事除非你娘老子亲自来,哪有你娶谁就娶的呀?”
本来糜佑家是可怜婵妹妹,听秦奶奶这么一,反而来劲了:“要是婵妹妹愿意嫁,我这就回去让我妈来跟秦妈妈去。”
婵一听,好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一下跑过来拉着佑家哥哥的袖子:“我愿意、我愿意,只要能不缠脚,我这就嫁佑家哥哥。”
整个过程秦功璠都看在眼里。原来家里的姐妹和侄女缠足他也是知道的,只是其他人的反应都没有婵这么激烈。
既然这个侄女这么刚烈,又有糜佑家的姐妹做先例,秦功璠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现在世道变了,女孩子们将来也是要走出家门看世界的,都把脚缠的跟个残废人似的,可能以后就剩下咱们老秦家的姑娘大门不能出二门不能迈了。
我看以后没什么事儿了,咱们秦、糜两家孩子们多走动走动,兴许不出这冉州城也能知道些外面世界的事情。”
若兰爸爸本来是反对给女儿缠足的。但是,眼见着大哥秦功珽的大女儿若莲已经缠了脚,女儿若梅因为读书还没有提到缠足的事,自己也不好太逆着老太太的意思,才连哄带骗把刚刚从上海医专护理专业毕业的婵叫回来。
现在弟弟这么了,糜家公子也在一旁帮腔,就跟女儿:“婵先跟佑家哥哥去找菀佳姐姐、蕊佳姐姐玩去吧,一会记得回家吃饭。”
秦若兰当然马上跟着糜佑家一溜烟儿跑到糜家府上玩去了。而且一进糜家门,就跟茶花妈妈嚷嚷着要嫁给佑家哥哥。
茶花仔细听了佑家的法后高兴地拉着婵的手:“好好好,等我有空就去找你妈妈去,以后婵姑娘就天天到我们家来玩,和姐姐们一起学些琴棋书画、缝补刺绣的技艺。逢年过节我们再给婵做和姐姐们一样的新衣服、戴一样的头花好不好?”
秦若兰看看糜佑家,看佑家哥使劲地点头,就跟着点头:“好,我全听佑家哥哥的。”
秦家府上自然少不了一阵争吵。
秦奶奶坚持:“姑娘们一尺长个大脚,将来哪个男人敢娶啊?现在她们不懂事,我们不能任凭她们由着性子来。”
秦功珀当然是最好出来讲话的,毕竟不是他的孩子,既不会怕妈妈责备,也不怕哥哥们多意。
他:“现在世道变了,不要缠足了,上海滩都有姑娘光着腿穿裙子、骑自行车了。咱们再这么折腾自家的孩子,迟早有一天,我们要被这个世界淘汰的。
若兰不仅不要缠脚,还要继续在上海的学业。就是若惜,将来也要像人家糜家一样都继续送到大上海去学习、去长长见识才是正理。实在不放心,还有女子学堂嘛!秦家的姑娘们再也不能个个都是睁眼瞎了。”
秦仲尧对这个事情一直处在犹豫之中。今天孙女若兰这么一闹,他知道是该做出最后决定的时候了。
趁着四个儿子、两个儿媳妇都在,他也不想讲更多的理由了,只是把大家都叫到堂屋的神龛前,认认真真地坐下来对大家:“世道变了,现在街市上经常能见到大脚女子,最近到官府去办事,许多官位都是女人在座。
上次到上海、杭州去,看到好多洋婆子,没有一个是脚的。
依我看,咱们秦家也是该变变了。那就干脆点,从今往后,秦家的姑娘一律不再缠足了,我们秦家娶媳妇也不再要求人家女子是脚了。”
秦功璠看着秦功珀笑笑:“我们在外面跑的,现在想找个读过书的脚女人还真不容易呢!”
好了,扯得远了些,再回到糜传家陪妈妈章氏和六姨娘茶花带着佑家去秦家提亲上来。
糜家事先当然是和秦家通报过的,秦家老都齐刷刷地在家里等着。
虽然坐在秦家堂屋主席的是秦老太爷和秦老太太。但是,茶花妈妈真正要服的却是秦家二公子秦功珩和夫人,毕竟秦若兰是他们的女儿。
媒人是委托明家三姨太纪氏,也就是老大糜传家的丈母娘来扮演的。
之所以是扮演,就是无论秦、糜两家长辈还秦若兰、糜佑家,早就把事情得清清楚楚了,要个媒人不过是为了给世俗一个交待。
既然是走过场,当然只能选自家人来演。纪氏本来就是糜家的儿女亲家,演个媒婆的角色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纪氏先奉上糜家的礼单,再了些冉州人提亲都要讲的套话,剩下的就是秦若兰的妈妈提要求、讲条件了。
这些要求和条件也都是事先通报过的,茶花当然是满口答应了。有些需要父亲做主的,就由糜传家代为表态。
糜传家先是把奶奶年事已高、父亲不能亲自前来的话充分地表达了一遍,还特别提醒自己此前来明家提亲时父亲也没有亲临的事情念叨了一遍,而且总是要在答复每一件事情时先表示,“这个问题父亲和奶奶提到过,父亲的意思是……”
等等,好显得更正式些,也更有份量些。完那些过场性的话,糜传家不失时机地给秦爷爷、秦奶奶呈上自己奶奶让他捎过来的青藏高原的冬虫夏草。
大喜的日子也是两家商量好的,只是由糜家提出来。章氏特意:“老太太专门请午子山的高人掐算过,再过几天就是黄道吉日,而且下一个能跟这个日子媲美的日子要在半年后了。能不能考虑这几天就把两个孩子的事情给办了?”
秦家奶奶嫌有点太仓促了,有的重要客人、远方亲戚不方便通知。
没等奶奶完话,就听见在楼上的秦若兰喊:“我也要学腊佳姐姐和如月嫂子一样,登报办喜事。待客的事是你们大人的事,我要和佑家哥哥去上海玩几天再去杭州找三叔去。听腊佳姐姐也要去……”
没等秦若兰把话讲完,秦功珩就训斥她:“这事由不得你,还是我们大人的事。你马上就要嫁人了,还觉得自己是孩子吗?以后到了婆家难不成还要让婆婆、丈夫把你当孩子照顾吗?”
佑家妈妈走到若兰妈妈跟前,多少有些怯生生地:“亲家母,现在年轻人新潮的很,他们要出去走走,就由着他们把。我的想法是,在冉州我们只请至亲的人到家里来坐坐。
佑家的姥姥姥爷家和婵的姥姥姥爷家自然不能少,秦家的兄弟姐妹当然也都请上,邻里之间我们只请明、乔两家,李家肯定是早早就躲出去了,其他的人我们就不发请柬了。
至于他父亲生意上来往密切的人,由传家和佑家定,秦家生意上的交道深入的人,请秦老先生和几个公子定,我大致算了算,也不过十来桌。
到时候上了报纸,大家也都知道了。有人上门道喜,我们再单独请。你看这样可好?”
秦若兰母亲一听这话,知道女儿婵一定是和佑家商量过,也得到了糜家上下的一致支持,就悻悻地:“反正我们秦家是嫁姑娘,娶媳妇的是你们糜家。你们觉得脸面上过得去,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完眼睛转着圈看了看丈夫和公公、婆婆。
秦仲尧轻轻咳嗽了一声问道:“佑家是什么意思呀?婵已经过了,佑家总得有个态度吧?”
佑家走到秦家爷爷、奶奶面前,直接跪了下去。他郑重地磕了三个头后:“我前面有哥哥姐姐。原先几个大姐姐出阁的时候都是按老规矩办的事,这次两个哥哥一个姐姐,包括我嫂子的哥哥也都是按婵刚才的形式办的,如果各位长辈同意,我们也想简单些。
只是在这里我立个誓:无论形式上是简是繁,我都会一心一意待婵的,请你们放心。”
秦仲尧起身把糜佑家扶起来:“好好好,都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娃娃,你们一个个都如同刚刚出林的竹笋,每天都在变。
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想法,是我们这些老脑筋该换换了。只要我那孙女婵愿意,我们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一切都由着你和婵,回去抓紧准备去吧。”
听这两天佑家弟弟的伙计要往杭州、上海送茶叶,明家也有人过去,糜腊佳趁着全家人都外出的机会,拿出路过汉口时买的《校正注音国语新字典》给明如星和秦功璠写信。
用这种方式写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是,头两次信寄出去后,糜腊佳多少还是有些提心吊胆的。
一方面坊间有人议论当局的邮政系统内部会有检查、抽查机制,万一查到自己的信件怎么办?
另一方面,自己的普通内容是直接写出来的,只有特别的重要的内容才加了密。
而且收信人、写信人、双方地址都在上面,一旦官方追查,全部都会暴露的。
所以,这一次她尝试着加密内容单独装一个信封,信封上除了收件人的地址是真实的之外,其他信息都是双方约定好的代号或暗语。
糜佑家和秦若兰的婚礼样式在冉州还是头一回,引来了许多看热闹的。
这一点糜传家和糜腊佳早就想到了,他们准备了许多包装精致的喜糖和喜饼,凡是进了家门的,一概不收礼物和礼金,但要给来人赠送一份喜糖和喜饼。
对于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还要赠送由糜腊佳亲自设计的刊登糜佑家、秦若兰结婚告示的《冉州日报》和《徽音》月刊。
刊登在《冉州日报》上的告示,形式上和当时他们结婚时刊登在《梁州日报》上的基本上是一样的。但是,刊登在《徽音》月刊上的就大不相同了。
当时虽然还没有彩色照片。但是,在上海、杭州等大都市照片彩染非常流行,许多照相馆都有这项业务。
而且,当时的《徽音》月刊偶尔也会有彩印的封面。受此启发,糜腊佳和哥哥、弟弟商量后,决定多花点钱在《徽音》月刊的封底上刊登糜佑家和秦若兰的彩印结婚照。
要知道,《徽音》对许多文人,特别是在一些有海外求学经历的学者中间是有较大影响的期刊。
这一点,让秦家老一辈的人,对糜家人的办事风格有了更进一步的认同。
尤其是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当听到人们依然用羡慕和佩服的口吻谈论这件事的时候,秦家更是对糜家刮目相看了。
明如星和秦功璠是专门回来参加糜佑家和秦若兰婚礼的,方芳自然是要一起回来的。
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野寺羽惠也跟着一起到冉州来了。本来他们相约在冉州商议研判当前形势的主角是秦功璠,如果野寺姑娘跟在他身边可怎么办呢?
秦功珀出了个简单的主意,这个事情就化解了。
糜佑家带着秦若兰去祁门看望外公外婆的时候,把方芳和野寺姑娘也带过去了,理由就是因为她们都没有去过。
而秦功璠只简单以家里有重要事情为由,没有陪伴在野寺羽惠身边。
糜传家、糜腊佳、明如星、秦功璠和秦功珀是在秦功珀的砖瓦窑碰的头,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自然没有人关注这几个从就在一起玩的年轻人的举动有什么特别。
他们边走边聊,有有笑。秦功璠把他了解到的有关日本人的情况,特别是近期的一些反常状况一一作了报告,糜腊佳则重点介绍了国共两党、两军的斗争和策略变化情况。
秦功璠:“现在最大的变化有两条,一条是明显的变化,另一条是仔细观察才能注意到的。
明显的是,日本人已经把家眷,特别是老人和妇女儿童大规模地送回他们国内,而且走的时候多是连家当一起带走的。
不太明显的是部分日本人的身份正在悄然发生变化。有时候,特别是在喝了酒之后,他们会在称呼一些人的时候带出将军、大佐、中尉等只有军人才该有的身份。
明这些人中,有的可能原来就是日本军人,有些人是最近刚刚被日本军方吸纳进去了。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在和他们的接触中,他们会时不时地问一些诸如某某桥是什么时候建的、某个地方通马路吗?等等地理交通信息。”
明如星特别提醒:“前一阵子我们店后厨的伙计去米店买米,回来总能看见日本人。我专门到杭州几个规模比较大的粮油店去问了问,一些掌柜的反映,近期确实有一些日本人来买米,还听他们库存有多少、最多一次一个人可以买多少米?等等。”
糜腊佳:“共产党在赣南闽西一带遭受了重大军事挫折,最近他们正在以「北上抗日」为口号向西、向北实施大转移,社会各界的反映是积极的,沿途许多地方也受到民众的欢迎。
特别是北方地区,离东三省越近的地方,舆论和民众倾向共产党的现象越普遍。这一切都值得我们特别关注。”
秦功珀插话:“敌人已经在从各方面做全面的侵略准备了,我们不能坐视呀。”
糜传家断他:“我们当然不会坐视,要不我们费这么大精力、冒这么大风险干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样的:我们迅速由功璠和腊佳执笔,起草一个关于日本人活动情况和我们对时局判断的报告,由我呈给国军的马师长和宝来钱庄的来老板,请他们立即呈给国军高层和政府上层,请钟远山和黄满铤呈给共产党的红军和他们在西安的办事机构。
“至于功珀到的准备要分三个层次。第一个层次是我们这个圈圈里的准备。如星、功璠你们依然带着方芳坚守,对野寺姑娘既要用也要防,要特别注意你们自己的安全。
我和远山在两地间穿梭,腊佳和如月坐镇梁州。我们之间的消息传递以自己人携带信件为主,用政府的邮政系统时,信封上要用暗语和代号,极特殊、极紧急的情况,我和来先生商量一下,能争取用他的电话和马师长的副官联系。
“第二个层次的准备是我们几家的准备。要准备大规模撤离、甚至逃难的准备,特别是物质上。
各家都要多备金银,少存除了粮食之外的任何实物。目前,我们在梁州自己的住宅咱们这几家人同时去,挤一挤是没有问题的,撤离时我们几家的运输能力也可以应付。
“第三个层次的准备是和日本人战斗的准备,特别是冉州。日本人一旦发起全面侵华战争,上海、杭州长期保存是有很大困难的。
但是,冉州会好一些。我们的人不能都撤了,要不岂不是拱手把自己的家园送给日本人了吗?
我们要有相当一部分人拿起武器和他们斗,特别是青壮年男人。
“刚才我们看了佑家和功珀的准备,这些物质非常重要,千万不敢让其他任何人知道了。
我们不知道哪些人会当汉奸,会成为日本人的狗。但是,肯定有。
因为战争来了,人们总还是要生活的。有的人会为了生活跟日本走,有的人也可能为了升官发财跟日本跑,有的人可能也有不得已的其他原因。
总之,许多事只能做,不能。当然,一旦大规模地起来了,冉州在外经商、求学的男人们,大部分都会回来的,我们从现在起要关注那些在外的乡亲,争取一回来,就能把男丁们团结起来,一起行事。”
秦功珀接着:“我和佑家除准备了制造炸药的重要物质外,还了许多铁钉,烧造了许多瓦罐,都分散放在山里的茶园里了,需要的时候拿来就能用。
现在的关键是制造自动引爆的装置我还没有研究出来,将来想要灵活地击敌人还是没有把握的。”
糜传家:“我一回到梁州立即找马师长的副官要两种那样的武器,单把引爆装置拆下来给你带过来,你照着试试。”
秦功珀高兴地:“那太好了!至于人手,我们已经有二三十个年龄在二十岁左右的伙子,算以建立一个叫「保家团」的组织。
我想,有了这个名号,再从各地回来的年轻人应该是愿意加入进来的。
到时候人多了,可能会想出更多地对付日本人的招数来。我们有信心保护自己的父老乡亲和美丽家园。”
明如星深思了一会:“准备是必须要紧锣密鼓地展开的。但是,要悄悄地进行,千万不能在老人和孩子中间引起恐慌。
另外,功珀和佑家以后不要再去杭州和我们联络了,绝对不要让日本人注意你们两个人。将来你们可能也要直接和日本人交道。”
糜腊佳最后:“大家以上的都很重要,就按刚才的办。我再总结一下,看有没有遗漏的,或者大家还有什么补充的没有?
“第一,由我和功璠起草一个给国、共两党的报告。第二,传家和冉州宝来钱庄来先生沟通后,携带一份报告立即动身回梁州。我和功璠动身去一趟杭州、上海,再进行实地考察。
“第三,如星、方芳和佑家、功珀先做好自己家里准备撤离的工作,以适当方式服乔、李等友邻。
以不造成恐慌为标准,适当扩散日本人可能入侵上海的消息。
“第四,佑家、功珀着手组建「护家卫亲团」,并做相应的物质准备。第五,我们目前的活动经费主要由糜、明、秦三家提供,如果我们提供的情报和判断引起官方重视,争取他们在经费和渠道上予以支持。
“第六,传家、远山充当梁州和冉州间的联络员,以传家为主;如星和方芳充当杭州和冉州间的联络员,以如星为主。
“第七,日方人士中,一定会有一些国际反战联盟的成员,注意发现他们、接近他们,争取他们的同情和支持。
“另外,功璠要注意和野寺羽惠的关系,要有意识地保护她,不要无意之间伤害了她,也不要因为我们操作上的原因,伤害了那些对我们有帮助的日本人士。”
——一0七——
秦功珀与夏杏芳结婚是在他们时隔二年多见面后的第三天决定的。
夏杏芳因为出生在春节过后不久,正是杏花盛开的时节,父亲给她取名杏花,官名夏杏芳。
从糜传家、糜腊佳开始,这一带的有钱人和有权人家,喜欢把愿意读书的孩子,在他们读完初、高后送到上海、杭州的学校里去读书。
夏杏芳和秦功珀是同时去的上海,只是秦功珀去读高中,夏杏芳去读初中。
因为秦、夏两家几代人生意上的交情,去上海的时候,夏家就请秦功珀多照顾自家姑娘。这样,秦功珀就和夏杏芳以兄妹相称。
真正让夏杏芳感觉有点离不开秦功珀是在她上高中以后。秦功珀上大学了,平日里见面没有那么容易了,她才发现自己不习惯了。
而且,到了高中的时候,许多初中的同学、闺蜜,或不再上学了,或订了亲,有的甚至直接嫁人了。
夏杏芳觉得自己也应该是个大人了,对秦功珀也就有了另一种情愫。
刚上大学的秦功珀有点不解风情的大男孩的感觉,学化学的他,一下子被各种化学试验迷得完全两耳不闻窗外事了,对夏杏芳抛来的各种明示暗示、柔情蜜意,全然没有反应。
没过多久,被冷落的夏杏芳有点回过味儿来了,开始发奋学习,最终也以很好的成绩考入秦功珀同一所大学上海国立交通大学,再次成为秦功珀的学妹。
也许是年龄的原因,也或许是大学里更宽松的环境的原因,秦功珀很快接受了夏杏芳的进攻,以一对恋人的姿态出现在公众视野里。
但是,这种状况只持续了一年时间,就因为刚刚毕业的秦功珀坚持不给任何人工,要离开大上海自己去闯荡而走入低谷,只是他们相互间内心里的依恋和想念却越来越强烈了。
最明显的表现就是秦功珀经常会有意无意间跑到上海去考察,而夏杏芳总能通过各种渠道知道秦功珀的下落,也总能在他来到上海时在他找得到的地方等着他。
可能是受哥哥秦功璠的影响,也可能是与冉州去上海读书的糜传家、糜腊佳和明如星的相互影响,几个过从甚密家庭里的孩子似乎都不着急成亲。
夏杏芳和秦功珀深深地爱着对方,结婚只是迟早的事,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
虽然家里很着急,经常想安排他们相亲,也经常有媒人来家里提亲。
但是,每次他们都会以「心里有人了」、「快了」来搪塞。
事情的转机是糜腊佳离开冉州前召集大家聚餐时,所有人都敞开心扉的一次谈话。
糜传家要等姐夫钱悦成从杭州回来后,陪妈妈章氏一起去浮梁看过窦妈妈和茹佳一家后才能回梁州的。
而钱悦成的行程必须等秦功璠或明如星回杭州后才能定,糜腊佳又是要随秦功璠他们去杭州、上海实地看一下的,而且她还和钟远山商定了一个秘密行动。
因此,糜传家、糜腊佳、糜佑家、明如星、方芳、秦功璠、秦功珀有机会一起聚了一下。
因为想些老人们比较关心也比较爱听的话题,地点就选在了秦府里。
野寺羽惠是被秦若兰硬拉去的。在这之前,她一直是和糜腊佳一起住在糜府里的。
因为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在别人家里的聚会,特别是在自己的心上人家里。
况且,心上人的家里人还隐约知道有她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秦若兰虽然也跟着一起去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她现在是嫁出去的姑娘,严格也是客人了,有些话她当然不能像当姑娘那会儿想就,开口就来。
不过,足够机灵的她是有办法的,她老早就和大姑子糜腊佳商量好了,请她来提起秦功璠、秦功珀的婚姻大事。
虽然这一次从不同的地方回到冉州已经有一阵子了。但是,他们这些曾经无话不谈的年轻人,还没有真正放松心情好好聊聊自己的事情。
话题当然是从引起较大反响的梁州的集体婚礼起的。
先是方芳拿糜传家这个「全家哥哥」趣,腊佳就方芳是挑了二十多年,最后却在几天时间里瞄上了明如星。
秦功璠只能感叹败给情敌钟远山却感到虽败犹荣。至于对邹宝柱和泽旺拉姆异族爱情,没有见过的这几个人都只有赞叹的份儿了。
秦若兰知道要拿她和佑家的「娃娃亲」来当下酒菜的,赶紧把话题引到两位叔叔秦功璠和秦功珀身上。
野寺姑娘当然希望在这个场合知道秦家其他人对她的评价和态度,一听婵起秦功璠,她就率先站起来给大家深深地鞠了一躬:“你们的故事都有了很圆满的结局,不知道我们的故事还能持续多长时间。请多多关照!”
她这么一正式,本来和他们比较熟悉的明如星算以调侃开场的话不知从何起了。
糜腊佳趁机道:“我们几对中,有青梅竹马的,如我哥和我嫂子、我弟和我弟妹,有一见钟情的,比如明大哥和方姑娘,有汉藏一家亲的,就是宝柱哥和拉姆嫂子,现在异国恋有了,就差跨国婚姻了。你们抓紧,也好让我们的故事更加丰富多彩。”
野寺羽惠含情脉脉地望着秦功璠,站在对面的秦若兰使劲给三叔点头,让他立即答应。
秦功璠斟了满满地一杯酒,端起来走到野寺姑娘跟前,一抬手一仰头,把酒直接倒进了自己嘴里后:“我秦某人除非这辈子不结婚,我只要娶妻,那一定是你野寺羽惠。”
野寺姑娘不知道该什么,她也学着心上人的样子,郑重其事地给自己把酒倒满,端起来就要喝。
明如星一把接过她的酒杯:“姑娘,我们这里的烧酒可比你们的青酒刚烈多了,你就尝一点点,其他的让功璠替你喝了。你们的意思、功璠的心意我们都明白了。”
野寺羽惠从明如星手里接过酒杯,先心翼翼地往嘴边送,等她的嘴唇一碰到酒杯,只见她一翻手腕,整杯酒瞬间全部下肚了。
就在大家都张着嘴吃惊的时候,野寺羽惠缓缓地坐了下来,轻轻地:“在我们国家,女子嫁到夫家后是要随丈夫姓的,就是所谓「子承父姓,妻随夫姓,世代相承」。
我现在就宣布,不管野寺家认不认可,从现在起,我的中文名字就叫「秦——羽——惠」了。”
话没完,两行热泪已经流到了野寺羽惠的嘴角处。
秦功璠放下自己手中的杯子,蹲下来,伸出双手轻轻地捧着野寺羽惠的脸,用两只大拇指擦了擦自己心爱的女人脸上的泪珠,探过身子去在野寺羽惠的额头上深情地吻了一下。
野寺姑娘顺势拉着秦功璠一起站起来,两个相爱已久的年轻人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紧紧相拥,深情相吻。
全桌的人都站起来报以热烈的掌声。
早就在二楼走廊里观察的秦仲尧老两口更是乐得笑出了声。
看奶奶在二楼跟自己招手,秦若兰赶紧跑上去,奶奶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翡翠手镯递给她,一努嘴。
婵当然知道奶奶的意思,这是中国婆婆表达自己对儿媳妇满意的最常见行为。
在中国待了很多年的野寺羽惠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是,她还是伸出手,任由秦功璠把漂亮的依然带着未来婆婆体温的翡翠手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看到这桩美事得到了长辈的祝福,大家更是齐声叫起好来。野寺姑娘更是转着圈给大家鞠躬行礼。
突然安静下来的原因是糜腊佳把目光投向了一直没有话的秦功珀。
还是方芳心直口快。她直接问秦功珀:“听如星起过一个叫什么杏芳的美女,功珀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如实招了吧!”
秦功珀给每个人都把酒斟满后:“夏姑娘是大家都很熟悉的人,我们俩的心思在上海那个老乡圈子里也是公开的秘密。这么吧,只要三哥算结婚,我们马上就可以。”
秦功璠认真地:“别和我们扯在一起。我们的事情要复杂得多。刚才羽惠的口吻你们都听出来了,我们现在的阻力在她的家庭,其他的原因至少我们这个圈子应该是知道的,就不用我了吧。你在冉州,夏杏芳早就想回来和你完婚了。
“我的意思是,不管世道怎么变,不管社会怎么变,不管形势怎么变,生活还是要继续下去的,家庭也是要传承下去的。
这个继续和传承的基本条件是要有新生力量。这是我们的义务,更是我们的责任。
这些年,我不是不想结婚。过去是对腊佳还抱有一丝幻想,后来是没有遇到真爱,现在是大形势影响到我们了。总之,只要条件允许,我会毫不犹豫地立即走进婚姻殿堂的。”
为了缓和气氛,腊佳站起来给秦功璠和秦功珀各倒了一杯酒端起来开玩笑:“看来是我耽误功璠兄和功珀老弟了。不过,功珀真是要听你哥哥的。我们都知道夏姑娘可是对你一往情深,千万别辜负了人家。”
秦功珀终于松口了。他:“我就不给大家敬酒了。酒,请诸位到我和杏花的婚宴上去喝。其实,佑家和我们家侄女结婚对我的触动是很大的,想来我们虽然比佑家和婵多上了几天学,多读了几本书,可未必比他们更懂得什么是生活、什么是家庭?
自从婵嫁给佑家,按辈份,佑家还应该给我们叫叔叔呢!
可是,真正做起事了,看着佑家一板一眼、有板有眼的样子,我真正感觉到社会也是一所大学校。
而且,这所大学校里学到的东西,是我们在上海的大学校里学不到的。
婵的变化更明显些。过去,我们总觉得她还是个姑娘,担不起家庭主妇这副担子。
现在看来,我们错了。至少有一点,她现在脸上写满了幸福,嘴上全是佑家,心里想的也一定都是整个家庭,而不光是她自己了。
相反,我比她长一辈,年长十来岁,反而像个大孩子似的,整天想的都是些不切实际的事情。
从这次我和佑家一起干事情以来,我也在想,是该有个家了,是该考虑我们事业的接班人和家庭的传承人的事了。
“你们放心吧,我这就去和杏花求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