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皆不得安生(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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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笔勾销,不再计较嵇浒对龙山众人的祸害?如何不计较呀?沁姝并非亲眼所见自然怨恨不入心扉,自然不晓得龙山活着的兄弟对嵇浒的怨恨多深。

    浓荫之下,迟虎果然在勤练武艺,一招一式早已与杨展不分高低了,差距便是武艺功底的深厚而已。

    庄禹一旁后负双,时不时出口几句提点迟虎招式的变化法子。这架势,迟虎再深得庄禹大哥的真传,往后毋庸置疑会比之他杨展更加厉害了呀!

    不管怎样,庄禹大哥今儿个心思好了许多,没再独个傻愣愣坐在白石之上发呆呢!

    近至他们身旁,杨展抱拳朝庄禹施礼,也不言语。庄禹瞧见点首,也未言语,算是回应。

    招式的变化在乎灵巧,迟虎虽满面横肉、腰圆臂粗的,出招已然运用得法,攻守之势尽皆敏练,绝不像往时只会行猎的猎夫那般粗拙了。

    “修炼内力,心境需恬和,每日打坐也少不了,长久坚持才能根深蒂固。迟虎兄弟,适时就去读些书吧!有益平心静气。可惜,我读书也不多,杨展兄弟练过私塾,你且就随他学着些。”庄禹坦诚教导迟虎。

    “只怕杨大哥事儿多,我都不敢扰他清净。”迟虎虽瞧着庄禹话,可时不时都瞥去杨展的。

    每日里,杨展的活计最多,茅屋四人的吃喝、庭院的洒扫乃至庄大哥的副,时时联络一众兄弟传令消息等等,还得教习迟虎武艺,为今庄禹大哥偏生提及读书,需知读书写字绝非一时半会的功夫,长年累月,日久天长尚不能保准学识可成。而,迟虎大字不识一个,怎的教他?从头学起,迟虎可否耐得住枯乏?

    不过,庄禹、迟虎一唱一和,他杨展若拒绝就难堪了,只能硬着头皮应承。“读书写字非一日之功,迟虎兄弟若肯学,你得每日坚持,比之习武都是耗费身心的苦功夫。”

    “不怕,杨大哥肯教我就肯学。”顿了顿,迟虎再道:“武艺招式的变化都学得差不离,日后我就多随杨大哥学着写字。至于杨大哥素日里的活计,迟虎也该替您分担些。”

    杨展自然客气退让,迟虎坚持。

    推来让去的庄禹并不在意,他此时想到沁姝不识几个字,也该随迟虎一道拜学杨展,好赖绝色美人若兼备才女的话,想来更是令人喜爱。

    “杨展兄弟,你也别忘了得空教习沁姝学写字。”庄禹算是示下。

    “是!”杨展领命肃然。眸光瞥向一脸呆愣的庄禹,果真如沁姝所言,为今的庄大哥就似木头人一般,整日呆呆愣愣的。“庄大哥,沁姝姑娘已安心用午膳了,您别再担心。啊!沁姝姑娘绣了四条汗巾,托我带来庄寨主、迟虎兄弟与我各一条,夏日汗水多,适时也可用来擦汗。”话间,杨展便递给庄禹。

    瞬间眸光一亮,接过,执在面前瞧了瞧,庄禹颌首。随即,他迈步,前处,十几步之遥的那颗白石他近旁,整整衣襟他便坐下。

    悲春伤秋?沁姝的话的确在理,庄禹大哥对嵇浒的兄弟之情怕是永难忘却。

    正当杨展瞧去庄禹重复每日里的失神、无力的呆坐的沉郁之时,哨探忽的现身。“启禀杨头领,的有要事相报。”

    “何事?”

    既然帮衬庄大哥署理琐务,这会庄禹正待康愈,这哨探也可不必禀报庄禹,有事都可报于杨展知晓,而后不甚要紧的事务杨展便可自个做主吩咐下去。若事关重大的他便会禀告庄禹等候示下再做安排。

    那哨探立时道来。“的们半路上拿下一调戏良家女子的皂隶,是杀是放等候杨头领示下。”

    “哦?”杨展听言,眸光一转,别过头去,是瞧去庄禹的。

    相距不远,庄禹自然也听来了,再个他的眸光随意回看,也瞧见杨展求问的双眸,遂挥挥。

    杨展明了,这是让他来定夺,如此,他便道:“好,我随你去瞧瞧。”另一条汗巾递给了迟虎,随即他转身右一挥,示下。

    哨探领命,引路,二人一前一后,行了许久,过了一树林,离茅屋越发有些距离了,旁人轻易难以发觉树林后的茅屋存在,正是那皂隶被几个乞儿捆缚着拴在树上,等头领令下再做处置呢!

    皂隶一脸的沮丧,毫无素日里的耀武扬威,口中念念有词,无非是盼求放了他离去。

    待杨展近旁,细细打量这皂隶,但见他鼻青脸肿的也难掩几分俊朗,颇有读书人的姿彩,可惜这样的美男皂隶何苦来哉调戏良家女子呢?

    杨展因问一旁几名乞儿,他频频颌首,心下总算明了。原来这皂隶出府衙干事,迷路行至于此,方才一扮相不俗的女子独行至此时二人巧遇,孰料皂隶见那女子生的也算几分姿色,四下无人,再则树林之间,他竟个歹念便生,意图调戏那女子,可女子不从,抗声呼叫,巧了,几名龙山存活下来的乞儿打此经过,瞧出这等恶事,愤然一道就上前将那俊朗皂隶打翻在地,救下那女子。而女子被皂隶调戏时扯裂了衣裳,此时正躲在树林密处设法缝补呢?

    真真混账之事,杨展岂能因他俊朗就随意放过,需等那女子缝补了衣裳出来再问清,视情形再做定夺。

    正当杨展与几名乞儿絮絮叨叨之际,树林里真个就冒出一清秀的女子,待他定定眸光,避开烈日炫目,繁荫之下瞧了个真切那女子。兀地眸光大睁,他瞧见了一熟识的女子。

    此女子缓步而来,不是旁人,她正是柳月儿。

    “杨大哥。”柳月儿泪痕未干。

    他又瞧得分明,月儿被扯裂的衣裳哪是什么缝补呀,就是寻了几个芒刺穿结裂了的衣角不再开裂明显而已。

    “这怎会”杨展有些不敢相信,不想这皂隶欺压到了月儿姑娘的头上,需知月儿如今乃是庄大哥的知己了呀!

    怒火顿生,狠戾的眸光就盯向皂隶。“呔,你这无耻的东西,今儿个就让你爷爷我亲宰了你这害人的东西。”

    言罢,杨展便从哨探腰间拔出剑来,方欲刺去。但见那皂隶哭爹喊娘地哀求道:“英雄饶命,英雄饶命呀!杀了我这差人,你们也不好安生了呀!”

    “呸,我岂会怕你什么差人?爷专司对付你这些欺压百姓的不善差人,杀几个也没甚要紧的。”又要刺去。

    那皂隶听言似乎断定了什么,赶紧再讨饶道:“英雄难道是龙山下来的人?可不能杀了好人呀,我还服侍过你们的龙山兄弟呢!”

    此言一出,毋庸多言,皂隶正是黄扬,俊朗而奸诈的卑鄙人。他被几位乞儿捆缚在树上之时心下就不辍推算,大体也想到龙山众人。再个,方才这位虎背熊腰,壮硕的头领自称专司对付差人,他便越发猜测龙山“匪众”的可能,情急之下,随口而出试探。

    却不想,黄扬的随口试探却一语中的,杨展自然是龙山下来的人。“你服侍我龙山兄弟,谁人?”

    被嵇公子逼迫叱责,黄扬猜来猜去估摸着嵇浒与龙山“贼人”交集,遂与嵇浒一番言辞较量,而后正是嵇浒的避避闪闪令黄扬断定被破肚险些丧命的健壮男子极有可能便是龙山余党。及服侍也的确左右心谨慎看护,那伤重的男子就算不知是谁人,只消他是龙山余党就可在此刻道出实情,期盼逃过这些人的追究。

    “当然是你龙山存活下来的英雄了,与这位大哥你也几分相似,你猜猜是谁人吧?”黄扬奸宄的紧,反倒逼问杨展了起来。

    与己相似?又是龙山兄弟?且还是皂隶服侍左右的?除了庄禹大哥还能谁人?

    凭他这般辞,若庄大哥真被他服侍过,无论出于皂隶受命行事,也算得上对庄大哥有些功劳的,若就此宰了他莫差人被杀事大,若这人深得庄禹大哥的喜爱日后再想这人活过来就迟了。

    斟酌再三,杨展便下不去了。

    月儿还在呜呜咽咽的,杨展真是左右为难。再思忖猜出这皂隶并不知晓他服侍的龙山英雄正是鼎鼎大名的庄寨主庄禹。“你这差人,生的眉清目秀的,却不干好事,竟然欺压良家女子,你还好意思提及龙山英雄。哼哼,以为这些你爷爷我就会轻易饶过你?”

    杨展虽言辞狠戾,却没再举剑欲刺了。

    黄扬听言,惧怕眼前健壮的男子真个对他动,再者断定这些人都是龙山余党假不了,遂急忙估量权宜。“若我出一人,想必你们非得饶我不可。”

    转弯抹角的,这皂隶贼精的紧,杨展也不敢大意,顺他的话相问。“哦?是谁?”

    眼珠子转了转,黄扬便道:“提到嵇浒你们总该耳熟能详了吧?”

    哎呀!这皂隶不简单啊!难不成这皂隶对嵇浒了如指掌,还有什么秘辛要道出?杨展更加不敢视眼前的皂隶,眯萋着细细打量他。

    “有甚话就快。”

    “敢问这位大哥可是龙山庄寨主?”黄扬欲图一搏,胡乱猜测。

    顿时,杨展放心,这皂隶还不知庄大哥的真面目。“我你管我谁人,我问你提及嵇浒意欲何为?”

    “嵇浒不是你龙山众人的大仇家吗?”黄扬精贼的双眸就不曾离开杨展时时察言观色。

    “笑话!嵇浒作恶多端,遑论龙山兄弟,就是有些许善念之人都有得而诛之的念想。你这狡诈的差人还不速速道来嵇浒是不是仍旧缩头乌龟,藏匿在府衙之中?”

    若无深仇大恨,谁个会得而诛之嵇浒呢?人家好赖身份显赫,又在边疆建功立业,虽然剿灭龙山贼群让四邻八乡许多穷苦庶人怨恨,不过气恼而已,还敢怎的?此人壮硕,可他中并无旁人那打探来庄禹善于软剑在身的旧贯,黄扬稍作揆度便断定他不是庄禹,兴许是龙山寨旁个头领也不定。

    “这位大哥行行好就放了我吧!念在我一时糊涂,做出了见不得人的丑事,好在这位姑娘拼死抵抗,我也没得着什么便宜。放了我让我对姑娘家陪个不是,再则带我去见庄寨主,我便将嵇浒的举动全数告知你们,与你们相谋对付他。总之,你们决计该信我。”

    “狗东西,胡言乱语,杨大哥别信他。”月儿也没损伤什么,此刻她反倒担心这皂隶对嵇浒不利。

    “这位姑娘,请赎罪。要打要骂尽管的使出来吧!我再也不敢了。”而后,黄扬依旧讨饶杨展。“大哥,我在府衙里干事,自然常常见着嵇浒,知晓嵇浒的行踪乃至做些下三滥的勾当,只消你们放了我,让我见着庄寨主,我自愿一切真相当面奉告,绝不欺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