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痴心烈女子(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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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过午膳,洗刷碗碟后,月儿便留在岩岫之中,而庄禹此时已然无声无息倒头睡下了。

    哈欠连天,她侧望英雄男子,安然,平和。曾劫富济贫为庶人所传扬的大英雄,这会就躺在岩岫之中。

    越瞧越觉着喜爱,向时服侍的姐---周兰儿的夫君,他胸怀阔大,福泽庶人,这等人物可惜姐无福与他长相厮守,恩恩爱爱到白头。

    心儿一甜,她记着庄大哥情急之下的荒唐举动,竟个将她力压身下。幸好无人瞧见,若日后被人知晓她还有脸面见人吗?除非除非替代姐成了他的妻子。

    哈哈!芳心暗暗泛开红黄蓝绿紫,若同妍美花朵绚烂日夜为他娇艳。她愿意,只盼他对她哪怕只有姐的几分,再不行就一成的喜爱她都甘心委身于他。

    想的美,寐下了也美梦连连。她一番好睡直到申正两刻左右才醒来。懒腰伸了伸,吐纳了几口,起身,侧望。哎呀!他去哪了?

    稍作思忖,不消他必定又出了岩岫,坐在白石之上独个伤怀去了吧!

    去劝他别暴晒了?还是算了!段虎兄弟,不,嵇浒在他心中地位,乃至嵇浒对他的伤害。料必庄禹大哥一时半会心中无法开释。由着他吧!再怎的晒黑她还是喜爱他。

    一连十日,月儿都这般每日来此服侍庄禹左右,庄禹的腹间伤痛在减持,且面色全然黯黑一片了。不过黝黑的面容也不打紧,仿若农人勤苦却体魄健硕。

    倒是,与庄禹相似,嵇浒的伤口渐渐复原,不再流血,全然好的差不离了。

    沁姝毅然决然,十日不曾离开茅屋半步,用心照拂嵇浒左右。素日都能为嵇浒早些伤愈而隐忍他的觊觎和时不时的伎俩。

    他越发的胆大妄为了,一把就钳制了她的臂膀,反正隔着衣裳,并未碰触肌肤,嵇浒这般所作所为令沁姝也不便动怒,随他怎的就怎的。

    拽着她偏让她陪同立在茅屋门前驰目远望。天色暮晚,残光赤霞,最美时刻,绚然夺目,不过须臾之间,落霞暗淡。

    “沁姝你瞧,每日你都陪我看这晚霞落山,最美好的时日都在平平淡淡之中度过。想来人生在世,富贵荣华亦怎的?还能买来这份绝佳时光?”

    她听他道来,她猜出他有心暗喻,不过是告知她若从今往后都这般相伴相随一块,看落霞飞彩,即使短暂也美不胜收,而平平淡淡夫妻之间所求的不过就是这份淡然的相守和安逸度日。

    多言解又如何?他毕竟舍命救下了她呀!反正他也真真好的差不离了,她也该到了不辞而别的最佳时日了。

    面不露色,决计不会令他瞧出任何不妥,她会悄无声息离开。就在今个夜阑时刻,在他熟睡之后。

    她呵呵一笑,笑的与往时不同。“嵇公子思念周兰儿了吧?”

    他惶愕,侧瞧着她。“沁姝故意取笑我吗?”

    心下都清晰明了,沁姝也不防备了。“难不成对我这乡下粗野女子动了歪心?”

    什么歪心,分明就是诚心啊!他的心意她理当知晓了呀!

    她的琼眸如斯诱人,还直勾勾盯着他瞧,言辞也肆无忌惮的,别于素日举动。

    完了,一切都完了,她郁结的心思必定寻出一方良药,只怕她就要有所行动了。但凭嵇浒锐利的双眸,聪颖的察言观色,他不消再疑惑,沁姝不久便会离他而去。

    眨了眨双眸,定了定心绪,回面瞧去远处。陋闾之地,已然没几户农人在此安家了,旷远的阡陌,一览无余的沃野,暗淡的天际。

    他不再多言,她亦不会自发启口,陪他吧!不会再有多久了,今夜一别不敢决绝,恐日后再见的会越发难以预料了。

    离开,去寻最属意的庄大哥,他才是她心之归宿,情念之所依。

    嵇公子内外伤皆好的差不离,就算他重现江湖也该不打紧了吧?而况,严五、许良两随从时时护卫他身旁,再者钱府尹这强大的靠山助力,嵇公子无需她为他再担忧什么了。反倒是庄禹大哥的下落成迷,只月儿一面之词岂知庄禹大哥重伤修养到了何种结果了呢?

    彼此眸光不期而遇,他在窥探她琼眸之中的躲躲闪闪,他知她去意已决,留也留不住了。愁闷的晚膳就在这番无言之中度过,直到她起身端着碗碟离开之时。

    “嵇公子,明日严五、许良再来的时候记得让他们多备下些米粮,家中所剩不多了。”

    言及严五、许良这二位忠心耿耿的随从,自打沁姝留下用心服侍嵇浒之后,他二人谎出门打探襄龙教乃至沁姝姑娘二位哥哥下落,遂无法赶来服侍公子寻常起居,一切琐碎事务皆留给了沁姝姑娘打点。而他们时不时隔两日便送些米粮,菜食来便鬼慌鬼忙地离开了。

    此时,沁姝兀地提及米粮多送些来,分明暗喻多两位男子留此用膳,只怕不够他们三人吃了。

    嵇浒抿唇噙笑,不言。算是回应。

    也无需多什么,沁姝赶去庖房,一气洗刷干脆,洒扫整洁,而后她才复回屋中。唤嵇公子去庖房之中自个去清洗身子,而她则坐在自个的床沿边上陷入忧苦的渊思之中。

    离他而去,不声不响,她主意定下。念及庄禹大哥,肚破肠流,侥幸存活,但断骨之痛怕是比之肚破肠流更加令他生不如死吧?如今,就算徐郎中妙医术,但三两个月也未见得就全然能康愈呀!伤了胫骨,只怕长久受累,此生都保不齐会旧疾复发呀!

    为了这个害死他爱妻的男子,庄禹大哥得知真相会不会连死的心思都有了呢?

    无论庄禹大哥从何得来嵇浒的真身消息,这些时日的煎熬,只有柳月儿相伴他左右,助他排解苦闷,想她这位被庄禹大哥救下的女子却周密服侍他的仇人嵇浒而无法分身呢!愧疚呀!再不寻得庄禹大哥下落她还算是个人吗?

    走!非走不可了。何必等到夜阑时分,此刻,嵇公子不在屋中正是她离开的绝佳时呀!

    好!来时空空如也,去时也不必带走严五、许良买来她女子家的用物。猎户人家的女儿,粗衣麻布衣裳穿在身就足矣!

    心中念念不安清洗的也极快,他不知怎的,衣裳尚未穿戴齐整便迈步朝内屋赶来。

    目中素日来都是她袅娜身姿的女子此刻没了倩影,她真个走了,不辞而别,果然是他所料及的结果。

    呆立床前,他瞧见的还留有严五、许良买来她换洗的衣裳,胭脂水粉,她未动分毫,一切原物都齐整地放在床上。

    锥痛的犹如被人在此飞刀刺入血肉之躯,他蹙起眉峰,急速吐纳。悲凉地扬起头颅。“老天你因何要捉弄我嵇浒,因何呀!”

    话沁姝急迫离开嵇浒那里的茅屋,趁月色皎洁,熏风和温,一路便赶回庄禹大哥的那处茅屋所在。见了杨展、迟虎一番好生叙来龙去脉,这会她计较的便是如何寻找庄禹大哥养伤之处了。

    迟虎摇头叹息。“沁姝妹子,那柳月儿神神秘秘,我与杨大哥怎的问她,她就是不肯如实告知,我们也无奈,只好过些时日再打算相问月儿姑娘呢!”

    “她不肯,我庾沁姝就算暗中追撵也要寻出庄禹大哥的下落。”言罢,沁姝起身离开,她欲复回自个的茅屋闺房,这儿才是她最安心的居所。就算是坝沿村老屋她也再不想归去了。

    沁姝离开,杨展与迟虎近来总在争论她与嵇浒情愫暗结的话也该打住了。就凭沁姝执意寻找庄禹大哥下落的寥寥数言之中他们断定,沁姝心中对庄禹大哥的情愫益发不能减轻,助她早些寻找庄禹藏身之所,由她前去服侍庄禹大哥总该合情合理。

    一番商略,杨展,迟虎各自颌首,随即各自回房入寐去了。

    “黄扬我问你,是不是你漏嘴令秦龙大哥知晓我便是嵇浒的?”是嵇浒厉目瞪着皂隶黄扬讯问。

    皂隶黄扬一阵阵哆嗦,不敢嘴硬,需知,秦龙伤重之时就他与丫鬟服侍左右,那丫鬟守口如瓶,嵇浒都审问过了。如今,只剩下他可能漏嘴出嵇浒的名讳令秦龙听去。需知,嵇公子三番五次吩咐不可令秦龙大哥知晓他的真实名讳的,而他黄扬竟然无惧嵇公子的示下,哪怕是大意走嘴也都是他黄扬的过错啊!

    “的的只是悄悄出您的名讳,岂知他竟个装睡就听去了呢?的该死,万万该死,求嵇公子责罚。”黄扬招认。

    拧结眉峰,晷刻,嵇浒愤然一踏脚。“气煞我也!你这蠢材,左右着吩咐你不止数次了,命你不要多嘴,你却不听我话,如今倒好,秦龙大哥知我身份才逃遁了去,你真真该死呀!”

    黄扬听言,骇的半死,知道嵇浒公子不会饶他了,只需嵇浒公子去钱府尹那告状,他这个皂隶不被革职撵出府衙也得令他日后在府衙没了奔头了。尚不知嵇公子怎个加油添醋坏他名声,若钱府尹动怒先个仗责一番,皮开肉绽恐少不了了呀!

    “哎呀!嵇公子饶了的吧!看在看在的心翼翼服侍秦龙公子,看在的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千万别告知钱府尹那去呀!的就算日后做牛做马服侍您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您的大恩大德的啊!”

    “哼!”嵇浒依然怒气不消,狠戾地瞧着跪地讨饶的皂隶。

    “嵇公子,的真没故意宣露您的名讳。秦龙公子潜出府衙前夜,的当值,与旁个皂隶倒班,那子偏生好奇非得问我嵇公子与生死之交的朋侪因何不敢真人名讳相认,的便声再声了嵇浒公子这名讳在应天一带怎好宣露,贼人还惦记着他老人家呢!哪知秦龙公子夜阑时分还不入寐,的都是误想他睡下才无心出的呀!”黄扬鬼精的紧,他一壁讨饶一壁心下就忖度出了个大概。“难不成难不成这秦龙公子来路不正,莫非他与真实的您有过节。不对呀!您来应天也没与人争执过,除了除了龙山一干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