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不慎难避免(四)
孟见巧乘间又道:“妈妈,女儿自知罪孽,还有一事忘了及时禀报,求妈妈开恩。”
“什么事,你。”老鸨子言辞并不狠戾,想来必然是钱府尹在旁。
“还有一位京城来的黄公子对庾沁姝动了情念,也让女儿与她同谋”她索性就将黄公子的不同乃至黄公子的预谋全了出来。
“哦?哪个黄公子?”钱府尹觉着好奇随意启口。
孟见巧复述了一遍,且来龙去脉都出而后垂首。
起身踱步,钱府尹突兀吩咐老鸨子备下纸笔令孟见巧作画,画出那位黄公子的模样来。
毕竟,黄公子满身的贵气令孟见巧都觉察出不同,比之嵇浒和曾经遇见过的老爷们还要贵胄几分难以掩藏。
自是,老鸨子便亲自去取笔墨纸砚,在钱府尹身旁她就是个乖顺的老女人。
老鸨子也想起那位天庭饱满的黄公子,雄姿威严,不同凡响。
“妈妈,这就是黄公子的模样,您往时也见过的,瞧瞧女儿画得像不像?”孟见巧画好之后就执起先让老鸨子过目。
不待老鸨子细看,钱府尹一眼便瞧出了端倪,他上前双拿来仔细了再瞧。神色凝然,他思忖着,渐渐理顺了思绪。“原来是他!”
老鸨子与孟见巧都杏目圆睁不知所云,盼求钱府尹释疑。
“好,哈哈哈!”钱府尹大笑了起来。随后坐回椅子上,放下画纸,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瞧见钱府尹无故怡悦,孟见巧也是聪颖的人儿,顺势就又次跪地,口中自责。“女儿迟了一切,求妈妈从轻发落,饶了女儿的无心。”
“妈妈总算没薄待你,好等你传授沁姝全数技艺之后,妈妈还会重用你,可你竟然又次犯浑,指望一落魄的山贼助你偷出卖身契,也不想想妈妈心儿多伤痛哟!念在钱府尹今日贲临,妈妈也不敢狠话,若府尹大人饶你,妈妈就放过你;若府尹大人都动怒严惩你,妈妈我绝不会放过你的再次心思不正。”言毕,老鸨子柔和的眸光就再次瞥去钱府尹那。
细细眼一眨,微蹙眉头,钱府尹情知这老婆娘阴鸷的紧,在他面前才稍显温柔。但,孟见巧贼心不死,欲图逃离娼寮的事决计难以轻饶,让他做主,那就借话延话。
肃然,钱府尹便启口。“都是你们的家事,既然让老夫评判,也好,老夫就句公道话。孟姐,你只管听我的话,老夫保你无忧。”
“真的?奴婢愿听话,府尹大人尽管吩咐!”孟见巧磕了几个响头。
“都是贱命,还想反天。府尹大人好意饶她真是见巧的造化。”老鸨子越来越深情地盯着钱府尹。
直到此刻,老鸨子的屋中只有钱府尹、孟见巧和她三人,别无旁个在侧,老鸨子对钱府尹自然不用刻意避嫌。但,钱府尹端坐挺直,他在下人丫鬟面前的威严不能丧失。就算只有一个戴罪立功的丫鬟不敢抬首瞧他们也不能。
不理会老鸨子的眸光,钱府尹发话。“好!见巧姐听着。老夫为官应天,岂容庄禹这等恶贼的骚扰,令老夫留下治理不力的骂名?向时,嵇公子处处袒护庄禹,老夫并非不知,但念在他为了一女子丧命而心生愧疚便纵容他胡来。为今,浒儿被庄禹勾结一干人囚禁受苦,这般无情无义的贼人唯有杀之才能令应天安宁,嵇公子才能归来行正道,以免被庄禹带入歧途。但,庄禹一死,庾沁姝这个女子不好对付,你若肯替我做事,省去老夫动,老夫便作保,日后让你妈妈好好待你,若你想离开娼寮老夫也会替你项。”
老鸨子深情的老眸瞬时扩睁,眨了眨,不信地瞧着他。
孟见巧听出钱府尹的用意,喘息变得急促,猛然抬首。“府尹大人放心,贱婢一定不辱使命。大人怎么吩咐,贱婢就怎么行事。”
点首,钱府尹便吩咐道。“老夫命你备下蒙汗药,随时等候你妈妈示下你就将蒙汗药悄悄放入庾沁姝的饭菜或是茶水之中,看她用下,昏迷之后你的重任就算了结了。”
孟见巧赶紧爬前两步磕头。“贱婢遵命。”
“你去吧!”他也干脆。
得令,孟见巧巴不得早些离开,她实在惧怕老鸨子的恶毒段,不定悔改了,一个令下,她的今日就是往时红玉的重复。
老鸨子圆睁着双眸,不解地看着钱府尹,想启口狠狠斥责见巧却未出任何话来。
倒是,钱府尹等孟见巧离开,才回转老脸,肃然的面上这下就难能可贵地显出贼笑。
再明白不过,老鸨子先个压下心中的怒火,嘴角一撇,魅惑的汗巾就遮去侧颜。“死相!”
范家门前,火燎劈啪作响,钱府尹正与项漭闲话了会,果然,天庭饱满的七皇子现身了。
“臣拜见七王爷。”钱府尹话间就要下跪。
然,这儿满地灰尘,钱府尹官服在身,地上也没个蒲团,若跪下必然污了官服,七皇子眼疾快就上前扶了一把。“无需。钱府尹特意赶来,本王不能失礼,还请钱府尹进屋话。”
“是!”钱府尹应话。
神色皆凝重,唯有七皇子与钱府尹含笑闲家常,一路就行至范家主家的卧房。
吩咐喽啰搬来椅子,七皇子上座,钱府尹与项漭各自坐在七皇子下座边旁。随后,钱府尹不想绕圈,便直入话题。
“七王爷,臣此时冒昧来求见,实则为了一事。”
七皇子猜出钱府尹的用意,但故作不知,问他。“何事,钱府尹就直言吧!”
低眉顺眼,钱府尹乖顺地瞧了眼七皇子又瞟了眼项漭。“臣为了嵇浒而来。臣昨儿个上昼吩咐他统摄兵马干事,谁知他竟个就误去了一贼窝与贼首激斗,不料这贼首本事了得,嵇浒不是他的对被擒走。但,嵇浒乃是受命臣安排才招惹的事非,待臣派人查出其间缘由才知被押来了这儿,臣便匆忙赶来求请七王爷饶过嵇浒一条命。”
话间,钱府尹起身又要下跪。七皇子一挥,示意他落座。
再坐定,钱府尹连头也不敢抬起了。
屋中顿时鸦雀无声,仿佛没人在此一般。
好大一会,七皇子才启口。“此事本王略知一二,但嵇浒身为嵇大将军的独子怎的胆大包天敢与本王作对?钱府尹,你护短本王不计较,只是本王与项侍郎曾告诫过你别管襄龙教之事你不会忘了吧?”
“臣不敢忘。七王爷,臣与嵇大将军算是故交,现今,嵇公子行事不慎对襄龙教有损害之处臣愿代为受过,但求七王爷开恩饶了嵇浒这一回,臣必定对七王爷的大恩大德作些回敬,以令七王爷消气。”
“哦?你随随便便几句好话就能令本王消气?”
“臣有法子,保准七王爷欢喜。”
话中有话,七皇子自然听出。“你的法子就直吧!”
“是,臣这就。”顿了顿,钱府尹吞下一口涎水。“想那应天花魁庾沁姝乃是人间尤物,谁人不觊觎?但她的心思只在一个人的身上令诸多有钱的老爷望而却步。臣访过才知七王爷对庾沁姝也生就几分好感,可苦于难以打动庾沁姝的芳心,还在等待时。依臣愚见,七王爷痴心下去恐无法得到半点好处,是故,臣使了法子,保准庾沁姝日后甘愿一心一意随在七王爷身旁。”
眉峰一挑,七皇子的心儿被撩拨了开来。他当然在意庾沁姝,自打见过庾沁姝就不再对旁个女子留心,只想将庾沁姝据为己有。然则,庾沁姝的心中只有庄禹他也知晓,为此,项漭举荐庄禹重用,七皇子心中总是隐隐不安。这会,钱府尹有法子令沁姝姐甘愿一心一意委身他七皇子身旁当然乐意成行。
“你打算使什么法子?庾姐冰清玉洁,虽然身在娼寮秽浊之地亦出淤泥而不染,本王不想你令我在她心中留下不好的念想。”
“臣明白,臣为此而来且还备下一份厚礼,盼七王爷满意,也解项大人燃眉之急。”
项漭听言心中有数,虽然得了庄禹三位纹银,可偌大的襄龙教还在乎钱银多吗?
抱拳晃了晃,也没出口话,只做谢过示意。
七皇子暗喜,心知钱府尹为了嵇浒打算下本钱了。“钱府尹备什么厚礼呀?本王什么都不缺呢!”嗤笑显现。
哪敢计较?钱府尹噙笑讨巧回话。“七王爷在民间扶植襄龙教惩奸除恶,为民多行善举,臣也查探才知。为今,襄龙教各项用度吃紧,作为应天府尹的臣岂能袖旁观?是故,臣思来想去筹集了一些钱银。当然,都是信得过的知心朋侪襄助的一番心意,五万两纹银不日便送来,也聊表臣的孝敬,万万求请七王爷笑纳。哦!钱银不算多,七王爷也别嫌少啊!”
五万两多不多,少不少,钱府尹老谋深算,拿捏准当,看来只有先受下,放了嵇浒,日后再图谋。反正,七皇子有心对付老鸨子,需知,老鸨子的钱财恐怕少不了,只消一举劫取功成,料想便能解除襄龙教的用度困境。
“嵇浒自个束就擒,并非我襄龙教执意将他缉拿的。但,嵇浒并非不知我襄龙教的隐微,他胆敢与本王作对,钱府尹,就算本王放了他你也该好好训斥他一番,别忘了自个的身份,否则他父亲到时也保不住他。可记下了?”七皇子冷冷到。
“臣明白,七王爷宽宏大量,臣代嵇浒谢过您。回去之后臣必定严词教训他令他从今往后只管攻书习字,过些时日便回京城再度代父守制或是远去边塞戍守边关,总之绝不允许他胡来就是。”钱府尹罢瞥去项漭。“项侍郎,容下官句话。”
项漭蹙眉,不知他什么用意。“请!”
“好,那下官就直言不讳了。想那庄禹乃是龙山的贼首,虽积德行善却也恶贯满盈,这样的人不杀之则后患无穷,是故下官赶来之前已经下令诛杀庄禹,估摸着再回府衙便能听来庄禹的死讯。”细细双眸闪过,他情知项漭极难对付,而庄禹则是项漭力保的人,不同于七皇子,此刻先斩后奏迫使项漭就范倒是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