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一六四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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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六四——

    糜维诚是在还有不到一年就要退休的时候突然出车祸走的。

    糜清秀最先得到父亲出事的消息,尽管是五雷轰顶的感觉。

    但是,她身边还有更无法接受这一事实的奶奶在,她知道自己不能肆意宣泄自己的情绪,这个时候是该自己充当糜家的顶梁柱了。

    由梁州市政协牵头的糜维诚治丧委员会和南乡县公安局交警支队牵头的糜维诚车辆事故调查机构同时开展工作,糜清秀不得不频繁地在两个机构之间穿梭,事故调查结论需要她的认可,治丧哀悼程序需要她同意,闻讯而来的亲朋好友和悼唁人士需要她接待……

    更难也更迫切的是奶奶明如月的情绪需要她和姑姑糜维乔去安抚。毕竟又是白发人送黑发人呀!

    现在在糜老太太明如月身边只有糜维乔和糜清秀这一个女儿、一个孙女两个至亲的人。

    同样已经是五十多岁的糜维乔看透了世道的潮起潮落、见惯了家族的悲欢离合,她的心非常静,她习惯了把感情深深地埋藏起来。

    父亲走了,她要控制自己的感情安慰妈妈。嫂子走了,她要在许多方面担当起刚刚出生的侄儿清水的妈妈的角色。

    侄女走了,她要和这些晚辈们一起在妈妈和哥哥面前装着没事人一样。

    今天,哥哥走了,九十多岁的妈妈再一次面临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惨景况。

    她知道,她不仅成了妈妈的精神寄托,甚至还要在一定程度上扮演妈妈的妈妈。

    新农村建设和移民搬迁是梁州市政协近几年委员们最关注的话题和提案最为集中的领域,更重要的是无论是环保领域、城乡建设规划领域,还是农业科技领域,政协都是人才最为集中、思路最为活跃、想法最为超前的机关。

    因此,作为资深的科技工作者和环保专家,糜维诚被指定为梁州新农村建设和移民搬迁工作的总顾问,担负起了方案的把关、论证和定型的重任。

    这次出事,就是糜维诚副主席率领部分专家,考察自然灾害频发地区整体移民搬迁的路上遭遇暴雨引发的山洪和泥石流。

    由于糜维诚本人在梁州的巨大影响,除了官方组织的相关悼念活动之外,民间,特别是几十年来受糜家恩惠的、这些年来从事茶叶生产经营的和近几年在新农村建设中受益的民众,只要得知消息的,纷纷前来祭奠他们的恩人。

    糜维诚被有关部门批准为烈士,他的骨灰暂时存放在了南乡的烈士陵园内,很长一段时间内,许多不知道在哪里表达他们悲痛之情的群众都在糜家的祖坟内自发开展各种形式的悼念活动。

    这反而让糜老太太明如月生出许多的感动来,她甚至经常亲自赶到坟地里去劝慰痛哭失声的人们,这也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她的痛苦。

    家庭出了这么重大的变故糜清丽没有回来,糜清秀、糜清山和糜清水知道不能再隐瞒奶奶了。

    但是,他们需要一个缓冲,他们告诉奶奶,清丽患了奇怪的病在日本治疗。

    为了调节奶奶的心情和转移奶奶的注意力,糜清山和糜清水决定把自己这些年的情况好好跟奶奶念叨念叨。

    一方面好让奶奶放心,一方面也想让奶奶感受到糜家一代更比一代强的发展势头。

    糜清山:“前些年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学术上。近年来,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建设的持续深入发展,各个领域的改革也都被提上日程。

    特别是在国家的政治生活中,民主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的作用越来越受到重视,民主党派高层老龄化的问题也突显出来,世代交替、发掘和培养年轻人力度越来越大。

    就是在这样的大背景下,民革中央注意到了自己。可能是受太爷爷和爷爷与该党深厚的历史渊源的影响,当然还有自己在学术界和教育界的影响力,加入民革没几年,自己就成为民革中央副秘书长。

    现在,已经成长为民革中央最年轻的副主席兼秘书长,国务院也有人和他接触,希望他出任「参事」,自己也在相应的专业领域和本党范围内为国家的建设,发挥着应有的作用。”

    看哥哥的表述并没有让奶奶的脸色有什么变化,糜清水想让气氛再轻松一点。

    他知道奶奶对经营是非常在行的,简单汇报了自己那个「清水寒梅」公司的成长之路和经营领域之后,拍着胸脯对奶奶:“现在我能保证咱们糜家财务是自由的,所有生活领域和孩子们读书的事,绝对不用为钱发愁。

    当然,之前,在太爷爷、爷爷和爸爸的时代,也没有让我们为钱发过愁。

    不一样的是,以前很长时间,我们是不能这样公开的。今天,我们不用再忌讳什么了,国家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今后我也会像太爷爷、爷爷一样,带领更多的人走向富裕。”

    明如月一直半闭着的眼总算睁开了,她把一直坐在她怀里的糜子雪放了下来,一手拄着她那凤头金丝楠木拐杖,一手牵着糜子雪站了起来。

    大家也都跟着站起来了。她把拐杖在地上敲击了两下:“你们都坐吧,我呀,再坐一会儿就睡着了。”

    看大家都重新坐下了,明如月拉着重孙女雪边走边:“现在呐,我就指着你们从各地传来的好消息过日子呢!不瞒你们,过年那会,我那大重孙子给我寄来一部手机,子若还非常仔细地给我写了一封信。

    我拿着那信一看,就会使了。他在给我的手机里面把你们各家的电话、所有人的手机号都存上了,唯独没有清丽在日本的电话号码。

    清丽在上海的电话我也是子雪出生那天过之后就再也没有通过。

    刚刚的所有事情,我那大重孙子都在电话里告诉我了。你们一个个都是好样的,都是我糜家的好子孙。

    我知道,今天你们跟我这些,也是想给我宽宽心。只是有一条,你们都看奶奶了。”

    明如月拉着糜子雪自顾自地走着,大家的目光随着这祖孙两个缓缓地转着。

    糜子雪盯着明如月:“太奶奶您吧,我爸爸他们都等着听呢。”

    明如月叹了一口气继续:“我儿维诚这一辈子咋呢?这次官家给的悼词里虽然有些溢美的成份,但总的评价是客观的。

    不管咋,最后他是为了百姓的事走的,值了!

    如果有什么难过的,就是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我把儿孙们的福份都享了、把儿孙的阳寿都侵占了?

    你们娘走的早,清水甚至连亲娘的一口奶也没有吃过。但是,你们反过来想没有?

    你们老子是怎样过来的?那时候他还不到四十岁呀!

    为什么清水的上学的时候,他走到哪里都要把清水带上?

    既当爹,又当娘,难道他还不放心我这个老娘带他的娃吗?

    他那是心疼呀!你们觉得他管得太多、管得太严,他哪一点不是为你们好呢?

    哎,反正不管怎样,走了走了,一走百了,他们两口子算总是团聚了,相信在天堂里他再也不必去陪斗了,再也不用受家族历史包袱的拖累了,你们那可怜的娘也有个话的人了。”

    着着,姐弟几个都围拢在奶奶身边,泣不成声。

    糜清秀哽咽着:“奶奶可再不兴什么侵占阳寿的话了!现在,奶奶在,我们这些人还是一家,如果连奶奶也没了,我们可怎么办呢?”

    只有糜子雪仰着头看看这个,瞅瞅那个,一脸茫然。

    明如月拉着重孙女回到她的座位跟前,先把糜子雪扶到自从丈夫糜传家走后就从来没有人坐过的和自己并排的椅子上,示意儿孙们都坐下来,自己轻轻拉开她和糜子雪之间的八仙桌抽屉,把手伸进抽屉在桌面的下面踅摸着什么。

    不一会儿,她从里面抠出一支竹签郑重地递到紧挨着自己坐的糜清山的手里:“你们都传着看看吧。”

    “金银流水散,西徙传家好。”糜清山仔细端详了一会竟念出声来了。

    他虽然不太明白奶奶是什么意思,更不知道签子上的偈子是什么意思。但是,他知道这一定非常重要。

    糜清水拿到竹签的看了一下:“我好像听父亲过这前一句话。是我去上海上学时,临分别的时候他又悄悄地塞给我一些钱,同学之中家庭条件肯定千差万别,遇到特别需要帮助的同学就搭把手,咱们家的历史上很长一段时间就是秉承「金银流水散」的教诲才平安度过难关的。当时我没有细问,父亲也就没有再往下解释。原来出处在这里呀!”

    许若尘、薛梅寒、邝大军看过之后签子传到了糜清秀手里。

    她大概知道些这根签子的故事。她站起来走到奶奶跟前,双手把竹签重新交到奶奶手里:“奶奶,您还是跟我们吧。要不,家族的这段历史就失传了。”

    糜子雪从椅子上爬下来又想蹭到太奶奶的怀里去坐着,薛梅寒赶紧走过去想抱起来她,她坚持钻到太奶奶的怀里后:“太爷爷的那个椅子坐着真受罪,坐着不舒服,靠着还硌得慌,你们也不知道给太奶奶拿个软点儿的靠垫来。”

    她这一番话逗得大家都乐了,也让现场的气氛轻松了一些。

    听侄女这么一,糜清秀正准备去找靠垫,明如月摆摆手:“清秀你坐,我习惯了。”

    又低下头摸摸糜子雪的脸:“我的囡囡会心痛太奶奶了!只是,我要告诉你们,家里不同地方的椅子会有不同的造型。

    有的有靠背、有的没有靠背,有的有扶手、有的没有扶手,有的靠背随身体弯曲,有的靠背则是直挺挺的。

    在堂屋,在供奉列祖列宗的神龛面前,坐,讲究的首先不是舒服,而是正襟危坐。就是要端着,要有敬畏之心,要有敬仰之情。”

    糜子雪抬起头看着太奶奶严肃地:“我不叫囡囡,我叫糜子雪!不过我喜欢囡囡这个名字。”

    大家纷纷对糜子雪以后就叫你囡囡了。

    糜子雪不好意思地挠挠自己的耳朵,睁大眼睛看着太奶奶。

    明如月把糜子雪往上扶了扶:“在咱们老家呀,把你这么大的美女都叫囡囡。”

    糜子雪看了看爸爸妈妈后:“哦,我知道了。有一次在上海的大商场,我爸爸叫「服务员、服务员」,可怎么都没人理他。

    我妈妈叫了一声「美女」,一下子好几个服务员都过来了。

    那下次我去商场,要是没人理我的话,我就大声叫「囡囡」,是不是她们都跑过来了呀?”

    大家更是乐成一团。

    看没人接她的话,她又看着明如月:“太奶奶,那您的时候您的妈妈是不是也叫您囡囡呢?”

    明如月冲着点点头。她又转过身问大姑糜清秀、大婶许若尘和妈妈薛梅寒是不是的时候也叫囡囡,大家都纷纷点头称是,这让她兴奋不已,她从太奶奶怀里挣脱下来,跟个大人似的宣布:“从此之后,只要在家里,大家都要叫我囡囡,这样我就算是美女了。”

    糜清水断的兴致颇高的糜子雪:“我们家囡囡就是个人来疯,咱们还是先听太奶奶正事吧。”着走过去想把她抱起来,可她又钻到太奶奶怀里去了。

    糜清秀给奶奶换了一杯茶,明如月端起来呷了一口,调整了一下情绪,缓缓地:“这签啊,要从你们爷爷的爷爷起……”

    听着听着,邝兵不解地问:“这也太神了吧,佛祖怎么知道太爷爷叫「传家」呢?”

    明如月招了一下手让兵也到自己跟前来,兵端着个椅子坐在了太奶奶的身边。

    明如月摸了一下他的头:“还是兵听得仔细。当时啊,你们太爷爷的五个妈妈只生了太爷爷一个男娃,家里不敢随便给取名字,你们太爷爷就一直没有正式的官名。

    是抽到这个签之后,才决定用「传家」来当他的大名。也就是,是先有的这签,才有你们太爷爷的官名。

    再后来到了冉州,才有了佑家太爷爷。他们那一辈是「家」子辈,但是考虑到女孩用「家」不好取名字,就用了谐音的「佳」来替代。

    因此,几个太姑奶奶从大到分别叫荷佳、美佳、茹佳、腊佳、菀佳和蕊佳。

    现在,前面三个太姑奶奶都有人家夫家的祖坟,只有四姑奶奶腊佳、五姑奶奶菀佳和姑奶奶蕊佳是火化了的,骨灰都放在陵园的架子上。

    咱们中国人讲究入土为安,我在想,能不能等维诚三周年换孝的时候,你们分头去把她们的骨灰请回来,至少取一部分回来,也让他们入土为安?”

    糜清山接过奶奶的话:“我也是这想法。腊佳姑奶奶和蕊佳姑奶奶的好办,就是菀佳姑奶奶的骨灰是进了革命公墓的,不知道政策是什么?

    允不允许取回来土葬?另外有一个问题也请奶奶来定夺,就是我建议把如星舅爷的骨灰一并请回来安葬。一来明家太爷爷太奶奶葬在这里,二来他肯定是想和腊佳姑奶奶在一起的。”

    大家都等着奶奶表态。明如月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些都是你们当后人的应该考虑的事,你们想怎样我都没有意见。”

    糜清山环视了大家一眼后继续:“反正我已经在运作这件事了,今天奶奶一,我觉得奶奶定的这个时间节点非常好。

    这样借着给父亲办三周年的机会,既可以弄出点动静来,又不至于太引人注目。”

    邝大军站起来:“请你们拿出方案来,所有的事情都由我来操办。到时候你们只要人能回来就是了。”

    糜清水走到邝大军跟前:“姐夫,这里的风俗习惯我们也不太懂,您和姐姐、姑姑尽管按照奶奶的意思和当地的风俗办,不要怕花钱,不要怕麻烦,我回去就给你先十万块钱来,要办咱们就办得风风光光。”

    明如月咳嗽了一下断他:“清水啊,看来你还没有完全领会签上 「金银流水散」这话的真正意思。你刚刚了,现在富了要带动大家一起致富的,不要光挂在嘴上,而要真帮、真带,真心实意地让大家都富起来。

    至于祖坟的事,我的意思是一家人守在一起就好了。咱们糜家是世家,不是暴发户,不要把咱们的私人陵园弄的跟土豪似的。”

    薛梅寒走到明如月背后扶着奶奶的肩膀:“奶奶,清水不是那个意思。他经常对我,时候他特别不听话,爸爸带他一个比带几个姐姐和哥哥都要累,奶奶还经常为了他的事背着人落泪。

    现在我们有这个实力了,当然要回馈家里。特别是要好好报答您老人家。

    要带领大家致富,清水真是没得。我是公司的账务总监,我们公司员工的待遇在上海,甚至在全国同行业中都是最好的,绝大多数员工都以公司为家。

    这也是我们现在对公司的日常事务敢于真正放手的根本原因。

    这次回来,那天清水带着我和女儿一起转了转,他还要和邹家、黄家的几个异姓兄弟商量一下,能不能以菊花岭发展壮大的历史,特别是抗战期间事实上成为许多人家的大后方的这段历史和爷爷率领各界群众支持国共两党击侵略者的历史为蓝本,用实物的形式展示出来,能恢复的尽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做成旅游景点,不定能给这里的百姓开辟一条新的致富路子呢!”

    明如月拍了拍这个孙子媳妇的手:“这还差不多。别的我不多了,我只再提醒你们一点,就是要处理好和邹、黄两家的关系。”

    明如月让子雪妈妈坐回去,又让邝兵坐到自己并排的位子上:“我看呢,兵将来可能要成为我们在菊花岭这份产业的守业人和传承人了,你们要好好处理这中间的关系。

    邹家两个老兄弟是当年过继给咱们糜家的,按应该改名换姓的。

    但是,当时我那老公公比较开明,没让他们改。现在他们也有了第四代人了,他们不可能割断和糜家的这段历史,咱们也不要揪住不放。

    特别是我们糜家的祖业之一的茶叶生产。现在邹家经营的非常好,维海是老把式了,你们不能过多地干预人家。其他的产业也一样。

    “黄家当时是走投无路了,相当于咱们糜家收留了他们。好在他们七个老兄弟很争气,从跟着咱们算起已经是第三代了,其中光咱们糜家的正牌女婿就有两个,如果算上格桑梅朵和黄老七这一对,应该是有三个女婿。

    这都是血亲、姻亲,是想割也割不断的。但是,我们要学会放手,让人家各自好好发展去。

    如果他们有需要,你们伸把手,如果没有,咱们不能以过往对人家的恩惠来拴人家的手脚、堵人家的嘴,更不能要求人家什么。”

    糜清山主动接过奶奶的话:“这个请奶奶放心,今天我们是在糜家堂屋里话,列祖列宗都是听得见的。我是长子长孙,奶奶今天的话我们都听见了,奶奶解释的签上的话我们也都记在心里了。

    别的我不敢,但有一点,我可以保证咱们糜家的后人,个个都不是不肖子孙,我们知道我们从哪里来,也清楚该往哪里去。

    「耕读传家」的家训我们一定会传承,「金银流水散」的家风我们也会谨记。

    我和清水现在都在外面闯荡,但我们的根在这里,我们的魂在这里。现在奶奶就是我们的精神寄托,以后乃至永远,这里都是我们的精神家园。”

    明如月并没有直接表明态度,只是泛泛地:“你们有的是学者,有的是记者,有的是农民,有的是老板。但是,无论是什么人,无论是什么角色,一定要谨记,一个人的成功最终是人品的成功,一个领导的成功最终是人格的成功。”

    糜清山环顾了一圈后,发现大家都不太好接奶奶的话,就继续:“我们一定争做人品高洁、人格高尚的人。现在我点具体事情,大家一起议议。

    “父亲走了,偌大的三进院落就剩下奶奶一个人了,我想请大姐一家搬到院里子来住。

    姑的儿女也都大了,她和姑父自己单过,争取让他们也搬过来。

    大姐和姐夫做生意,人来人往的,住在一进院落,奶奶仍然住在中间,姑和姑父来了就住在最里面,毕竟这里的条件要好些。这样,平时有人跟奶奶个话,万一有个闪失也有人给我们报个信。”

    大家都不急于表态,糜清山继续:“清水和梅寒的公司已经完全上走正轨,他只需要管住其中最重要的几个人就是了,并不需要时时在那里盯着。

    因此,请清水带着夫人和子雪在菊花岭住上一阵子,好好陪陪奶奶,等父亲的七七过了再回到上海去。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糜清秀和邝大军当然不好先表态。自己丈夫的提议,当媳妇的许若尘不便表态,薛梅寒直直地看着糜清水。

    糜清水站起来走到奶奶跟前:“我完全赞同大哥的意见。现在趁着子雪还,幼儿园的学习也没有那么紧张,我会在这里多住一阵子。

    这次我们三口子算在这里把父亲的百日纪念过了再走。现在电话、网络都非常方便,遥控指挥基本能够保证公司的正常运转。中间如果有重要事情需要处理,我们俩回去一个就行。”

    糜子雪是第一次回到菊花岭,虽然家里人都因为爷爷的事而沉浸在悲痛之中。

    但是,所有人面对她的时候依然是笑容可掬的。在上海见过的爷爷对她来已经非常模糊了,可太奶奶对她来却非常新鲜。

    听到爸爸这样,她高兴地跳了起来:“这可太好了,不过我有一个条件,我要跟太奶奶一起睡。”

    对糜子雪来,爷爷奶奶、姥姥姥爷这样的称呼是很常见的,而到自己的时候还有一个太奶奶。

    更令她着迷的是,这个太奶奶总有讲不完的故事不完的话,她喜欢这个太奶奶。

    薛梅寒马上过来抱起女儿:“那可不行。太奶奶睡觉轻得很,你在床上滚来滚去的,每天晚上折腾的太奶奶还能睡安宁觉吗?”

    糜子雪挣脱妈妈又回到太奶奶怀里:“瞎,睡觉就睡觉嘛还滚来滚去,又不是做游戏,我肯定不折腾。是吧?太奶奶。”

    明如月高兴地:“好啊,谁我们囡囡折腾了。再了,太奶奶那个床可大了,我愿意让囡囡在上面滚来滚去。”

    许若尘看大家都没意见也站起来走到奶奶跟前:“按呢,爸爸妈妈不在了,我们是长孙,应该回来好好侍奉奶奶的。但是,我们都是体制内的人,子若又该考大学了,只好麻烦大姐和大姐夫了。

    维乔姑姑家如果也能搬过来,平时和奶奶话就不会太影响大姐家的生意了,是个最好的方案。

    “我呢个题外话,再过一年多,北京就要举办奥运会了,现在看奶奶的身体还很硬朗,我想请全家人到时候一起去北京看奥运。”

    糜清山接着:“我也是这个意思。到时候子若高考也完了,我们家现在有两套房子,子若的姥爷姥姥还为子若准备了一套房子,咱们一家人可以完全住在自己家里,就不会有旅游和走亲戚的感觉了。”

    许若尘:“就是就是,自从我爸妈到梁州来了一趟之后,一直想请奶奶到北京住一阵子。

    这些年,奶奶先是舍不得清水,后来又心痛爸爸,一直没有成行。

    再了,奥运会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到时候咱们一家四代共享盛世,没准还能成为一大新闻呢!”

    薛梅寒高兴地:“大嫂三句话不离本行。好,我报名!到时候我们专程从上海过来,陪奶奶、姑姑和大姐家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