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一瞬 “我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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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靠近一点, 别被淋了。”姜如棠看向他,笑着补了句,“毕竟你那么娇弱是吧。”

    “我不是……”他沉默了一瞬, 叹了口气, “成吧, 我娇弱。”

    十八/九一个青年伙, 平时怎么造都没事, 唯独一淋雨就感冒,听起来确实挺那什么的。

    他们在伞下走着, 雨水在伞面砰砰的响,姜如棠的宿舍近,陈诀看着到了就准备把伞还给她。

    姜如棠看了眼他递过来的手,却没接, “你拿着吧,我都到了。”

    陈诀瞧她这样子也笑了一下,伞下锋利的眉眼柔和了许多,“行,下次还你。”

    “……”

    姜如棠回到宿舍就看见唐年正在那擦头发。

    听见开门声唐年也往门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看见她两手空空, 但头发和身上都是干的。

    唐年顺口问了声, “你怎么回来的。”

    姜如棠在椅子上坐下, 伸手摸出手机, “走回来的。”

    她想了想,又,“我今天带伞了。”

    唐年擦了两下把毛巾放下,“我没带伞,回来跟那落水狗似的。”

    姜如棠瞥见她身上的衣服, 本该是件粉色的,现在硬是被雨淋成了玫粉色,她指了指,“快把衣服换了吧,别感冒了。”

    唐年目光扫过来,上下睨她眼,“电视剧你还是少看点,我是偶像剧女主吗,天上洒洒水就能感冒。”

    姜如棠想想也是,她从到大还真没因为被雨淋了而怎么样过。

    那陈诀他估计是拿了女主剧本。

    还是一个拿了娇软女主剧本的钢铁猛男。

    姜如棠嘴角扬起一抹弧度,这突如其来的笑容在唐年视角中尤为诡异。

    唐年低头看了眼身上的衣服,自认为还没有到很好笑的地步,“如棠,你笑什么呢。”

    姜如棠回过神来,表情有些茫然的跟她对上,“我笑了吗?”

    唐年从衣柜里翻着衣服,无奈道,“照照镜子吧孩子,求求了。”

    姜如棠脸来得很快,扭头看镜子时这笑还挂在脸上。

    她盯着镜子看了几秒,把嘴角的笑收了收,忽然想起有什么事忘了做,又赶忙去阳台把晾起的衣服收回来。

    外面的雨比刚才更大了,下午没课,雨天关上门在屋里睡觉是最爽的。

    听着那哗哗的雨声,连睡觉都睡得很踏实。

    以前唐年家住一楼,就把窗户通改造成落地窗,冬天下雪的时候在屋里吃着火锅看着雪。

    姜如棠去过那么两次,就暗暗想着等以后自己有了家,也要一个那样的落地窗。

    这场雨下了很久,一直到晚上断断续续,时大时。

    晚上过了十二点,宿舍陆陆续续都关了灯。

    陈诀半夜被大白的呼噜声给吵醒了,也不知道这人白天干什么去了呼噜这么大声。

    但也可能不是被吵醒的,是他根本就没睡着。

    外面雨声很大,和宿舍里大白的呼噜声交错开来,让人真像把大白拽起来揍一顿。

    但坐起身的时候他也没那么干,叹了口气下床找水喝。

    陈诀动静不大,他开了阳台的门出去,在外面那把椅子上坐下。

    手机放在床上他没带出来,喝水的时候顺便拿了根烟和火机。

    外面有风,他低头咬着烟,点了好几次都不着火。

    陈诀不耐地把烟拿下来随手放在一边,靠向椅背,看着夜里的雨。

    这个时间除了下面路灯亮着,道儿上已经没有人了。

    大概过了十来分钟,他听见屋里有声音,好像是谁起来了。

    “大半夜在这儿干什么呢。”赵渊开了阳台门出来,着哈欠声,“深夜网易云?”

    陈诀把耳机摘下来给了他一个,也没话。

    赵渊接过来塞上,耳机里一点声音都没有。

    “……”

    他没听歌,他什么也没听。

    赵渊把耳机还给他,一脸不解,“那你在这儿杵着,修仙?”

    陈诀默了半晌,了句,“我不喜欢下雨天。”

    他完回味了一下这句话,倏然勾唇笑了声,脸上透着些痞气,“操,确实网抑云,当我没。”

    “我也不喜欢下雨天。”赵渊指了指屋里,“但我更不喜欢有人呼噜,还他妈这么大声,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屠宰场杀猪,那个猪就是这么叫唤的。”

    里头那位睡得天昏地暗浑然不知的“猪仔”在这个时候还非常配合地拖长调子了声呼噜。

    陈诀没忍住笑,连肩膀都跟着颤,他往后仰了下头,笑着骂了声,“有病。”

    赵渊虽然嘴上,但声音还是尽量压低,没想把里头那位“猪仔”给吵起来。

    他下巴朝屋里的方向抬了抬,“回去吧回去吧,这坐着不冷吗。”

    陈诀也没再坚持坐在这阳台上,看着外面的雨沉默了几秒钟就起身进屋了。

    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在大雨和呼噜声的交响曲中闭着眼。

    在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个梦,那梦也是七零八碎拼不成完整的。

    梦里有一阵急促如催命般的声音,“快快快,快迟到了,完了完了完了,要被罚。”

    陈诀就是听着这声音醒来的。

    刚才做的什么梦一睁眼也全忘了。

    但隐约记得不是个好梦。

    耳边有人拍了拍他的床沿,跟个卡壳的复读机似的,“快快快,快快快快快,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赵渊一阵拍完,就差上手去拽他了,“快起来起来,今天老李要开会,迟到罚跑速耐,普通跑跑也就算了,那速耐真不是人跑的。”

    陈诀刚坐起身,赵渊直接从柜子里拿了件衣服扔给他,嘴里还是那句,“快快快快,完了完了完了……”

    陈诀穿上衣服脸都没洗就被催着去操场集合了。

    紧赶慢赶,他们三个也还是迟了。

    “干什么呢都,磨磨蹭蹭的!”李教练隔着老远看见他们仨人,扬了扬手示意他们别过来了,“老规矩,你们三个去跑速耐,我在这儿盯着呢,偷懒的就再跑几组。”

    赵渊脚步站在原地,像动画片里被雷批了似的一脸生无可恋,“完了,准备给我收尸吧。”

    他们起的其实不算太晚,现在七点刚过,但是比起老李的集合时间也还是迟了那么一点。

    速耐跑结束,赵渊撑着垃圾桶就开始吐。

    大白跪着用手撑地,瞧着也就还剩一口气。

    他们三个看着就像是从猿到人进化史的那张图。

    这其中陈诀便是那个唯一进化成人了的。

    他走过去看着赵渊,“你行不行啊,虚成这样。”

    赵渊抬起一只手朝他摆了摆,“你还是人吗。”

    赵渊完就又开始吐。

    场面惨不忍睹。

    “……”

    陈诀过去大白跟前,伸出手想拉他一把,“哎,还好吗。”

    大白还是刚才那个姿势,腾出一只手冲他晃了两下,连话都没有了。

    陈诀余光看见老李朝这边走过来了,他瞧着跟前这二位的现状,考虑着自己是不是也应该挑个进化未完成的姿势靠着或者趴着。

    虽然他比赵渊和大白好一些,但累也是真的累。

    不想再被叫去多跑几组。

    没等他挑出来,老李就过来了。

    老李看着他们仨,嘴里还是那一串话,“这早上不起,必然就是晚上不睡,精力那么旺盛我就给你消磨消磨,保证你们今天晚上睡个早觉。”

    陈诀虽然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歪理,但也没跟他抬杠。

    老李黑着一张脸,抖了两下手里那张纸,“年底有个高校友谊赛,今年新来的就你们仨比较有出息,我早上都准备好怎么给你们吹嘘一番了,结果你们仨一个都没来,让我吹给谁听,好话跟你们就是不顶用,非得……”

    老李了一大段,得口干舌燥才罢休,挥了下手,“今天给你们仨放个假,射击馆不用来了,歇着吧,要是没课就该干嘛干嘛去。”

    完就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转身走了。

    陈诀今天没课,落得个清闲。

    赵渊今天有课,但也毫不犹豫的去找辅导员请假了。

    毕竟看他现在脸色苍白走路颤并且随时都能吐出来的样子,辅导员问也没问就给签了,还直接给签了两天的,走时还问用不用多请几天。

    陈诀站在门口,赵渊拿着假条从办公室出来,走路瞬间就利索了,举着那张条像敲百元大钞那样敲了一下,“还行,两天假,没白跑。”

    陈诀跟上往外走,“你走那两步装的还挺像,怎么不去学表演。”

    “一半是装一半是真的。”赵渊把条随手装进口袋里,“太久没跑了,猛地来这么一次真吃不消。”

    赵渊侧过头看他眼,由衷赞赏了句,“可以啊你这体质。”

    陈诀,“从就在体校。”

    赵渊啧了一声,“那怪不得,我是初中才学的射击,上高中也是读的普通高中,没念体校。”

    ……

    下午,姜如棠从奶茶店出来,就看见店门口一个孩子坐着那种儿童脚踏车在路上滑。

    滑过地上那层浅浅的积水,发出愉悦的哗啦一声。

    奶茶店老板紧接着从店里追出来,上去拽那熊孩子,“别往前面跑,有车。”

    那孩子嘟哝了两句什么她没听清,就听见了一声,“妈。”

    老板娘将他从车上抱起来,“别玩了别玩了,跟妈回去坐着。”

    姜如棠略微抬了下眼,就看见陈诀站在右边不远处,也盯着这孩子看。

    准确是盯着这对母女看。

    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儿,眼睛里仿佛有那么一瞬间的渴望。

    是对什么的渴望不言而喻。

    但等她再看的时候他眼神又恢复了平静,那短短一瞬。

    仿佛只是她看花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