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 39 章 做饭
萧泽珩正对于萧怀瑾的封地事宜头疼, 姜国诸多土地中他一时没能想好自己要将这人送去哪里。虽他父王临终前特地交代过要封其为康阳君,但他身后诸事诡谲不定,到底不能如他所愿, 成了他那一腔为父悲悯。
龚常邑一案中, 他交代了两方来往间互坐联系的使者,萧怀瑾自是盖不承认,但把柄在手他的目的已然达到, 并未深究其责, 而是以治下不严之罪褫夺了先王允给他的封地,另加封赏。
在拟定封邑之前, 他叫来了新任尚书郎姚凌于天启殿中议事。
“王君, 依我看不若将二公子的封地落在广陵郡如何?”姚凌在沙地上圈了一处答:“广陵郡地势复杂,向西是戈壁沙漠, 向南与王君外祖越国之境接壤,东边夏维高山有公正廉洁的长水校尉镇守,唯有中部腹地乃是一块繁华平原,北边但无阻隔天堑, 来日若是二公子生了不臣之心,王君即可出兵踏平区区广陵。”
“确实是个好去处,至少比康阳好。”萧泽珩执旗在此处插.入, 幽幽瞳仁中闪着晦暗的光,他对上一世的兄弟相残讳莫如深, 那场血战他不愿在有第二次。
两人就此商定,准备待一日朝会时当着诸臣公布,萧泽珩压得巨石落下一块,可伏了一波又起一浪,他脑子忽地忆起后宫之事来, 随手拾起一份奏疏,“右相于尚弥差你调查之事可有结果?。”
姚凌道:“尚未查出些什么,右相为人还算清廉,少有收贿,也不见其结党营私。倒是右相手底下有个门生似乎不大干净。”
“那中将军呢?”萧泽珩看奏疏的目光一顿,于尚弥倒是好办,谁让她有个不省心的女儿呢?只是中将军戴邢他一直找不到突破口。
戴邢功高又是朝中老将,手底下握着十万军马,皆是随他奋战沙场中过命的子民兵。他自青年伊始便跟着萧含筠天下,如今他手中握着的军权全是他南镇北站下来的军功垒起来的,即便他有心想裁撤军权也无甚力气。
这块硬骨头,现在啃还不是时候。
先王在位时年年征战不断,扩充疆土,如今江山交到他手里,百废待兴。他继位后定下国策,讲求养民调息,富国安定,十年之内不在对外征战。
此话一出,戴邢异议诸多,姜陈接壤处一直摩擦不断,半月来他从未间断地上书请奏,是要挥退后陈贼,一举夺取江昌接壤之地。
次次上书,次次被他驳回,君臣之间有多意见不合之处,萧泽珩也不好拿捏方寸。
姚凌看出了他心中所想,对萧泽珩道:“既然王君有心有所作为,整清吏治,不如在朝中开展监察令。”
“监察令予以上至丞相首辅下至九品县丞等诸大臣监察督导之职,担其职则若查贪污受贿、结党营私、图谋不轨者皆可匿名检举,再交由廷尉审查,如此或可解王君燃眉之急。”
萧泽珩眼前一亮,“确实个好办法。”
这其中道行颇深,敲山震虎也足以威震一时。
两人谈话间,一内侍迈着碎步靠近,对萧泽珩耳语道:“萱夫人谴人给娇夫人送了一盒吃食,奴已经派人截下。”
这名内侍是他安排在凉萱身边的人,他不在她身边时总会多生担心,便差人暗中保护,将她的所做所为一切上报,不让有心之人有可乘之机。
这些天他被萧怀瑾封地事宜、姜陈两国边境摩擦生事、南河水患等事困住了手脚,一刻也离不开身。
那内侍官将食盒呈上,萧泽珩揭了盖子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盒中的豆糕还是热的,他拿了一块放在嘴里,漫不经心地问:“萱夫人可有差人往天启殿送些东西?”
“未曾。”
未曾这二字几乎是给他当头一棒,萧泽珩捏着手中饱满的豆糕狠狠地又咬了一口,心中甚是嫉妒:她怎么不派人给他送吃的来?
“你差人在挑些东西给戴娇娇送去,是萱夫人所赠。”萧泽珩慢条斯理道。
“喏。”
“姚凌,笑什么?”萧泽珩尝完一块取帕子擦了嘴,见了在一旁憋笑的姚凌不由得皱眉问。
“王君恕罪。”姚凌心道这可冤枉了他,他原本是不想笑的,就是觉得自家王君这行为幼稚得很,浑然不似方才与他协商如何处置二心旧臣的狠厉王君模样。
不过是一个吃食罢了,真有那么稀奇么?姚凌忽地来了兴趣,找萧泽珩讨要吃食:“不知王君可否赏臣下一块?”
“自然不能。”萧泽珩曼声道:“你若饿了,自己去膳房里找些吃的。”
姚凌:“”
“今日一大早地便喊你来,确实有愧于你,想吃什么准你带回将军府。”萧泽珩玩笑道。
“王君还是一如既往的吝啬于臣下啊!”姚凌调侃道:“好东西都留给萱夫人了吧?”
“等监察令之事结束,孤自当赏你,绝不吝啬。”萧泽珩指节叩桌强调道,姚凌对他来是一个绝对忠实可信的人,前世萧怀瑾围困王城,他从边关杀回来,姚凌则是他的先锋大将,在他被围困之时为他杀出一条血路来供他逃生,又助他取得外祖越君的联系,这才有了兵力胜了那场鏖战。
终于结束了缠身的事务,萧泽珩落得一声轻松,“来人,去桐云殿。”
“喏。”
*
凉萱近日习字习得手酸,暂时休整决定两日,阿珩让她写的那首诗她已经熟识于心,只不过就是字不大好看,所以她除了识字之外还在临摹先人的字帖。
她兴起下厨,做的是豆糕——回雁村里她做的拿去街上卖的那种。闲来无事她也想多一个人话,她便多做了一份给戴娇娇送去,那日在温林池相遇,她还记得戴娇娇对她的那善意的一笑,她觉得那人是一个可以深交的女子。
不过于璐她并未给她准备,她不喜她,那她也不想去遭人白眼。
至于萧泽珩的那一份,她也为他备了,不过与她们的都不一样,阿珩的那一份她还很仔细地雕出了形状,是花瓣状的豆糕,花瓣点那点她还揉了点粉,越显软糯爽口。
豆糕已经蒸好,凉萱真全神贯注地围着桌前摆盘,身后有人悄摸靠近她没注意,只觉有一只手从后她腰处慢慢摸索往前,将她的腰身给圈住,来人亲昵地蹭着她的乌发,凉萱脸上绽开笑意,仰头缓声道:“阿珩。”
“嗯。”
“你怎么来了,最近都不忙了么?”凉萱转过身眸光潋滟,顾盼间微笑不止,道一句便撒一句娇,“阿珩,我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
“那你想我了?”
“嗯。”
“阿萱,我每晚都在你身边,你就没察觉到么?”萧泽珩贴近她的耳廓,温热的鼻息叫凉萱心中震颤。
他的确是每晚都在她的身边,夜夜拥她入眠。思念难忍,每每入睡时身边没有她作陪,萧泽珩总是容易陷入梦魇中,想起前世的事情来。
他回来得晚,又起得早,凉萱从来不见他的身影。只不过他让茴香替他保密,他的阿萱要是知道了,必定每晚都苦熬着等他回来。
“你怎么不告诉我?”凉萱在他唇边嘬了一下,眼中是心疼,嘴角是甜蜜,“我等你啊。”
来她虽然已经是他的夫人了,但是他们却还未圆房,自那日他剥了她的衣衫之后两人再未有什么亲密之举,就连这个吻也是隔了十余天。
“你等得住么?”萧泽珩笑问。
“当然等得住了,等我夫君回家怎么等不住。”凉萱无比认真地道,她生怕萧泽珩不信,连眉头都拧紧了。
“你方才叫我什么?”他更为在意她的另一种称呼。
“夫夫君。”凉萱弱弱地唤了一声羞赧垂首后又慢慢抬起,一双圆眼里好似盛着夜晚满天的星河。
萧泽珩将她的腰身箍得更紧,话里满是醋味,“那你怎么对其他人比对你夫君还好?”
凉萱不解:“哪有的事?”
萧泽珩理直气壮道:“你给别人送豆糕都不给你夫君我送,嗯?”
“你吃醋了?”凉萱看着他的模样,莫名想到了他们在雁回村的日子,他那副样子同她的哑巴还真像,她欢喜极了。
“嗯。”
“你看嘛,这才是我想给你的,做了好久呢!”凉萱拉着他去看桌上访得豆糕。
“那样不行,怎么你也得给为夫先做。”
“你”
“我什么,嗯?”
萧泽珩的鼻尖蹭在了她脸上,凉萱当即便明了了他的意思,便故意义正辞严地拒绝称:“臭无赖,我肯定不会亲你的。”
完这句话,她就吻上了他的唇,凉萱主动献吻,他自是乐得与其纠缠不休,他舔咬着她的唇,慢慢往深里探去。萧泽珩手掌使劲,将人抱上了圆桌上。
“阿萱,你在这王宫里不用讨好任何人。”吻罢,萧泽珩注视她的眼睛坚定道:“夫君会护你周全的,好么?”
“那你也不用讨好吗?”凉萱缩在他怀里柔声问。
“嗯,对我你也不必忍着性子。”萧泽珩道。
“阿珩,我没有忍,我喜欢你,为你做什么我都愿意。我也没有想讨好谁,我只是想多一个朋友。”凉萱平声道:“都是我自愿的,没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想家了么?”萧泽珩叹口气道:“日后我找个清闲时候陪你回老家好不好?”
“真的么?”凉萱手攀上他的颈脖,将他勾得稍弯了腰。
“我几时骗过你?”
“阿珩,你学会做饭没有啊?”凉萱记得她那时第一次叫他下手,某人还舔了她的手指来着。
“会了,想吃么,我给你做。”
“好呀。”凉萱娇俏:“不过我给你的豆糕你得先吃完。”
“好好好,都依你。”
凉萱瞧着往嘴里塞豆糕的萧泽珩直捂嘴偷笑,她清了清嗓子对他道:“阿珩,你不用勉强的,我们等会还要吃你的饭呢。”
“何处勉强?”萧泽珩两腮被他自己塞的鼓鼓囊囊的,凉萱头一次见他如此可爱的模样,探出一根手指头在他腮帮子边戳了一下,“你看,都塞不下了。”
“分明吃完了,为夫这就给你做饭。”萧泽珩囫囵地将豆糕咽下,抡起衣袖,开始收拾起灶台来。
桐云殿的膳房中升起袅袅炊烟,寂冷清寥的王宫里终于多了两分人间烟火气。
*
于璐在这宫中可算是受尽了苦楚,明明不是冷宫却被她住的跟个冷宫一样。她在宫中发脾气,胭脂水粉、铜镜陶瓷摔了好些东西。
这还不能解气,她委屈地梨花带雨哭了好久,身边的婢女使劲浑身解数都哄不好。
“夫人,夫人。”一内侍官快步跑进对于璐道:“奴刚得了一个消息,是从奴的长兄的朋友的表弟那听来的”
于璐听了他大半截废话,眼泪都止住了,颓丧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不耐烦:“讲重点。”
“哦,奴从天启殿近侍处探知了王君心中早有一位心上人。”
于璐:“”
“那人长得和萱夫人一模一样。”
于璐又快掉眼泪了,这是什么好消息么?不就是王君喜欢那个庶民吗!
内侍伏在她耳边又细细道来,于璐擦了鼻涕,认真问:“你的可都是真的?”
内侍:“诚不敢有所欺瞒。”
得知了前因后果于璐心道:“原来她也只不过是别人的影子而已,看她还嘚瑟什么。”
她心中有了主意,做得第一件事情便是让人收拾了殿内的狼藉,她要重整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