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阮相被震惊地久久失言。
好一会儿, 才艰涩开口:“陛下……怕是疯了。”
这可是大不敬的话,若是以前他即便是心有芥蒂,但绝不会出口。可如今却做了,可见心中的君臣之谊也差不多消耗殆尽。
阮相倒是没有问她的消息从何而来, 或许自从阮今姝被宣入宫给皇后娘娘保胎的时候, 就已经有了预料。
“所以, 我希望阿爹你不要卷进去……皇储之争, 光是皇储就足够危险, 更别参与斗争的还不止这一方。”
阮今姝认真道:“我不希望阿爹卷入这场乱斗, 无论孰是孰非,没有人能够全身而退。”
阮相失语了许久, 才出口道:“爹的阿姝长大了……来也可笑,爹活了大半辈子, 居然还没你看得透彻。”
阮今姝没有想到阮相松口得那么快,顿时心中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滋味。
头一次那么直白地感受到家人不加掩饰的关切和爱意。
阮今姝回到相府的消息不出半天,便传得满城风雨。
各家都关起门来,想看看相府和皇宫的好戏。
可没有想到的是,不出半日,阮今姝居然主动要求进宫, 继续她未做完的事情。
众人吃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可更加令他们意外的是,皇帝居然避而不见,顺带还下了一道旨意,是体恤相爷这些年劳苦功高, 让阮今姝留在相府好好陪他。
顿时, 如坠迷雾的局势更加扑朔迷离, 让人理不清皇帝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但被避而不见, 独留在宫门外的阮今姝可看出来了,皇帝这是见她没事,心虚了。而不让自己进宫,一是怕自己那日真的在皇后寝宫发现了什么,二则是怕自己被算账。
阮今姝也没有一定闯进宫的算,见皇心意已决,她也不再过多纠缠,反正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
阮今姝的一双猫儿眼眯起,闪烁着灵动狡黠的光,看来皇上并不是那么有恃无恐。
古语有云: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
皇帝这一次不成,恐怕短时间内没有下一次。
阮今姝从皇宫里出来,坐着相府的马车回府,而后不消半刻,一辆低调的马车从侧门驶出,直奔忠王府的方向。
阮今姝掀开车幔的一角,巍峨的牌匾上“忠王府”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苍劲有力。
阮今姝看着面前朱红色的大门流露出几分感慨,上次她来,还是从侧边翻墙,谁知道有一天她会堂堂正正地递上拜贴?
侍卫接过拜贴查阅,而后又检查了相府的家徽,确认无误后便痛痛快快地放了行。
“世子过,若是阮大姐上门拜访,那就不得阻拦。”
侍卫主动出,无疑是在阮今姝面前给容卿讨个好。阮今姝明白他的暗含之意,但还是有几分诧异和一丝不明不白的情绪。
引路的丫鬟本想别把它引入会面大厅 ,可半路就有人赶了过来 。
那是一名容貌娟秀的女子 ,带朱玉发簪,身着广袖流仙裙 ,仪态翩翩 。
“是阮姐吗 ?”女子开口道 ,“我乃沉阳县长的女儿,与忠王府有些许关系 。”
阮金书顺着他的意思往下问 :“什么关系 ?”
“容卿世子是我表哥 ,王妃娘娘乃是我的姨母,”她端出一个挑不出错处的笑容:“王爷和世子今日都去上朝了,姨母身体不适,身为侄女,我来代姨母接待姑娘。”
“我姓罗,名鱼鸳,”她道,“阮姐不必拘礼,把这里当成相府就好。”
阮今姝微挑眉梢,大大方方应下:“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罗鱼鸳给阮今姝沏好茶,又唤人端来点心,明明是在大厅,气氛却融洽得好似聊着家常。
阮今姝把目光从院外收回,笑盈盈地问她:“王府可曾填平过水塘?”
罗鱼鸳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眼底的惊惧一闪而过:“什么水塘?”
声音戛然而止,她懊恼地咬住下唇,自己的声音太过急切,露出了心绪。
她偷偷去看阮今姝,院外日光零落地洒在她的脸颊上,细的绒毛被橙色的阳光烘得暖融融的,罗鱼鸳不由看痴了。
“没什么,大概是我眼花了吧。”阮今姝道漫不经心地撒谎,“大概是太阳太刺眼了。”
“还有——”
“罗姐怎么发起了呆?”
罗鱼鸳被趣的声音惊回神来,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阮今姝站到了自己面前,眼中含笑。
“没、没有。”罗鱼鸳低头看手中的杯子,如同实物的目光看得她快要烧起来了。
好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通报。
“少爷回来了!”
罗鱼鸳像终于找到了救星,匆匆告退。
阮今姝看着她落荒而逃的电影,笑出了声。
罗鱼鸳穿过密林,来到一座朱红大门前。
四周婆娑的树荫映在青石墙上,和茂盛的绿藤交错。罗鱼鸳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无论多少次,她都觉得那些藤蔓的倒影,像极了隐藏在影子中的毒蛇。
这是一座佛堂。
虽然罗鱼鸳觉得没有哪一处和佛堂沾上了边。
除了空气中永远不会弥散的香火气味。
这佛堂的模样该是罗鱼鸳百般熟悉的,可无论多少次。毛骨悚然的感觉,都不自觉的从心底升起。
这佛堂祭拜的。并非什么慈眉善目的菩萨佛像。也并非什么怒目横视的金刚。而是罗鱼鸳从未见过的,众多的……异形。
这是罗鱼鸳想了大半年,才给它们取下的新名字,各种奇形怪状的动物和人类的肢体拼凑在一处,或是狮脸人身,又或是人类背后长出了蛇,或扭曲或舒展,脸上的表情也不尽相同,或嬉笑,或怒视,或扭曲,或哭丧……总之,看起来不像什么正经的佛像。
各种奇异的佛像把佛堂包围,塞满,它们皆注视着中心那唯一一个参拜的信徒。
而最诡异的。自当是中间的那一个。
院落四周寂静得可怕,罗鱼鸳从未在旁边的林子里听见过鸟雀之声,还未至门前,在这四方之地唯一的声响便是木鱼的敲声。再靠近些,还有妇人絮絮的念经声。
“姨母,鸳儿来了。”
能被罗鱼鸳称为姨母的女人,只有忠王妃一人。
王妃年逾四十,可容貌依旧未褪色,风华绝代。当初更是名动整个京城的女人。
可如今她一身素色,闭眼沉思全然一副一心礼佛的模样。
罗鱼鸳还未靠近她,就被叫住了。
“阿鸳可看见她了?”女人嗓音温和,带着向佛之人独有的慈悲和平静。
“看见了,”即便知道背对着姨母看不见,罗鱼鸳还是点了点头,“长得很好,与表哥很是般配。”
“我以前看过她,是一个伶俐的娃娃,这几天还把京城搅得满城风雨,看来还是和时候一样啊。”
罗鱼鸳摸不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性闭嘴。
而这一停,忠王妃也没了话。
室内又响起低低的诵经声。
越听,罗鱼鸳就越烦躁。
刚来府中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告诉她,要好好讨好王妃,若是能嫁给容卿,哪怕是做妾,都是祖上冒了青烟,当然,若是没能嫁给容卿,但能得到王妃的欢心,那也不失为一条出路。
她以为王妃喜欢佛理经书,特地去重云寺听过大师讲禅,虽然依旧不能理解,但有自信能够搭上王妃的每一句话。
直到她第一次听见王妃诵经。
——那不属于佛家的任何一种。
她刚开始不肯认输,想着死记硬背下来,第二日再去寻方丈讲解,可诡异的音调在嗓子中转了一圈——她什么都念不出来。
时候她是好强的性子,不肯放弃,日思夜想,直到那一夜她做了一个噩梦。
梦的内容在她睁开眼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忘得一干二净,但令人心尖的寒颤还未褪去,她四肢酸软,无力地躺在被褥中,身下是汗泠泠一片,像极是上岸脱水而死的鱼类。
莫名地,罗鱼鸳知道是自己白天试图去记那诡异的经书的缘故。
后来,她学习到更多明哲保身的道理,比起讨好其它人,必定是自己的性命更加重要,况且,王妃是个真正的好人,待她如亲女儿一般,每次自己诵经的时候,都让她离去。
——“这种地方,困住我一人就好。”王妃曾经这样道。
罗鱼鸳心底突然涌起一股冲动,想再跟姨母聊些什么,这股冲动甚至突然压过了心下的烦躁。
她出口断姨母:“姨母觉得她和容卿表哥相处得来吗?”
完,她才觉得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其实她刚才心里想的是,这佛堂看起来就不对劲,阮今姝要是进门了,会不会就把它给拆了?
可就是这个蠢问题,让经久不衰的木鱼声停下来了。
“容卿很喜欢她,”王妃,“也非她不可。”
“不过是娃娃亲而已?”
罗鱼鸳早就想问了,为何这家中,每一个人都对阮今姝一副……罗鱼鸳想了半天,觉得单纯的“接纳”一词不足以形容那种感觉,那种感觉……王妃,王爷,包括她那个总是笑得令人发瘆的表哥,对阮今姝都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感觉。
罗鱼鸳终于找到了合适的词语。
像精明的猎人躲在暗处,等待合适的时机,一击毙命。
“当然不止是娃娃亲,”王妃又重复了一遍,“只要容卿喜欢就好。”
“只是,他喜欢。”
王妃的话轻轻地消散在满室的香火味中。
.
容卿进门,终于脱下他身上那件雪白的貂裘,阮今姝想了想他病秧子一般的脸色,给他沏了一壶热茶。
温热的茶水润过双唇,活色生香。
阮今姝一下子被美色迷了眼。
最后是容卿一声轻笑把她唤回神来。
“阿阮特意到府上找我,所为何事?”
末了,他又轻笑着补上一句:“虽然我很想,但阿阮是不会为了单纯见我才来的。”
阮今姝:……?莫名地从中听到了幽怨的味道。
但她很快正色道:“那日我毒发,却还是被完好无缺地救回来了,我此次来是想问你借一人。”
“你想借那日的大夫?”
阮今姝点头。
容卿:“可惜他并非府上的人。”
“那你告诉我他所在何处,我亲自去请他出山。”
容卿摇头:“不是这个问题。”
“若我没猜错,你是想让她进宫救治皇后?”
见容卿猜到了,阮今姝也就没了遮掩的意思:“我不善医理,若能请他看看,不定能想出一个结合医理和法术的法子,帮助皇后躲过几月后的死劫。”
“那恐怕阿阮要失望了,”容卿意有所指道,“那位神医,可以救任何人,却唯独救不了皇后。”
阮今姝一怔,眸子微微睁大,似乎想到了什么:“是国师?”
“不愧是阿阮,一下子就猜到了。”
事情变得棘手起来,皇上和国师势同水火,绝对不可能让他靠近皇后的,而如今自己也被例入了敌对的名册,若想接近皇后,那只能来硬的了。
可这一次,尚能糊弄过去,若真的和皇帝撕破脸面,无疑会动荡到相府。
沉思片刻,阮今姝紧蹙的眉心松开,“我想到了。”
“嗯?”
“可以让师兄去。”阮今姝眼睛亮亮的,“师兄上次才被皇帝奉为座上宾,这次总不好强硬拒绝 ,而且师兄医术一绝,一定能救回皇后。”
更重要的是,阮今姝仗着自己“师妹”的身份,一定能服师兄成为她在皇宫里面的内线。
阮今姝美滋滋地算好了一切,觉得自己这个一举多得的计策无比英明,可一抬头,就对上容卿一张怨夫脸。
顿时把她吓得神志不清,心翼翼地询问:“是这个计策还要什么错漏之处吗?”
容卿凉凉一笑:“阿阮如此聪慧,怎么会有错漏?”
阮今姝看着他的脸,心里拔凉拔凉的,骗子,满脸都写着不高兴呢。
“除了——”容卿故意拖长了声调,把阮今姝的全副注意力吸引过来,看着女子的眼眸里全是自己,那股侵蚀神智的冲动才消淡少许。
“除了阿阮算错了人心。”
阮今姝皱眉,而后肯定道:“师兄不会背叛我的。”
容卿眸色一沉,后槽牙缓缓咬合,一字一句道:“阿阮算错了吾的心。”
“阿阮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吾面前夸奖别的男子,吾可是会嫉妒的。”
阮今姝愣了愣,等反应过来后脸颊飞快地扬起两片酡红,全身被日光照得热乎乎的,几乎要让人融化掉。
这类招式,她招架不来。
阮今姝决定岔开话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容卿笑出声来。
阮今姝突然意识到自己岔开话题的技术有多么糟糕。
她佯装镇定。
“是什么秘密?”容卿突然从对面的椅子上起身,一步步走到她跟前,俯身低头,发丝从素净的衣领垂落至她的肩头,容卿独有的冷香味儿从四面八方,缓缓把她包裹起来。
阮今姝:……不敢动。
容卿凑近她的耳垂边,低声道:“真的要把秘密告诉吾么?”
“如果这样,吾可不可以认为,阿阮十分地信赖我呢?”
容卿特意压低的声音带磁性而性感,少了一分平日的清冷疏离,而多了……慢慢的诱惑和糜败。
阮今姝听见自己的心跳乱了一瞬。
迷迷糊糊地交代了:“我曾经偷偷溜进过忠王府,这里到处都是水塘,我还掉下去过。”
完话,定了两秒才回过神来,随即在心中怒骂狐狸精。
果真是美色误人。
“哦?”容卿声音沙哑:“的确有水塘。”
“是阵法。”
容卿摇摇头,“眼见为实,阿阮不如自己看看?”
阮今姝顺着容卿的目光看去,日光洒在院前的土地上,细碎的光点跃动,像极了水面。
可来来往往的厮,从枝头落下的叶子,无一不透露着那片土地是真实存在着。
“是芥子术。”
“把这片空间当成芥子袋一样炼化,到了夜里便能展现另一方天地,用以防贼。”
某个贼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理直气壮,顺便还不忘指点一番:“是挺不错的。”
忽然,阮今姝记起了什么。
“我上次掉入水塘里的时候,陷入了幻术,看见了一些东西……”
“看见了什么?”
阮今姝沉默了片刻,“是那时候……你因为救我,而丢掉性命的时候。”
容卿眸光温柔似水,无言地鼓励她继续。
在这样的眼神中,阮今姝好像一下子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把一直藏于心中的秘密和愧疚宣泄:“我看见了,旁边其实还有一人,是那个人把我推下水。”
“呵,”容卿低低发出一声笑,“阿阮错了。”
“嗯?”
“那并非阿阮所见,那是吾所见。”
阮今姝捏紧衣角的手忽然用力,旖旎的气氛顿时消失殆尽,她飞速问到:“那是你的记忆?你看清他了?他是谁,又为什么要把我推下去?”
“嘘——”
容卿伸出食指,轻轻压在那张喋喋不休樱唇上,问:“阿阮想知道的,吾都会告诉你。所以,阿阮准备好了吗?”
一声洪钟猛的在脑海中敲响。
明明他们之间的姿势无比的暧昧,可阮今姝浑身僵直,魂魄好像脱离了身体,冷眼旁观着两人。
第三次了。
这是容卿第三次问她这个问题,问她,想要知道吗?
她的预感再次作响,直觉告诉她,拒绝他,不要再试图查清真相。更加不要试图……从容卿口中得知。否则,她将会无路可退。
阮今姝扬起脖子,坚定地对上容卿蛊惑人心的脸庞,然后推开了他。
“真相如何,我会自己去找。”
这回,容卿没有阻拦她。
“那吾,拭目以待。”
阮今姝从忠王府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连同青杏也被赶到了门外。
并且信誓旦旦地:“你家姐要做一件大事,不得扰。”
青杏:“那晚膳需要帮姐送来吗。”
阮今姝纠结了一下,还是拒绝了,“叫厨房给我备一份夜宵即可。”
“好。”
嘱咐完青杏,阮今姝关上房门,拿出了观世镜。
天隆八年……么?
阮今姝缓缓往观世镜中注入灵力,漆黑的镜身在灵力的驱动下荡开一道道涟漪,向四周扩散。
观世镜阮今姝已经用过了无数回,将灵流引导到需要的时刻后,只等它呈现当初的画面。
阮今姝聚精会神地等待着。
一刻钟、两刻钟……
迟迟没有反应。
这是坏了?
这个想法刚冒出头来,就被否定了,观世镜可是金丹级别的神器,怎么可能会坏?
但阮今姝看着墨汁一般都镜面,心里又不确定起来了。
远在千里之外的灵云山。
青山常年隐没在一片云海之中,因为太高,偶尔只能看见几只成了精的仙鹤游荡,不见任何生灵。
沐秋阳接到了密令,来迎接师尊出关。
他的,好、师、尊。
沐秋阳把三个字放在嘴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山峰的最高处落满了不化的冰雪,又因为有大能在此修炼,又使得此处的寒气多了一份肃杀之意。
沐秋阳掀开袍子,规规矩矩地跪在地上,直到一炷香后,石门轰然开。
“恭迎师尊出关。”沐秋阳道。
赤明子还未应声,一道凌厉的剑光卷携着万千风雪,直逼眉心,寒风呼啸,大地震荡!
这是惊天动地的一剑!
沐秋阳所修的乃是一剑决——一剑定山河!
剑锋刺破天际落下的白雪,至锋至冷,可下一刻,剑尖便被人用两指所夹,一道至火至烈的灵气霸道地以赤明子为中心震荡,百里冰雪倾数消失殆尽。
那是赤明子是实力,是这世间仅有的金丹巅峰的实力。
赤明子垂眸,看着匍匐在地上,口吐鲜血不止的沐秋阳,淡淡道:“差得太远。”
而后,他抬起脚踩在了沐秋阳拿着剑的手上。
“咔嚓咔嚓。”
沐秋阳眼中浮现血色,碎裂之声伴随着钻心地疼痛,他的五指尽碎。
虽然用蛮力碾碎的手指可以用灵力轻而易举地修复,可他眼中恨意不减。
赤明子碾碎的不是他的手指,是要碾碎他的一身傲骨!
赤明子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无喜无悲:“本尊跟你过,你想玩,山中的鸟兽,山下的愚民任由你摆弄,可你不该动我门中弟子!”
罢,一道灵气从指尖飞出,击中他体内的剑骨!
“啊啊啊啊——”沐秋阳惨叫出声,身子止不住地蜷缩抽搐,两行血泪顺着脸颊落下,他面色扭曲,充满癫狂!
“我杀了你,杀了你!”
赤明子松开脚,目中流露出嫌弃的神色,仿佛脚下的并非他宠爱的大弟子,而是路边的一条癞皮狗。
他收回视线,仿佛多在他身上留一刻也是浪费。
“本尊感应到了,观世镜的禁制被触动了。”
天上不曾间歇的雪花把山崖重新覆盖,世界又成了一片银装素裹。
“本尊,也该下山了。”
▍作者有话:
昨天的和今天的,来晚了,给天使们表演一个道歉吧。
对不起(超大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