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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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大县令生气就生气,中午摆了一桌子的清水煮白菜。

    陈约无言以对。

    程泉道:“你不和我坦白,中午就吃这个,晚上还是。”

    陈约拿起碗筷,夹了一把白菜,吃到嘴里,没一点味道。

    ……这厮也是够狠的,居然连盐都不放。

    陈约道:“这是她的事情,等她回来,你可以去问,让她自己告诉你。郡主也很安全,我自然不会罔顾她的性命。”

    程泉叫人拿了一盘炒菜:“行,不逼咱们陈大公子。下一个问题,你和这位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

    陈约:“……我了,你信么?”

    程泉砸吧砸吧嘴,夹了一片榨干了油水的肥肉,就着饭吃:“信不信是我的事,讲不讲是你的事。”

    陈约道:“偶然认识,暂时同路。”

    程泉:“不止。”

    陈约:“共患难一场,朋友。”

    程泉:“还有吧,别告诉我,你这人这么为朋友两肋插刀,顶替郡主都敢做。”

    陈约只好:“她很厉害,我有些欣赏。”

    这回程泉满意了,叫人上菜,把撤下的大白菜拿去喂猪。

    “这就对啦,”程泉坚持自己摆盘,没留人伺候,“我看她身上带着功夫。再者,谅咱们这天子脚下,谢安顺不敢造次。她肯定能全须全尾地回。”

    陈约却道:“我不放心,拿谢安顺所有的卷宗来。”

    谢宅。

    顾飞飞看着一桌子琳琅满目的菜,对侍女:“你怎么不坐?”

    侍女道:“奴婢是来伺候您的。”

    顾飞飞莫名其妙地问:“为什么?我会自己吃。”

    侍女:“……”

    顾飞飞不明白吃饭有什么可被照料的,自动理解为监视。

    但监视总该有个度,她的筷子指到哪,侍女就下意识跟着望到哪,这就太过分了。顾飞飞一顿饭都吃得十分不自在,剩了一桌子的菜,浪费极了。

    顾飞飞道:“只能晚上继续吃了。”

    侍女殷勤地叫人来收拾:“哪有让主子吃剩菜的道理,这些自然要扔掉,晚上做新的。”

    顾飞飞更觉得浪费了,甚至有点同情厨子,一顿饭做这么多的菜,剩下的还不能热,要全都扔掉重做,这一天怕是都出不了厨房。

    侍女又道:“对啦,陈姑娘,一会有人来量您的尺码,给您做婚服。您什么时候方便?”

    顾飞飞回答:“随时。”

    是的,成亲总要折腾一通,跑是跑不了的。裁缝上门时,谢安顺也跟了过来。

    裁缝夸道:“谢公子用心,陪姑娘一起呢。”

    顾飞飞随便点了个头,表示听见了。

    谢安顺笑着:“陈姑娘将一生的幸福托付于我,我自然不可辜负。对了,婚期就定在明天,请帖我已经命人去写了。姑娘有什么亲朋好友么?”

    顾飞飞听裁缝指挥,转过身,伸开手臂:“没有。”

    谢安顺:“无妨,我的朋友,以后就是你的。”

    顾飞飞一听这人张嘴,就要起鸡皮疙瘩,偏偏在量尺寸,挠都没法挠,忍不住回嘴:“不用,我喜欢自己呆着。”

    谢安顺:“……”

    谢安顺道:“我怕你闷,没事,如果你不喜欢,就不必理会别人。”

    “我闷。”顾飞飞又转回来,望着谢安顺,“想出门走走,可以么?”

    谢安顺:“当然,但记得带上人伺候,不要迷路,园子里有蛇。”

    顾飞飞道:“毒蛇么?”

    “是。”谢安顺道,“很危险的。”

    “没事,树枝能折么?”顾飞飞抬起手臂,量胳膊长度,“我很会烤蛇。”

    她这话的神色没有一点旁骛,不是暗示,就是字面意思。

    谢安顺:“?”

    裁缝开始还偶尔捧一两句哏,眼看着不对劲,赶快趁早闭上了嘴,量完记好尺寸,跑得脚底抹油。

    谢安顺仍然维持笑意,让顾飞飞好生休息,送裁缝出门。裁缝尴尬得不想看见他,忙自己走。

    谢安顺便叫人来,带着裁缝去了一间隐蔽的房间,里边架着一件华美的婚服,头饰不吝珠翠,衣衫刺绣精致,价值连城绝不夸张。

    裁缝:“……这?”

    带他来的厮:“这一件,就是你做的,按尺寸改。是你做的,就是你做的,这一件值三百两银子,明白么。”

    裁缝早听这家人邪性,哪敢不明白,只有连声答应。他到近处查看,才发现这件婚服已经修改了多次。

    厮退出屋子后,向谢安顺道:“都嘱咐完了。”

    谢安顺一点头,厮不解道:“公子既然知道陈姑娘有问题,为什么还留着她?”

    谢安顺道:“溪来县令盯着我很久了,此人买通不来。我的生意不是能藏住的,因而或者他配合,或者换个县令,或早或晚,都有这样一场要闹。唯有赢他一场,才是办法。这姑娘可不是麻烦,是机会。”

    厮顿时一副了然的样子,连声夸“公子英明”。谢安顺听着顺耳,便拿出一个纸包,赏给他了。

    顾飞飞坐着,“休息”了一柱香不到,就:“和我出去。”

    侍女乖巧应声,顾飞飞便带着她直奔外边的树林。

    旁人担忧这阵法,顾飞飞好歹身手尚在,又学过五行,总能解决一二,不一会,就把侍女甩在了阵里,自己则顺着一条路走进去。

    程泉先将和谢安顺有关的卷宗资料统统拿来,又解释一通,陈约对此仍有微词:“那也未见得非要让一个姑娘去涉险,无论是飞飞,还是别的谁。”

    “老陈,道理我都懂。我本来也没想这样,听见她自己功夫好,才……”程泉的手指敲了敲桌面,“我派过三批人,还有朝老萧借的。堂堂御林军,去了也是横着出来,整整齐齐敲晕了放我大门口。我但凡进的去,抓得着证据,至于让一个丫头去涉险么?”

    陈约皱眉:“你也可以设法旁敲侧击。”

    “是,人家还拿着礼单来找我,我都想过要不要假装投诚。”程泉压低声音,“但我不像你,一个人自在,我还有个弟弟。人家第一个要求,就是要我弟弟也沾一回销魂散……你我能答应么?”

    程泉道:“是挺不地道的,我也知道。可是我就一个普通人,没有舍己为人那情怀……我在这做个不贪的正常人就很难了,哪有心力逞英雄?”

    陈约默然。

    “事情就是这样。”程泉道,“我摸不着人家的证据,捕风捉影没办法拿人——他能做这趟生意,就是有足够的关系。现在送来这么一个飞飞,不仅能进去,还愿意奉献自我,听她昨晚的……还挺能架。我就心动了。你要是生气,随便骂我几句。”

    “不骂,你自己搁在心里难受去。”陈约道,“还有别叫得这么亲近,人家不要名节么?”

    程泉指天发誓:“我保证在她进去拜堂之前抢人出来,就算翻脸闹到京城御前,也不让咱们的飞飞姑娘受半分伤害,这样行么?”

    陈约顿了顿,想到顾飞飞的身手,无奈道:“她都去了,我还能怎么办?”

    程泉道:“凉拌吧。真的,你也未必就不适合娶亲,有一个愿意和你一起跑的姑娘多好啊。正好,你和她在一起,也不担心名节不名节了。”

    陈约往他头上一敲:“你得还像话么。老侯爷倘若听见,现在已经拿鸡毛掸子了。难不成陛下给你一块免死金牌,明天你就去杀人放火?”

    程泉自知理亏,挨了这一下,偏偏脑门还红着,有人来敲门,他只得捂着出门。

    门房送来一张通红的喜帖,上边写:“明日午时,敬候贵客。”

    作者有话要:

    已知大白菜被拿去喂猪了。

    已知陈约吃了一口。

    问:陈约是什么?

    陈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