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布鲁斯·韦恩叮嘱过他别再管这事, 但杰森可不算听他的话。他远远地跟着一群在走廊里游荡的孩子们出了宿舍楼的大门，一直等到他们通通钻进下水道，也没看见蝙蝠侠、或者任何可能是他的黑漆漆的影子。

    他在心里暗骂布鲁斯·韦恩不靠谱, 只好决定还是自己干。

    白天时布鲁斯·韦恩那句“至少得先懂得把自己的身份藏好”给了他点启发, 晚上行动前, 杰森左翻右找，才在储物间找到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红色塑料桶, 在上面按照自己的眼睛大挖了两个洞, 然后用绳子把它在头上固定好, 确认别人不会看见他的脸之后, 就这么出发了。

    他在宿舍楼的阴影里左右看了看, 见没人注意, 快速跑到井盖前, 搬开它准备向下跳。

    “呃……你确定要带着这个下去？”

    听见身后传来的声音, 杰森瞳孔一缩，跳起来一拳向身后去！

    “哇！”罗宾接住他的拳头，向蝙蝠侠感慨道：“他好凶。”

    看见蝙蝠侠和罗宾，杰森才意识到自己大概是误会韦恩先生了, 收回拳头, 看着罗宾犹豫了一下，还是板起脸：“是你先吓唬我的。”

    “好啦，我的错。”罗宾笑嘻嘻地：“不过你真的就算这么跳下去？让敌人发现就不好了。刚才我们在那群孩子进去之前安装了定位器，放心，我们不会跟丢他们的。”

    杰森将目光转向蝙蝠侠。

    蝙蝠侠声音微沉：“白天布鲁斯·韦恩告诉你别再管这些。”

    “……我以为你们没来, ”杰森顿了顿，然后语气加重了，蓝眼睛不满地瞪着蝙蝠侠：“再这是我发现的, 凭什么我不能去？”

    哇——

    罗宾无声地做了个感慨的口型。他好像忽然明白为什么蝙蝠侠看上这个男孩了，真的，有几个人能在第一次见到蝙蝠侠就敢这么对他话？

    蝙蝠侠道：“这可能会有危险，”还没等露出嘲讽笑容的杰森点什么，他接着道：“所以跟紧我们，别乱跑。”

    正准备反唇相讥的杰森：“……”

    杰森：“呃，这么你同意了？”

    蝙蝠侠看他一眼：“我了，别乱跑。”

    “你听见了，杰，”罗宾拿手肘撞了还在发愣的杰森一下：“蝙蝠的没错，我们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所以——我会看紧你的。”

    杰森立刻对他怒目而视：“别那么叫我。”

    “那我应该叫你什么？”罗宾眨眨眼笑道：“要不然你自己想个代号吧，反正你不能叫罗宾——这是我的名字。”

    “好了，”蝙蝠侠看着臂甲上显示的一群孩子目前的位置，断了两个男孩的对话：“我们下去，记住别弄出动静，心行事。”

    杰森似乎想不屑地切一声，但最后忍住了。蝙蝠侠开井盖，先一步跳下去，罗宾很绅士地把第二个下去的机会让给杰森，在得到一个瞪视之后，往下跳的杰森被蝙蝠侠温热而宽厚的双臂稳稳当当地接在怀里。

    他脑袋上的那个塑料桶差点嗑到蝙蝠侠的下巴，脸刷一下就红了。男孩手忙脚乱地从蝙蝠侠怀里跳出来，低声叫道：“我自己可以！”

    把井盖合上并且最后一个跳下来的罗宾差点笑出声——幸好他忍住了，否则这个秘密行动可能会在刚开始就被迫结束。

    因为蝙蝠侠的事先叮嘱，接下来的一段路程里三个人谁也没出声，蝙蝠侠看着臂甲上的指示沉默地在前方探路，两个男孩跟在身后，走在哥谭宽阔的下水道内。

    因为是第一次干这个，杰森不可避免地感到有点紧张。当然，从生活在哥谭市东区，一个必须要经历厮杀才能存活的残酷地带，走下水道当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但……这回一起行动的可是蝙蝠侠。

    杰森面无表情地偷瞄了蝙蝠侠好几眼，然后又去看罗宾。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哥谭义警蝙蝠侠的身旁忽然出现了一个跟班，每天晚上跟着蝙蝠侠一起击犯罪，偏偏风格还跟蝙蝠侠天差地别，特别话多。杰森早就听过这个男孩的大名，但……哼，今天一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意识到了他的目光，罗宾转过头，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杰森一顿，接着把头转向一旁，扭过脸不看他了。

    倒是罗宾，两个人本来中间隔了一段距离，发现他在看自己之后，罗宾就主动挪过来，轻快道：“嘿，你害怕吗？”

    “当然不，”杰森没好气地看着他：“闭嘴，别出声。”

    “别担心，”罗宾瞥了蝙蝠侠臂甲上显示的位置一眼：“我们离他们还有一段距离，放轻松点。”而且蝙蝠侠都没出声，显然已经默许了他的行为。

    杰森哼了一声，没有话。

    “真的，你为什么想到要去找布鲁斯·韦恩帮忙？”这个蝙蝠侠没有和他，罗宾是真的很好奇：“你们以前见过？”

    杰森压根不想理他，但罗宾就好像看不懂他沉默的拒绝一样，一个劲的问：“嘛，下次见面的时候我把游戏机借你玩，或者把我的书给你看？”

    原本他以为动对方的该是男孩们都喜欢的游戏机，没想到杰森转过头看着他，迟疑道：“你有很多书吗？”

    “当然！”罗宾立刻：“我有一整个……反正好多好多。”

    “……那好吧，”杰森松口了：“我五岁的时候他救过我。”

    罗宾等了半天，发现杰森没有再开口的意思，才错愕地道：“……没了？就这些？你不准备再补充一下细节吗？”

    杰森看了他一眼，声音微沉：“那没什么可讲的。”

    关于他为了寻找食物不得不冒险在所有人都逃离的时候从被破橱窗的面包店里偷取面包，从而落单被杀手发现；被布鲁斯·韦恩和他的朋友救下后，因为担忧日后的生活，没有把衣服和里面的钱还给他，以及以后那些日子……它们没什么好的。

    罗宾还想再多追问一下，但蝙蝠侠的声音断了他们的对话：“噤声。”他低声道：“我们快到了。”

    两个男孩的表情立刻严肃下来，刚才的轻松随意消失了，罗宾微微后退一步，让自己站在杰森身后，好让自己为他的安全多提供一层保障。

    杰森注意到了他的用意，抿了抿嘴唇，没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