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利马戏团虽然从哥谭起源, 但在整个美国都很有名气，经常在全国进行巡演。这一回他们回到了老地方哥谭，带来的表演也非常华丽炫目, 十分吸引人的眼球。

    观众席上的掌声几乎就没有停止过, 被父母带来观看的孩子们早就把手掌都拍红了。从妙语连珠、逗得人不断哈哈大笑的丑，力大无穷表演了许多神奇项目的大力士，到聪明机灵、能听懂各种指令的大象，种种表演眼花缭乱的呈现在观众们面前, 令人目不暇接。

    这场演出好像只是刚开始了一会, 就已经接近尾声了。报幕的主持人在驯兽师将大象埃莉诺带下台后走上舞台, 向观众们充满激情的介绍了压轴表演项目——“飞翔的格雷森！”

    听见这身负盛名、备受瞩目的空中飞人的名字, 观众们纷纷欢呼起来。洛特凯亚的嘴唇悄悄抿起，抬头向高空供人攀登和站立的桅杆平台处看去。

    三个身影正站在那里，挥手回应着观众们的热情呼唤。

    “也许有熟悉我们的观众要问了, ”主持人继续调动观众们的热情：“飞翔的格雷森今天似乎多了一位成员？是的，这位稚嫩的生面孔是格雷森一家的最成员, 今天也是他第一次登台演出，让我们欢迎他！”

    “哇哦——！”

    掌声和口哨声再一次响起, 整个舞台顿时暗了下去, 只剩下一束强光在格雷森一家站立的平台上。

    “宝贝, ”在表演即将开始前, 约翰和玛丽回过头，对着他们的儿子微笑：“先由我们开场，然后你再进行表演。”玛丽摸了摸迪克的头发：“别担心，也别害怕，我们在前面等着你呢，好吗？”

    迪克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嗯！”

    得到儿子的回答后, 格雷森夫妇终于转过身，伸手抓住连接绳子的横杆，相视一笑。

    然后一同跳了下去。

    被阴影和黑暗所笼罩的观众区，一个人影悄悄的立在那里，看见格雷森夫妇从平台上一跃而下，嘴边露出阴冷的笑容：“哼，哈利马戏团……你们完了。”

    迪克站在平台上，看着父母熟练的表演各种精彩非常的高难度动作，忍不住悄悄鼓起了掌。

    即使是毫无防护措施的在二十米高空上表演，迪克也并不担心，“飞翔的格雷森”的演出场次何止上百，约翰和玛丽都有相当多的经验应对种种突如其来的意外，他们甚至可以和误闯进来的鸟儿们共舞，令观众还以为这是表演的项目之一。

    但意外总会发生在意想不到的地方。

    谁都没有注意到，用以表演的绳索在不起眼的地方被人悄悄的弄开一块缺口，随着表演中的晃荡和施力而越来越大，最终，在格雷森夫妇即将完成他们的最后一个动作，将横杆抛给迪克时——

    绳索终于承受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在迪克的注视下骤然断裂！

    “不——！！！”

    迪克惊恐地惨叫一声，眼睁睁看着父母从空中向下摔落。

    这时，一条黑色的绳索后发先至，从表演台的上空发射而出，紧紧缠住格雷森夫妇的腰，将他们牢牢拽在半空，避免了与地面相撞的惨剧，接着缓缓下降，将两个人慢慢放到了地面上。

    这时，整个场地的灯全都亮了起来，舞台和观众席在灯光下亮如白昼，一个黑影从半空一跃而下，披风在空中张开蝙蝠状的锋锐翅翼。

    看到那个身影的一瞬间，迪克忽然明白是谁救了自己的父母，举起手臂大声欢呼：“蝙蝠侠！”

    在看见这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物时，在场的观众还以为是表演项目之一，纷纷为马戏团的别出心裁以及胆大妄为欢呼和鼓掌。

    直到他们看见那个穿着蝙蝠侠衣服的男人把一个想要逃跑的壮汉一脚踢翻，按在地上暴揍的时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个出现在马戏团的家伙，好像是……本人？

    意识到这点，在场的观众们沉默了一下，然后欢呼声更强烈了。

    “我靠，这票值啊！”

    “值！这票买的太他妈值了！！”

    一阵骚乱过后，试图谋杀格雷森夫妇的凶手在被蝙蝠侠揍的半死不活之后用蝙蝠索捆了起来，格雷森夫妇和迪克被马戏团众人围住慰问。警笛也很快响了起来，听蝙蝠侠出现在这，戈登局长带着人亲自开车赶到马戏团，让警察将试图围观蝙蝠侠的观众疏散，把罪犯带走审问，自己则去找蝙蝠侠询问情况。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意外，”蝙蝠侠沉声道，扭头看向被马戏团众人团团围住，几乎看不见的男孩：“那个罪犯的意图应该是整个哈利马戏团，让你的人着重查查他和黑帮的关系。”

    “已经在查了，这可是常规流程。”戈登叹了口气：“真见鬼，我们一起维护了哥谭这么多年，可还是有黑帮分子在到处作乱，他们就像不完的老鼠一样，无论怎样都和这座城市捆绑在一起。”

    “别太悲观，吉姆。”正在戈登感慨的时候，布鲁斯和洛特凯亚走过来。布鲁斯笑道：“最起码现在哥谭的治安可比以前好多了，这可多亏你们。”

    布鲁斯在安慰戈登，不过就洛特凯亚看来，戈登应该没听清他了什么。

    在见到布鲁斯的一瞬间，戈登的眼睛立马瞪直了。他看了看布鲁斯，又转过头看了看蝙蝠侠，然后推了推眼睛，再看了看布鲁斯，再看了看蝙蝠侠。

    最终，戈登：“……”

    他发出一声拉长了声音的、毫无感情、也不知道到底想表达什么的“哦——”

    洛特凯亚忍住笑，像毫不知情似的问：“吉姆？你怎么了？”

    “呃，嗯……没什么。”

    没过多久，警察对这件事的调查报告就出来了。罪犯没多做抵抗，蝙蝠侠的一顿暴揍已经把他吓破了胆，警察们还没问几句，他就自己倒豆子似的把一切都了出来。

    一切的起因只不过是当马罗尼手下的黑帮分子们来收保护费的时候，哈利马戏团的团长拒不交付，所以为了报复以及以儆效尤，他们派托尼·祖科——也就是那个罪犯——悄悄在格雷森夫妇表演使用的绳子上倒了强酸，想要让马戏团的金字招牌“飞翔的格雷森”就此消失。

    听完前因后果之后，迪克怒气冲冲的想要冲出去找人算账，被一只手一把按住了。

    他回过头，看见蝙蝠侠隐于面具下的脸，即使隔了一层白色的护目镜，也能感觉到对方目光中蕴含的不赞同的意味。“不要太冲动，”他沉声道：“冲动的后果会伤害到你，也会伤害到所有爱你的人。”

    迪克愣了一下。

    完这话之后，蝙蝠侠向高处的阴影举起蝙蝠钩枪，立刻离开了。

    戈登还在和警员们交代问题，等准备找蝙蝠侠再点什么的时候，回过头，发现人早就不见了。

    戈登：“……”

    他捂住额头，不知道第几次因为老朋友的转头没而发出叹息。

    放下手之后，戈登正想跟另一个老朋友布鲁斯抱怨抱怨，接着发现他的目光也一直在那个险些失去父母的男孩身上徘徊。戈登沉默了片刻，伸手拍了拍布鲁斯的肩膀：“想起你父母了？没关系，至少现在他们都活得好好的。你没有失去父母，那个男孩也没有。”

    完，他顿了一下，掏出自己的烟斗，用火柴点燃：“其实你刚刚的也没错，一切都在变好——而且未来将变得更好。”

    趁着警察们在给父母做笔录，马戏团的其他大人们也围着他们的时候，迪克从安抚与爱意的包围中退出来，因为没能和那个英雄多几句话而失望的叹了口气。

    忽然，他发现余光好像有什么黑乎乎的东西闪动了一下，转头看去，发现桅杆高处，不规律的披风下摆在主人没注意的时候探出阴影，随着风轻轻摆动。

    这个认知让迪克立刻兴奋起来——原来他还没走！

    蝙蝠侠坐在高处，像是在俯览整个马戏团，事实上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他按照历史发展的进程，在这个时间节点救下了迪克的父母，并且抓捕了托尼·祖科，确认未来不会因为他的提前干预而使迪克的父母再度陷入危险。

    看着那个孩子——他的孩子，在一群人的包围中微笑时，蝙蝠侠原本的想法又不再确定了。在这个新的时间线上，也许他不再需要这些孩子来作为他的罗宾，他的助手，他不再需要这些孩子离开温暖的家庭，冒着生命的风险，去解救这危机累累的城市。

    蝙蝠侠在心里做着剧烈的思考和斗争。

    以至于当他发现身后顺着梯子爬上来的身影时已经晚了。“嘿，蝙蝠侠先生。”迪克揉了揉自己的后脑勺，有点害羞，又有点激动地：“我，嗯，非常感谢您，如果不是您，恐怕我……反正，谢谢你，你拯救了我的家庭。”

    蝙蝠侠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他问：“你现在在想什么？”

    “嗯？”迪克愣了一下：“我在想幸好有你在……”

    “不，不是这个，”蝙蝠侠否认了：“你对这件事有什么想法？”

    “……”迪克沉默了一下。片刻后，他缓缓地：“如果非要点什么的话，我现在很……愤怒。不光是因为我的父母差点遇害，还因为那些不把人命当命看待的人，他们需要得到教训，正义需要得到伸张。我……”他看向蝙蝠侠，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孺慕之情：“我想像您一样，做应该做的事。”

    这番话令蝙蝠侠再次沉默了。他看着迪克的表情和眼神，仔细的几乎不放过每一个细节，像是想从中确定他的信念究竟是否强大，又像是自己和自己在内心的激烈辩论，思考重来一次，他到底还要不要把他的儿子拉进泥潭。

    过了许久。

    蝙蝠侠站起来，对迪克伸出手：“我需要一个助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