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羊入虎口
夜色将至, 篝火常明, 月色初现, 这是夏季剑南道居平原, 四季如春,热自是不会很热, 但那蛙声不会少。
篝火火光之下,王帐内那军医进去, 声附耳在一个端坐着的耳旁凑着, 那账外的光影, 清晰可见。
夜深,营地内在借安静, 只听得少于马蹄之声, 以及巡逻的脚步声与铁甲触碰之声。
“公主呢?”南逻那一身戎装,来到公主营帐外。
“在里面,公主交代了, 就算是大王您…”侍女单手附在胸前弯腰行礼。
“怎么,连孤都不能进去了?”南逻用着很疑惑的语气着。
“公主吩咐不让…任何人进去”那侍女此时心中发慌, 南诏王宠爱公主, 众所周知, 所以公主的话,他们从来都是照做,如今南诏王亲自来了,他们这些下人,可真难做了。
营帐内, 她替这满身负伤的人处理好伤口,自己恰好懂医,这刀伤,还是用药浴得好,否则留了疤痕,可毁了这冰雪美人。
她取出南诏独有的冰蚕血滴,滴入那事先又换好了热水的木桶内。
他还昏迷不醒,期间偶尔些胡话,一些让她匪夷所思的话。
“明明是个女子,怎么这时机还着姑娘家的名字?” 她皱眉不曾深思,初听时以为是这女子的挚友,可是后来他的多了,难免又加了些旁的话,这就让她不得不奇怪了。
南逻被挡在帐外,与侍女的谈话被南婉所听到,心中不由一惊,若是要父王知晓,指不定这女子会被他如何处理,那南逻定是会闯进来的,眼下她有些慌张,急中生智。
她走到离账外几仗处,是隔层,里面放置木桶,以至于在她洗澡时误闯的人不至于看到她。
“父王,孩儿正在沐浴,非要进来?”南婉的语气柔软,那南逻却将眉头横起,他不信,于是,硬闯。
隔层内,她确实在洗澡,南逻进去,下意识的撇过了头又出去了,他没看到什么,因为水上有雾气,他看到了南婉的头,但知道的确是光着的,他扫视着其他地方,那横着的眉头越发紧凑。
“几更天了,还在洗澡?”南逻似乎看到了什么,察觉到了什么,床头那白色的素稿白布,一抹鲜红,很是刺眼,藏在床头掉出来了一块。
“天气太过燥热,孩儿不舒服嘛。” 她的话,南逻不会信,但是嘴上不会什么,嘉州的气候何来燥热一?
就在南逻巡视准备要走的时候隐隐约约听见微弱的气息声…
“雪儿~” 他吃力的睁开眼,手上背上被药水浸得有些隐隐作痛。
眼前是一个隔着雾气全身赤裸的女子,耳边的鬓发垂落胸前,那酥胸荡在水中,他神智有些不清醒,看的也有些模糊,以至于将她错当成她,那因思念来的轻浮之举,便用在了南婉身上,那手吃力的抓了一把。
南婉瞪大了眼睛,曾几何时可有人敢如此对她?她是生来的王女,受万人敬仰,亦是南诏的接班人,就是那阁侯也只敢与她隔着一丈外话。
她本想狠狠过去扇他一巴掌,但眼前人那似醒非醒,那万种柔情的眼神,让她狠不下心,可是南逻还在外头,听见声响,他问道:“发生什么了?”
南婉只好尴尬的笑着,自己在戏水罢了,还不停地弄着水中的声音,另一只手紧紧捂住他的嘴。
“大王,几位首领有要事商量。”就在这尴尬之时,南逻想进来一看究竟,那士卒的话救了二人。
“那孤先走了。”
“好,父王慢走。”于是南逻离开。
“我,你能放开手?”她松了口气,脸红的对这明显清醒了的人道了句。
而他此时脸明显比她更红,因为眼前一丝不挂的人,又因为自己那非分的举动。
“抱…抱歉。”他扭过头,气氛有些怪。
些许是体子本就好的缘故,这伤还是要不了他的命。
南婉也不要紧,虽然一开始她确实很气愤,但又转念一想,同为女子,要什么紧,她又不是家子气的人。
“吃亏的又不是你,你个女儿家的,红什么脸?”
她其实想,你和我都是女子,相互看看什么的很正常,害羞个什么?
他眉头一横,想,又不想,“我我是有家室的人,你信么?”
他那眸子,很深沉,很认真得看着南婉,南婉则噗嗤一笑,觉得这人真的很有趣。“中原的女子像你这般姿色,你这个年纪恐怕都是当了娘的人了吧。” 她笑着,虽然眼前人看起来很年轻,即使双十年华但看起来也不过十六七岁罢了,不过自己明显比他更年轻。
他低下头,眸子一暗,用着低沉的声音着,“我有妻子。”
南婉心中一愣,笑意立马止住。她呆愣的看了看眼前人,仔细的量着,确是女子不错。
“肃朝允许这种事吗?” 她的疑问,很想知道答案,因为在南诏,这是不轨之举,这是不尊人道之举,是要受火刑的,这让身为王储的她,很明白,也很憎恨。
他摇了摇头,肃朝尊孔,崇儒,佛道儒,无论哪一家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存在,尤其是孔孟,将女子贬低,让他尤为不舒服。
“那你…” 她的话不在继续,她未尝不会猜到这是为何,如今她明白,眼前这人一定有难言之隐,就如同自己一样,生而为王女并非她所愿,而那南诏公认的婚约,是她一生,最大的痛心。
“这是哪里。”话谈完了,他张望四周,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
“南诏的军营中。”她知道这是中原人,只是她素来不想隐瞒什么,更何况这应该能看出来吧。
果然,如他所想的一般,营帐的架构,以及衣架上的服侍,等等,他都猜到是敌营了,他冷笑一声,“羊入虎口么?”
南婉不去细想他的话,她想救的人,她就一定会救下。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被药水浸湿的白衣,不是他原先的,他眉头紧锁,南婉如何看不出。
“你不用看了,是我帮你换的。”
他显然有些不自在,扭曲着脸,这是在敌营,而且方才这人的身份很明显,她是公主,身世是他最大的机密,如今知晓的又多了一人,这人还不是别人,而是敌军营帐中的公主…
“你是中原人吧?”她这是在明知故问,因为没话题可讲。
他点头,看得出她对中原很感兴趣。
“你喜欢中原?”
她也点头。
“那又为何要发兵肃朝,生灵涂炭。”
她不语,她的话在南诏,举足轻重,只要她开口,阻止这次发兵是有可能的,而天无痕知道,南诏有个这样的公主,就在眼前。
“战争受苦的是百姓,我父王是个仁慈之人,只想安心的治理自己的国家,只是其他五诏太过奸诈,若不答应,五诏攻南,南诏可还有活路?” 她那眸子,空洞的看着他。
“为何不寻求肃朝,可助南诏统一六诏。”
她冷笑一声,“若肃朝真有此能力,还会惧怕五诏合攻?”
今日他的言语提醒了南婉,南诏还有这一路可行。
他无言,低下头,轻言无力道:“可是你们这样,只会让吐蕃与突厥坐收渔翁之利。”
她知道,可是与其让南诏灭国,她选择发兵肃朝,至少保自己的子民,一世安宁。
“肃朝…至少与我无关。”她那样平静的着,心中却不平静,不管这人是不是肃朝人。
“南诏,大陆之南,南海之北,若是南诏无心,那么此次合纵伐北之事,必然瓦解。”
“你觉得,可能么?” 她从水中起身,转过头凝视着他,她觉得,此人,不简单。
他只是浅浅一笑,“凡事皆无定数。”
是不是定数,她不想管,但凡王者,疑心都不会少,她是真的想救这个,与自己有一丝命运相似的人。
“李副军,皇上…已经失踪两天了,敌方也没有抓到皇上的消息放出,战场等许多地方也偷偷派人找过都没有。”
李绩将消息封锁,这个时候军心不能乱,肃朝的人心也不能乱,中原大国,绝不能被南蛮国所侵占。
“公瑾,将消息封锁,将朝廷的文书拦截下来,此时我们不能自乱阵脚。”
“军帅,圣上…”张公瑾有些失落,嘉州城,迫在眉睫。
“圣上是洪福齐天,不会有事。”李绩也不肯定,但是他宁愿相信那个聪明到他无法猜测的少年,一定能够平安无事。
“报,朝廷急件。”
李绩还在与张公瑾商量城防,以及派人去搜寻皇帝,此时朝廷却来了急件,李绩自然知道里面写了什么,所以他迟迟不愿意拆开。
张公瑾本想拆开一看 。“你不用看了,朝廷那边让咱们报军情。”
张公瑾才想起,军情似乎有一阵子没有上报了。
早在两天前。
“娘娘去歇息吧,您一宿没合眼了。”
“不用了,总感觉这心里难受的很。”那夜她一夜未眠,不是未眠,而是梦中时常惊醒,一夜数惊。
她那不安宁的心,慌了数次。
这几日她总是无神,心神不宁,就连端杯,那杯从手中滑轮,直到杯碎碰地之声响起。
她附下身,拾那碎了的白瓷片,那纤细的手指被划破,痛,却在她心上。
“她,出事了吗?”
云进来看见这一幕,比她更慌神。
“姐,您流血了。”云准备去叫太医,却被她叫住。
“传上官仪,收拾一下,准备纸墨,玉玺。”
“娘娘你的手?”云僵持住,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是玉玺和上官仪,她这是要起草文书?
“叫你去,你便去” 她那语气多了几分肃穆。
云只好点头。
她顾不得自己的手了,她只想问个明白,他是否安好,安全,她一定要确定,不然这几日叫她如何能安心?
白天黑夜,八百里加急,快送往前线,夜色薄暮,风微凉。
“这字迹。”李绩看了看张公瑾开的信,那笔法,绮错婉媚,弘文馆直学士上官仪的字。
“如军帅所料。”
“军情,就照实写吧,写两封这是私信,她应该懂得分寸,不会公之于众。另一份尽可能报喜。”李绩将那信拿过来,焚毁。
“南老弟,前几天夜晚那一仗听皇帝是去的你那里,你就没有逮住她?”越析诏王波冲以及其他将张公瑾大败得两诏之王似乎有些指责南逻与施望千。
南逻涨红着脸,坐在军帐内。
“经此一战,那城内二十万军马,已经是倾城之兵吧,如今折损过半,正是我等良机。”
“不可,那夜明显就是肃朝拖延时间之举,探子来报那山南东道与西道的兵马可以已经到了嘉州。”
“消息可靠?”听到这么,施望千着退堂鼓,南逻本就不想参与这一站,也是有退意。
“诸位怕什么,就算两道的兵马,也不可能轻易凑齐五十万人马,别忘了吐蕃与突厥哪里,皇帝放心不下。”
各诏心中都有自己的如意算盘,心不齐这是自然,但人多占据优势,这一点就可以补齐那不足。
中原经整顿,还裁军数万,如今北疆重兵动弹不得,局势危急。
作者有话要: 女主的命,太好了啊,啊啊啊啊~
这样都可以吃豆腐。
然而女主是拒绝的,她想的是:“其实这豆腐,我是不想吃的,家中有“贤妻”不能负心矣~”( ????? )
以唐为背景,谢绝考究!
╭(°A°`)╮看官们时不时出来指点一下也好呀,不然我就真的存稿定时,睡大觉去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