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抢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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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河郡的一处别院内挂着红绸, 虽是喜庆之日但这院落中却没有宴请宾客,院中共三人,一位是钟子安, 一位便是凉悯生, 另有司礼的证婚人一位,稍显冷清。

    他们成亲之日,原本凉悯生欲请崔忆寒前来吃杯酒水, 但是他一想到那日莺莺若是用这个法子他愿意嫁给崔忆寒时他就头疼, 对对这位多年好友心中起了芥蒂。

    日头中悬,莫约到了正午时分, 穿堂风裹挟着热浪将梁柱上的红绸吹得飞舞。

    凉悯生见此, 心情大好。大堂之中,他正在等着他的新娘子, 过了今日一切都要水到渠成了即便他用的手段并不光彩。

    偏院内,李思思正在为凉萱梳妆。屋内熏着香,因未开窗光线寥落。昏暗的光景为着满屋的红添了一丝愁意,身着红装的新娘脸上不见笑容。

    “真好看。”  李思思为她盘好了最后一缕头发, 对镜不由得感叹了一声。但从镜中见凉萱依旧是一副出神的模样,她张口,欲言又止。

    其实李思思对凉萱的这个决定是不解的, 他知道她现处的危机,寻人作戏也好, 嫁给凉悯生不是平白遭人非议么?

    更何况她看的出来凉萱的眉眼间不是高兴,而是哀愁。

    “莺莺”

    凉萱回神,见她如此,眉心起了一道似有若无的皱痕,语调中藏了一丝失意:“思思, 你有什么话就吧?”

    “你”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嫁哥哥?”凉萱头低了一下,盯着镜中为她戴冠的李思思平声问道:“你会觉得恶心么?”

    她用最平静的话,问出了最戳心的问题。

    凉萱突然这样问,叫李思思无言以对,最后她只能搜肠刮肚捡些好听的话来安慰她,“怎么会,毕竟你们又不是亲生兄妹。”

    “再者,你不是都了吗,这只是权宜之计。”

    “”

    “我早就告诉过你,旁人怎么想你比太在意。”李思思续声道。

    她絮絮叨叨地了一长串话,全程都没有提过那个人。起初凉萱同她讲自己要嫁给凉悯生时她是惊疑的,怎么可能?她觉得一定是自己听错了人名。直到她向凉萱再三确认后这才得知前因后果。

    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却要遭到如此坎坷,果真是老天不开眼,原本她应该是高高兴兴热热闹闹的出嫁的,还是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凉萱叹了口气,她看着镜中自己艳红的脸心下忽然觉得陌生,她竟有些不使得此人了。两人一时无言,半响后她才半是喃喃自语,半身问询地道:“你就得他会介意吗?”

    这个他是谁不言而喻。

    “都这个时候了,想这些做什么呢?”李思思为她戴金簪的手一顿,“咱们先躲过眼前这一劫就是好的了。”

    “三十六天。”凉萱正襟危坐道。

    “什么三十六天?”李思思不解问。

    “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天,他都还没有来找我,可是他他不会丢下我的。”凉萱摇了摇头上的珠翠,抱怨道:“好重啊!”

    “你呀,就是容易胡思乱想。别想了,越想越头疼,再者他要是真的喜欢你是不会丢下你的,更不会介意这临危时保命的招。”李思思递了耳环给她让她自己戴上,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好了,我们该出去了。”李思思为她盖上盖头,搀扶她出门。

    凉萱紧紧地抓着她的手,抬脚时尤为显得心翼翼,这路仿佛越走越长,她心中那股恐惧也蔓延到了心头:“你,那些人会来么?”

    “放心,不会。”李思思笃定道:“咱们日子定的这么隐蔽,他们不会来的啊。”

    “真的?”

    “莺莺,你今日怎么这么话多?”李思思无奈笑问。

    凉萱又叹一口气,其实她是不出来话的,心中郁结不想话。但是不话,她总容易想到那日凉悯生对她的话,他他对她不是兄妹之情但这怎么可能?

    他做了她那这么多年的哥哥,怎么可能会想做她的夫君呢?

    “还喜欢叹气。”李思思幽幽地补充了一句道:“今日你成亲,就算是假的,也应该开开心心才对。”

    “嗯。”凉萱从红盖头摇曳开的缝隙中看见了脚下的青砖,她专注地盯着砖缝数数,心中的愁绪消减不少。

    这个秘密她谁也不会的。在她心里,凉悯生永远是她哥哥,在外人看来他们是兄妹,那就是兄妹,永远也不会成为夫妻。

    “莺莺。”凉悯生从李思思手中接过她细嫩的手,凉萱下意识躲了一下,却被他攥得更紧,他语调悠长好像是在安慰她一般,“别紧张。”

    “哥哥。”她低低地应了一声,意在强调他们二人的关系,凉悯生从她话中听出了意味,只是笑笑没有应答。

    从今往后他再也不会是她哥哥了,他会一步一步纠正她的思想,他会带她离开,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钟子安给他写了一封推荐信,他会带着信和他的妻子永远的离开封河。

    司礼的傧相高声叫喊着一拜天地,这声呼喊却遮不住院外的破门声,凉萱敏锐地听到了声响,第一时间回身掀开了盖头。

    来得又是那帮人,他们是来抢亲的?

    王和同一行人并不是来抢亲的,而是来抢人质的。

    自从那晚截杀姚凌他们失败之后,他们便得知他们伤的那二人中便有一人是他们姜国的世子,原本将人杀了还好,等二公子继位他们有的是后福可享,但问题就出在他们并没有将人杀成,反而叫其重回王城,这使得那场截杀成了他们的心头大患。

    老王君病逝,新王即将登基,他们原先惶惶不可终日,本以为世子殿下回了王城之后便会找人来清算,他们连行李都收拾好了,准备连夜出逃。

    可左等右等他们也没等来前往封河郡来捉拿他们归案的王城官差。龚常邑忽地就不想四海为家流落天涯地逃命了,留在封河郡里想福多好。

    王城不来人,他当下便以为是这个新继位的王君是个纸老虎,毕竟这封河郡地处边陲,自姜国独立门户以来安宁了二十多年,那可全都依仗他们龚家。念及此,新王君不仅不会计较他们的杀身之仇,还会对他们龚家感恩戴德。

    他们那晚伏击他们时用的理由是抢妾,就算他要追究他拿出几个替死鬼便好,想来也不会真的那他们龚家怎么样。

    他本以为就此可以高枕无忧,但没曾想今日收到人的线报,是从王城往封河郡来了一队装备精良的军马,龚常邑当下就坐不住了,准备收拾东西跑路。

    可就在这时,王和同拦住了他。

    他分析的头头是道,他们现在跑早已经来不及了,军马踏进了王城,正往郡守府这边赶,他们不如抓着人质来作为保。

    有一个女子,在封河曾经与他们的新王君有过一段情缘。

    果然是个机灵鬼,龚常邑夸赞了他一句,随即带人便往别院中去,这一回可没想到正碰上她成亲。

    凉悯生见状将凉萱护在了身后,堂内乱作一团,他们的人势单薄虽与来人扭做一团,仍旧抵不住他们的强势,王和同得了空隙揪住凉萱的手腕便开始带她往回扯。

    亡命之徒,哪还顾得上斯文?

    “哥哥哥哥救我!”凉萱被他扯得生疼,头上的珠翠相互碰撞,摇曳作响。

    “哼,哥哥?”王和同对一席红衣的两人嗤之以鼻,“真是龌龊。”

    谁会同自己的亲哥哥成亲?

    “莺莺!”

    凉悯生从人肉围栏中探出半截身子,凉萱回头,想抓住他的手,不想那双伸直的手立马便被人给拉扯了回去。

    凉萱拧着王和同的手,正拉扯时却闻一声马嘶鸣,她抬眼望去只见一匹精瘦的棕马飞驰入院,马蹄高扬。

    马背上那人身姿挺拔,逆着光她看不清眼,只能瞥见他拾了马侧上挂着的箭羽,挽弓拉了一个满月,弓上的弦羽正对准屋内的他们。

    她呼吸一窒,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箭矢破空带动的气流直逼人眉宇,蓦地手上桎梏的力气消失了,凉萱睁眼就见一只镂金的箭羽没入了王和同的眉心。

    他轰然倒下,死不瞑目,凉萱愣住了。

    高抬的马脚落地,来人骑装上的暗纹在日头底下略微晃眼。

    “阿萱。”

    是她熟悉的声音。

    “我来接你了。”来人下了马,走至堂内,完完整整的闯入了凉萱的眼眸中。

    自从听了凉萱要成亲的消息之后,萧泽珩连登基大典也不顾了,带着一队兵马日夜奔驰不休地赶到封河郡。

    他实在是太怕了,太怕又出现前世那样的状况。

    她是他的妻,怎能嫁给别人呢?

    他带来的精兵迅速的包围了这处别院,将里头各个闹事的人都擒拿在内。

    她今日一身嫁衣,甚是美艳,可惜却不是为他而穿。

    于是萧泽珩开口,想从她凝住的目光里多得一两分的怜爱,“若是我再来晚点,你是不是要嫁给旁人了?”

    见她不答话,他又固拗而偏执的自自话:“阿萱,你夫君只能是我。”

    遥遥相望,一刹便是两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