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一一四——一一五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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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

    糜传家和明如月收到明如星他们从冉州写来的信的时候,马伯略正好在糜海仓的陪同下在菊花岭码头查收军需物质。

    糜海仓知道一定是有重要消息的,就跟马师长了。早就在摩拳擦掌的马伯略当然想知道除了官方通报的敌占区情况之外的第一手消息,他迫不及待地来到糜家的宅子里等待着。

    要知道,糜腊佳设计的这一套密码虽然简单,但真正对着字典一个字一个字地查找,还是很费时间的。

    当他们急急忙忙把主要内容译出来呈给糜海仓和马伯略的时候,糜海仓的兴奋和马伯略的质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到日本人要围攻武汉三镇的阴谋,马伯略感到非常吃惊,他当然知道这是非常重要的战略情报。

    但是,他对内容的真实性产生了怀疑。一封信,里面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信息吗?

    如果没有,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拿出来看,而要处理呢?

    如果有比日军将要进攻武汉更重要的消息,他们为什么不给自己看呢?

    糜海仓当然知道马伯略在想什么。如果不是怀疑的话,一个时刻关注着抗战进展、一个充满爱国情怀的国军少将怎么可能对这么重要的情报如此淡定呢?糜海仓看了糜传家一眼。

    传家走进里屋把信的原件拿了出来,恭恭敬敬地递给马师长。

    马伯略还没看,一股强烈的碘酒味儿,让他立即好奇起来。

    原来,糜传家收到的信,是一封报平安的普通信件。只是在写字另一面,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写的,好像是用碘酒刷过,呈现了许多蓝色的数字来。

    作为军人的他,当然知道这是密码。他知道这几个大学生鬼点子多,他彻底相信了信的内容,并且对这几个虽然把自己当长辈看,其实比自己不了多少的年轻人多了几分崇敬。

    马伯略没有仔细和糜传家、明如月两个情报员沟通,拉着糜海仓直接到了装电话的屋子。

    马伯略操起电话直接给他的副官下达了命令。“让何副官和参谋长、机要员带一部电台立即赶到菊花岭码头,越快越好!”

    重新回来的马伯略显然不再把糜传家和明如月当学生娃了。

    他对糜海仓:“老哥哥,您去给您那宝贝姑娘腊佳个电话,如果方便的话,请她和远山回来一趟,我先和传家两口商量点事。”

    糜海仓当然知道,他家里这个电话是没有办法找到腊佳的报社去的,他明白马伯略是不想让他这老头子搅和到这军务之中去。

    马伯略对糜传家和明如月:“我不想听你们设计的密码,我想直接把你们纳入我的情报体系里来,不知道你们愿意不愿意?”

    糜传家对这个突然的要求完全没有思想准备。而且,以他对马伯略的了解和马伯略与父亲的关系的判断,当前形势下加入马伯略的正规军,是让他们的情报效益最大化的最直接的办法。

    但是,还没有等他表态,明如月就低着头:“这恐怕不行吧?我们有一个基本的价值观是为国服务而不被党派利用。再了,这是我们几个人的事,重点和难点都在敌占区的抗战前线,我们可不能拿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获取的情报来讨你们的好!”

    马伯略笑笑:“果然是位伶牙俐齿的媳妇,恐怕只有传家才敢娶你吧?”

    糜传家也笑笑对妻子:“不闹了,我们先听听马师长的具体想法。现在情况紧急,不容我们再一个个仔细商量了,必要的时候,我就能做主,然后再和他们沟通。”

    明如月做了个鬼脸:“师长大人,我刚才是着玩的,请您不要介意哟。不过,这里人来人往的,再,学堂马上就要放学了,孩子们一过来吵吵嚷嚷的,我们还是到院子里去吧。”

    他们三人边往里走马伯略边:“你们现在搞到的这些东西是我党政军情报系统很难搞到的。作为一名职业军人,我知道,很多时候,渠道比情报本身更重要。

    你们不,我也不听你们的情报来源。但是,我想派专业人员协助你们。

    “主要参与两个方面的工作。一个是情报传递。我派两名报务员带上型电台,到前方去和你们的人汇合。

    另一个是情报分析员,以商人的人身份和你们一起工作,来识别、判断相关情报,确保你们上报的消息的真实性、准确性。你们看怎么样?”

    马伯略的这些信息量太大了,明如月不便表态,她只是静静地等待丈夫的意见,毕竟糜传家见的世面要多得多。

    糜传家想了想:“我也不瞒马师长,我们的情报主要是从住在杭州的日本人那里得来的第一手材料综合研究判断后产生的,不敢百分之百准确。

    但是,只要我们没有暴露,敌人不可能故意给我们下套,情报的可靠性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您的情报分析员就不必了。现在我们在前线的,都是和日本人在一起混了很长时间的有商人身份的老熟人,突然出现一个陌生面孔,日本人会怀疑的。

    “至于电台和报务员的事,好是好,万一暴露了呢?从当前的形势看,冉州想保住是很难的。

    要不了多久,日本人一定会不惜一切占领那里的,现在那里云集了太多的党政军机构和要员。

    再了,那里用电特别不方便,电台没电不就成了摆设了吗?

    我的意思是,请马师长先和当地的驻军或党政机关联系一下,有必要的话,能不能请他们代为发电?”

    马伯略想都没想就:“这是绝对不可以的。主要有几个问题。一是密码的使用审批级别很高,等我申请了批下来,日本人可能已经开始攻占武汉了。

    二是国军内部樊篱丛生,他们信不信得过我是次要的,我根本不太信得过他们。

    我就是不担心我自己的人,总要为你们的安全负责吧?

    三是他们的行动不可能事先向你们报告,真有急事、要事的时候找不着他们怎么办?

    当然,我们还要把驻军可能被日军吃掉甚至变节投敌的可能性考虑进去。

    所以,要么你们选择传递方式,要么就让我的报务员随行。

    “这里我只提醒你们一条,那就是时间。现在前线的形势发展变化快的很。可以,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当然,时间也可能是死亡,可能是失败。”

    明如月看丈夫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她提出了一个折中方案。

    她也顾不得和糜传家商量,就对马伯略:“马师长,要不您先让您的机要员带着报务员进驻到我们这里来,我跟着他们学一学发报技艺。

    如果您不放心的话,我不接触你们的密码,译电的任务还是由您的机要员完成。

    如果我学起来不觉得难的话,请您的报务员到冉州去教一名我哥哥那边的人,电台就交给他们来操作,危险性和泄密的可能性不就多了吗?”

    其实糜传家动的也是这方面的脑筋。他是在想,一个士兵都能学会的东西,明如月和方芳、夏杏芳她们这样的大学生肯定不成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时间问题。

    这倒是给马伯略出了个不大不的难题。培训报务员不是问题,问题在于要把两部电台放在自己的可控制的范围之外。

    要知道,要是上面知道了他马伯略胆敢把核心装备电台放在了民间,不要他一个少将师长,就是国军的一级上将也没有听过谁敢办这样大胆的事,那肯定是一撸到底,搞不好还有可能被送上军事法庭。

    马伯略是个与众不同的将军,他清楚的知道,只要自己的队伍真正参与到抗战的主战场上去,损失一两部电台的事几乎是难以避免的。

    现在先培训报务员,等她们成熟了,可能自己真的被上峰委以重任呢?

    他只是稍微迟疑了一下,就明确对糜传家和明如月:“这里的电台我先部署在码头的仓库里,我专门安排一名技术水平最好的报务员培训如月姑娘。

    但是,冉州那边怎么办呢?总不能把你们两口子拆开吧。再了,你们的儿子还太。”

    糜传家快速地在脑子里搜索着杭州和冉州可胜任报务员的人选。

    秦若兰?方芳?夏杏芳?若兰可能不行。一来佑家的事情太多,糜家在冉州的那个家务事主要靠她呢,肯定离不开。

    二来一家人全部搅到一个事情里面,本身就是不合理的。夏杏方个性太强,遇事不太会绕弯妥协,不适合干这么敏感的事。看来就剩下方芳比较合适了。

    糜传家简单和妻子沟通了一下后对马伯略介绍了方芳的情况。

    马师长似乎突然想起来了,他问是不是和明先生一见钟情地那位国立武汉大学的高才生?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立即表示同意。

    明如月:“如果决定让我嫂子接受报务员培训的话,是不是考虑请她利用春节这个空档赶过来一趟,以免长时间从杭州日本人的眼光中消失引起他们怀疑。”

    马伯略想了想:“来不及了。现在形势发展变化特别快,任何一条日本人行动的情报,都关系到战争的进程和百姓的性命,一会等我的机要员到了后,我问问他异地培训的可能性再做决定。”

    正着外面已经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马伯略让糜传家、明如月不要出来,自己到院门口招了招手,把他的人都叫到了糜家的新宅子里来了。

    刚一落座,马伯略就安排明如月带着他的机要员和报务员立即把杭州传过来的情报,用自己的密码和电台以最紧急的规格发往西安,并按糜传家的请求,特别交待建议西北绥靖公署将此消息告知八路军驻西安办事处。

    在机要员对电文加密的过程中,马伯略专门询问了自己的报务员新报务员培训的相关事宜。

    当得到了答复是无论发报还是抄报都用的是莫尔斯电码,只是不同用户对电码的加密方式不同而已。

    因此,报务员的培训无论在哪儿都是一样的,特别是国军和国民政府内部的报务员,都是无差别培训。

    马伯略对参谋长和副官通报了相关情况后,他决定立即跟西安方面请示,将自己的主力部队沿汉江向安康乃至襄阳方向机动,并且沿途征集商船、民船在丹江口集结,必要时,百船齐发,一个师、甚至一个军的主力部队,即可在两三天之内对武汉三镇提供强有力的大规模增援。

    参谋长提醒马伯略:“师座,现在的形势非常复杂,上面对各部队驻防地管的也非常死。我的意思是,以您个人的名义向西北绥靖公署长官,以我个人的名义向十八军参谋长提出建议,等待他们的答复。

    我估计西安方面那里可能没有问题。但是,从这里到襄阳是正好是我们和十八军防区的过渡地带,虽然对他们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如果直接行动可能引起不必要的怀疑。我们身段放低一些,将来合作起来就顺畅多了。”

    马伯略看了何副官一眼,何副官点点头也表示赞同。马伯略当即表示:“我们就不要发电了,可能会被日本监听了。一旦我们的情报来源暴露了,损失可能大了。

    你现在直接去给他们的参谋长电话,听听他的想法我再决定是不是直接和他们军长沟通。”

    在参谋长去电话的时候,马伯略对糜传家和明如月:“你们注意到了,我们商量最核心的军事机密也没有避开你们,希望今后你们有了和抗日有关的消息能第一时间毫无保留的告知马某,我将会尽一切可能让你们辛苦得来的情报效益最大化。”

    一阵忙活之后,马伯略还是有些不太踏实,他还是决定亲自给十八军军长个电话。

    已经接到通知即将离开十八军的军长,虽然对日军将要进攻武汉不感到吃惊,令他吃惊的是,偏居梁州的马伯略居然可以第一个得到这么直接、这么重大的战略情报,他建议马伯略以个人名义、以最高密级将此情报报告最高指挥部。

    虽然出名挂号、买好邀功并不是马伯略的性格。但是,如此重要的情报,越早让最高层了解,我们在战略上就越主动。

    马伯略当即采纳了这个建议,命令参谋长以个人名义直接在糜海仓家里给国防部和参谋总长发了密电。

    部署、实施完这一系列的动作,虽然马伯略心里多少有些忐忑,他不知道最高指挥部会作何反应,也不知道西北绥靖公署会作何反应,更不知道共产党八路军会作何反应?

    但是,有一点他心里是非常踏实的,那就是,他所做的这一切,决没有半点的私心杂念。

    明如月看他多少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就提醒马伯略:“冉州那边报务员的培训到底怎么办?”

    马伯略看着糜传家和明如月:“差点把这事儿忘记了。我的意思是请我大哥安排方芳姐去参加十天以内的短训,她只要学会发报和抄报就行了,速度也不必太快。

    加密和译电就不用学了。你们之间的沟通依然用你们自己编制的密码,我派人常驻菊花岭码头,你们译出来后,觉得有必要的就交给我们的人。

    但是,有一条你们必须切记,干这个,很多时候,保存自己比消灭敌人更重要,确有必要再开启电台。

    现在日本人的无线电侦察能力我们尚不得而知,一旦暴露,损失的就不仅仅是电台了,人和你们构建起来的组织就非常危险了。这一点你们一定要互相提醒,经常提醒。”

    马伯略的法和做法明如月当然是理解的,也知道里面的厉害。

    她在想,如果能让哥哥嫂子和秦功璠他们从野寺羽惠父亲那里得到更多日军在武汉外围的部署,如果能准确地把这些信息通报给有关方面,由军队对日军采取个个击破的行动,不就能实现共产党在广播里倡导的「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的军事行动策略吗?

    糜海仓虽然知道马伯略和孩子们都在刻意避开他,他没有全程参与讨论和决策。

    但是,他从马师长的人进进出出的匆忙脚步和凝重神情,从儿子、媳妇显然紧张起来的表现看,他们糜家不可避免地参与到对抗日本人的具体事务之中了。他心里多少有些紧张,但更多的还是骄傲和自豪。

    等马伯略和儿子他们谈完军事上的事情,糜海仓拉着马伯略再次来到自家码头和马伯略的军用码头之间的江边,他指着滔滔江水对马伯略:“老弟您看,现在是一年之中水径流量最的时候,可在这一段峡谷口,水流依然非常湍急。

    如果在这里安装一台水轮机的话,是不是可以发电呀?

    这样,您的码头夜间也可以进行装卸了,特别是您的电台就可以不间断联络了。”

    马伯略一下子紧紧抓住糜海仓的手:“老哥哥呀,您太厉害了,我正在为此事发愁呢,您太有眼光了!我现在就拍板决定,以最快的速度在这里建一座简易发电站。所有经费由我出,请您去找机器和技术人才,越快越好!”

    ——一一五——

    方芳是正月初二回到冉州的。

    在这之前,她和秦功璠一起以陪野寺羽惠一起过除夕、与野寺姑娘学习制作和果子的名义,一直在武馆待到野寺英松离开后的正月初一才乘坐明家自己的马车往家赶。

    因为已经是明家的媳妇了,她的回来波澜不惊,只有明如星心急如火。

    由于爷爷奶奶已经到梁州去了,明如星带着方芳到父母那儿请安之后,便告假带着一份从书店里买来的地图去了糜佑家那里。

    秦功珀和夏杏芳已经等在糜家了。

    在对茶花妈妈进行了礼节性的问候后,这三对两口一起来到了一进院落的二楼,也就是当年马伯韬、梅青子做地下工作的地方。

    当年糜海仓带着全家往梁州去的时候,专门又按照记忆中的样子恢复马先生他们人最多时的布置。

    秦若兰一上楼就直接坐在朝着大门外的窗前做女红,她知道虽然一般不会有不速之客,但哨兵的形式是必须要有的,糜佑家这是规矩。

    大家并没有急着问长道短。

    明如星展开图后,方芳立即拿起笔,边回忆野寺英松书房里的安徽地图,边在不同的地方,按日本人的记号做起标注来。

    方芳标标停停、涂涂改改,一会儿快速落笔,一会儿又陷入长久深思。

    大家都屏声静气地等着,也都试图从她已经做出的标记中找到规律性的东西来。

    虽然时间大约只过了不到一个时。但是,大家的感觉却非常漫长。

    方芳终于放下笔,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就在大家要发表评论的时候,方芳突然又想起了颜色的变化和其他一些细节。

    她:“在那张图上还有很多不规则的圈圈,一圈套一圈,各自独立,基本没有交叉的现象。

    另外,许多地方用的图标是用不同的颜色做的。比如安庆、合肥和冉州的标注是红色的,黄色的比红色的多一些,绿色的更多。当然,最多的还是黑色的。”

    秦功珀:“嫂子的那些圈圈叫「等高线」,是明当地的海拔高度的,也是表示山形和地貌的,是军用地图的标准标识。

    因为我们是在自己熟悉的地方与敌作战,这个对我们不太重要。对图上的这些东西,印象最深的一定是方芳嫂子,请您先想法和判断。”

    方芳:“我对地图从来没有研究过,生活中我也是个路痴,我就从我的第一印象起。因为我的目的是想记住图上的标记。

    因此,刚一看到挂在墙上的地图,我的头都大了。好在除夕之夜,野寺羽惠邀请的除了我和功璠之外,就是两名年纪很轻的女同事,大家都不会关注军事和保密方面的事,我就以不同的借口一会儿这个屋子窜窜,一会儿那间房子走走。

    当然,每次我离开大家视线的时候,功璠总是尽一切可能把她们的注意力吸引到他的身上帮了我很大的忙。

    经过反复的走马观花,我的第一印象是,日本人为这一张图至少准备了好几年。

    皖南的大部分地方我都不熟悉。但是,冉州的主要街道和相邻的在一张图的边缘的杭州我是非常熟悉的。

    他们标注的重点除了城市之外,大部分是车站、码头、渡口、桥梁和官府、兵营。

    第二个印象是重要程度。以我的判断,相同颜色的,应该是重要程度相当或者进攻时间相同的地方。

    下一步,日军对安徽的进攻重点是中部的合肥和南部的安庆。

    皖南地区的进攻重点可能和当前国民政府机关的临时驻锡地、军队指挥部安营扎寨的地方有关。

    同时,合肥、安庆和冉州可能会成为日军下一步向西推进的主要据点,甚至不排除将他们进攻武汉三镇的指挥部驻扎在这些地方。”

    正着,秦若兰急匆匆敲门:“有人来了!不过是明叔叔带过来的,应该不是坏人。”

    明如星轻声:“你们先下去,围坐在堂屋里喝茶,我把图收好就下来。”

    从明家到糜家来,要绕过一个大池塘。明伯雄还没有进门,就大声招呼道:“茶花妹子,来客人了!”

    秦若兰急忙迎上前:“明叔叔快进来,正好明大哥他们都在这呢。”

    听到有客人来,糜家人和明如星他们都迎向门口。来人不等介绍就自报家门:“我是国民党安徽省党部马伯韬副主委派来找方芳姐的。具体的事宜我不是特别清楚,这里有梁州的糜传家先生和明如月姐通过当地驻军的马伯略师长来的电话记录,请方芳姐阅读后给我一个答复。”

    明如星和糜佑家他们一听,他到的几个人都非常可靠,事情应该是非常紧急的。

    大家顾不得寒暄,宾主都落座后,方芳急忙开信件仔细阅读起来。

    看家里还有下人,方芳把信递给了丈夫,示意他们传阅,同时和来人正式地握手相认:“我叫方芳,是你提到的明如月的嫂子,这些都是自己人,咱们一起到楼上细谈。”

    所有人把信件阅读完毕之后,方芳对秦功珀夫妇:“请杏芳妹子和我一起去学吧?到时候可以相互救救场。”

    秦若兰过去拉着方芳:“好嫂子,我也一起去学学吧?我平时基本都不出门,肯定耽误不了大事情。”

    糜佑家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切都按传家哥哥和如月嫂子的安排来办。他们在决定这个事情的时候,肯定是充分考虑了我们这边几个人的情况的。再了,这是个保密要求特别高的事情,参和的人越少越好。”

    明如星让大家安静下来,他对来客:“不知道马副主委安排在哪儿培训?什么时候?”

    来宾:“现在形势非常紧急,日本人眼看就要对安庆和冉州进行大规模的进攻了,我们的意思是越快越好。地方就选在离你们最近的国军军营里。”

    方芳问道,我需要在那里接受多长时间的培训呢?

    来人:“这个我不是太清楚。但是,来的时候,听我们的机要员,如果要求收发报的速度不是很快的话,有五天,最多一个礼拜就够了。”

    秦功珀焦急地问:“学会之后,我们没有电台,怎么和梁州方面联系呢?”

    来宾:“这个你们不必过问,方姐接受培训的时候,自然会告诉她到哪里去使用电台。

    糜传家先生在电话里特别交待,密码依然沿用你们自己编制的密码,让你们千万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另外,遇到十分紧急的情况,到时候可直接向您接受培训的军营的长官报告,毕竟国军的通信系统更便捷些。

    你们报告的日本人可能大规模进攻武汉三镇的消息,请你们作为近期情报搜集的重点,特别是日军部队的布防情报。

    现在高层已经采纳了延安方面提出的「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的军事行动总策略,准备对日军先下手为强,采取各个击破的军事行动。

    因此,急需日军在武汉外围的豫皖浙赣等省的驻扎情报。糜传家先生在电话里让你们把搜集这方面的情况作为目前的工作重点,有情况及时就近向国军或政府部门报告。

    当然,马副主委还特别交待,如果你们经费上困难,可向宝来钱庄的来先生以糜佑家先生的名义支取,只是要明开支项目和具体经办人的情况。”

    糜佑家站起来鞠了一躬:“替我谢谢马副主委。目前,我们运行的费用还能周转,确有困难时,我们再请来先生援助。

    这里,我还有一个请求,今后所有和日本人有关的事务,请马副主委派人到我茶市的店铺里接洽,那里人多,不容易引起怀疑。”

    秦功珀对来宾:“今后和我们联系的人您知道是谁吗?我们的意思是不要经常换人,最好能相对固定下来。”

    来宾:“马副主委当然知道轻重,这件事情在省党部内只有我们俩知道。只要不发生大的意外,今后和你们联系的应该还是我。”

    秦功珀高兴地:“既然是这样……”

    夏杏芳扽了扽秦功珀的袖子:“今天我们在一起商谈的时间太长了,我看还是先把日本人可能对皖南地区进行重点进攻的事情,请这位先生转告马副主委。有的事情等下次见面时再仔细沟通。”

    方芳领会了夏杏芳的意思。她再次开地图并简单但直截了当地向来宾通报了她对日本人可能要对皖南地区进行重点进攻的部分理由,请他立即回去向马副主委报告;

    来宾在向方芳递交了马伯韬开具的去国军驻冉州部队的介绍信后犹自匆匆离开了。

    明如星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们就是要在实践中学习合作和斗争。刚才杏芳的提醒非常重要,也非常及时。

    当然,方芳的通报火候把握的也非常好。我们每一个人都要慢慢学会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要注意察言观色,要学会保护来之不易的每一条情报,更要学会保护自己。”

    方芳:“以后凡做完一件较大项的工作,无论是一个人还是几个人,都要总结一下。现在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每个人都表明自己的看法和想法,汇总后,草拟一份尽量简短的结论发往梁州。

    正好,我和如星教大家编制我们自己的密码。至于这份情报怎么用,请海仓叔、马师长他们定夺。

    一会儿我就去驻军接头,顺利的话,请他们先把我们这第一份电报发给马师长。

    他的机要员译不出来,就知道去找如月妹妹的。等我学会了,以后咱们就可以随时同梁州方面联络了。”

    在谁陪同的问题上大家还是经过了一番争论的。有人认为,大敌当前,国军内部应该是安全的。

    大家一起去,今后无论谁出面,都可以联络沟通了。有人认为,出头露面的人要尽可能地少,杭州一名,冉州一名,最多再有一名两地跑的人即可。

    最后,经过激烈的辩论,他们决定由明如星和夏杏芳陪同方芳一起去接头。

    驻军的参谋长已经接到了上峰的指令来接待方芳他们,也准备好了培训方芳姐的方案。

    到了军营,明如星他们才知道,和军人的交往非常高效也非常简单。

    能做的事情,立即就做了。而且,安排的滴水不漏。带方芳的培训的师傅和发报机、收信机都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进入状态。

    不确定的事情,立即请示上级。而且,必须等到上峰的明确答复才能决定。

    往梁州发报的事,是必须先把报文内容如实告知军方才能决定。不过效率出奇的高,报文很快就发出去了。

    不能做的事情,坚决拒绝了。而且,不许反复提起。夏杏芳要求和方芳一起参加培训的事,就以这样的结局而告终。

    后续再定的事,一切按程序办。而且,完全不用给好处、讲条件。给方芳配备电台的事,就在呈报过程之中。

    怎么都行的事情,不必商量了,按当事人的意愿办就行。方芳培训期间是住在军营里还是每天回家住,就由她本人决定了。

    考虑到过年的因素,明如星还是决定天天接送妻子往返军营和家之间。

    报务员的学习培训比方芳想象地要有意思的多。当然,也比她预料的要复杂一些。

    而正是这复杂性,让方芳和明如月在第一次试发电的时候,约定了一些只有她们自己懂得的,一眼就能看出来的暗号。

    比如下次联络时间、第一组数字的首位是「9」的就是练习报、第一组数字的首位是「0」的是最重要的,等等。

    形势比明如星他们预料的发展要快一些。方芳刚刚能独立收发电报,日本人就已经开始向冉州开进了。

    此前,由于政府和驻军综合采纳了方芳他们提供的情报,皖南地区各个日军重点进攻的点上,都组织了有效的抵抗。

    皖南本来就是山地丘陵地带,相对容易隐蔽和伏击、游击,再加上「狼来了」的警报很早就已经响起,日本人在这里吃了很多败仗。

    因此,日军在这一带也异常的凶残,他们沿皖江向西推进,制造了惨绝人寰的郎溪城血案、芜湖大屠杀、宣城北郊血案和南陵县城惨案,这也进一步激发了皖南人民的抗日斗志。

    地处皖南西南部的冉州,一时间更成为抗日力量最为集中的地区。

    而由糜佑家、秦功珀、夏杏芳牵头组织,由糜传家、糜腊佳、明如月、钟远山、明如星、方芳和秦功璠幕后支持、指导的民间抵抗力量,更是成为日本人的梦魇。

    国军兄弟自己是有计划的撤离,可冉州的百姓骂他们是逃跑。

    不管怎么吧,冉州城内并没有发生大的战事,驻守的国军就开拔了。

    方芳当然是事先得到通知的。一方面因为对她的培训还没有完成,另一方面,因为他们提供的情报发挥的显著效益,在马伯韬和马伯略的协调下,上峰已经同意撤离时留下一部型电台给了方芳。

    日本人制造了震惊中外的南京大屠杀后,他们想从杭州方面做些「正面」宣传。

    因此,对所谓的市场繁荣景象的维护成为他们最直接的手段。

    比如,要求商户们春节不得歇业,早上早开张、晚上晚烊,等等。

    对离开杭州回家过年的客商,更是一家一户地提出了节后营业的时间要求。

    方芳清楚,她最好能和明如星一起返回杭州继续他们的生意。否则,极易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方芳原计划自己学成后立即把夏杏芳带出来,电台部署在冉州要比带到杭州去安全些。

    但是,在冉州有两个问题解决不了。一是用电的问题。虽然他们这型电台是用电池的,电池的充电问题要到来先生的钱庄才能解决。

    而钱庄里人来人往安全性是一点儿也得不到保证的。二是情报的时效性问题。

    他们的情报主要来源在杭州,虽然杭州、冉州是他们的生意上频繁往返的地方,可一旦有重大突发情况,是要误事的。

    秦功璠是最早回到杭州的。

    野寺羽惠在第一时间把秦功璠回到杭州的消息告诉了父亲,这让野寺英松非常高兴。

    一方面,这几天,虽然军事上并不是特别顺利,他还是要每天给女儿个电话,询问一下情况,毕竟在杭州生活了多年,野寺家也习惯了和中国人一起过春节了。

    另一方面,他也关注着秦功璠在感情上到底对女儿是怎样的态度。

    虽然不许女儿去冉州秦家过春节是他自己的决定,但也是他考验秦功璠的伎俩。

    秦功璠比他和女儿预计的都早一些回到杭州,让野寺英松彻底把秦功璠当成自己人了。

    明如星和方芳回到杭州的时候是带着电台一起的,他们用了最简单也最安全的方法,就是夹带在众多货物中的办法混过来的。

    进入杭州城之时,则是由野寺羽惠和她的闺蜜一起迎到了日本设立的检查站才顺利通过的。

    秦功璠就电台架设的地方提供了三个选项。一个是明家的裁缝辅,一个是明家的缫丝厂,还有一个是日本人已经占领了的龙井茶场。

    秦功璠选择的标准是有电和安全。

    对于没有电台使用经验的他们来,能考虑到这两点似乎已经不容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