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你们夫妻恩爱难舍难分
但现在不是揭开自己身份的时候, 温缇决定咽下这口气,先容这个草包糊涂蛋蹦跶几天。
她脸上笑得更加灿烂:“奴婢当然没有什么身份,不过得了些我家王爷王妃的信任罢了。我家王妃不爱见外人, 就算她没睡下,您到访也得奴婢我去通传报信。”
江夏郡王挠头想了想, 好像是这么回事。不过话本来也是要给这个丫鬟听的, 他鼻子一哼,声色俱厉地:“那你仔细听好了, 本王有京城的消息带给她。”
“京城的消息?”温缇心一紧,莫非是东宫那边?
“宣平侯府有喜讯啦, 你家王妃知道了, 不定一高兴身体都好了, 哈哈哈。”江夏郡王走到她跟前,皮笑肉不笑地。
是温绮有了什么动作?温缇蹙起了眉头。
江夏郡王又走近一步,借着灯笼微弱的光线, 发现她神情有些严肃, 以为温缇是被吓到了, 心里更加得意洋洋:“至于这消息嘛?你们, 还有楚王, 要是老实听话点, 我可以想想怎么把话传给王妃。”他越凑得越近, 甚至手已经伸到了温缇面前。
温缇退后一步,提剑直指他心口:“王爷请自重!我家王妃已经歇下了,不管什么消息,您明日一早再来吧。”
江夏郡王吓了一大跳,向后踉跄一步差点坐到地上,见温缇死活不服软, 他气急败坏地跳脚道:“好,蹄子不识抬举!本王迟早要你的命!”完跌跌撞撞地走了。
进了内院掌上灯,朝露急慌慌地关上门,声跟温缇:“姐姐,江夏郡王是不是发现不对劲了?要不您跟王爷老实了吧,不然咱们天天提心吊胆的。王爷对您那么宠爱,一定不会计较您骗她的事。”
温缇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容我再想想,找个好时机。”
朝露满脸焦急:“您可听我一句吧,这事别拖了,免得夜长梦多。您看江夏郡王这一天天的,净等着整咱们呢。让他先闹到王爷那里,到时您更难清楚了。”
这一夜,温缇烙饼一样辗转反侧,迟迟没能睡着。朝露的不是没有道理。江夏郡王今天来得太蹊跷了,难道他想借王妃消失的名头来要挟她,或者是苏让?不过,以他的智商水平翻不出什么浪花,暂时没什么可担心的。她还有更担心的事情。
朝露劝她向苏让坦白一切。其实,她不止一次地怀疑过苏让是否看穿了自己,也曾经鼓起勇气想找机会跟苏让挑明身份。苏让对自己的珍视和情意,她清楚地感受到了。
然而她总觉得,苏让对自己的感情建立在她是个毫无背景的丫鬟的基础上。现在温缇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堂妹和叔婶一家人都是铁杆的太子党,远在边疆的哥哥,在书里因为原主惨死选择了和苏让决一死战,现在自己虽然改变了死亡的剧情,但是这个哥哥天生死心眼又愚忠,极有可能也会站在太子那一方。
现在,苏让和太子明争暗斗,几乎毫不掩饰,将来极有可能走到兄弟阋墙自相残杀那一步。如果有一天苏让知道,她是全家站队太子的温缇,而不是一个单纯无害的丫鬟,还会像现在一样毫无芥蒂地信任自己爱护自己吗?
温缇答不出来。
曾经人生被阴暗笼罩的苏让,现在因为她而找到了光亮,如果他一旦知道自己也从头到尾在骗人,会是什么反应呢?温缇不敢细想。
胡思乱想了一夜,第二天温缇还是早早爬了起来,外面还有无数灾民在等着施粥放药,她没时间再去纠结了。
今天进出城的人群一样挤得水泄不通,但人明显少了一些,也都习惯了排队守秩序,所以忙到天黑时,苏让终于能回来歇一歇了。
他和温缇笑笑走进府衙,刚到后院,就见堂屋烛光大亮,丁润成和江夏郡王一人一把椅子坐在门口,翘着二郎腿得意地看着他们。
苏让脸立刻沉了下去:“丁府丞,本王吩咐你核对户籍册,你可做完了?”
丁润成阴恻恻地看着他笑:“王爷莫急,这不是有更重要的事吗?”
苏让眼神越来越冷:“本王眼里没你话的份儿,滚回去核对你的户籍册!”
丁润成掏出扇子,哗啦开扇了扇:“您不听我完,可别后悔啊。”
看见他和江夏郡王凑在一起,温缇就明白了,两个太子安插的眼线接上头了,昨天江夏郡王上门试探,今天他们就要用王妃去向当把柄来要挟苏让。
果然,她还没来得及暗示苏让,江夏郡王就耐不住性子嚷嚷了起来:“苏让,我就问你一句,你那个娇娇弱弱招福旺夫的好王妃呢?”今天他和姓丁的彻底搜查了一遍府衙,完全没找到什么王妃的痕迹,现在他质问起苏让来特别的理直气壮。
苏让冷笑一声:“听我内府的事,你也配!”
江夏郡王立刻站起来跳脚道:“你!”丁润成拦住他:“王爷,人在府中多日,也不曾见过听过王妃的消息,这位贵人您到底藏在何处了?”
“该不会是人被你折腾没了吧?京城可人人知道你们夫妻恩爱难舍难分,王妃自愿随你远赴恒州。”江夏郡王怒气转成了阴阳怪气。
显然苏让也察觉了他们的意图,指着他们鼻子怒斥道:“本王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你,还有你这个平头百姓来指指点点了?都给我滚出去!”
江夏郡王手里有了把柄,前一天一见苏让就腿软的毛病立刻好了,整个人抖了起来:“哎,我管不着,京城的宣平侯府能不管吗?你家王妃的亲哥哥宣平侯温纬大胜敌军即将班师回朝,他不仗了肯定会关心自家妹子的安危,如果妹子蹊跷过世,他是不能轻易善罢甘休的,你是不是?”
苏让脸色铁青,没有话。
江夏郡王以为苏让怕了,听着肚子得意地:“除了宣平侯,东宫也极为关心啊。”
听见东宫两个字,苏让和温缇心头都是一震。
就听他摇头晃脑地继续道:“楚王你还不知道吧,太子妃不久前病逝,太子已经奏请皇上皇后恩准,你家王妃的堂妹要荣升太子妃啦!你,东宫能不关心你楚王府的家务事吗?”
苏让脸色阴沉得几乎能滴下水来。温缇低头蹙眉若有所思,其实她毫不意外,以温绮的心思和城府爬上太子妃的位子是迟早的事,她这一上位,作妖的能量又会跟着上一个台阶了。
丁润成看好戏一样观察这苏让和温缇神情的变化,最后啪啪拍了拍手:“好!没想到王妃是这样尊贵的人物,草民早知道的话,一定率领恒州百姓净水泼街好好迎接贵人。”
他着语气一转,狠厉的眼神瞪向苏让:“人更没想到,这位贵人竟然消失不见了,若是这消息传回京城,王爷您会起多大的风波啊。可也算巧,人刚记下这桩奇事,家里的信鸽就叼走了那张纸。”
“你威胁本王。”苏让气场威压全开,不大的声音震得眼前两个人心头一哆嗦。温缇知道,他已经怒到极点了。
本来耀武扬威的江夏郡王瞬间又怂了,步蹭着挪到了丁润成身后。丁润成暗骂他一句废物玩意儿,心想事情到了这一步,他不破釜沉舟也没有退路了,于是提高音量大声:“王爷既然挑明了,人也不绕圈子了。如今事情到了这般地步,王爷您要是想瞒住王妃的事情,不如我们做个交易。”
他停顿一下,见苏让不话,接着又:“王爷家事人可以左耳进右耳出,那么人当初不知是王爷驾临有所冒犯,王爷可否恕罪,放人一马?”
苏让心里冷笑:放你一马?放你暗中联络太子送本王下地狱去?
见苏让还是沉默不语,丁润成不免有点急躁:“王爷不答应,那人的信鸽不定立刻就飞走了,飞到京城也未可知啊?”
温缇在背后扯了扯苏让的袖子,想提醒他不要轻易答应,解决王妃去向的问题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要是因此放过太子同党留下隐患就不划算了。毕竟她和苏让是内部矛盾,他俩和东宫那是你死我活的存亡之战。
苏让背起双手,借机握了握她的手腕,看来明白了她的意思,温缇放心了。
“好。”苏让。
这一个字,差点让温缇厥倒。他是会错意了吗?以前苏让可是一点就透,从来没这么曲解过她的暗示。
丁润成一脸欣喜:“王爷一言既出,肯定驷马难追,草民当然不敢食言,来人啊,把那信鸽宰了,给王爷添道菜。”江夏郡王傻不楞登的,见丁润成高兴,也跟着咧嘴傻笑起来。
送走两个瘟神,温缇关上门,急急忙忙追问苏让:“王爷,您怎么就这么放过了那个姓丁的?他在恒州经营多年,如果放了他就是放虎归山,将来必成大患!”
苏让倒了杯水亲自端到她面前:“不急,你先歇一歇。”
温缇鼓着脸接过水杯。
苏让笑着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才回答:“你也知道他城府深,他口头答应不提我家事,就真的再也不提了吗?”
温缇顿悟了:“你的意思是,他还有后招?”
苏让靠坐到榻上,歪头看着她笑:“横竖王妃这件事,我是不怕他的,就等着他放马过来吧。”
温缇刚放下心,听见这一句话心又咚咚咚跳了起来:他这话的意思,难道是猜出了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