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一一0——一一一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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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淞沪战役。”一开始并没有日本人想象地占领东三省时那样顺利,中国军民进行了顽强、有效的抵抗,粉碎了日本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妄计划。
但是,报纸和广播的宣传,似乎让国人觉得日本人不是原来想象的那么厉害,甚至有些不堪一击。
原来吵吵了一两年、也准备了一两年的老百姓突然从心理上松弛下来了,上海周边一些匆匆逃回老家的商人又想回到上海去继续他们的生意,有些人甚至已经匆匆返回上海了。
不过,当三个月的战役结束,中国军队以80万对日本军队20万作战、我们以30万的伤亡对日本人的4万伤亡却依然换来的是上海沦陷的结果,使亡国论甚嚣尘上,逃难潮再度重现,整个华东地区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冉州的糜、明、秦、胡、乔各家,虽然处境上和大部分当地人都是一样的。
但是,由于有杭州明如星、秦功璠和冉州糜佑家、秦功珀这些人,他们预估的形势比一般人家还是要更准确一些,更早一点点,许多人家都在观望他们的动作来决定自家的行动。
上海那边刚刚起来,糜佑家就按照哥哥早先的安排给在邗州的大姐荷佳捎口信,请她带着家里尚未成年的娃娃们到冉州来,以便适当的时候,跟自家的船队往梁州迁。但是,左等右等,最后等来的只有大姐的来信。
糜荷佳虽然没有明,糜佑家和茶花妈妈还是从来信之中看出来了,荷佳和江树恪坚持要留下来和日本斗。
现在想来不知道到底是常跑上海国际租界的江树恪错判了形势,还是他真的做好了准备要和日本人斗一斗?
冉州这边茶花是自己下决心留下来的。不过,她是坚决要把蕊佳送到梁州去的,她要照顾孩子爸爸和奶奶的感情。
窦氏知道外孙子、外孙女也都成人了,没有更多的牵挂,决定回梁州到丈夫身边去。
其他人家一时间炸开了锅,普遍的想法是想走又舍不得。看大家实在有点犹豫不决难以决断,明如星和秦功璠只好赶回冉州,专门和几家人协商一致的行动方案。
在认真听取了各家的意见后,糜佑家、明如星和秦功璠、秦功珀商定,老人和已婚、订婚的男女原则上不走,未婚女子和未成年孩子一律迁走,结婚已怀孕或孩子太的媳妇自己决定去留。
他们的计划虽然没有刻意宣传造势,但还是引起了比较大的反响。
一方面,糜、明、秦、胡、乔家,在当地本来就是有影响的大户人家,另一方面,光地域就涉及了杭州、邗州、冉州、浮梁、祁门等地,影响当然可想而知。
就在大家犹豫不决的时候,从梁州来的糜家商队带来了糜海仓的对后撤人员的条件限制和要求。
糜海仓是让明如月以给家里写信的方式把条件和要求提出来的。
亲爱的爸爸、妈妈:
你们好!
给爷爷、奶奶请安!问姨娘和哥哥、嫂子好!
先报告一个好消息。我和传家的儿子正式取了官名叫糜维臣,宝柱哥哥和拉姆嫂子的儿子官名叫邹维海。
全家上下都非常喜欢这两个家伙,他们也都很健康、很调皮,请你们放心。
家中其余人和事都很好,与上次去信时没有多大变化,这里就不多了。
有一要紧事务,就是关于家里部分人迁往梁州的事,请容我直接我的想法。
日本鬼子在上海和南京的暴行我是通过报纸和广播知道的,虽然冉州相对偏僻,但安全已经完全没有保障了。
我的意思是让需要照顾的人和对抵抗运动没有多大帮助的人迁移到梁州来。
我们家在梁州的情况可能许多亲朋好友和街坊邻居都是知道的,如果他们有迁移的需要,这里也可以部分接纳。
这几天,我一直在同公公、婆婆和传家哥哥、腊佳姐姐商议这件事,根据他们的想法和我们这里的接待能力,我提出几个条件和要求,请你们斟酌。
冉州是咱们的家园,不能拱手让给日本人。因此,迁移是不得已的行为。
而且,部分人迁出,是为了让有抵抗能力和抵抗意愿的人放开手脚、放下包袱和日本鬼子斗。
因此,我们的条件是,请老人、孩子和没有结婚的女子,以及结婚后已经怀孕或孩子还在吃奶的妈妈一起到梁州来暂住。
不接纳十五岁以上、六十岁以下的健康男子。如果需要长期客居我菊花岭,男孩子十五岁之后会被送到有关抗日的队伍上去或让他回到冉州去。
我们的要求是,家里生活上有赡养、抚养能力的,要自带一定时间的生活费,确有困难的,糜家和这里的几个大户人家会共同负担他们的基本生活。
传家特别提出,所有年龄适合的孩子,无论男女,都必须同意在菊花岭上学。上学堂的开销全部由糜家资助。
需要特别明的是,菊花岭的居住条件是非常好的,房子基本都是我们家和邻居新建的宅子或新装修的宅子。
迁移来的人会生活在一起,每家距离都非常近,生活上吃的东西和习俗也同冉州差不多。
如果想来的人比较多,来的时候尽量随身带些生活必须品,毕竟人生地不熟的,又处在战乱之中,能省就省,能将就就将就。
到了这里,可以自家单独做饭,也可以几家人合伙起火,所有人统一吃饭的条件是不具备的,大家要做好思想上的准备。
最后,我代表糜家和菊花岭的乡亲欢迎大家。但是,要声明一条,来不来不强求,来了呆多久也不强迫。我们会根据时局的变化给大家合理化建议,供大家参考。
我们估计绝大部分老人都不愿意离开故土,不过我们还是建议要好好做他们的工作,告诉他们,留在家里可能会影响年轻人和日本鬼子对抗的。
有一部分家庭可能舍不得孩子离开,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
孩子是冉州的希望,也是每个家庭的未来,这些人请我哥哥、功璠哥哥、功珀哥哥和佑家弟弟务必要一家一家去做工作。
他们来了之后,我们会像对待自家孩子一样对待他们。同时,可能会有个别身强力壮的人要来,这也是不允许的。即使来了,我们也不会收留他们。
好了,许多事情我哥哥他们肯定也想到了,我公公和传家哥哥、腊佳姐姐请你们告诉他们,特殊情况、特殊原因和特殊人员迁移的需求,就由他们几个人商量后决定。只要他们同意的人,我们都会接纳的。
咱们家里符合这些的人,特别是爷爷、奶奶的工作,请你们多费心了。
顺祝安康!
——囡囡叩首——
——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二十九日——
家里当然知道明如月的意思是想让他们把信的内容公开的,不然也不会写的和官文一样了。
他们理解,用这种方式来欢迎和限制准备迁移的人,是有几个好处的。
一是让大家知道这是一个私人行为,并不是什么人有规模地组织逃亡。
二是让想去的家庭和个人知道,即使是糜家的亲家也是有条件的。
三是间接告诉大家,迁移的目的是为了让留下来的人更好地保卫家园,更好地抗战,同时为长期和日本人较量保存、培养新生力量。
四是要提倡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大家一起来分享平安、分担责任、承担后果。
眼看就要过大年了,以日本人推进的速度看,情况已经非常不乐观了,糜佑家、秦功珀决定先从自家人的工作做起。
日本鬼子在南京的暴行很快就传到了冉州。他们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
可是主动提出跟随迁移的人并不多,他们知道需要尽快做每一户人家的工作。
老人的工作是最难做的,他们中的许多人是宁愿死在自己的老窝里也不愿意当丧家之犬的。
糜佑家想,与其纠结着,还不如直接从好做工作的群体入手。
孩子们是最危险的也是大人们最担心的人群。所以,只要有人牵头,那边又有糜海仓的名号,只一天时间就确定了十五六个。
未婚姑娘们的情况要复杂的多。有的许配了人家,只是没有过门,还要征求夫家的同意。
有的担心这一去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重返冉州,姑娘大了嫁不出去可怎么办?
有的自家姑娘从来没有出过远门,这一去没有一个亲人在身边,不知如何是好?因此,糜佑家和秦功珀只能先做自家人的工作。
糜蕊佳是糜海仓直接决定的,没有商量的余地。糜茹佳的一个儿子和两个女儿,也是糜海仓点名必须跟外婆窦氏一起去的,虽然茹佳有些舍不得。
但是,钱悦成在杭州的时候是把事情看得清清楚楚的,他是支持岳父的决定的,他更希望岳母能够和岳父团聚。
秦功珀的大哥秦功珽有两个儿子两个女儿,儿子都大了,大女儿若莲嫁到福建去了,二女儿若梅刚刚从上海读书回来,听去梁州能够和糜腊佳、明如月在一起,二话没就同意了。
秦功珽唯一担心的就是她的终生大事。不过,听糜菀佳过去没几天就自己选上了意中人,他们似乎也挺乐观的了。
秦功珀的二哥秦功珩有一子二女。儿子在上海的国际租界读书,大女儿若兰嫁给了糜佑家,女儿若惜才十三岁,由不得她自己拿主意,只能随着去了。
秦功珀的新婚媳妇夏杏芳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是下定决心留下来和丈夫一起跟日本人斗的。
糜佑家两个堂舅舅家各有一个孙女,也由茶花做主必须去。
虽然两个堂舅舅心理上多少有些别扭,可内心里知道这是为他们好的,也没有多什么。
做瓷器生意的乔家是糜海仓的忠实拥趸,除了老人之外,孩子和姑娘们一个不落统统送去。
有了这几家的示范作用,几家观望的街坊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决定第一拨迁移到梁州去的共有31人。
明如星和方芳在孩子们动身之前回到了冉州,主要是商量怎样安全护送这些或尚未成年、或没有出过远门的孩子们、姑娘们。
明如月的妈妈纪氏并不想迁移到梁州去生活。但是,她非常想去看看女儿和外孙子,在她和丈夫明伯雄的动员下,明如月的爷爷、奶奶最后成为答应迁移的唯一一对老人。
当然,这和孙子明如星、孙媳妇方芳讲述的上海,特别是南京的惨状不无关系。
经过反复的沟通协商后,他们决定分两批相隔一天从冉州出发。
第一批由明如星、方芳带队,秦功珩和其他两个街坊孩子的父亲护送,到汉口后搭乘方芳舅舅家的客船到襄阳等待,方芳留在汉口等第二批。
第二批由糜佑家、秦功珀带队,明伯雄夫妇携老爹老娘和另外两个街坊孩子的父亲护送,到汉口后交给方芳,糜佑家、秦功珀返回冉州,其他人随方芳一起护送到襄阳。
两批在襄阳汇合后,会换乘糜家自己的货船,安全上基本是有保障的。这时候,护送人员是否继续前往梁州由各家自己决定。
通行证的问题是糜海仓早就想到了的。在明如月给家里捎回来的信里,有糜海仓和马伯略分别给时任国民党安徽省党部副主委马伯韬的亲笔信。
明如星和方芳回到冉州的第二天就赶到安庆去,请马副主委协调出具了50人的迁移通行证。
在马伯韬看来,这是个一举多得的好事,既稍稍减轻了安徽省抗战中保护妇女儿童的压力,又可为其他地区、其他家庭的类似行动提供范例,而且也满足了舍弟和糜海仓的请求。
因此,马先生在有关部门给开具了通行证明后,还以省党部的名义,要求沿途有关党、政、军提供必要的协助。
马伯韬先生单独把明如星留在他的办公室,悄悄对明如星:“张学良将军、杨虎城将军以兵谏方式「逼蒋抗日」为目的的「西安事变」前,我弟弟伯略积极响应中国共产党关于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号召,向西北绥靖司令提出的《抗日建议书》,主张停止内战,一致抗日,是在西安事变中起了积极作用的,以我对我弟弟和糜海仓先生关系的判断,这事糜先生应该是清楚的,你们有想法直接和糜先生讲,有紧急事务也可以直接去找马师长。
“现在全国抗战的局面一方面是被日本人逼的,一方面也是国共相互妥协的产物。
至少在表面上,特别是针对你们这次这样保护老人和妇女儿童的行动,谁都会支持的。
而且,一旦有新闻媒体注意到了,无论是国民党还是共产党都会愿意露脸的。必要时要学会鼓励人家,宣传人家。”
马先生的这些提醒,对于见过世面和与媒体过交道的明如星和方芳来,是非常有价值的,也是及时的。
由于大部分孩子都是从一起玩的伙伴,而且明如星和糜佑家他们采取了一个大姑娘盯一两个孩子的策略,路途上比大人们想象的要顺利的多。
除了部分男孩子刚上船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上窜下跳之外,几乎没有费什么神就到了襄阳。
路上吃的,更是不用,原来最担心的就是有孩子因水土不服闹肚子。
但是,由于是冬天,食物存放不成问题,一直到襄阳,各家自带的吃食还没有完全消灭干净,这个担心也成多余的了。
到了襄阳,真正的难题才刚刚到来。糜家的船都是运货的,大人坐在上面,走走停停还可以忍受,可是孩和老人就不一定吃得消。
好在是冬天,汉江的水流比较平稳,大家决定先试乘一天,让大家感受一下,不行就改走陆路,乘马车前往,或者让部分乘船反应的人从水路走,让反应强烈的人从陆路走。
考虑到这些因素,所有已经护送到襄阳的人都主动要求一起直接送到梁州,看看孩子们的生活环境再返回冉州。
果然不出他们的预料,船以很慢的速度,用了一天的时间航行到老河口的时候,许多人都不行了,只好上岸另想办法。
要知道,这是一个四十多人的庞大队伍,就是租马车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得到的。
明如星、方芳和秦功珩他们找了很久终于在三家客栈把几十口人全部安顿下来。
吃完饭,除每个客栈留一名成年男人看住这些好奇的家伙外,其他人分别出去听到安康的方法。
虽然襄阳和安康相隔并不遥远。但是,却分属两个省,其间是没有直通班车的。
大家碰了很多钉子之后,明如星突然想到了马伯韬先生的随通行证给他的信函和悄悄话。他决定和方芳去当地驻军试试运气。
在仔细给方芳讲了马伯韬副主委国共合作和利用媒体的想法之后,方芳灵机一动,咱们演个双簧……
老河口是没有常驻部队的。但是,客栈老板提供了一个重要信息,前两天从襄阳来了好多军车和军人,现在就驻扎在离码头五六里的山里面,住的是临时搭建的帐棚,看来没有长驻的意思。
明如星两口子带了刚刚从上海读书回来的秦若梅和她的叔叔秦功珩。
让他们同去,一来可以壮壮声势,二来他们父女两个人都是见过世面的,知道对什么人什么话,知道什么时候什么话。
明如星、秦功珩二人是被哨兵带到长官那里的。
长官一看他们两个文质彬彬的,而且器宇轩昂,仪表不凡,就答应听他们话。
明如星在向长官出示了马伯韬先生的信函后建议:“事情比较紧急,也比较危险,我们在外面边走边,您让警卫跟着咱们就是了。”
明如星带着边向来的方向走边和长官汇报了他们的困难和想法,就在长官比较为难,有点犹豫不决的时候,突然传来了「我是《梁州日报》记者,我要进去采访」的喊叫声。
长官让哨兵放记者进来了。
这也是个善于应对媒体的军官。他中断和明如星他们的谈话,先看起了方芳的记者证。在确认身份之后,又问他要采访谁?采访什么?
这些本不用动脑筋就能想到的问题,方芳的答案当然是设计过的。
她:“我在梁州听驻军马师长,有几个富裕的当地人家要接待一批从抗日前线迁移过来的老人和妇女儿童。
我立即赶到襄阳来迎接他们,想作个跟踪采访。可是,我今天早一听,他们竟然早早地乘船离开了。
我们搭乘的马车师傅告诉我们,船一天只能到老河口一带落脚。
到了老河口,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些老人和孩子,可听带队的到国军临时驻地求援去了。
这不,多亏这个姑娘知道你们驻扎在这里,我才在她的带领下贸然闯到你们这里来。情况紧急,我怕错过了报道国军弟兄帮助转移难民的好新闻,还请长官原谅!”
方芳一转眼珠子看着明如星问道:“先生就是迁移活动的领队明先生吧?”
明如星伸手分别和方芳、秦若兰握手招呼:“正是。记者姐的消息可真够灵通的,不仅知道我们的行动,连在下姓什么都知道了?
不过,我要郑重地告诉大记者,我们可不是什么难民,我们是有计划的转移和保存抗战后备力量。您还是先采访这位长官吧!”
这么一来,长官边系风纪扣边调整了一下紧张的情绪:“那咱们到帐棚里去,我还要叫参谋长和副官来一起商量一下。”
明如星和方芳当然知道,这是他故意拖延一下时间,让自己想一想的招数,这也是应对媒体的必要手段。
来到中军帐,长官并不急于回答记者的提问。他先是让警卫员去叫参谋长和副官,又是亲自给客人们倒茶水,并关切地问起几位的情况来了。
他先自我介绍:“本人姓李,湖北孝感人。”
方芳赶紧抢着用地道的汉口话:“李长官是孝感的?我是汉口哩,咱们是老乡!”着又把手伸过去再次和李长官握了握。
明如星介绍:“这位是秦先生,这次行动中有他们家的孩子,请他一起护送的。我叫明如星,安徽冉州人,这次接待这些老人和孩子的糜先生和家父是故交好友,因此,由我来牵头组织。”
明如星看了秦若梅一眼,她立即站起来:“女子也姓秦,安徽人,和父亲一起在这一带做茶叶生意。那天路过这里,看你们这有许多人和车,这位记者问我,我就带她来了。希望没有破坏你们的纪律。”完低着头,装着怯生生不敢坐下的样子。
方芳赶紧:“不会的不会的,我是来宣传国军怎样关心百姓疾苦、热爱人民群众的,又不是来刺探军情的,能破坏什么呀?你是吧,李长官老乡?”
大家轻松一乐。这时,两个军官喊了报告就进来了。
李长官请明如星把他们的想法重新叙述一下,好一起来商议。
他特意强调:“要知道,现在我国民革命军是讲民主决策、科学决策的。”
听完明如星的汇报,王参谋长先发话了。他似乎是在对李长官:“咱们的队伍计划是后天才往西北方向开拔。而且,上级批准和路线是从武当山附近向北行进的,并不经过安康啊?”
李长官故作深沉地想了一会儿:“咱们的车况明天不需要检修的有几台?能不能明天专门抽出一台卡车、一台吉普车先把这些乡亲送到安康,当天再返回来呢?”
张副官站起来:“自从前线吃紧,咱们的车辆维护是抓得非常紧的,车况应该没有大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共匪在秦巴山区活动猖獗……”
“胡,什么共匪?现在都是友军!而且我们是护送从战区来的老百姓的,谅他们也不敢把咱们怎么样。
倒是这山里的土匪要是真防备一下。我看就这样定了,明天就派一辆卡车、一辆吉普和一个班的兵力护送他们。
吉普车上坐两位老人和那一位哺乳期的妇女和她的孩,副驾驶位置去一名排长当领队。
卡车驾驶室里坐那两名孕妇,持枪的战士和其他妇女儿童一律上大箱就坐。
你们按人头给准备好马扎。告诉带队的排长,路上慢点开,赶在天黑前返回驻地即可。”
明如星和秦功珩赶紧站起来鞠躬道:“长官就是长官,布置工作井井有条,有板有眼。我们有这么好的军队,有这么好的长官,一定能够很快败日本鬼子的。”
方芳也站起来:“李长官的一言一行我全部都记下来了,请允许我明天也随车进行跟踪采访。我保证在回到梁州的第二天,就让国军兄弟爱民如子、李大长官关心百姓的消息在《梁州日报》上刊登出来,到时候,我一定请马伯略师长想办法把当天的报纸带几份来,让李长官的弟兄们分享这份荣光。”
李长官谦虚地:“哪里哪里,什么爱民如子,什么关心百姓。我想的很简单,人家地方士绅尚且能花如此大的代价接纳这些老弱妇儒,何况我们这些子弟兵呢?
现在你们就请回去,明天早让大家早点起来集中在一起,我们的车过去接你们过来吃早饭,这样也可以昼量少扰老河口的百姓。”
明如星给秦若梅使了个眼色,她立即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她马上站起来:“长官,我们家在安康也有生意,我回去跟家里一下,明天我能否也搭队伍的车去安康呀?我这辈子还没坐过国军的车呢!”
李长官笑笑:“只要你爸爸同意,我当然没有意见。反正一卡车能装不少人呢。不过,坐汽车在这山路上跑,可比马车受罪多了,你可要有思想准备哟。”
看所有的事情都基本敲定了,方芳再一次站起来:“李长官,请问您的队伍里有随军记者吗?或者有照相机吗?”
李长官明白了方芳的意图。他马上:“随军记者没有,相机我自己有一架。记者姐的意思是?”
方芳:“我接到采访任务时,报社的几台相机都被同事带走了,情况紧急,我也没有想别的办法,就直接来了。
如果李长官能让带队的长官把相机带上,我把整个过程用图片记录下来,效果一定会更好的。到时候,我把胶卷带走,再请带队的长官把相机给您带回来。不知道可行否?”
李长官当即答应下来,只是客气地:“不知道还有没有现成的胶卷。如果有,我就让排长带上。”
方芳把一直在做记录的本了递给李长官:“请您和另外两名首长把自己的名字、职务和部队番号写在这个本子上,新闻报道最忌讳的就是把主人公的姓名搞错了。”
只见他们三人分别写道:
国民革命军第三十八军摩托化旅旅长李森、参谋长王守魁、旅长副官张山。
离开军营已经快到子夜时分了,明如星抬头一看惊呼道:“今天腊月十五了?”
秦功珩叹了一口气:“可不是吗?我们是腊八节第二天动身的。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返回冉州时还能不能过一个平静的除夕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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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客栈的路上,他们并没有光想着过大年的事,而更多地是在讨论明天帮助李旅长他们宣传造势的事。
方芳提出:“当年我还在国立武汉大学读书的时候,经常会有学生会组织的游行活动,比如「九一八」之后。
明天咱们是不是可以借鉴我们当时的做法,用彩色纸写一些诸如「感谢子弟兵」、「倒日本帝国主义」、「儿童是祖国的未来」这样的话做成旗帜?
早起来让所有的孩子们一个拿一面,营造一下气氛,也震慑一下沿途的土匪,更重要的是为国军兄弟们气。”
明如星上大学那会儿也是经常用这种方式的,在这么紧急的情况下,他似乎也想不出比妻子更好、更适合让孩子们来做的造势方法了,于是提议直接去听哪里有卖笔墨纸的店铺,直接在那里完成这些准备工作再回去。
还没有找到纸张店铺,他们先发现了一家卖春联的人家。围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位老先生正在为邻居们写春联,只收纸张钱。
待先生为围在一旁的乡亲写完了,明如星上前边递上一包飞马牌香烟边明他们的想法。
先生并没有收下他的香烟:“你们这是在行善积德啊,我也是个教书先生,也想为抗日、为保护娃娃们尽点微薄之力呐,怎么能收你的香烟呢?
不过,我这里只有红纸,其他颜色的纸是没有的,而且用做旗帜手柄的木棍或竹条也是没有的,你们赶紧到前面几家店里去看看,一会儿人家关门了。留下一个人在这里,告诉我做多大,写什么内容就可以了。”
方芳留下来边裁纸张边和老先生仔细介绍了他们此行的具体情况,并特意明自己是《梁州日报》记者。
当她想问老先生叫什么的时候,先生:“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了,是不是看我不收你们的钱物,你准备在报纸上宣传这个事情的时候,也捎带着把我这个穷教书匠也表扬一下?
那我告诉你,你们做的这个事情,那些帮助你们做成这个事情的人,真的是要好好宣传一下的。
我做这一点点,不过是举手之劳,而且是你们找上门来的,又不是我主动做的。
凡是中国人,能做的都会做的。我告诉你,我是从甲午年间走过来的人了,日本鬼子凶残地很,这一次我大中华恐怕是要遭大难了!
你们都是些有远见的年轻人,不像我们这里的伙、姑娘们,整天还不知道危险就在眼前了,还在这里斗鸡耍狗!
好在去年国共两党及一些党派达成了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的意向。不然,依我看,你们连武汉三镇都过不了,不要去梁州了。”
听老先生这么,方芳觉得非常惊讶。她没有想到偏居深山里的老人竟然什么都知道,而且还对时局的判断和他们这些长期和日本人交道的人如出一辙。
她好奇地问:“先生生活在这深山里,怎么天下大事尽在您的掌握之中呢?”
老先生轻轻一笑:“从姑娘的谈吐和工作看,应该是读过大学的太学生吧?那你一定知道离这里不远的襄阳了?
知道襄阳必然知道诸葛孔明先生吧?
老夫虽然不敢与孔明先生相提并论,毕竟还是有身居陋室而心怀天下之情,有身处深山读书看报之习惯呀!
连事关我国家生死、民族存亡的大事都不知道的话,对得起「天地君亲师」中的哪一个呢?
再了,我们教书不光是要教娃娃们识文断字,更重要地是要培育孩子们的公德心、责任感和做人的骨气、民族的气节!”
其实,先生到一半的时候,明如星他们已经回来了。大家不由自主地为老先生的行为世范、为人师表的崇高职业操守鼓起掌来。
遇见这么爽快的先生,他们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买来了各色纸张和一把当地人编框用的荆条,一口气做了30面五彩旗,还专门给部队写了感谢信和两幅特大号的春联,写了几幅准备张贴在汽车上宣传标语,才再三谢过老先生之后返回客栈。
孩子们、姑娘们大多是没有出过远门的,世面当然见得少一些,让他们来演一出热烈欢迎的戏是有点为难他们了,临时培训肯定是来不及的。
方芳和秦若梅只告诉大家,一定要保持笑容,只要表现出高兴和喜悦的劲头来就算完成任务了。
张副官带队来接大家的时候,明如星他们已经安排住在三个客栈的人集中在一起了。
在老河口这么个古镇上,是很难得见有这么的外地人手拿旗帜的活动,大家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一下子围拢过来许多人,致使国军一大一两辆车来的时候,本来就很窄的街道,人们想让出条能让车开过去的道都没有成功。
不过,当方芳和秦若梅头,带领这些摇着旗子的娃娃们时,朴素的山民们还是主动让出一条道,并表现出了羡慕的情绪,发出了赞叹之声。
一路之上,特别是到了部队后,方芳拿着相机抓拍。面对镜头,从旅长到士兵,一个个真正表现出了视人民为父母、爱百姓如兄弟的感情。
实在的,虽然明如星他们几个人知道这里面有表演的成份。
但是,他们还是深深地感受到了部队官兵对百姓发自内心的同情和关爱。
部队里的饭菜未必有多好吃。但是,对于从来没有体验过的这些人来,那简直比山珍海味还要好吃。尤其是娃娃们。这让李旅长他们非常有成就感。
明如星和秦功珩以受助方的名义向部队赠送了春联和感谢信后,他们就匆匆上路了。
一路上比他们原来想象地要顺利得多。
车到安康的时候已经该吃晌午饭了,大多数没有座过这么长时间汽车的人,已经昏昏欲睡了。
这时,发生了一件让他们先害怕后惊喜的事,让大家一下子精神起来了。
两辆车在眼看要进安康城的最后一个检查站被拦了下来,并被要求车辆和全体人员进入军营。这是带队的排长和明如星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军车要进入马伯略的防区,当然是要通报他一下的。李森在自己的两辆车出发不久,就亲自给马师长去了电话。
一阵寒暄之后,马伯略不无羡慕地:“兄弟这就要上前线和日本干了,也不知道我这支地方部队啥时候才有机会亲手消灭他几个日本鬼子?”
这时,马伯略脑子里正在快速转悠,想着如何支持这些即将奔赴前线的战友们?
他在想能不能支援他们一些农副产品和土特产品等非军供物质。
全面抗战爆发没几天,嗅觉灵敏地马伯略就从他的师部往菊花岭码头架设了一条电话专线。
他知道,汉江的运输、码头的利用具有战略意义,更何况糜海仓是个可托付大事的彻底的爱国主义者。
放下李森的电话,马伯略立即和糜海仓通报了这个好消息。
糜海仓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有的是应付这样的好事的经验和能力。
糜海仓对马伯略:“马师长,我在安康的商铺里应该还库存了不少的茶叶,只是没有办法通知经营户,请你派驻在附近的部下去滨江路我的分号里面和掌柜的讲,请他们以我的名义,向运送我的娃娃们的国军兄弟赠送一担午子仙毫、五担炒青绿茶、五担红茶。
如果存货不够,请他们向其他客商转借,明天我的马车队去接娃娃们时给他们补齐。
也请您的部队告诉那支部队的长官,兄弟们可能大部分是喝着这汉江水长大的,到了鬼子的前线,一定要天天让兄弟们喝上点咱们这汉江边产的茶叶,这样就不会闹肚子,就不会想家了。”
马伯略一听,李森旅长有这样的见识,糜老板有这样的格局,自己当然不能落在他们后面了。
在答应了糜海仓的安排后,立即决定自己也派遣两辆车专程去安康迎接这些从前线迁移出来的同胞。
放下糜先生的电话,马伯略立即给驻安康的部队下达了指示,一切都按照他和糜海仓的意思紧张有序地运转起来了。
进了检查站的营区,官兵的心和明如星他们的心一样,一下子就放了下来。
原来,这里已经给他们准备好了饭菜,并且明确告诉他们,这一切都是马师长亲自交待的。
没等他们吃完饭,四辆马车运送的东西也到了。当得知是梁州那边接纳这些娃娃们的老板赠送的茶叶时,排长是怎么也不敢收下的。无奈之下,他只好在检查站电话回去请示。
接到电话的李森旅长是非常激动的。他知道这既是老板的一片真心,也代表着梁州人民的深情厚意。
他果断地:“军队胜仗,百姓是后盾。收下!今后,我们这个旅无论到哪里,都要及时向梁州人民报告我们的战绩。
我们要以更多地消灭日本鬼子的光辉战绩来报答马师长、糜老板和梁州百姓的厚爱!”
听马师长的车要亲自到安康去接这些跟「难民」一个性质的迁移者,糜海仓立即通知了在梁州日报做记者女儿和女婿。糜腊佳和钟远山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见到糜腊佳最兴奋的莫过于方芳了。她忍不住又是炫耀胶片,又是描述他和明如星开始是设计的,后来变成真心的采访活动。
钟远山告诉他们,这叫着新闻的引领作用和启发作用,看来你们两个非新闻专业的大学生运用起新闻宣传工具来,倒是比大部分新闻从业人员还要来得及时些、来得专业些。
时令处在一年之中最冷的季节,天黑得格外早些。后面大卡车的灯光照在前面吉普扬走的滚滚尘土上,让周边显得更加黝黑安静了,看着远处隐隐约约的大山的轮廓,车箱里安静的要命,大家不知道他们要生活的这个新地方是在怎样的崇山峻岭之中。
车到菊花岭码头,让糜腊佳和方芳没想到的是,马伯略竟然也在欢迎人群的队伍里面。只是,他是拒绝拍照的。
仪式当然是象征性的,很快马伯略就跟着自己的车回他的司令部去了。
糜海仓早就带着糜传家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停当了。因此,也没必要在现场做具体的事情,就随老娘一起带着如月的爷爷、奶奶和妈妈一起回他们的新宅子里去了。
当然,住进新宅子的还有糜蕊佳和三姨娘窦氏、她的两个外孙子以及祁门胡家的孩子。
糜、明、胡、秦、乔几家的其他人,一律住进了糜家和仓库改造后的宅子里,其他人也按照在冉州时相互间的关系分别住进了邹宝柱、黄满金他们的新宅子里。
晚饭是统一在糜家的仓库里吃的,糜海仓并没有出面,糜传家让大家简单吃点后,回去抓紧收拾房间和自己的东西,明天吃早饭时,大家再相互认识,有什么问题和要求也可以提出来,毕竟这是要长住的。
第二天早吃饭大家比原来想象地要准时些。
一大早,大家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无论男女,也不管老少,一个个都早早起来观察这昨天晚上没有看清楚的环境。特别是那些有大人跟过来的人家。
简单看过之后,大家总体的感觉是,这里一切都是新的,基本生活条件什么也不缺,交通虽然有些不太方便,不过这好像跟大家没有太大的关系。
糜海仓陪着老娘进入仓库里的大餐厅的时候,孩子们竟然齐刷刷地跪了下去磕起头来了。
一看这就是谁组织过的。大家一起大声叫了起来:“糜太奶奶好!感谢糜爷爷!”
糜老太太哪里愿意领受这样的大礼。她一边鞠躬还礼,一边催促站在一边的儿孙们:“快快快,快叫他们起来,快把他们都扶起来。”
看到糜老太太是发自内心里关爱大家,一个个才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等大家都落座后,糜老太太拄着她那龙头拐杖:“国家要遭大难了,娃娃们都受苦了。老朽年轻地时候见过西洋的什么联军,也在甲午前后见过东洋鬼子。
这些赤毛鬼、黄毛鬼、黑毛鬼都是没有人性的恶鬼。把你们这些娃娃接到这里来,是为了让你们的爹妈、让你们的叔伯们、哥哥们放手去和鬼子们斗,早一点把这些不是人的东西都从我大中华赶到海里去,赶回他们老家去。
“你们来了,原来在冉州管我叫啥的还叫什么,不要改口,也不必改口。从今往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我老太太吃的就有你们吃的,有我老太太住的,就有你们住的。
等把鬼子统统赶尽杀绝了,再把你们一个个都好好地送回去。
到那时,你们该做生意做生意,该生儿育女的一点都不要耽搁。
“今后我们天天在一起,我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就不陪你们吃饭了,你们好好吃,吃完饭,让传家他们陪你们去领些肉啊、菜啊什么的,粮食都放在你们住的屋子里了,你们自己有特别要求的,也可以在集市上买一点。
从中午开始,就在你们住的房子自己做饭吃了,有难处的,找如月和腊佳,我们一点点解决。”
完,陈氏和章氏扶着老太太陪糜海仓一起回去了。
送走奶奶和父亲,糜传家:“大家边吃饭我边点注意的事。现在这个居住的分配是临时的,如果你们各个屋子里还想做些调整的,吃完饭可以来找我,明原因我们再根据需要做些变动。
各房里都有些媳妇和大姑娘,做饭的事主要由你们承担。如果有不会做,或做得不太好的,家里有大人跟过来的,这几天抓紧教一教,这是一个长期的事。
如果吃不好,娃娃们恐怕呆不住。几十个人,我们暂时还没有集中一起吃饭的条件。
“洗衣服的事跟吃饭是一样的,由同一个屋子里住的大一点的人负责。等天暖和了,大一点的孩子都要自己学着洗衣服。
“所有的娃娃都必须上学,无论以前在家里是不是上学的都要上,不允许讲任何条件。
我们过了正月十五统一开学。学校很近,今天早可能已经有人走到学校门口了。
我们这批孩子要根据原来念书的情况,分到不同的班里去。
但是,学堂里不上课的时候,统一由秦若梅负责监督在家里学习。具体哪个屋子里由谁负责,若梅你了解情况后再做决定。”
看大人、孩子都听得特别仔细,糜传家接着:“我们菊花岭集市上一般的生活用品都是可以买到的。如果有特殊需要,着急的,可以告诉我们,我们有人去县城时给捎回来。
不着急的,我们过一阵子会带想去的人一起去一趟县城。零花钱出来前,家里肯定都给你们带了,所有上学的娃娃,花钱要经过家里来的大一点的人同意。
家里没有跟来大人的,要经过秦老师秦若梅同意。要是发现谁乱花钱,我们到时候会告诉你们家里的大人的,以后会少给你们零花钱。
“最后,我要特别的是,坚决不允许任何人到码头货场和江边去,更不允许下到水里去。
一旦发现谁未经同意到货场去,是要惩罚的。如果发现谁下水去玩,马上带回屋子里关起来。
什么时候知道承认错误了,什么时候再放出来。这几天家里来了大人的,一定要去看一看,要跟同一个屋子里的娃娃们把厉害讲清楚。
这汉江可比咱们冉州、浮梁、祁门的河水厉害多了。我们请你们到这里来是为了你们的安全,如果出了意外,安全得不到保障,你们到这里来干什么?
“因为离传统的新春佳节没有几天了,冉州那边日本人越来越猖狂了,陪同前来的青壮年人三天后我们将安排返回老家去。
因此,这一两天,大家仔细看看、好好问问、认真想想,咱们后天晚餐还在这里一起吃,到时候你们可以提一些具体问题,咱们一起商量着解决。
如果一时解决不了的,今后慢慢一起想办法。如果实在对这里的条件完全不满意、对我们的安排完全不赞同,可以将自己的孩子带回去。
“今天就到这里,如果大家没有问题的话,吃完饭就先各回自己分派的屋子里去吧!”
这时,秦功珩站起来大声:“传家,请你稍等一下,我有几句话要。第一,从冉州临走时,我到各家各户走访,各家都分别交付了数量不等的一些银子,总共凑在一起是417两,由于我们秦家有两个孩子在这里,我们家补足后共500两。
在冉州时我已经换成宝来钱庄的银票,今天当着大家的面,我完全将给糜家。
我们知道,咱们这几十个人,500两银子很快就会花完的,这几天虽然是海仓叔给咱们供应一切,大家有空也都到集市上去看看物价,心里大概有个数。
要想长久坚持下去,可能要大家一起来提供经费。回去之后,我们将不定期地向这里汇兑一些钱来,各家根据自己家的情况和在这里的人口看着办吧。
大家都知道,现在官方的钱越来越不值钱了,各家统一上交银子,由我和佑家集中往这里汇兑。
“第二,虽然我们大家都只住了一个晚上。不过,我们都看见了,所有的房子和里面的东西都是新的,只有糜家的至亲是住在旧房子里的。
海仓叔对大家的恩情我在这里就不想多了,我只想,我们无论老人还是孩子,到这里是来避难的,不是来享受的。
我敢肯定,过几天回去,冉州一定不是我们走的时候的样子了。
到那时,我们就能切身体会糜家对咱们各家的关爱和帮助有多大了。
大家可能注意到了,海仓叔从头到尾,只是和每个人点点头,笑一笑,公开场合连一句话都没有,大家知道他心里有多难吗?
在这里我就代表大家表个态,一切听海仓叔安排,决不给海仓叔、给传家兄弟再添麻烦。
“第三,这里的气候、吃食都和咱们老家差不多,大家在吃住方面的肯定能很快适应。
如果出现不适应的话,很可能是大家心理上的。从冉州出发的时候,我们正是考虑了大家沟通方便,才这样安排住宿的。
各屋子里年龄大一些人要多操点心,注意观察孩子们的变化,听听他们的想法,特别是家里只来了一个娃娃的,要多关注他们,要让他们有回家的感觉。
只有我们在这里的每个大人和每个大一点的孩子都多操一份心,才能共同把我们这个新家园维护好,建设好。
在这里我也代表我家若梅向大家承诺,她会努力学着当老师,也当好大姐姐、大姑姑,你们有事,先和她,她解决不了的,再由她带着一起去找如月姐姐。”
可能是秦功珩年纪相对较大,又是在冉州时大家一致推举出来的负责人,也可能是他的句句在理,他完这一大段,本来熙熙攘攘的现场安静地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大家似乎知道了难,知道了怕,更知道了糜海仓、糜传家的良苦用心。这时候,明如月的爷爷站起来话了。
“刚才东家了,送咱们来的秦家二叔也了,我就两句话。第一句,日本鬼子凶恶的很,糜先生把我们这次行动叫做迁移,我看呐,其实就是避难。
第二句话,这次我们老两口本不想来。可是,没有个知难处知轻重的人,到时候能把海仓爷儿俩难死。
所有从冉州来的人,除糜家自己家里的人,今后一律听我的。
凡事没有经过我,无论是若梅姑娘还是其他人,一概不许找到老东家和少东家那里去。大家都听见了没有?”
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人答应着,娃娃们并不知道事情的轻重,有的乐着,有的被吓着了。
糜传家赶紧解围:“明爷爷的意思是,我们要心往一处想,劲往一起使,在明爷爷的带领下,把我们的今后的日子过好,越过越好。大家好不好?”
已经真正回过味的大家异口同声地喊到:“好!”
回到屋里的糜蕊佳一直闷闷不乐的,糜腊佳当然知道她的心思,拉着她坐在床边:“傻丫头,姐姐知道你是在和若梅比,也想干点事,负点责。不过,你好好想想,到了这里你就是跟爸爸、哥哥一样的主人家了,凡事只要出自你的口,大家岂不是当爸爸、哥哥的一样的听了?
因此,你要学会低调,遇事多看、多听,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轻易表态,更不能擅自做主。听明白了没有?”
糜蕊佳直勾勾地看着这个已经不太熟悉的姐姐,深深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