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不慎难避免(五)
项漭听言震竦,他想不到钱府尹段老辣,胆敢对他最赏识的人下。不过,庄禹同七皇子都对庾沁姝这个女人动了心思,这般而言,七皇子必定对庄禹并无多少好感,若被钱府尹斩杀反倒乐意,如此,项漭只能吞下苦果,隐忍不可动怒。就算动怒,七皇子想来也会偏袒钱府尹的。
“这哦钱府尹既然已经剪除恶贼,我也无话可。按理我本想将庄禹调教成可用之才,但他过于恣意,恐我都不能轻易压服他,既然钱府尹已经将他斩杀,那就算了,襄龙教多一个少一个人也无妨。”话虽的好听,但项漭此刻的内心若同被人捅了一刀,这仇留待日后再报少不了了。
“哈哈哈!项大人果然深明大义。不过,下官还有件事可能会令项大人恼神。”
坚忍气恼,淡淡一笑。“钱大人有甚就,项某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
“那好。”钱府尹话间就敛去几分笑意。“下官治吏不严,致使黄扬那厮卖主求荣,胆敢与下官公然作对,且鬼心思极多,曾对下官言辞威胁,如今下官也查出这厮就躲在襄龙教之中,猜想项大人还不知情,遂请项大人别被人迷惑,就将黄扬这等下作东西交给下官带回府衙重重惩戒。”
及黄扬,这皂隶可真真鬼精的紧,也正是他才让七皇子与项漭知晓了诸多的阴事,否则七皇子蒙在鼓里,庾沁姝被庄禹和嵇浒都觊觎的事实。再则,钱府尹贪赃枉法的证据就捏在黄扬中,待日后七皇子适时而动会否对付钱府尹,故此,嵇浒可放走,黄扬决计不能被钱府尹要去,否则,黄扬一死,往后对付钱府尹就没了紧要之人了。
“黄扬这厮已经不再是府衙里的皂隶,我看钱大人就别计较他了。且他为我襄龙教做了些事,我若不闻不问交给你带去衙门重惩我便成了不可信的主子,日后谁还敢投靠我呢?钱大人可知,襄龙教绝非你应天一处,我不服众这个教主日后怎么当?”顿了顿,项漭再道:“钱大人,作为属下,我这都是为了七王爷,为了勤惠妃,也为了皇上干事呢!你且不可为难了我。”
本以为皂隶轻而易举就能抓回府衙严惩不贷,可没想到项漭有心护短,看来带走嵇浒差不离,这黄扬一时半会无法严惩了。细细眸转了转,钱府尹便噙笑佯装坦然。“项大人的在理,下官着实没想太多,既如此就听项大人的,下官不要了那厮就是。不过,下官还得多言一句,黄扬为人奸诈,项大人用他可要处处防备了好。”
“这个我自然知道,多谢钱大人提点。”眸光一转,瞧向七皇子。“七王爷,嵇大将军边塞功勋卓著,深得皇上赏识。依属下看就尽快放了他,交由钱府尹带回替嵇大将军严加管教。怎么着国之栋梁若因独子而分心坏了边塞军务就不好了。”
七皇子点首。“好,你怎么就怎么着。吩咐放了嵇浒吧!”
“是!”项漭领命。
“多谢七王爷开恩!”钱府尹抱拳道谢。
“也别只顾着谈事,本王猜出钱大人还没用晚膳吧?不若就此留下,用了晚膳再走。”
钱府尹无心用晚膳也不成了,七皇子令下只有遵从。“谢过七王爷厚爱,臣求之不得。”
复回府衙,落轿,钱府尹一言不发便朝衙内行去。嵇浒也被一顶轿子抬回,昨个轻易的束就擒令他颜面全无随钱府尹之后跟去。
挥退几名府衙内的皂隶,书房之中,钱府尹面上毫无救回嵇浒的怡悦。背对着嵇浒,一言不发,盯着书案发愣。
“钱叔叔,晚辈晚辈”
蓦然一个转身,钱府尹吹胡子瞪眼。“愚也!你觉着自个亏欠庄禹什么?他夺你所爱,处处设法对付你,而你却仁义之至到头来令自个深陷危之中。老夫问你,文韬武略你皆非同凡响,但干事可有你这般愚蠢的人?”
“晚辈令钱叔叔操心了。晚辈自知所作所为令钱叔叔不解,不过,晚辈自有主张。总之”
“总之什么?莫非你真的心中只有庾沁姝,楚楚配不上你?”钱府尹已经面目狠戾了起来。
自个的行事迟早会被钱府尹知晓,嵇浒也没打算隐瞒。“回钱叔叔,晚辈无法忘记周兰儿,庾沁姝与周兰儿一个模子,我见着她就如同见着兰儿一般,我”
“啪”的一掌拍在书案之上,钱府尹怒不可遏。“堂堂大将军的独子竟然流连烟花之地,若传扬出去就不怕你父亲重罚你?庾沁姝再美妍无双,但终归心中只有庄禹,且步周兰儿后尘,如今的名号亦是娼女的身份,你与她纠缠,简直就是大逆不道,辱没了嵇家的名声,从此令嵇大将军无脸见人,你你是不是逆子?”
言辞之狠从未有过,钱府尹完全不再对他处处忌讳,尽数以长辈的身份斥责而毫不留情。
嵇浒垂首不言,若同犯了过错的孩童,任由长辈责骂。
想来自个并非他的父亲,尚未成他岳翁,如此厉语诘责有些过了,遂缓了缓心绪又道:“贤侄啊!你父亲回函让老夫代为管教你,也对老夫的提议赞许,嵇家与钱家若能联姻也算美事一件。而况,楚楚的相貌又不亚于庾沁姝,你与楚楚同心协力,日后必定郎才女貌,家业兴盛。”
嵇浒依然不言,他心中挣扎不已,谁他对楚楚毫无喜爱之想。可,他亦知晓,自个最属意的仍旧是周兰儿,而周兰儿的影子---庾沁姝则是他无法放弃的最爱女子。
何尝不想抛开恩怨,得一佳人足矣!但,对兰儿的愧疚,乃至沁姝的脾性皆令嵇浒爱慕到不能自持。他知,自个除了沁姝怕是再难爱慕上别个女子了。虽然,楚楚的貌美亦天姿国色,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但见着楚楚之时心里想到的却仍是庾沁姝。
与楚楚周旋,暗中最后一搏若败北,沁姝最终择了庄禹他再回首与楚楚成就秦晋之好?可如此的话对楚楚便是伪诈的伤害了呀!
“钱叔叔,嵇浒愧对您的好意,我我不想令楚楚伤怀,我我”
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钱府尹志在必得的,岂会想到嵇浒对庾沁姝深深情念不忘?他是堂堂应天的府尹,这儿还能让谁人在他面前任由胡来。
楚楚乃千金姐出身,高贵又知书识礼。那庾沁姝算什么?不懂礼数,蛮横而恶名远传了的娼女,嵇浒这般执迷不悟,深陷情爱的漩涡只怕到头来没好结果。
反正已经下令老鸨子将庾沁姝赠与七皇子,待七皇子厌烦了之后,庾沁姝怎有好下场?嵇浒无论如何还能斗得过皇家子嗣?自个的行事段虽然卑劣,想来亦无奈之举啊!
好!事到如今,索性道出全部,迫他面对一切,用心待楚楚便可。细细老眸一睨。“贤侄你听好,老夫也无惧出实话,庄禹只怕已经身死,而庾沁姝则非你能觊觎的女子了,往后你就死了心,别再对庾沁姝抱有半丝指望。”
“什么?”嵇浒闻言料必出了大事。“钱叔叔庄禹身死?他昨个将我拿下之时还好好的,怎么会?钱叔叔莫要骗晚辈。”
“老夫何必骗你,庄禹是老夫派人斩杀的,这会他的体骸也该被丢去山林,或许体骸都被野狼啃食干净。”
“不!钱叔叔不可!”嵇浒抗声大呼。“庄禹乃是当世奇才,钱叔叔怎好就下令杀他?无论他做了什么,往后嵇浒总会将他带入正途,指盼他为国建功立业。钱叔叔,嵇浒自有法子令他不留应天打家劫舍,钱叔叔不用杀他了。”
瞧见嵇浒舞足蹈的模样,怒气便不打一处来。“人都死了,如何建功立业?他为祸一方,指望他建功立业,你怎么建功立业?且他与襄龙教勾结”及此处,钱府尹心下不安。“贤侄,老夫不妨告知你,七皇子培植襄龙教图谋构逆,迟早不会好下场。但但你被襄龙教掳去,老夫为了救你无奈只好吩咐鸨母取出五万两纹银择日送去七皇子那,但求祸不及你。而庄禹则不同了,他与歪门邪道的襄龙教勾结就别指盼他还能为你所用,杀了他干脆。若不然,他不杀你,借助襄龙教的势力,别你的命未必能保住,只怕连你父亲都难以保全。”
“不会,嵇浒信他不会做出这等大恶之事的。钱叔叔,求您告知嵇浒,庄禹到底怎样,是生是死?”
摇头叹息,钱府尹深知嵇浒难以劝服。“贤侄啊!老夫还在等回话,估摸着庄禹死定了。至于你信不信他,老夫都该替你父亲护卫你在应天的安危。贤侄,别再与庄禹交集,也劝你别与襄龙教中人往来。事关重大,你不谨慎,万一害了你嵇家可如何向你父亲交待?”
算是语重心长的话,嵇浒听得出来。
二人正话之际一皂隶奔来,立在书房门外。“启禀大人,大事不好,赵郎中与徐郎中都不见了。”
“什么?”钱府尹莫名其妙。
那皂隶再报。“方才的去找他二位郎中,谁知二人都不辞而别,连贵重物什都拾掇了带走。”
“走了?”钱府尹猜测。“可有信函留下?因何离开?”
皂隶摇头道:“不知,也没留下信函的。不过,屋中拾掇干净,能带走的贵重物什都带走了,估摸着有心离开,只怕不会再回来了。”
“岂有此理!”钱府尹怒不可遏。
也是怪了,好端端的为何走就走,也不招呼一声,言明缘由呢?
“钱叔叔,在应天谁还比您官大呢?赵郎中携徐郎中决意离开,总得投个靠山的呀?”
出此话,嵇浒心中自然想到了谁,当然毫无证据不好随意猜测。钱府尹则被他点醒。“对,贤侄的对,在应天能让赵郎中甘愿离开应天府的只有一个人了。”
“钱叔叔,这事暂且不计较,嵇浒只想知道庄禹是否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