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 王君也是人
凉萱见他第一眼是喜, 而后便是怨。她在生萧泽珩的气,他为什么不早点来找自己呢?他要是再晚点来那她便要嫁给他人做妻室了,明明就是他的错, 他还质问她是不是要嫁给别人
哼, 哪有这样的人。
她心中对他有怨,于是凉萱没理他。
两人在大堂上相视无言,末了进来一只骑兵将郡守府的一干人等全部都压来了此处, 萧泽珩以处理公务之名遣茴香将凉萱带回了后堂房屋内。
她身上那件喜袍他看着扎眼。
萧泽珩原本的世子府上是少有婢女的, 他的一应事物都交由管家和他的乳母榕娘理。前些日子他让榕娘替他寻了一个婢女来,此人正是茴香, 她在王宫里待了两三年熟悉规矩, 心细胆大手脚利索且背景干净,适合侍候在她身边。
“奴叫茴香, 日后姑娘便由我来伺候,姑娘唤我茴香就好。”
“我叫凉萱,茴香姐姐,你以后可以叫我莺莺。”
“奴不敢如此僭越。”
“什么是僭越?为什么不敢?”
两人谈了一路, 茴香搀扶着凉萱回了房,伺候着她换下身上的喜服,将脸上的浓妆艳抹洗去, 中途凉萱对坐在镜前问茴香:“他是什么身份?”
他今日能带兵前来,似乎身份并不简单。
从前她只听姚凌他家在王城, 姚凌还唤他君,可他今日能当庭射杀王合同,并且能够下令抓捕郡守府里的君,那他的的官肯定得比郡守大才行。
“萱姑娘,王君是亲自来接你回王城的。”茴香替她理好鬓发, 恭敬地答道。
“王君?阿珩是王君么?”凉萱惊讶问。
“王君名讳岂是我等可以直呼的?”茴香话虽然温温柔柔的,但她的话里却带着力道,“日后萱姑娘进了王宫可不能似在此处这般随意了。”
“为什么?”
“王宫内规矩缛杂。”
“那我能不去么?”
“只怕王君不会答应。”
凉萱哦了一声,没在多问,茴香手巧为她上了淡妆。来此时王君连夜赶路,一刻也不停,茴香只知道她往后要伺候的是一位贵人,却不知王君待这位姑娘的心意到底如何,只能规规矩矩的答话。
她并不知晓眼前这位姑娘对于萧泽珩有多特殊。
凉萱揪着自己的手指,神情略显促狭地问:“那他是王君,他会有很多妻妾吗?”
虽然这个问题她曾经问过姚凌,可他生就是一副滑稽像,凉萱此刻倒是起了疑心,只想着找茴香求证。
茴香对王宫里的事情皆悉知,萧泽珩挑选她作为凉萱是侍婢,一是看中了她的灵巧,二来也是看中了她的忠诚。
茴香在王宫内曾经侍奉过先王的美人,后来她的主子落难之后她没有落井下石,更没有选择离开,而是一如既往的侍奉着她,直到那美人病逝。
萧泽珩她能将这份忠诚用在凉萱身上。
萱姑娘总归是要同她一道回王城的,所以对于王君是否妻妾成群这件事情她如实回答了:“王君曾为世子时无妻无妾,不过老王君崩逝前赏了王君两位美人,左丞相和中将军也有意将女儿送入王宫。”
她言尽于此,剩下的她并未细,可凉萱偏要追问:“那阿珩会要吗?”
“待萱姑娘入王城后便要同这几位世家姐一同接受册封了。”
“他”凉萱猛然起身,扯着了自己的头发,发出一声惊呼。
“萱姑娘你。”茴香忙松了手,凉萱皱着眉头气道:“我才不要去王城了!”
她心中郁闷的要死,他的身份就不允许他身边只有她一个人,但是她还是忍不住吃醋,忍不住发酸。什么嘛,他家中明明已经有了美人妻室,那又来找她做什么!
凉萱脚踏出门,对几欲上前的茴香道:“茴香姐姐,你别跟着我了。”
她要一个人待会,最好是能够出去透透气。
*
萧泽珩正在前厅处理事务,龚常邑的罪得他亲自来治。新官上任三把火,他这个新君也是该肃清朝内党羽,整顿吏治了。
“王君饶命,王君饶命,。”王合同惨死在龚常邑面前实属将他吓了一跳,他悄然抬头,才对上萧泽珩不怒自威的眼便将头埋得很。
那晚他确实差点要了新王的命。
不过龚常邑对他而言一个跳梁丑而已,不用他如此费心费力。恰逢姚凌上前来报,是当日挟持他的那几名奴隶贩子已全部捉拿归案,问他该如何处置。
萧泽珩眼皮也没抬,轻描淡写地了一句:“处车裂极刑。”
听闻此话,龚常邑头磕得更加厉害了,萧泽珩瞥了他一眼道:“带下去,交由廷尉审问。”
他语气淡淡的,清越的声音里有了微不可察的笃定之气,只一瞬姚凌就明白了萧泽珩的意思,交由廷尉审问而并非立刻处死,这审查之下拔出萝卜也得带出泥嘛!
老王君临死前特地交代过,要将二公子萧怀瑾的封地赐在康阳,康阳地处富庶,更是关隘要塞,若真赐封他为康阳君那岂不是叫他养虎为患?
前世,萧怀瑾便是在康阳造反,趁他亲征平叛之际率兵杀入王城,凉悯生作为他的谋士也在其中之列。待她回来时,留他的便只有凉萱的一处冰冷墓碑。
前世的错,他今生不会再犯了。
封地此事倒是,如今最令萧泽珩头疼的当属凉悯生此人当如何处置。
他要是此时下令杀了他,凉萱定得恨他入骨,他曾经做了她十多年的依仗,就算此刻凉萱心中的人是他,但二人千丝万缕的联系他暂时还斩不断,此人如今动不得。
萧泽珩拧眉,派人将凉悯生给压了下去。
究竟如何是好,他心中也难定。
李思思他并没有亏待,赏了她许多赢钱。他想知道自己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凉萱过得如何,两人正谈话间,一卒上前禀报:“萱姑娘闹着要走。”
萧泽珩皱眉,语调陡然凝住:“什么?”
话未毕,萧泽珩匆匆前往后院偏房,他疾步而走,赶到时凉萱正被士兵围住,不让她离开。
“王君。”众人恭敬行李,除了她。
凉萱回头,心中又酸又涩,他衣着华贵,发冠也戴得工整,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她的哑巴仿佛就不存在。
两人地位之间翻天复地的转变,她还没有适应。
凉萱咬唇,沉声对他道:“我要走。”
“阿萱,你是在生我的气么?”萧泽珩靠近问。
“没有”
“真的没有?”
“没有”
“那你为什么要走?”
来回的拉扯间,凉萱满心的委屈无处遁形,她哽着嗓子道:“骗子,你明明过不会丢下我的。”
“我不想呆在这!”对他发了一顿脾气,她竟然活生生地溢出泪来。
萧泽珩看得心疼不已,抬手让挡住她路的士兵退来,凉萱得了道就跑,似乎对他毫不留恋,头也没回。
“王君。”萧泽珩欲追上前,被茴香叫住。
“何事?”
“萱姑娘是因为奴婢多嘴,回了您的后宫之事因而起了怒意。”
原来症结在此,萧泽珩心道。这事他并未想瞒她,收右丞相与中将军之女入宫也是权宜之计,若想扳倒萧怀瑾避免后事重演,他需要一些势力的帮扶。
“孤知道了。”他答道。
凉萱虽是跑了,但她却一直关注着身后的动静,起初她没听见脚步声的时候心中急躁非常,三寸怒火仿佛要烧进头颅似的,直到她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她才逐渐安抚下。
他们一前一后地走了许久,凉萱无端地想起从前的事来,曾经他也是这样默默地跟在她身后,护了她一路。
她心中忽地就没气了,反而想同他去道歉,只是凉萱还没拉得下这张脸。
不觉她已经走到了李伯的摊前,曾经在这她请他吃过一豆花。
凉萱选了一处桌子坐下,李伯还认得她,笑眯眯地问凉萱:“女娃娃,要几碗豆花啊?”
李伯人在凉萱此处问询着,目光却不由得瞟向了萧泽珩,脸虽是同一张脸,但身却非是旧日身了。
“一碗。”凉萱道。
他还欲再问,就见萧泽珩寻了离她近的一处坐下,张口慢悠悠地道:“两碗。”
“好好好,老朽就随便你们要几碗吧!”李伯笑,见着架势莫约是吵架了,不过两口的床头吵架床尾和,他就没在过多掺和,专心做他的豆花去了。
他那道目光明晃晃的,丝毫不作遮掩,凉萱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早知道这是此人惯用的伎俩,可凉萱还是忍不住心软。每每他惹她生气的时候,他就不话,安安静静地就用他那双好看的眸子专注地盯着她瞧,漆黑的眸仁里满是柔情,没一会凉萱便率先败下阵来泻了气。
“阿萱?”他试探着靠近,慢慢与她坐在了一桌上。
“谁让你过来的?”凉萱故作生气道。
萧泽珩无辜:“可是那里的位置已经让旁人给占去了,阿萱你忍心看我站着吃两碗豆花么?”
凉萱循声望去,果见萧泽珩原先的位置上坐了一对两相依偎的夫妻。
“你不是王君么?王君也会给旁人让位置?”凉萱酸他道。
“王君也是人啊,王君也会心疼自己心爱的女子。”萧泽珩并不满足于坐在她边上,见她神情松了不少,便又拉了她的手放在掌心摩挲。
“放手。”
“不放。”
“你!”凉萱心里叫了他一声混蛋,可脸上却不争气地露出笑容来,“不放就算了。”
“嗯。”萧泽珩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
凉萱抒口气,回握了他的手,柔声问道:“阿珩,你的伤是好全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