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第 46 章 射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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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泽珩不愿意让凉萱受气, 那么这口气他只好叫于璐自己吞了下去。

    于璐回宫那天,萧泽珩正在教凉萱练箭。

    箭矢破空,叫嚣着正中靶心, 箭羽震颤不止, 将秋日的瑟意给抖落干净。

    弓再次拉满,萧泽珩握着凉萱的手,附耳对她柔声道:“放松些, 眼睛看着前面。”

    “嗯。”她低低应了一声。

    萧泽珩给她几息时间, 凉萱长抒一口气,可身子仍旧止不住地发抖, 有两分紧张, 更多的是激动——从前,她从未接触过这些。

    萧泽珩松了教她拉弓的一只手, 转而环上她的腰身。如此紧绷可不好,他只好献身帮她平下那颗震颤不休的心。与她耳鬓厮磨好一会,凉萱紧张起的身子才渐渐放松下,他垂首嘴唇在她脸颊上摩挲, “有我。”

    “阿珩。”凉萱在他怀里拉着弓,头上仰。昨日萧泽珩特意与她交代过今日会教她射箭,她今天便穿了一件束腰的劲装, 带了护腕,头上没有带半点发饰只简单的将其挽起, 故而在他怀里怎么蹭都舒服。

    凉萱抬眼见他精致的下颌舔了自己干涩的嘴唇,心想果然不能看他,狐狸一样的人最容易摄人心魄了,怪不得她练不好呢!

    她将脑袋收正,调整好身姿后紧张感消了大半。。

    他的怀抱温暖有力, 那只修长骨感的手带着她将弓拉了个满月,剑脱弦,“砰”地一声直直插.入把心之中。

    凉萱哇了一声,重复了重复过好几遍的话,“真厉害。”

    “日后我的阿萱也会像这样厉害的。”萧泽珩笑着哄道。

    “真的么?”凉萱惯来对自己没有自信,跟着他这么多日她确实烦透了自己的这一点,可多年来养成的习性一时半会是改不过的,她只好独自生闷气,从没叫谁看出来过。

    听她这么,萧泽珩将她的身子揽得更紧,箭峰再一次对准靶心,“那时自然,你夫君我也只不过比你多练了几年而已。”

    “那你练了几年啊?”凉萱问,她想知道,也好做个参考。

    “十五年。”萧泽珩淡淡答道。

    “这么久啊!”凉萱苦恼:“那我一辈子恐怕都赶不上阿珩了。”

    “傻瓜。”萧泽珩勾指叫来了边上侍茶的婢女,他端过一盏茶递到凉萱手中,“你既不用带兵仗,又不以此为生,将箭这么厉害做什么?”

    他教她一来是觉得这王宫中无趣,她总要找些别的乐子发时间,二是觉得学箭只做强身健体也未尝不可。

    “那夫君为什么这么厉害呢?”凉萱不服输地别过脸,连萧泽珩递过来的茶也推拒开,轻哼一声,“我也要像你一样。”

    他那么好,凉萱午夜梦回时见了枕边人总觉得是自己高攀了他,他们本该是两个世界的人。这一个月来她好像越发的依赖他了,没了他在身边她就会心慌,回失意,会心生难过。

    异乡他地,她愈发矫情。

    但是这些事她又埋在心中不肯直言,她的阿珩是一国之君,是万万不能将所有心思都放在她一个人身上的。

    她想要努力做得更好,最好事事都能配得上他,尽管这难以企及,可她还是想做,想一点一点地与他靠近。

    萧泽珩被她鼓气的模样弄得心痒痒,他的夫人为何如此可爱,直教他忍不住想咬一口。

    “好好好,要想我一样厉害。”萧泽珩满是宠溺的语气叫凉萱不满极了,她手握成拳软绵绵地锤在萧泽珩的胸口,气愤道:“哼,你哪有真的听我的话,分明就是在唬我。”

    她明明是很认真的话,他怎么就当个笑话听呢!

    “夫君何时唬你了,我哪里敢?”萧泽珩取下她手上的弓放置在一旁,连带将手中的茶盏也置下。有一只猫炸毛了,他得哄哄。算起来两人练了一个时辰,是该好生休息一会。

    “你分明就是。”凉萱气得脚丫子在地上乱垛,眼圈都有些发红,话头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急急滚落,“你都没有好好与我话,哪里是相信我会同你一样厉害的样子,明明是又在唬我哪有你这样的人。”

    “着怎么还要哭了?”萧泽珩被她弄得连调笑的心思都没了满腔的柔情全扑在了哄她这件事上。他正想搂住人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好好安慰一番,却被凉萱推搡着拒绝,她转过半边身子躲开他,轻轻哼了一声,抬手抹去自己眼睛里掉下来的泪。

    再多柔情蜜意的话都叫他完了,可左右都不好使,萧泽珩心下认定凉萱这次没同他笑,也不是故意撒娇,而是认真的。

    她是在郑重地告诉他:我想和你一样厉害,想和你并肩站在一块。

    他收了那些圆滑话,瞧她瞧得入神。再往深了想,一时心有所动,心窝里兀自有些发酸,更多的却是糖一般的甜味。

    她的玲珑心思他明白,他只是不想她受苦。

    他这辈子唯一所求不过是他们平平安安地过完这一生,其他的他什么也不在乎。为了这个心愿,他得解决所有的潜在威胁——萧怀瑾之流。

    萧泽珩心叹,决定尊重她的选择,只是他的阿萱这么敏感可怎么好,动不动就要哭鼻子,岂不知他也心疼么?

    “阿萱,等来年春猎我邀与为夫比试,你可愿?”萧泽珩绕身走到她面前,双手搭上她的肩,正色道。

    凉萱偷瞄了一眼他的神色,就知道他的是真的,没想唬她。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道:“真的?没骗我?”

    “当然是真的,届时你要是输了,为夫还要罚你。”萧泽珩故意道。

    凉萱眼睛亮晶晶地,下巴一扬,可谓大放厥词:“那你可不要让我。”

    “君子一言九鼎,好了不让,那便是半分也不会让的。”

    凉萱这下心安了,扑进他的怀里,拿他衣服当手帕使,去了余泪,转而道:“可是,阿珩我还不会骑马。”

    “再过两天,夫君就带你去马场挑一匹好马,好么?”

    “好呀好呀。”凉萱在他怀里大展笑颜,“那你可不许骗我,我们拉钩。”

    得跟真的一样,这话萧泽珩可不爱听,他轻抚着凉萱的发丝,悠悠道:“我何时骗过你了?”

    凉萱的眸子在眼眶中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好似在认真回忆往事,大有将鸡毛蒜皮大点的事也翻鼓出来鞭挞的意味,萧泽珩哭笑不得。

    “呃好像是没有。”凉萱自觉羞愧,脸上染起绯色,谁叫她气性被萧泽珩宠上来了呢,错了也不认错,反而扯着她的衣袖不作饶,“就要拉钩,好不好嘛?”

    “好好好。”萧泽珩被她磨得没辙,伸出一根指。凉萱莞尔,轻柔地勾上了他的指。

    “喝茶。”

    凉萱睫羽上下扇动,唇角荡漾起明悦的笑,他捧过萧泽珩手中的茶盏,咕噜咕噜两声茶就见了底。

    萧泽珩细心地替她插去唇边的水渍,撒完娇气,凉萱这才扯了扯他的前襟,声问:“阿珩,我要是输了你要罚我什么呀,能不能现在就和我?”

    “为夫想想。”

    “那罚轻一点好不好?”凉萱同他着商量,阿珩他不放水的话,她必输无疑。

    凉萱想着他应当会罚她背书抄书之类的,不如趁现在尚未定下,她还可以讲讲价,到时候能少抄一点,最好不要背书,那些干巴巴的字眼她背起来头疼。

    “不好。”萧泽珩话接得快,仿佛没商量一般。

    “过分,你明明知道我会输的。”凉萱不服气道。

    “嘶,方才是谁缠着为夫要比试来着?”萧泽珩捏着下巴,故作模样。

    “那你也不能公报私仇。”

    “为夫怎么就公报私仇了?”

    “那好了,你不许罚我抄书,十遍以上都不许。也不许罚我背书。”凉萱机灵道,就差掰着手指头数不然她背什么文章了。

    萧泽珩顺着她的话,眉眼间盈满柔情:“好,那我罚别的。”

    “什么呀?”凉萱期待得看着他。

    萧泽珩垂首在她耳边低语,凉萱闻言后耳根红得似要滴血一般,她声嘀咕道:“流氓。”

    流氓这个字他担得住,“不是阿萱不想抄书的么?”

    “那那我也不想”

    “不想什么?”萧泽珩饶有兴致道。

    “哼。”

    “手我看看。”他率先岔开话,将才得那事晚上在于她细谈也不迟。凉萱将手摊开,指尖和手掌都被磨成了深红色,萧泽珩看着心疼,“你真要继续练?”

    “嗯。”

    见凉萱点头,他只道:“夫君不拦着你,每日记得手上多涂抹些膏药,我过会再差人送来些。”

    他叮嘱再三,直到凉萱都觉得烦了才将人拉到一旁的梨花木椅上坐下,“阿珩,你就看着我练吧。”

    箭过几回,凉萱觉得手酸的要命,刚抬起胳膊活动几下,萧泽珩就到了她的边上来指导她拉弓。

    方才拉弓时她的姿势是错的,不是手肘发力,而是腿,臀,背阔等共同发力。

    “这样”萧泽珩拉开她的肩,“开弓时肩周也要开,不然难以使力。”

    凉萱专注地看着他,笑吟吟道:“阿珩还真是个好先生。”

    “那就不是好夫君了么?”萧泽珩反问。

    “当然是啊,世界上没有比阿珩更好的夫君了。”凉萱颇为自得,“还好,是我的。”

    于璐大张旗鼓地回宫,生怕有谁不知道。她是做给萧泽珩看得,她都不置气听话地回宫了,他该来看她一眼吧!

    可她半响也等不到王君的驾临,再高的气性也经过这几番折腾也被他磨没了。于璐心里灰溜溜地认输,她已经不奢望他的宠爱了,就想着见一面,哪怕是句话也是好的。

    听闻王君为了萱夫人特意在温林池旁修建了一处型射箭场,于璐的那颗嫉妒之心不受控地蔓延上来,她拉着贴身婢女就往射箭场那边赶去。

    凉萱终于没了气力,箭篓里还剩最后一支箭,萧泽珩便如初始那样手把手地教着她,弓拉满,箭搭与其上。

    “王君,王君!”一道尖锐的女声响起。

    忽地一道喧哗声叫他皱了下眉,眼珠往旁偏了一点,瞥见是于璐至此,他箭头陡然换了方向。

    隔了老远被人用箭指着,偏生那人还是王君,于璐猛地止住脚步,脸色煞白,心中蓦地颤了一记。

    “阿珩!”

    电光石火之间,箭矢离了弦上,一头扎在了于璐脚下。

    在场所有人除他外皆松了一口气,这箭场里低沉的气氛被压得紧,谁都不知道王君为何有此一怒,皆是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何事?”他眉眼下压,极尽不耐烦的模样对于璐道。

    于璐的神魂才回了窍,哪里敢在这多停留一刻,她被吓得眼中浮起湿润,颤声道:“无事,无事”

    她勉强从面上挤出一抹僵硬的笑 ,背后生汗,腿脚都被吓软了,她边上的婢女比她也没好多少,两人互相搀扶着,飞速离去。

    “吓死我了。”凉萱往他身后靠仰,“阿珩,我将才真以为你要杀她呢。”

    他的动作太快了,待众人都反应过来时箭早已射出。

    “叫你受惊了。”

    “阿珩,你为什么要那样对她呀,能和我吗?”

    “只是一个警告。”萧泽珩斟酌着道:“好让她离你远点。”

    凉萱咬唇,以为他又绕回先前她闹着要走那件事上,闷声了一句:“对不起。”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萧泽珩捧着她的脸,在她唇上点了一下,“不是你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