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平波即暗涌(九)
有些恍惚,打算做旁人的娘子,这会却与这个男子再度相见,是不是自个不顾礼法廉耻?就算是村姑女子也从父母乃至二位哥哥那听来教诲,女子家就该避讳与男子交集,否则日后怎好嫁人?
然,为了二位哥哥下落她也只好最后一搏了,她会在今个就与嵇浒言明一切,日后再不相见。
“沁姝坐下话。”他随在沁姝身后。
她落座。“嵇公子也请坐下吧!”
该问的还要问,该的待会必定会。沁姝眸光无惧与嵇浒渴盼的双眸相遇。
她的面上仍有未洗净的灰尘,绝美虽难以掩藏总觉着不好看,嵇浒便道:“要不沁姝盥洗一番,你这唱的哪出?”
既相问她便答道:“庄大哥身子康愈了,我应承与他一道去街肆转转。为掩人耳目,我们都作乔装改扮,我扮成老翁,庄大哥扮成妇人。”
听及庄禹身子康愈的话,嵇浒愧疚的心总算可放下但也忧惧莫名。他知庄禹与沁姝先个认得,若与庄禹争夺沁姝恐败多胜少。眼前的绝色佳人与己再度失之交臂吗?不能,不能啊!嵇浒心下怎会舍得?
他瞧着沁姝就如同看见兰儿,她分明就是兰儿的化身,是老天考验他嵇浒的紧要时刻怎地难捏所故,他不该随意认输放。留在应天他获得了什么?如今仍然不肯离开又为了什么?
将门之子,本就是拔擢武德将军,自个大好前程竟为了一女子毫无尊严留在这是非之地,若然再失败他还有脸面坦然离开应天?
钱楚楚如此高贵,与之相识令人心动不假,可惜一旦见上沁姝他的心就化了,如同流水难收一般随她而动,愿流去再远的地方而不悔。
“庄大哥积德行善自然福大命大。”他无力话般徐徐道来。
这公子清俊异常,不见则已,但凡相见她的心就会柔弱无力,既盼他对她觊觎显于举止,又怕他动动脚令她蒙羞。
“言归正传吧!月儿对我嵇公子助我查探我二位哥哥下落有了眉目可是属实?”
嵇浒抬首正眸深深看她。“嗯!我总算服钱府尹,求他助我在应天城郭一些地方张贴你二位哥哥的画像,就谎这二人犯了事若然有人知晓下落,官府有赏。”
“哦?”看来嵇公子用心帮衬的确煞费苦心,比之庄禹模棱两可的好过太多。“嵇公子猜出我二位哥哥人在应天?”
“我不好断定,应天宝地若因此传开,日后兴许会有蛛丝马迹可寻,只消寻得我嵇浒必定言出必行助你寻出你二位哥哥下落,无论生死。”
听来令人心颤,嵇浒只管做事,且深明大义,又有心悔改,帮衬龙山兄弟,这等大丈夫为人自个怎的就偏生不爱慕他呢?
不该怨自个,庄大哥真枭雄、大英雄声名远播,她爱慕庄大哥理所当然。一庶人女子,她别无所求,但盼个安逸的日子,只要庄大哥劫取了鸨母的钱银日后去湖广一带山林隐遁就可平静度日。与嵇公子门不当户不对的,哪怕嫁给了他,难保不被看作下人般遭嵇府内旁人鄙视。算了,别多心思了,只能二择一,她都决心择庄大哥就不能随意改变。
“嵇公子如此襄助日后沁姝如何报答你?”
“不求报答,只盼沁姝再斟酌些,我的心思你可否接受?”
就怕他出令她难堪的话。“嵇公子别再多想,我的心思早已宣明,沁姝若有钱银之后必定呈上谢礼。”
“钱银,到如今你还出此话?我嵇浒在乎钱银吗?”他的心绪有些混乱了,忽地起了身。
气氛倏忽变得紧张,她担忧他会做出无礼举止。“你定是备了饭菜,我去端来与你一道用晚膳。”
她起身、再个转身、想尽快脱身,越怕的事来不及反应仍旧发生了。一双臂膀紧紧抱着她的蛮腰,双十指交叉死死钳制她的腹部。
大惊失色,她怒问。“你嵇公子这是作甚?”
“你我角赌输赢可别忘了。”
“松,否则沁姝不会客气。”
“你不客气,你是我的对吗?”
双臂使力挣脱,奈何嵇浒虽然消瘦却力道也不,她愣是挣脱不了。又急又羞,她抬脚不顾那许多就踩下,妄图踩着他的脚令他疼痛而分心她好挣脱。熟料,嵇浒习武之人,灵巧异常,沁姝一脚踩来他就先她一步避开。
她又换脚后踩,他再躲。没踩着令沁姝急乱的一连左右踩了十多脚皆未踩中他。
“无耻,卑鄙的人,枉我听月儿的话来见你,早知永不相见才好。”
“沁姝莫怪,我的心思你既已知晓,嵇浒只想等你一句话决计不再为难你。你你对我嵇浒可动过心思,哪怕比不上庄大哥,总该动了些心思吧?”
“我我呸,我绝不对你这等卑鄙人动半点心思。”
“你骗我,你心中若没我,好,我倒要瞧瞧真假。”言罢,嵇浒就伸摸去她的衣袂之处,果然摸到了一绢帕,稍用力一扯,便被扯出。
他放开了她,但绢帕却在他中了。扬了扬,他噙笑道:“还心中没我,这是什么?我在椒城送你的绢帕,你总是不愿还我,其实你心中早有割舍不下的念头令你犹豫,可惜你对庄大哥也生就情愫,是故你不敢承认你对我也动了心思。”
“呸!”她厉目圆睁瞪他。“谁在乎,既然你打算要回去,就拿走吧!沁姝不要了。”
话音方落她起步就走,嵇浒上前又拦,她一个侧身,灵巧避闪。羞涩令她无地自容,不能再留下了,寻找二位哥哥下落之事暂且缓一缓吧!若不然指盼嵇浒的话谁知他胆大包天到何种地步,不定今个他丧失理智对她做出禽兽不如的恶事来,日后她也就别想再活下去了。需知自个的武艺真不是他的对啊!
自个送上门来,嵇浒怎能放走她?等了这些时日他无法等下去了,与庄禹各显神通,谁赢得佳人芳心就让谁带走沁姝他也好无怨无悔了,无论输赢。
只是,沁姝却避开他,令他情急之下又乱了举止,一个飞窜,撵上她,待她一道掌风劈来,他不疾不徐一侧身躲过。回击,他招招留情却又招招钳制,终于她慌乱心绪之际他乘间就搂住了她的香肩,再用力道将她纳入他的胸前。
“沁姝,应承我,让我与庄大哥公平较量,你最终择谁我都没有怨言总成了吧?”
“不,我心中只有庄禹,你你别逼我。”
“我不信,你骗我。”他的压制着她的花容在他胸襟处令她难以动弹挣脱。
兴许太过使力,她感到疼痛,心儿更是羞愧难当,兀地她又愁又恼哭起来。“不要脸,无耻贼人。”
贼人?他嵇浒怎么会是贼人呢?他可是堂堂武德将军啊!“沁姝,我真心喜爱你,不要辜负我的一片真心。”
男子眸中已然饱含热泪,他与她一道悲伤共鸣。
“松开,你你再不松我我咬舌自尽也不会让你得逞。”
悲切切的恐吓令嵇浒软了心思,他果真松开来。“沁姝,别怨我,兰儿死了,我不能再失去你。”
泪眼蒙蒙,沁姝抽泣地愤愤然瞧他。可他也是一脸的伤感,如此男儿不过是因着爱慕她才会至此呀!芳心稍稍谅解了他一些,但对他越发无礼决计不能轻饶。“嵇公子,你毫不怜惜我,令我蒙羞,我一黄花大闺女被你搂搂抱抱的往后怎地见人?嵇公子无法自制,沁姝日后可不敢与你相见了,嵇公子永诀,你我从此再别相见。”
“不成,我要同庄禹公平较量,你只需应承我怎地我都无话可。”他无法甘心就此放了她。
不再对她举止轻薄,可他却下了门闩,消瘦的身躯阻在了她面前。
后撤两步,她惧怕他会失态,会难以自制而做出更令她难堪的举动。出于警惕,她的纤纤玉指之间就捏着一枚金钱镖。
她怎会伤他?一个处处助她的男子、爱慕他的男子她忍心再伤他吗?往时险些就伤了他的性命,此刻千万不能失,金钱镖不过用作恐吓他的掩饰,她优柔而犹豫的芳心清晰明了。
嵇浒设法换了面色,微微噙笑,轻轻前迈一步。
“你别乱动,需知我中的金钱镖一旦射出,你还能站立不倒?”沁姝再后撤几步。
他仍然噙笑,笑中含有难藏的忧苦。不惧金钱镖,他再上前两步。
“你你想死吗?”她眉额蹙起,惶遽令她又亟亟后撤了几步。
茅屋,还能退去何处?她已经退无退路了,一个急躁,竟然踉跄触到床沿,身子一仰,平躺在床上。
“啊!”她惊呼一声,金钱镖就待射出。
嵇浒并未乘人之危,他只是又度上前了两步。“沁姝,我就等你一句真心话,若我与庄禹较量最终失败,我立誓从今往后都不去扰你,从此远去边塞,随父亲御敌保边疆安稳。”
一骨碌迅疾起身,立在床沿。“你为何总要迫我?强人所难不是君子该做的事。”
“我没迫你,我过你应承我与庄禹公平较量,日后你真择他我便放,否则我决计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从我身旁永远失去。沁姝,情缘面前人皆私心,我亦如此,想来庄禹他也会如此的。”
她身子又后倾了倾,是她再欲后撤的显现。
“你还能退去哪里?”他的面色显然肃穆,也越发爱怜地盯着她。
玉泪夺眶而出,她不惧与他对视。他的真心毫无虚言,一股脑全数道出,盼的就是她与他一个会。再狠心言辞拒绝是不是太过无情了?可她也明了,自个最属意的是庄禹啊!她来此就打算与他言明一切的呀!
残忍的话她不出口了,心也软了,任由玉泪长流不歇。素轻轻放下,在腹之间她收回了暗器。
这一举动令他大喜,他估摸着沁姝真的对他保有几分爱意,绢帕就是最佳凭证,方才她收回金钱镖亦是对他的话心有感触。
“沁姝,你走吧!我今日便立誓从今往后都不对你无端轻薄,我只会用我真心实意来爱护你,直到有一日你会觉察我不比庄禹逊色,我对你的情意更甚之时你若肯与我携,嵇浒哪怕与你天涯海角都不惧。”
“你好端端的一公子哥,前程大好,锦衣玉食,日后妻妾成群,何必与我这苦命的穷苦女子纠缠?”她已无绢帕抆泪,唯有衣袂揩去韶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