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变故在转瞬(三)
话嵇公子真个从娼寮带走周兰儿她这个老鸨子也没话可,从此攀上大将军的独子,日后多了一层靠山实乃求之不得?偏生被打家劫舍的贼人---庄禹带走,一点好处捞不着,全数赔本的买卖岂能甘心?
“你替庄禹话,难道庄禹喂了你什么**药?你心了,妈妈我历来恩怨分明,将功补过你才有出路,否则红玉的下场只是借鉴,你这个主谋妈妈怎的也要设法惩戒比红玉严厉了些才好服众。”
身子又是一阵阵觳觫难抑,月儿最怕的不过就是被逼接客,妈妈的段若无情使出,只怕日后接客都算事,她的结局唯有死路一条,且死也不能死的安生。
见巧匍匐向前,她捡起了妈妈的汗巾又匍匐着不敢起身,只举起汗巾上递,老鸨子接下。“嗯!见巧知错能改,也不枉妈妈疼你一场。好,你若听妈妈的话,妈妈也不能亏待你的,你就下去吧!”
求之不得呢!孟见巧只顾着再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才爬出了鸨母的屋,捂着唇呜呜咽咽飞也似的奔去自个的“解语轩”。
此地,只老鸨子与月儿两位女人家留下。
面无表情,鸨母掸了掸汗巾,而后藏于袖中。起身,行至月儿身旁。“你嘴巴还真紧哟!妈妈乏了,不想多什么,也该去歇息一会。你既然不愿道来,妈妈不逼你,一会妈妈便让今夜来娼寮的客官们都来这件厢房好好的教你长大成人”
言罢,老鸨子就迈步。
“不不妈妈饶了饶了月儿,奴婢就算来世做牛做马也不敢忘记妈妈的养育之恩。”月儿全然没了一会之前的沉默,此时她的心若撕裂般的痛楚,仿佛一会就要丧命当场的血腥无情,且连死都不会让她好死的结局。
停步,老鸨子回身,蹲下,眸光盯着泪已决堤的主谋,这丫头心思沉重,与她年轻那会果然几分相似。且相貌都不算出众。
“你肯实话了?”鸨母逼问。
“奴婢奴婢肯肯实话”哇哇大哭,月儿无法断定从今往后自个的结局,需知妈妈阴晴不定,就算应承今夜饶过她与孟见巧,明日又会怎样?她全然不能断定。事已败露,再想逃出地狱可能指望谁了?别妈妈的钱银无法劫取,就算自个的卖身契鸨母必定藏的更隐秘,无论谁人都别想找到。
老鸨子取出袖中的汗巾,就擦去月儿的面颊。“多可怜哟!妈妈的心血,妈妈不许你再哭坏了身子。”
月儿不敢不颌首,一壁就抽抽噎噎,低垂着头颅。待心绪缓了缓她道:“那女子名唤庾沁姝,是一猎户人家的女子。父母双亡,两位哥哥也下落不明。据庄大哥庄禹她的两位哥哥兴许已经不在人世。是故,月儿才她也是苦命的女子。她如今被庄禹庇护,在月儿的调教下学会了举止言谈,旁人就没甚本事了。穷苦人家的女子不识字,比之周兰儿琴棋书画差之千里,就算教她只怕也教不会。”
“庄大哥?好亲昵的称呼哟!你与庄禹暗中交集了许久必定对他的为人也熟悉在心,日久天长你莫非喜爱上了他?”
月儿偷偷抬起眸光便瞧见鸨母似笑非笑的阴沉面容,她吓得赶紧又垂下眸光。“是!奴婢奴婢爱念他。”
“先是兰儿,如今你又是。好,庄禹果然令女子家迷念在心。即如此,妈妈倒有个法子令你将功补过,之后便饶了你这罪大恶极的主谋,不知月儿肯不肯与妈妈同谋一回?”
“什么法子?”月儿不知鸨母意欲何为,她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虽然心下估摸着决计不是好事。
老鸨子双眸一闪,瞧去别处,有些呆呆的,必是思忖阴谋诡计。果然,须臾间老鸨子就碧眸移动盯着偷瞧自个的月儿。“你与庄禹的计谋不必终止了”
待月儿听完鸨母的一席话之后犹如软泥一般整个身子就趴在了地上。她知晓,前路凶险,自个的如意算盘全毁在红玉的中,可惜红玉这般凄惨的下场就是明鉴,她能做的只有冒着两头都不讨好的结局。无论如何,死只怕是她无法逃避的归宿。若想死里逃生,只有
“嵇公子怎地垂头丧气的一点男子大丈夫的气概都没了?”沁姝乾笑一声,打诨他。
他方从县衙行出,满面不悦。“沁姝还笑我?你都没亲眼见到知县满脸的失落。龙山贼患不除他也不能安生,是故与我约定无论如何也带话钱府尹,设法再度军兵来助,一举剿灭流窜贼人。”
“啊?”她愣怔瞧他。“难不成你应允了,钱府尹就算借兵与你还真的再来龙山剿杀襄龙教众,你不怕日后对你不利?”
“我怎会不知?正为此而烦恼。”他耷拉着脑袋向前行步。
沁姝随之,二人一道前行,各自沉默。
“钱府尹若知晓龙山贼患是襄龙教众,你猜他会不会再借兵与你?”沁姝因问。
嵇浒摇摇头,他直言不讳。“必然不肯!钱府尹再有能耐也不敢与皇家子嗣作对吧?我也不能害了钱府尹,想我在应天出入无碍,且处处受人高抬,除了家世,钱府尹的照庇是万万分不开的。我自然不会令钱府尹难做。”
“可你不是应允了知县了吗?”
“有日无期,知县也不该怪责我的,毕竟调兵遣将并非轻而易举的事。”
“那你还愁容满面的?”
“人家知县大人好赖帮衬我二话不,干脆的紧,我却有心欺瞒,只怕日后他知晓其间款曲会怪我。”
“哦!嵇公子果然为人耿直啊!”
“你就别夸我了,咱们还是早些回返应天从长计议。”
她“嗯”了一声。“多谢嵇公子襄助,回了应天我恐就要”
“你断定要回庄禹茅屋那?”嵇浒当然不想她急着离开,还得以画像为由多留她些时日才好。
“我我也该去瞧瞧究竟,庄大哥不似你如今身子痊愈,他为了你挨了残刀而重伤,这些时日也有些渐愈迹象,我我想回去服侍他左右,感激他对我的留宿之恩。”
“仅仅为此?”嵇浒并未讥诮,只是肃然面色。
“嵇公子明白之人,何必再多问。”她不想多话便不再言语,先头迈步疾走而去。
留宿一间客栈,自是各人各自厢房宿下,直至翌日天明二人才起身买了两匹快马,不停不歇,晚照时分便复回了应天。
转卖了马匹,雇了辆马车,她应承再留宿陋闾嵇浒茅屋最后一夜。明日一早决计要回庄禹那处篱院、茅屋去瞧瞧究竟可有什么变故。
“庄大哥,您万万不能以身试险,您如今这身子就快康愈了,何必计较一时?”迟虎拦在庄禹面前。
“迟虎兄弟呀!杨展被官府拿去十数日了,生死不明,我我还能安坐中军帐不闻不问兄弟的死活吗?”庄禹换上一身的夜行衣,与迟虎争辩着。
“可我知晓,官府的本意是拿下庄寨主您,只消您不被他们捉住,他们就会继续用杨展大哥作诱、等庄大哥您上当而不会杀他。再过三两月,您身子无碍,迟虎就算冒着被官府拿下,日后问斩也愿追随庄大哥涉险救出杨展大哥。”迟虎言辞恳切,双臂伸直愣是不放行。
伸出双掌,他的双掌就压在迟虎的肩头。“我庄禹难道要做个缩头乌龟被世人嘲笑吗?”
“要不庄大哥您瞧这般可否成行?”迟虎试问。
庄禹眸光一紧,问。“怎地?”
“明日一早我便去娼寮拜见月儿姑娘,托她打探些消息再做定夺?”迟虎答。
不提及月儿倒好,自打月儿被庄禹质问一番后,她一气之下这十来日都没再赶来庄禹这处篱院、茅屋了。私下与他派出的哨探也不联络,真不知月儿到底要气恼到何时?他此刻都没脸再去拜求月儿帮衬了。
迟虎事后相问庄禹,才知庄大哥的话伤了月儿姑娘的心。男女之间染上情愫,这其间的是是非非谁也理不清道不明了。除非当事二人自个最终理清了头绪。
他知庄禹为难,遂启口再道:“庄大哥放心,这事就交给我去办,总之我就与你无干,是我求请月儿姑娘帮衬的,这番总成了吧?”
庄禹眸光无力地扫了一眼迟虎,也只好如此,这般节骨眼上,遂强笑道:“也罢,就听迟虎兄弟的,让我这无用的废人躲在一隅苟且过活。”
他翳面,一丝悲怆难藏,转身,庄禹步履蹒跚朝向自个的厢房。迟虎瞧着他的后背欲言又止,待庄禹离开,他则迅疾赶去篱院之外,暗号召唤哨探相见,而后吩咐了些话他也复回茅屋自个厢房。他得好好寐上一觉,明个他将暂代庄大哥与杨大哥署理全部庶务,他被重担压肩才知当家人的不易。
茅屋后山,庄禹独个坐在白石之上。忽的一哨探飞奔而来,见着庄禹便施礼。“启禀庄寨主,喜事一件。”
甫听喜事,庄禹以为是迟虎传回好消息,郁结不舒的心绪徒然几分好转。“快,什么喜事?”
哨探再道:“禀庄寨主,庾头领传话来了,她赶回了应天,相问近来可有什么事儿发生,前方哨探便一五一十告知庾头领。随后,庾头领发回消息她会设法救出杨统领的。”
她救出杨展?听来倒是令人欢喜的好消息。然,转念一想,庄禹立时便猜到,沁姝这是打算再度求请嵇浒出面呢!只要嵇浒在钱府尹那上几句好话,如同上回,杨展被放回必不会艰难。
只是,果真如此,他的脸面何存?嵇浒一再帮衬他龙山寨余党众兄弟不假,可惜深仇大恨结下,日后怎地算得清?为此放过嵇浒?不成,哪怕他庄禹贵为寨主,那许多兄弟的无辜惨死岂是他一句话就能饶恕嵇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