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过敏
江繁屿来得晚,进包间的时候球队的人基本都已经到了。一瞬间自己仿佛成了众矢之的,慌乱了好一会才适应。
看到他推门进来,沙发上挽着手亲密聊天的两个女孩齐齐站起来,眼睛放光:“屿哥!”
江繁屿笑着与她们摆摆手,目光扫过坐在沙发上的人算是招呼,随后解脱般坐在了金易桐旁边。金易桐瞬间不平衡了,笑着趣道:“哎哎哎两位美女,这差别待遇太明显了啊!”
袁樱子和顾婷婷相视一笑,双手一摊,“那没办法,谁让金一桶同志没咱屿哥这张帅破苍穹的脸呢!”
“多谢两位美女夸奖,苍穹不敢当。”
江繁屿喝口水压了下心神,不经意间瞥到角落里高贵的叶总,他正翘着二郎腿与一个看起来很乖巧的男生话。
这个男生江繁屿是有印象的,他叫陆晓,是当年排球队的二传手,性格内向刻苦话少容易脸红,如今看起来他好像没怎么长肉,脸尖尖的,身子骨单薄得像页白纸。
从两个人的表情不难看出,他们的话题似乎很严肃,江繁屿的位置听不清具体内容,叶星棋起身前,像是倾身虚虚地抱了他一下,而陆晓眼眶通红,显然刚哭过。
“屿哥,咱这里边也就只有你还坚持从事排球相关的工作,技术上碾压他们年轻的感觉是不特爽!”
笑容在江繁屿嘴角僵了一下,“我在省体当领队……不是教练,已经很多年没球了,所以……”
“你们都忘了!”金易桐嗨了一声,自觉解释道:“周云逸进国家队都退役两年了,现在在邻省当教练,看人家这毅力!”
祁雪怜赞不绝口:“就是,当个排球教练多好,有些人却偏偏开什么酒吧……”
金易桐:“……”
这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江繁屿觉得仿佛又回到了宁阳体校那座不起眼的书亭,一群觉得自己将要成为国家栋梁的傻叉,训练完喝着冰镇啤酒侃大天吹牛逼。
“干坐着干什么,来来来大家喝酒唱歌!”金易桐转着圈一杯杯地满酒,很快空出了一瓶。
“哎我不能喝啊。”当年的女神顾婷婷圆润了不少,她满脸笑意拍拍腹:“这里边有个的,我初恋的。”
雪姨切了一声,“我家里的崽子也是我初恋的。”
江繁屿端杯的动作一滞涩,下意识掀起眼皮瞥了眼他的初恋,恰巧他那高贵的初恋也正抬眼,两道复杂的眼神没等交汇便各自收回,落进了自己的酒杯里。
“屿哥,你不是酒精过敏吗,现在能喝了?”
雪姨虽然外表变化巨大,挡不住还是原来生锈的脑子,她哈哈大笑起来:“咱屿哥哪里酒精过敏,还不是有人替他挡——”
挨了袁樱子一胳膊肘加眼神暗示后,雪姨立刻闭了嘴,拿起话筒唱她那些老掉牙的经典曲目去了,她这一走反倒有些欲盖弥彰的意思。
江繁屿捏着酒杯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余光瞥了若无其事的叶星棋一眼,最终还是仰头喝了个干净。
袁樱子的视线转移到叶总身上,娇滴滴笑道:“叶总,您现在身价得值几亿吧,招不招帮您理产业的贤内助,如我这般温柔贤惠的女子能不能自荐一下?!”
叶星棋看了眼套在袁樱子无名指上的戒指,露出了进门后的头一个笑容:“你老公要是不介意,咱仨一起过也行。”
“呸!”
六七个昔日好友聊天聊地了半夜,不知是谁提出要去场比赛,爱凑热闹的雪姨头一个举手,深红色大裤衩可能要派上用场,“这附近正好有家夜里不闭馆的室内体育场,咱们走着!”
一呼百应,大家纷纷抓起外套就要出门,只有叶星棋和江繁屿没动静,叶星棋是懒得动,江繁屿是不能动。
顾婷婷走近拍了拍侧卧着的江繁屿,脸颊通红闭着眼睛毫无反应,面前摆着的两个酒瓶已经空了,“这……怎么喝成这样啊……”
“你们去吧,我在这看着。”
大家挤到门口一步三回头,仿佛叶总是个人贩子,他们前脚走,他后脚就能把这醉酒的白兔吃了似的……
金易桐深深看了一眼留守的两人,催促道:“快走吧,咱叶总会照顾好屿哥的。”
走出房间门,还依稀能听见雪姨欠揍的声音:“樱子你现在扣球技术还行不行啊?!”
“你这话的有毛病,那时候樱子就表面看着温柔,一上场简直不是人,否则人家这女排队长白当的……”
吵闹的音乐被按下暂停键,包房里瞬间恢复了安静,江繁屿眉心皱了皱,没醒。
叶星棋往杯里倒了点酒,舒服地倚到沙发背上口酌饮,后调带着点果茶的味道并不正宗,但也不耽误他捏着杯不怎么上档次的红酒足足品了半时。
一直品到江繁屿醒过来,半杯猩红的液体刚好见底。
江繁屿拱得头发乱糟糟的,睁开眼睛看到坐在对面的叶星棋后,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大家都去哪了?”
“你抖什么?”这细微的动作也没逃过叶星棋的眼睛,他放下酒杯冷笑道:“江领队不用怕,我对你没什么兴趣,两瓶啤酒就成这样,看来这些年你也没多大长进。”
江繁屿后脑有点疼,回以礼貌的微笑:“当然不比叶总上学时就能喝进医院。”
“……”
十年前隔壁学校的老大约叶总举行喝酒比赛,正值中二病晚期的叶总当然丝毫不惧迎头而上,于是两人从中午喝到晚上,又喝到半夜,最后以双方通通躺进医院,诊断为酒精中毒为结束。
当时江繁屿隔几天就把这事拿出来冷言冷语嘲讽他,整整半年时间。于是叶总在公共场合再没喝得不省人事过。
叶星棋嘴角一抽,反唇相讥:“就你这种话方式,嘴还没让人给缝上呢?”
“要缝也先缝叶总的。”
两人眼里有刀,舌尖含刃,这样一来一回仿佛又将人带回到那个暑气蒸腾的盛夏。叶星棋垂着眸子忽然问:“当年国家队名额争夺赛为什么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