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不如好好求求我
很快有人在外面当啷当啷地拨拉门锁:“这么大一把锁, 大人不是私藏了什么好东西吧?”
紧接着烟焦急的声音响了起来:“别动,别动,里头姑娘还睡着呢。”
丁润成立刻追问:“姑娘, 哪个姑娘?”
烟意识到自己漏嘴了,支支吾吾地想解释:“我, 我, 我是,里头有, 有……”
丁润成眼珠一转,猜了出来:“是昨天送干粮去永济寺的姑娘吧。”
他着又去扯门上的锁:“哎呦, 哎呦, 看这把大锁, 怎么青天白日的把人锁起来了?大人在府衙里还要动私刑吗?”
真是巧了,这位丁润成偏偏跟着最老实没心机的烟找来了厢房,还三言两语诈出来自己的所在。
“那位美人姑娘犯了什么错?难道是因为送干粮的事?她自作主张, 惹恼了大人?”
听见这话, 温缇竖起耳朵紧张地盯着大门:他是盯上自己了, 来者不善, 必须处处提防。
烟笨嘴笨舌的, 被这一串质问给问懵了, 嘴上只知道不停地重复几句话:“什么干粮?没错, 姐姐哪有错?”
丁润成听得哈哈大笑:“既然没错,那就开锁放人吧。来,你来,把这锁撬了!”
“是,少爷。”一个男人答道。
温缇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他这是要干什么?是为了气苏让,还是成心针对我?
一阵哒哒哒哒的声音后, 就听吧嗒一声,门锁被撬开了。
温缇真的慌了,迅速把刚写的东西藏进了衣襟里,硬着头皮准备面对那个嬉皮笑脸的阴损货。
大门刚推出一条缝,就听外面有人高喝一声:“你在干什么!”
是苏让来了!温缇松了一口气。
丁润成一丝畏惧羞愧的意思也没有,嘻嘻笑着回道:“听美人姑娘被大人锁了起来,我这不起了怜香惜玉的心思,想解救美人嘛。”
温缇听得直皱眉:好家伙,这是直接杠上苏让来踩他脸面了了,苏让不暴躁跳脚才怪。
果然苏让暴怒了:“滚!再动我的东西,砍了你的手!”
“啧啧,大人何必动怒呢?好了,好了,大人你独爱美色,我岂敢冒犯……”
这是越越显得自己和苏让不堪了,温缇实在听不下去了,直接拉开门,装作一无所知的样子,故意问道:“为什么在这里吵闹?我一觉还没睡完呢。”
丁润成意味深长地量了她一眼,嘿嘿笑了起来。
苏让气得脸色黑如锅底,正要开口叱骂,被温缇一个眼神拦住了。
她无辜的眼神扫了一圈门口的众人,忽然恍然大悟一样指着门锁:“你们是看见这门锁了?”
故意咳嗽了两声,温缇哑着嗓子:“这两天府衙里里外外都乱哄哄的,我病得站都站不住了,想找个地方躺一躺也找不到,因此才叫烟她们把我锁在这里,好求个清净。”
她委委屈屈地做出柔弱白莲花的样子:“你们是在为这个争吵吗?该死,那可是我的罪过了。”
苏让明白温缇的用意,因此强压下心头的怒火,:“清楚了便好,免得叫人疑神疑鬼。”
丁润成皮笑肉不笑地来回盯着温缇和苏让,脸上丝毫没有意外吃惊的样子,最后还是笑眯眯地:“原来如此,是我眼拙,错怪大人了。”
他上前一步,想往温缇跟前凑:“现在姑娘身子可好些了?不如我叫个大夫,给你……”
苏让一伸胳膊,把他格挡开:“不劳丁少爷费心了。我们这次随行带了神医,乃是楚王爷引荐的,医术高明,手到病除,我府上人有他看病就是了。”
感受到苏让身上腾腾的怒气,丁润成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后退了两步:“那就好,那就好。”
一直站在苏让身后的大总管此时插空:“丁府丞,还请您前去清点现有的百姓户籍和屋舍,耽误不得了。”
丁润成应了一声:“好,好。”他一边领着手下迈步向外走,一边冲温缇回头一笑:“姑娘好好养病。”
完他又冲苏让挤了挤眼睛:“好好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可要好好养病。千万别一病不起,到时叫人心疼啊。”
丁润成晃荡的背影走远了,温缇和苏让交换了一个眼神:他是在威胁我们吗?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温缇突然一个箭步,躲到了烟身后。
苏让当然明白,她是想趁机跑出来。被锁在厢房里跟坐牢似的,他知道温缇不好受,可经过丁润成这一闹,他更担心了。
因而他仰起下巴冲烟点了点,:“你,下去吧。”
烟有点茫然无措,应了声是,又转头声问温缇:“初阳姐姐,你,我……”
苏让加重了语气:“下去!”
烟吓得一哆嗦,更不出话来了。
温缇见躲不过去了,推了推烟:“你走吧。”
“那你……”烟看了看苏让严肃的表情,有些犹豫。
温缇摆摆手:“走吧,听话。”
等烟退下去,苏让一回头,温缇又躲到了海棠树后头,正瞪着眼睛看他。
苏让冲她招招手:“别躲了,回来。”
温缇还噘着嘴瞪他:“我都出来了,还想锁我啊。”
难得见她这样孩子似的耍赖皮,苏让忍不住逗她:“你躲什么?不如好好求求我。”
温缇自然是上钩了:“求你?怎么个求法?”
苏让勾起嘴角:“刚才不是站都站不稳,对着别人一副惨兮兮的可怜相吗?你要是演得再可怜些,不定我什么都答应你呢。”
温缇撇撇嘴:信你才怪了。
见温缇偏头不理人,苏让收起逗她的心思,认真地:“刚才你也听出来了吧?有人盯上你了,锁你进厢房还被人找上门了,若是任你在外边随意走动,万一……”
温缇一本正经地作保证:“我自然知道,我答应你,以后好好留在府衙里,你不发话,我绝不出门,如何?”
苏让没有回答,显然是在犹豫。
温缇继续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你想想,若是有人要加害于我,我锁在厢房里,是不是逃也逃不了,跑也跑不掉?”
苏让沉吟了一会儿,点头:“好,我放你出来。但是自现在起,就算在府衙中,你也不可一个人走动,无论去哪里身边都要带个人。”
不等温缇回答,他又:“算了,我亲自去吩咐大总管和侍卫长,分派个丫鬟和侍卫专门陪着你。”
“知道了,知道了,你放心,我早想好做什么了,保证不乱走动。”温缇着,掏出那张藏起来的纸递给苏让。
苏让拿起来一看,上面一条一条罗列了恒州城里不寻常的地方,城防、瘟疫等条目前边还着重画了几个圈。
“你这是在……”
“我好容易得了空子,仔细想了想,这恒州城里疑点实在太多。你每天大杂事缠身,怕是没工夫琢磨,我就一条一条都记了下来,好给你们提个醒。”
苏让抬头看着她,眸色幽深。
温缇笑着迎上他的眼神:“写了半晌,还有的没捋清楚,所以旁的事情我也不管了,就管在屋子里记录这些疑点,如何?”
此后几日,温缇果然到做到,每天窝在府衙内宅一处院子里,反复琢磨写写画画,晚上汇总一份送到苏让案前。
她的看法自然有对有错,但自始而终的思路是要找赈灾救济恢复秩序的方法,因此连着看了几次,苏让被大事情搅得一团乱麻的思路,渐渐明晰了,心里不由得对温缇又多了一层敬佩。
因此苏让干脆每天回来,先去温缇那里汇合,主动告诉她每日的情况进展,温缇一一记录下来,抽丝剥茧分析了再讲给苏让听。
平时思考累了,她还撺掇杨大夫和朝露几个丫鬟,一起支起各种瓶子罐子,做起了制药的老行当,虽然恒州城里还没听有人得疫病,但一路走来瘟疫一直紧紧跟随,有药在手横竖都是有备无患。
从长水城带来的酒不多,忙碌了几日,他们最后统共只做出来两罐药液。把药液心翼翼装好,温缇正好好收起来,预备日后用,就听见外面一阵哄笑声。
苏让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府衙里下人们更不敢偷闲,没有人会这样大声哄笑。温缇察觉到不对,立刻吩咐人收好药液,拆了制药装备。
很快,有人在院外话:“少爷,咱们之前都不知道,府衙里还藏了好酒啊。”
“哈哈,现在也不晚啊,走,我们去分一杯喝!”
接话的人又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丁润成!
温缇恨恨地咬着牙想:这几天苏让平铺直叙地讲每日见闻,温缇却听得明明白白,丁润成除了消极怠工,就是阳奉阴违,苏让要不是想借他的威信办事,恐怕早就容不下这个家伙了。今天他又找上门来,不知道的什么算盘。自己这边制药的事情千万不能被他发现。
她使了个眼色,苏让指派来的侍卫立刻会意,一个纵跃翻墙出去报信了。
朝露正领着人收瓶子罐子,也察觉到了异样,向温缇指了指院子的地面:洒在地面上的酒味儿遮不住啊。
温缇急中生智,拿起酒罐子倒出罐子底的一点酒液,蹭到衣服上,又仰脖喝下里头最后的几滴白酒。其余几个看着奇怪又心里着急,纷纷凑了过来。
外面人邦邦地开始砸门。
朝露晚霞几个一脸焦急地看着温缇。没时间解释了,温缇亲自走上前,开了大门。
“喔喔,醉美人儿啊。”没想到,迎头就是一句调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