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等待

A+A-

    如果云知道,想你的夜慢慢熬…

    每个思念过一秒,每次唿喊过一秒…

    只觉得生命不停燃烧…

    如果云知道,逃不开纠缠的牢…

    每当心痛过一秒,每回哭醒过一秒…

    只剩下心在乞讨,你不会知道!

    安烈无声的哭泣了一会儿,将脸上的泪涕很孩子气地蹭在胳膊上,这才抬起脸又看了看手术室的灯。

    焦虑,恐惧,担心,悲伤,绝望,无助…各种负面的情绪在安烈心中漫延,像黑暗一样吞噬着他的心脏。

    他不由想到自己原来中枪时,自己在手术室里毫无知觉,修在外头是不是也有这样的心情。

    好一会儿过后,安烈才抖着手把电池与机壳装好,尝试着开机,发现手机并没有被摔坏,他开始翻着通信录。

    犹豫了几分钟,安烈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坐在手术室外面太可怕了,将要承受的消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而且修出车祸这么大的事,他也无意向长辈们隐瞒,只要几天没有通电话联系,伯父肯定会杀到纽约来,不见修绝不返回。

    到时,安烈肯定没办法变一个健康的修给伯父,还不如现在就通知,他也需要人陪他一起等待结果,一起承担那种害怕与无助。

    电话很快就接通,扬声器里清楚传来奥格斯格的怒吼声:

    “法克,哪个王八蛋这个时候电话,老子要拧爆你的卵……”

    安烈没有为此生气,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把电话拿开一点,只压抑着悲伤了一句话:“伯父…修,出了重大车祸,他……”

    仅一个他字,却再也不下去,手术室里躺着的是他用生命去爱的修,安烈不出生死未卜这个话来。

    吸气,再吸气,安烈把手机从自己颊边拿开,不想让修的父亲听到自己哭泣,他得极力忍住,才能保证眼底的泪不会掉下来。

    “什么?现在什么情况?…维维拉…快,拿证件去纽约,儿子出事了……”

    奥格斯格在电话那头的反应也快,一边问着安烈具体的情况,一边叫着修的母亲准备东西,虽然非常惊讶,也有一瞬间怀疑是恶作剧。

    但听到安烈出那个消息时,那种强制压抑也溢出的悲伤完全不可能作假,他几乎不用考虑,就做了决定。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修还在急救中,我刚赶过来…”

    安烈再次看看手术室紧闭的大门上那亮着的灯,然后转了眼黯然低语,他要是知道修怎么样了就好了,也不用在外面独自这么煎熬。

    没有与奥格斯格再过多的通电话,安烈又继续通知继父,安其罗的反应与奥格斯格如出一辙,一瞬的怔愣后,便也只是丢下句马上赶来的话。

    通知了两边的家人后,安烈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凌历的电话,那是个医生,还是个听蛮有名的脑科医生,万一……

    安烈甩甩头,禁止自己不去想不好的事,修一定知道自己在等他,一定会勇敢挺下来,也一定会回到自己身边来的。

    “哟!安大少今天怎么有空给我电话,有什么事啊!……”

    电话那边传来调侃笑声,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明明往常听起来觉得那只狐狸很不怀好意,今天硬是觉得听出一股善意来。

    安烈的眼眶又红了,轻声道:“修…出车祸了…”

    “你什么?”电话那头的凌历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新闻你看了吗?修就是那个重度昏迷送到医院来的人…他昨天的飞机飞回来,但是……”

    “我听了,但没看到…你在哪里?我马上过来!”

    安烈报了地址,那边很快就挂了电话,但他知道凌历也会很快赶过来。

    他一共了三个电话,三个电话的另一端反应,全都一模一样,关心与重视从行动与语言就体现了出来。

    此时安烈才承认,那只狐狸医生也挺好的,对朋友很真诚,难怪修与那些人那么要好,这种情谊在任何时候,都虚伪不起来,任何时候,都让人无比放心温暖。

    凌历来得最快,仍是提着那个大大的药箱,看到安烈缩在手术室门外的椅子边上,可怜兮兮的,像只被主人丢弃的流浪狗似的。

    凌历没有过多的语言,仅与安烈点头了招唿,然后站在手术室外开始给自己消毒,穿基本的防菌服,戴上第一层胶帽,也似在等着什么。

    安烈正奇怪,难道凌历要亲自给修做手术,可是人家正在手术中,怎么让他一个别家医院的医生过来。

    几乎是才表示了疑惑,就有个半老的老头穿着白袍,由两个护士陪同着跑过来,直接走到凌历跟前,低声与他了什么后,半百老头直接推开了手术室的大门。

    安烈忍不住站了起来,虽然知道手术室分里外两间,也有帘子遮挡着,他什么都看不到,却还是控制不了的把眼神投进门内。

    凌历随着那个半百老头进了手术室,门再次关上前,安烈看到他坚毅的眼神,仿佛在着相信他,他会让修平安的回来。

    安烈咬紧下嘴唇,他特别想哭,如果凌历能上手术台,是不是代表修真的会没事,这个手术已经进行了五个多时了,他的修现在到底怎么样,安烈实在没有勇气去想。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再次紧闭,安烈在椅子上坐下,仍是本能的把腿蜷在上面,脸埋在膝盖中间,如有明眼人在旁边,一定能看到他止不住的在轻颤。

    很怕!非常的怕!这是安烈此时唯一的感觉,送进医院的修已经重度昏迷,那伤得多重!被槽罐车压扁在计程车里,修还能不能活过来?

    新闻里播报现场时,他有看到那辆被压得完全变形的计程车,计程车司机因为腿被卡住,晚了许久才被救出,送医途中,就因伤重不治而身亡。

    所以安烈真的很害怕,害怕得每唿吸一下,胸口都是疼痛着的,心里痛得连唿吸都很艰难,不停地无声乞求着,请把修还给他…

    安其罗在凌历进去手术室后不久也赶来了,看到自己待如亲子的孩子蜷缩在座椅上,另一个也是自看着成长的孩子在手术室里未知生死,他简直是心力交瘁。

    默默走到安烈身旁坐下,安其罗拍拍继子的肩,无声地给予安慰,也带着种气的意味,随后就再也没过话,陪着安烈等待着。

    此时不管什么,似乎都很空白多余,多一个字,都会惹人心里更不痛快。

    问生还是问残,就算是好意与担心,在这个时候问及那样的话题,或问及将做出怎样的准备,都是往人的伤口上洒盐。

    只有仿佛无尽的等待后,因为等待的焦虑与心情平复,只要到时的消息是生,那便是最好的消息,至于断手断脚,在等待后,就会变得无足轻重。

    安烈一直维持着那个类似在子宫里一样的姿势,下意识的,似乎觉得那样才安全,只是不时望望手术室门上的灯。

    手术进行了十多个时,其间只有奥格斯格了电话来,告知安其罗和安烈,他与修的母亲已经在机场了,大概要第二天才能到纽约。

    奥格斯格跟安其罗,他在飞机上会想办法开着手机,修这里有任何第一消息,都千万要告诉他们,语气里包含的那种忧心如焚,任何一个有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

    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就在安烈以为自己要等成化石时,手术室门上的灯终于灭了,他瞬间瞪大眼睛,一个箭步就冲到了门前。

    途中还踉跄了一下,但他根本就顾不得自己的四肢是否麻痹如针刺,只是眼巴巴的看着从里面出来的队伍与推床。

    安其罗也跟着上前,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看见自己从疼到大的孩子头上蒙着白单,他的眼中也是无尽的期盼。

    所幸推床才出来,两人就看到修的一头长发被剃光了,头上包着厚厚的纱布,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几近透明,看起来非常像具木乃伊。

    虽然难看,但手臂上密密麻麻插满的针管,还是清楚告诉安烈与安其罗,修还活着,那一瞬间,两人的眼中都落下了晶莹泪花。

    安烈甚至直接跪到了床边,试图紧紧抓住修的手,感觉像等待了几个世纪一样的分别,差点就生离了,安烈可是热泪盈眶,还活着就好!

    “不!暂时别动他!”

    凌历的手挡住了安烈的动作,他是最后出来的一个,斯文俊逸的脸上也是苍白,汗水湿透了头发,顺着两颊流到衣领里。

    安烈抬头看看凌历,无声询问着他们都关心的问题,手却是乖乖缩了回来,哪怕修就近在咫尺,他相信凌历叫别动,肯定有原因。

    推了推眼镜,凌历微勾起一丝笑意,但因为比较疲惫,只是微牵了一下唇角,跟着推车走在安烈身侧,直接告诉他:

    “放心!我对自己承诺过,会把修抢救回来……他的手术非常成功,胸腔、头颅里的碎骨全部取出,于血块也清理干净,全身都加了钢板;

    虽然修伤重得几乎挂了,但也只是几乎,幸运的是仍活着,大脑缺氧的时间不长,颅内组织虽然受损,可没有被重创;

    这样一比起来,修的手脚粉碎性骨折根本就不算什么了,对不对!等修醒过来,慢慢再做复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所以,他现在必须去重症监护室观察,你可以在玻璃外面看他,每天有十五分钟的时间可以穿上无菌服进去陪陪修,如果渡过头一周的风险期,我相信修一定能战胜病痛,你也勇敢一点。”

    “我…嗯!……谢谢!”

    安烈听了凌历的话后,眼泪如开了闸门一样流出,对着凌历就是深深的一鞠躬,哽咽得不出完全的话,只有一声谢,来表达自己如熔岩一样沸腾的心情。

    作者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