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不辞遁行迹(一)
杨展自然晓得这皂隶就是服侍庄大哥的人,可庄大哥未必肯见他呀?而况,总不能令这皂隶知悉了他们茅屋的所在之处。沉吟一番,杨展一抹浅笑,点首。“好,我就带你见见我家庄寨主,看看你的对是不对,若有半句欺诈必定将你大卸八块,扔在这山林里让虎狼啃食了干净。”瞧去身旁的一瘦弱乞儿。“将他蒙上双眼。”
瘦弱乞儿领命取出身上一馊臭的粗布便将黄扬的双眼蒙上了。随后便是叽叽咕咕的争论之声。乃是月儿与杨展的见解相左的争辩。
到底是头领,杨展的一番陈言令月儿渐渐势弱,不愿多同他争论下去。反正蒙上眼睛,带去茅屋的后山,与庄大哥瞧瞧,设若就是服侍庄大哥的皂隶也好问出些话来,庄大哥如何处置,再凭庄大哥定夺不迟。
只管抆去泪痕,月儿疾步就朝前。话今儿个也是粗枝大叶了一回,庄大哥赠她的玉笛竟个忘记随身携带。遇着无耻皂隶欲图侵犯她之时险些就失去贞洁。幸亏还有几位乞儿打此路过,救下了她。越想越恼,她要赶紧去见庄大哥言明一切。
眸光怆怳,遥望闲愁。庄禹仍旧如此的逃不脱嵇浒的影子吗?尚好,月儿与嵇浒已然相谋,他倒乐意一改往时的言辞,规劝庄大哥与嵇大哥友睦而早些完成她离开娼寮的愿景。
“庄大哥”她早已没了素日里的莲步妖娆,衣衫不整,满面泪花奔向呆坐不言的健壮男子。
听来是月儿的一声惨呼,庄禹敛去与嵇浒往时一道查探襄龙教的遥思,回面,立时就瞧见月儿的凄楚模样。
起身,打量一番,月儿这衣裳怎地撕裂分明,他眸光不信地瞧她,心下也估摸着:不能呀!我这儿就迟虎与杨展,可他二人忠心耿耿、敦厚之人不能对月儿动动脚。“你怎的了?”
月儿嚎啕大哭了起来,不顾女儿家的巧可人了。
她越是悲伤他则越要问明缘故,不过,先得将她裂开的衣裳露出的香肩给遮好,他凌乱之际就脱下了自个的锦衣大褂披上她的香肩。“发生何事?你怎会如此?”
哭哭啼啼也差不离,杨展押解的皂隶就要赶来,月儿这才长话短。“庄大哥,方才我在赶来茅屋的路上,路过树林之时遇着一皂隶妄图轻薄于我,幸亏你麾下几位乞儿兄弟经过就救下了我。可那皂隶偏生在府衙里服侍过你,还他知晓嵇浒的下落。欲图与你们一道对付嵇浒。”
“哦?”他心下顿时想起一人,不错,就是那个贼精的皂隶---黄扬。不消月儿多言,他也对那黄扬没甚好印记。
然,月儿需得言明厉害,而况,杨展与几位乞儿兄弟押解皂隶赶来不远之处了。“庄大哥,这皂隶诡计多端,千万别上当受骗,他什么你也要三思而后行。”
眸光矜怜瞧着月儿。“我自有分寸。”
话间,庄禹便抬眸瞧着杨展等人近旁,而一皂隶双眼被遮蒙,鼻青脸肿的被捆缚了结实,在乞儿们的推搡之下一步步担惊受怕的朝前。
“可可到了?”黄扬萎腇必现。
杨展瞧了瞧庄禹双按在月儿的香肩之上,而后言归正传,一个抱拳施礼。“庄债主,此差人自与您认得,且晓得屠我龙山寨的罪魁祸首嵇浒的下落,属下押解他来此便是等候庄寨主示下如何处置他。”
双移开月儿的香肩,庄禹前走几步,近那黄扬身旁。“是你!”
黄扬锐耳早已听出一熟悉的声音,果然不出所料,府衙里养伤的健壮男子正是龙山寨下来的人,而此人竟然令人意想不到的便是应天一带头等贼人庄禹。官府缉拿许久不得下落,谁曾想嵇浒胆大到了将庄禹带去府衙养伤。
“扑通”一声,黄扬瞧不见,但也不顾及许多,立时双膝跪地,猜测也无必要,言辞登时讨饶便来。“庄大寨主,念在的服侍您那些时日敬慎微,不辞辛劳,使得您安心养伤,为今,的一时糊涂做了恶事,啊!也没成事,对一位姑娘家并未酿成恶果。就求您老人家替的言几句好话,放的一条生路。再一个,的情知你与嵇公子亦敌亦友,的又在府衙干事,若庄大寨主需用上的日后的也能暗中替您效力。”
黝黑的面上鄙夷的眸光下瞰,无耻皂隶的话令庄禹心下气恼,斥责道:“无端猜测,焉知我是谁人?谁个又在府衙养伤过了?一派胡言,奸宄的下作东西,惹我气恼,今个就可宰了你。”
黄扬听言连连磕头。“庄大寨主饶命呀!饶了的这条狗命吧!的再不敢胡作非为,必定痛改前非,往后就随你一道打家劫舍,赈济穷人可好。饶命”
最恨这种不知羞耻的人,庄禹方欲示下杨展处置这奸宄皂隶,略想了想他有了主意。“黄扬,本寨主也不同你绕弯弯了,你既然哀求我饶你,也罢,就念在你服侍我的苦劳我应承放过你。不过,你该晓得,我庄禹敢在应天劫富济贫就不会惧怕你们这些差人。今个我放了你倒也不难,日后你就得为我所用,替我传送消息,若有半点心口不一,我自然有能耐再度将你捉拿,而后斩杀不饶。可记下了?”
那黄扬又是磕了几个响头。“多谢庄寨主饶命,的愿凭庄寨主差遣,往后都是您的属下,追随你多多行善积德。”
“罢了,你起来吧!”庄禹蹙起眉额,略沉吟再道:“暂且不令你知晓我的藏身之处,你也别打听,日后就看你的功劳本寨主再酌情是否带你瞧瞧我的老巢。嘿嘿!量你们官府也无奈何我。”
挥挥,示意杨展原路返回,送走黄扬。
乞儿们遂领命而去,带走了黄扬。
杨展心下不安。“庄寨主,就就这般放了他?这人奸诈,只怕日后靠不住呀!”
“不打紧,我自有主张。”庄禹似乎胸有成竹。茅屋这儿布设精当,退可遁入密林,无踪无影的,官府也不易发觉此处,若发觉了也难以捉住密林中之人。
总觉着无法释怀,可毕竟是月儿深受那皂隶其害,却不想庄寨主不多问个明白就放了皂隶,杨展也觉着无奈,心中隐隐间总有不祥之感。
月儿既来之,庄禹则安之。引去沁姝的闺房之处,庄禹引敲房门。“沁姝,我来了,月儿也来了。”
不提月儿倒好,现今沁姝与月儿心生芥蒂,她岂会咽下一口气?默不作声,不予理会。绣花针指尖萦绕,她在绣最后一条汗巾。
“沁姝,你速速开门,月儿月儿半途遇着歹人险些遭到轻薄,衣裳还被歹人扯裂,这会我带她来是想借你衣裳替她遮羞。”庄禹抗声了些催促。
就算与月儿姑娘心生芥蒂,再与庄禹大哥置气,可月儿险些遭到轻薄,这事非同可,沁姝自然芳心一沉,她知晓女子最宝贵的便是贞洁,哪怕歹人没得逞,月儿一番惊吓,必然伤心不已,她庾沁姝还能在这节骨眼上与他们耍脾性,那般还是个人吗?是故,沁姝立时放下中活计,起身极速启开门闩。
二位女子家的清凌凌眸光相遇,月儿显然难掩悲伤,而沁姝则琼眸里泛起一些担忧之色。
“你总算开门了。”庄禹一壁着一壁就引着月儿入了沁姝的香闺,再度阖上房门。“沁姝你瞧。”
他竟个将披在月儿香肩的自个锦衣掀开,当然是别过头去的。“沁姝瞧瞧,月儿受委屈了,你速速替她取一件合身的衣裳让她换上吧!”
“嗯!”沁姝应承干脆。
转身去取姐家的华衣丽裳就帮衬着,沁姝挡在背对着她们的庄禹后背等月儿换好了衣裳。
许是三人都乱了心智,想不到男女授受不亲,庄禹理当回避,先个离开沁姝香闺些时候再入内。这会都忘了,反正月儿也换了新衣裳。眸光水纹涟沦的。“多谢沁姝姑娘相赠衣裳。”
“不必客气!”来龙去脉总令人好奇的,沁姝修睦的双眸盯着月儿相问。“月儿怎会遇上歹人了?”
益发令月儿羞耻,她竟个就当着二人的面呜呜咽咽了起来。
庄禹赶紧好言相劝。“月儿姑娘快快请坐下歇息一会,别再忧伤,黄扬也没得逞,你宽宽心。”
“来好听,我被他强拉硬拽、撕扯衣裳的,就算日后传扬出去我也没脸见人。庄大哥,都怨我将你赠我的玉笛忘记随身携带,要不是几位乞儿巧来,我已经已经就被那黄扬给给玷污了”又次哭哭啼啼的。
玉笛,什么玉笛?沁姝不知玉笛这档子事,冷不丁听来令她心儿一阵阵针扎般的不适。
“往后再来就花些碎银雇辆马车送来,你这距离独个行来着实难料无险,所需钱银就由我来支付。”
“庄大哥不知,我来此也是趁着用过午膳,姐的琐事处置妥当才好离开,再个你这儿隐晦,我也不想冒险带来马夫,若有嘴巴不紧的,抖露了出去,官府再个顺藤摸瓜,寻得了这处避身之所,你们岂不危险?”
听她这般话,庄禹含笑无惧道:“不怕,你将马车停在树林那儿,而后这四周便有我哨探布设,就算玉笛忘记随身携带,高呼救命也有人能听得见的。”
“嗯!一着不慎往后月儿知晓了。多谢庄大哥关怀。你也别担心了,我留下与沁姝姑娘还有几句话要的,你不若就先个出去,一会我再同你细要事。”
“哦?”庄禹不知她要什么,可月儿匆匆赶来,必定不能优游闲哉,待她与沁姝罢再谈不迟。
沉默不语,一旁察言观色,细听二人的言辞,沁姝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再也不会忘记方才月儿提及的玉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