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十七为南
元十七啊, 十七一字为南啊, 南婉啊南婉, 朕寻你数年, 你为什么要以这样的方式见朕!
天子受降回来就坐在了床边,一直到天亮, 眼睛寸步不离的看着她,但是丝毫没见她有任何动静。
两天未醒来, 他便守了两天, 破碎的目光里杀意越来越浓。
九月, 已经进入秋日了,高句丽先后派援军众多, 城内劳动力丧失大半, 如今秋收怕是难过了。
“攻城!”满是怒意的他指挥着全军攻安市。
攻了十几天,安市城池坚固,依然未果, 天子盛怒。
李绩觉得安市不易攻,如果让其投降那要快得多, “臣等与城内交涉, 威胁其投降。”
天无痕点头同意, 下令暂停攻击,李绩骑马上前大声道:“尔等若愿降,便如前数城一般厚待,若不降,待大肃铁骑破城, 必将屠城!”
扬万春刚刚得了王手谕,如今大肃军话已至此,本就害怕至极的更不敢出城了。
于是死死的守住,必城不开,大肃的话传到安市百姓耳中,城中并没有预料的那样慌乱,而是全城百姓都帮助士卒守城。
安市猛攻了一月,丝毫未进半寸。
天子亲自指挥也没有用,不久后营来人报信,天子下了指挥台骑上青骓走了。
后军营帐内,元十七醒了,“怎么样?”
张苕把脉,觉得不可思议,“昏迷一月多,留着一息,如今能醒来,已经是有为常理了。”
全靠天无痕强行喂流食,才使得她这一月不至于饿死。
“那如今需要怎么做?”
“臣等医术不精,就是家父也不一定有法子,她这般体弱…气息不是很强,毒入体内,需找到药王,或许有法子根治。”
也就是一个不心,人还是会死,他们都救不了。
张苕心里还有疑问,第一次替元十七看伤,没有把脉,只是望闻问切,第二次就是天子抱她回来的时候。
多少个人就有多少种脉象,而男女的也有别,张苕也算自行医,他不敢问天子,这个女子为何会在天策军,为何天子这样重视。
“还能坚持多久?”
张苕看了看元十七的体态,“若不根治,长期以往最多只有三个月。”
张苕对这个拿捏的准,才敢这样。
三个月!天无痕心一横,召来信兵,“告诉李绩,朕只给他一个月的时间!”
口谕传到李绩哪里,安市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且城主与城内百姓死守不肯出来。
高延寿既然已经降肃,便按名义上是大肃的人,安市难攻他这个高句丽王室最是清楚。
高延寿进帐献计,先攻安市附近的乌骨城在做算。
但是被天无痕一口拒绝,床上还躺着一个因你们而将要死的人!!
天子下令只给那么多时间,急的李绩在后方大转!
“大总管,还请让道宗率部填土造山攻入城内!”
李绩眼前一亮,这倒是一个方法,于是同意。
天道宗率部在安市城东南填土山,逼近城墙。
几辆几尺长的冲车在东南城墙上被众多士兵推着。
“嘿…咻!”
力道震得城墙都在颤,不断有伤亡,也不断有人替补。
有了土山,投石车也能被用上了,用了多日安市城城垛终于被撞开。
不过高句丽很快就采取措施将炸开的缺口用厚实的木珊栏堵上。
天道宗因此受了伤,天无痕得知离开了多日守候的帐内。
“承范可还要紧?”
天道宗摇摇头笑着张脸,“臣无碍!”
侍卫端来汤药,天无痕接过挥手让他下去,亲自喂。
天道宗一愣,幼年丧亲无兄无长,这样的对待他是不曾享受过的,
“陛下…”
天无痕拾起勺子舀了一勺,灰黑色的汤药上泛着淡淡的白雾。
“承范如就朕的弟弟一般!”他是庆幸也感激自己没有看错人,天道宗这次和那个白马将救了自己,他由衷的感激。
起来天子还不知道那个将是谁,只知道是张士贵手下的,喂着感激涕零的天道宗喝药,他还想着等班师回朝要问问张士贵。
天子给的期限快到了,此时土山也差不多高了,从山顶往安市城看,可以俯视城内。
天道宗因为脚有伤便安排了麾下的果毅都尉傅伏爱领兵驻守。
土山对于此次攻安市城十分重要,怕高句丽偷袭于是派了重兵。
正值要准备最后一攻之时,天刚刚亮,土山崩塌了。
泥土滚动,还有城墙倒塌石头撞击的声音充斥着军中。
李绩张士贵敢过去看的时候,土山已经失守,土山将城墙压倒,高句丽数百士兵冲出来占领了土山,挖沟堑守护。
眼看安市城就要城破,不知是天意还是人为。
天亮时,傅伏爱是不在土山的,天道宗召回他,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
天子闻之大怒,将傅伏爱斩首示众。
诸将继续攻城,但是土山连攻三天都未能抢回来,又正值深秋,天气变冷,恰好后方传来粮草不足。
天道宗坐在自己帐内,自己麾下的人,好几个是和自己义结金兰的,他将他们当兄长,弟弟看待,傅伏爱也是,可是却替他当了替罪羊。
而如今破城的机会让自己给丢了,眼看此次出征胜利在望…
“陛下,仁城王求见!”
“让他进来!”
议事厅是个很大的军帐,下面是黄土没有垫任何东西。
天道宗赤着脚,跪走到天子跟前,“臣有失职之罪,请陛下降罪!”
天无痕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他杀傅伏爱不也是为了保天道宗么,“你的罪按律应当处死,但朕以为汉武帝杀掉王恢,不如秦穆公赦免孟明视。况且你破盖牟,辽东,护驾有功,所以朕不降罪与你。”
天道宗重磕头谢罪。
“北方天气也越来越冷,粮草殆尽,班师回朝!”
天无痕扔了一句话,又回自己营帐了,他是有车驾的,六匹黑色汗血宝马拉着一辆十分宽大的马车,车厢以楠木为材料,漆以黑色与红色相杂,车厢周围有栏杆,供侍卫站旁边守卫。
不过他这一路都是骑马来的,回到营帐第一件事就是抱起南婉。
从帐内出来,天子抱着一个男人?
太监带了几个,不过居元没跟来,他是内务府太监总管,虽然居元功夫也不弱,不过天无痕身边不缺武功高强的人保护。
马车扶梯极高,一个太监见天子来了跪下手撑着地。
两个人的重力压上来显然有些吃力,那太监稳了稳自己,万不能出了差错。
马车内可以坐可以睡,天无痕将她放在事先准备好的被褥上,又盖上了被子,临走去准备收拾东西班师时,被一个轻微的拉力拉了一下,显然天无痕是察觉到了的。
“你醒了?”
这几个月来,她醒的次数越来少,也越来越短,所以他才加下令班师回朝,要去找孙十常。
写有密令的纸条已经被天子所养的那只雕带走了。
如今收到密令的谢书安正派人四处寻找药王。
京畿的谢书安她都调动了,白沐雪一声冷笑,将那写了字的白纸撕成粉碎。
洛阳这边的动静也很大了,要数的是当今皇后,多年未用过的凤撵如今也从皇城里出来了。
十六卫府兵,也就是十二卫四府,其中十二卫为外军,十二卫统府兵、宿卫京城;四府不统府兵,左右备身府负责侍卫皇帝;左右监门府分掌宫殿门禁。
要知道谢书安不仅管着皇城内一半的禁军就连飞骑也在他手里
她知道天子眼线遍布大肃上下,天子的暗卫也是安插朝野,但是为什么还要动用谢书安,动用飞骑。
难道那个人就真的让一国之君,如此在意?
天无痕转身跪坐下来握了握她的手,感觉热了不少。
“可要吃些什么?”
南婉很吃力的摇了摇头,眸子里泛着泪光,寸步不离的盯着他。
这几天她总是这样看他,这些年,她等的也是这一天吧,只是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久。
“我去准备东西!”
显然她不愿意让他走,“朕一会儿就来。”
拉着的手用着极微妙的力牵住了他,他感受到便没有松手离开了。
南婉似乎想什么,但是没有力气,嘴张开声音到如针落地一般。
于是天无痕俯下身侧耳听,大概隐约听见她了这样几个断断续续的字,“你…又……仗。”
大拇指在南婉琥珀色的眸子让抹了一下,将泪水擦了,轻微一笑,“朕怕死,怕你死,所以不会仗了,朕下去是收拾行李,回家。”
回家二字,南婉很吃力的撇过头,闭上了眼睛,她已经没有家了,南婉已经死了。
洛阳是这个人的家,不是她的,她又能去哪里呢。
天无痕明白她的心思,“你放心,今后大肃便是你的家!”
他这几日都在苦思如何安排南婉,男儿身份以功勋授她官职,让她跟在谢书安身边,他又觉得不妥,自己扮男儿都受了不少苦,这样太委屈一个女子了。
于是天无痕想到了将她送入门阀,让朝堂的上层官员收她做女儿。
当然这个官员得是弘文馆的学士,得是文官,而且朝中名声也要好。
这样天子才能让这样大臣的女儿入朝,后宫也有女官,只是她们只在后宫掌管皇宫琐事,不参与朝政。
此行他更是要着手开女科,武举已开,再开女科,那么大肃女子的地位也将提上一等。
若南婉为溜达社区的世家,参加科举,他就可以直接安排任职,不用受那些老顽固的啰嗦。
符合人选的,天子想到了一人,前些年他丧了孙女,悲痛下天子下令许他一月不上朝。
翰林院的大学士,天子的诏书一般都是他写的,天无痕与他接触也多。
深知他虽和郑氏走的近,但忠的还是大肃,是梁旧臣,得恩才被大肃先帝重用,某种意义上大肃与大梁是有着血缘关系的。
姓便可以不用了,名还可以留着,复姓上官。
作者有话要: 南婉,嗯,上官婉儿!
勿考据,过程会虐,但是信我,肯定都是1V1的,结局是HE的。
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