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恶言
江繁屿用尽了全力将钱老板推开,钱老板支撑不住跌到了桌子底下,他站在门口气喘吁吁面色铁青,一时间包房里寂静无声,其他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身上。
孙主管端着酒杯不断地挤眉弄眼,示意他忍一时风平浪静,两位投资人可都得罪不起。钱老板捂着后腰醉醺醺地满口脏话,这一会江繁屿的十八辈祖宗都被问候了个遍。
而叶总嘴角噙笑翘着二郎腿,两指间夹着根细长的名贵香烟吞云吐雾,低着头没看他一眼,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这感觉如同从高空坠落实实地砸到地面,江繁屿心脏绞得难受,匆忙逃了出去:“我去洗手间……”
他关上门,把所有声音都隔绝,一下跌坐在地上,终于得到了片刻喘息的机会。
江繁屿此时可以用狼狈来形容,线衣被扯得露出干瘦苍白的肩膀,嘴角挂着点血迹,双眼通红,正从地上努力爬起来,不过偶尔一个人经过,也不会没完没了盯着他看,别人见怪不怪,毕竟这种地方,看见两个人在走廊楼梯间里脱了裤子也不足为奇。
他踉跄着走进电梯,随便按了个楼层便伏着身子剧烈咳嗽起来,那房间里尼古丁的味道会刺激到他本就不健康的肺部。
电梯门叮地一声开时,江繁屿已经到了酒店的地下停车场,冷风钻进印着粉红吻痕的脖子,冻得他浑身一颤。
周围全是百八十万的车,江繁屿心翼翼绕了好久才终于看见出口,他抬起袖子抹掉冻出的眼泪,转过身去深深望了一眼那团黑暗的虚无,像是场简单的告别仪式。
再回头时却迎面撞上一人。
那人手插裤袋,笔挺西装上的胸针泛着青光,黑暗中带着讽刺笑意的声音响起:“那时候我摸你一下,都拿着棒球棍揍我半天,现在……是谁都能随便操了是吧?”
江繁屿一愣,接着扯起嘴角笑了笑,上前两步勾住他的脖子,指尖微颤却仍是倔强地看进那人的眼睛里,笑道:“那你要操吗,免费的,不要钱。”
叶星棋一把推开他,满脸嫌恶,“傻.逼。”
这一下是丝毫没收着劲,江繁屿后背撞到坚硬冰冷的柱子上,发出声闷响,他顺势靠着柱子滑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双手捂着脸,不知道是哭是笑。
叶总揪着江繁屿的头发迫使他抬起头来,舔了下牙齿轻笑道:“当年哭着闹着要散伙,不是傍上了个更有钱的吗,怎么着,年纪大了床上花样不好使被人甩了?”
从那双薄情的嘴唇里吐出的话字字诛心,仿佛一把锋利尖刀狠狠剜着江繁屿的心头精血,这个曾经紧紧拥抱着自己吻化过心底寒冰的人,若干年后着刺心的话将他贬得一文不值。
江繁屿开扯着他头发的手掌,起伏不定的胸膛逐渐平复,他扶着墙站起来不卑不亢地道:“谢谢叶总赞助省队的比赛,我酒量太差陪不好您,先回家了——”
叶总听言笑了一声,玩味的眼神陡然一变,猛地将江繁屿推到柱子上,钳住他的下巴不带一丝犹豫便吻了上去,叼着苍白嘴唇辗转啃噬,吸.吮撕咬,动作狠厉地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他。
这充满报复意味的强吻让江繁屿始料不及,他只能大张着眼睛任人侵略,那冰冷陌生的眼神直看进江繁屿眼底,像是质问又像是挑衅,江繁屿嘴唇还带着道伤口,一碰就钻心地疼,更别提被他这样残忍地蹂躏。
不知是疼痛难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江繁屿的眼泪瞬间夺眶而出,晶莹水渍流到嘴角,融化在两人交缠博弈的唇舌间,味道咸得发苦。
这温热的液体似乎有神奇力量,渐渐地让强势而霸道的吻失去了力度,复杂神色在叶总脸上一闪而逝,他双眼通红死死盯着江繁屿:“你有什么脸哭?”
江繁屿握紧拳头,抬起眼与他针锋相对:“这么多年你还是这副样子,有点火气就以各种形式发泄到别人身上,幼稚自负,简直可笑。”
“江繁屿你他妈现在装什么大尾巴狼,还不是一样见钱眼开忘恩负义,喂不熟的狗!”
一盆冷水浇下,让江繁屿通体生寒瑟瑟发抖,他垂着眸子静默许久,呼出的气模糊了苍白的脸,“与你无关。”
叶总似乎还未从刚才的怒气中回过神,华丽高大的身影笼罩着淡淡的光圈,江繁屿走出停车场上了一辆黑色的普通轿车,他原地愣了许久,鬼使神差地开车跟了上去,不远不近地坠在后面。
严良偏头看了看反光镜,又瞧了眼疲惫不堪地躺在后座的人,笑着问道:“怎么了,像个霜的茄子?”
捂着热得发烫的嘴唇,江繁屿埋着脸闷声应道:“没什么,遇见个熟人。”
“实话,到底是谁?”
“同学。”江繁屿顿了顿,焦糖色的眸子泛着微光,“也是你想的那个。”
“怪不得,刚才在停车场亲得那叫一个天雷勾地火!”严良笑得更欢了,“我还以为咱们江同志破天荒准备谈恋爱了,原来是前男友啊,就是这帅哥让你念念不忘,空窗了十年?”
江繁屿闭着眼睛:“没有,就是没碰见合适的。”
严良撇撇嘴没再话,车里只剩下呼呼作响的暖风声,后座江繁屿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他接起来,那边响起男人雀跃的声音:“喂屿哥,你听了吗,叶星棋终于从国外回来了,明晚咱们准备开个欢迎会,到时候一定过来啊。”
江繁屿喉头干哑:“我……明天加班。”
没等对方再开口,江繁屿就匆忙挂断了电话,“到家了吗?”
“你前男友好像在后边跟着呢。”
江繁屿疲惫地笑笑:“他无非是想看看我爬了谁的床,好借此来踩我的脸。”
严良心口一酸,附和着笑了两声,忽然问道:“你还爱他吗?”
江繁屿望向窗外的夜景,眼中平静无波,摇摇头没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