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不慎难避免(七)

A+A-

    无论怎样,沁姝身在娼寮可不算好事,只消会一到,庄禹必然带走沁姝离开应天。

    恼人的无非老鸨子,这老婆子阴毒而狡诈。月儿无力对付只能临阵倒戈。但如今的月儿不同了,再无畏忌之,与月儿同谋,娼寮内中还有个孟见巧,非得将老鸨子的钱银劫了个干净才好解恨。

    已至此步,救出众位兄弟大干一场便罢。好,听月儿的话好生疗伤,对鸨母最后一击总之不会退缩。

    三万两纹银而已,虽馈送襄龙教亦权宜之计。襄龙教行恶之邪魔怪教,若对付起来除非皇家变故。当然,应承过沁姝,旁个襄龙教中人管不了,食人心脾的江无形必然杀之。

    思来想去,最可恨的却是钱府尹,因着他的庇护,老鸨子才敢作恶。

    从未想过对付钱府尹啊?是否也该重新剖断,钱府尹比之襄龙教也好不到哪去?

    人心叵测,往后行事绝不该意气用事,见而作可为上策。

    冥思之间,月儿踅回。“庄大哥,速速别出声,有人来此,我带你先个躲一躲。”言罢,月儿就上将庄禹搀扶去岔道之处。

    还记得曾经为了避开险况,庄禹就将月儿压制身下躲在岔道里,此时二人又度避险无奈爬去狭窄的岔道。不同之处这回月儿上身,庄禹在下,他们蜷缩着身子,不敢多话,盼求来者不会久留。

    果然,一会儿工夫,脚步声便近了,入了岩岫,也是二人话。

    “这里莫非有人居宿?”

    另一人道:“我看就是落难的乞儿藏身之地,白日里出去乞讨了,无需顾虑。”

    随即,二人无话,踱来踱去,过了些时候,脚步停顿。许是瞧不出什么来,二人便放心了。

    “赵郎中,你夏尚书真的命不久矣,可你我二人若无法救活夏尚书,七皇子会不会迁怒你我而对你我二人动呢?”

    “徐郎中,你多虑了,来时我不是对项侍郎得清清楚楚了吗!夏尚书伤势过重,不久于人世怕是无法逃避。谁让襄龙教他们内里人起哄非得打伤了人家。”

    原来是赵郎中与徐郎中二人赶来山林之间,他们如今另投新主,听其言便知乃襄龙教项侍郎。

    赵郎中乃宫中被撵出来的御医,见多识广,他无所畏惧,但徐郎中则是山野民,受赵郎中蛊惑,转投新主自然心谨慎。

    “依我看,江无形打伤夏尚书不会令项侍郎动怒。怪只怪夏尚书利诱喽啰,骗得喽啰开了牢门,引路一同逃离,这才被江无形察觉追撵而赶上打伤夏尚书。怎的,若江无形不出难不成眼睁睁瞧着夏尚书逃了出去?至于你我二人受命项侍郎赶来采药,若救不活夏尚书估摸着反倒会令项侍郎心下不快。”

    “徐郎中的在理,歇息一会你我就去寻药好了。管他是生是死,尽力而为吧!项侍郎再责怪,我自会想法应付。”

    两位郎中过于大意,一席交谈便将襄龙教中的变数了个清楚。庄禹心下盘算开来。

    夏尚书事关紧要,本想作为人质要挟夏皇后,哪想到竟然出了这茬变故。消息不走漏也就罢了,否则对襄龙教还有七皇子都将大为不利。

    江无形这最恶毒的歹人,杀了夏尚书的罪魁祸首。好,夏尚书若真的一死,日后皇家内斗,他庄禹便可毫不留情寻得会就杀了江无形,假使被襄龙教发觉,视他为不可饶恕的敌,他顶多冒死一搏,自个或是旁人去京城告玉状,非得揭露了襄龙教的大罪。有此拿捏,往后成事之后,带走沁姝隐遁山林就有了应对的段。

    又是一会,赵郎中启口发话。“成了,也歇息差不离,你我二人再去寻草药吧!”

    “好,但凭赵郎中吩咐。”徐郎中似乎听命于赵郎中。

    想来二人同为郎中却身份差距悬殊,也难怪徐郎中尊卑有序。

    变故着实太快,二位郎中投了项漭是否已让钱府尹知晓?凭庄禹对此剖断,估摸着二人不辞而别,为得就是攀附皇家子嗣七皇子。再则,赵郎中因着夏皇后才被撵出了宫,他心生怨恨,投靠七皇子日后图谋对付夏皇后便不足为奇了。

    月儿用力拖着庄禹,自然庄禹也设法匍匐用力向前,复回床铺之上,气喘吁吁,才瞧了眼月儿,没承想月儿娇羞一扭头,面色赤红一片呢!

    对了,方才为了避险,月儿管不了许多,在狭窄的岔道之中就压在庄禹身上呢!女子家家的两回与这位健阔的男子这般不雅搂抱一块,若不是甘心委身于他,日后传扬出去月儿还有脸见人吗?

    思绪回转。“月儿,你多谢你有心”

    “不打紧,庄大哥别在意。”柳月儿不知晓太多有关二位郎中的来龙去脉,也不愿多管闲事。反正,没了险况,一会还得去街肆采买吃用物什。起身,虚弱令她迈步显然无力。

    “别去,那些野果也可充饥,待你多歇会,身子无碍再。”

    回面,颌首,月儿媚然一笑,捡起散乱的野果,本欲丢弃不要了,庄大哥想充饥也就听言便好。

    用了些野果,庄禹觉着心中好过了些,不再饥肠咕咕了。

    “月儿,沁姝还在娼寮,老鸨子阴毒难以对付,我怕沁姝会遭她陷害。”

    听言,自然不悦。可自个算什么?下人丫鬟出身啊!再者正是自个害了人家呀!

    “你无需担忧,沁姝姑娘若得知你不在大狱,想离开娼寮谁人能拦得住?”

    “我正是此意。”

    “那好吧!月儿派人去娼寮知会沁姝姑娘就是。”

    “慢着,我我还有一事指盼沁姝与我里应外合,是故我才暂且没令她知晓我不在大牢之中。”

    柳月儿聪颖过人,甫听此话心下明白,原来庄大哥心不死,非得劫了老鸨子的钱银才肯干休呀!

    “这这月儿不好再襄助你里应外合,沁姝到有会,不过,月儿知晓鸨母为人心狠辣,沁姝未必就是她的对。别沁姝武艺高强,设若鸨母早有防备,沁姝有个闪失恐武艺极高也无法脱身了。庄大哥,月儿奉劝你一句,算了吧,真缺少钱银,月儿月儿尚有一些可解你燃眉之急。”

    他摇头叹息。“我不是要你的身家,我要干的事儿还没完结。月儿,你该知道我的脾性,我非得一举劫取了老鸨子的全部身家令老鸨子不得好下场也为了众多可怜女子报仇雪恨了才会甘心。”

    男儿大丈夫又有豪情侠义,且想着为苦命的被逼娼寮的女子们报仇,好啊!月儿自由之身了,也要出分力。“庄大哥的话月儿记下了。也罢!月儿会助你的,我与娼寮里的姐妹们还有几位暗中交集,你的决心已下,月儿非得助你功成。”

    听言,庄禹憨笑点首。

    月儿难得瞧见庄大哥这般毫无隐藏的真心笑意她芳心暗喜。就该替他着想,与他一道多行善举。

    “放心吧!既然庄大哥你有意对付鸨母,月儿就让姐妹们暗中襄助沁姝姑娘就好。若有风吹草动也可早些动救出沁姝姑娘。”

    “嗯!月儿有心。”

    “我去了,你这伤势恐也得十天半月才能好转,还得数月修养。”

    强忍伤痛,庄禹大笑。“月儿瞧了我,庄禹只需几日伤势无碍就能行走江湖了。”

    柳月儿摇头,不再与他多言,她先头该做好的便是替他寻些吃用之物,再个去抓些药来替他医治才是正理。

    解语轩之中,天色已晚,老鸨子赶来相劝沁姝待客。但老鸨子也知这儿的规矩便是白昼待客,暮晚之后的花魁甚少为了钱银而迎客的。来还是老鸨子的一番心思,不同旁处,皆为了花魁可安心歇息,再者夜色之后便是娼女挣钱银的最佳时刻,老鸨子也没法顾及两头,再则抬高花魁的身份明日复明日更好挣钱银不迟。

    但今晚不同,是嵇公子亲自点名要见庾沁姝,且甘愿奉上双倍的钱银为一睹沁姝的风采。老鸨子不敢怠慢了嵇浒,她时时刻刻都在防备钱府尹,虽与其暗通款曲,然钱府尹为了讨巧七皇子昨个生生地迫她取出五万两纹银,老鸨子心中不舍却不敢抗拒,唯有听命行事。

    当然,老鸨子心中自个姿色早已荡然无存,钱府尹因何与她勾搭成奸,估摸着看中的不是她这个老婆娘,看中的正是她的钱银。

    老鸨子从未告知钱府尹自个的身家,钱府尹对她也没再三逼问过。二人互取所需,俨然越矩仿似假夫妻一般偷偷摸摸。

    思来想去,老鸨子猜到钱府尹扶植她就是令她多挣钱银,择便宰她一刀。长此以往,二人心各有异,分道扬镳迟早的事。

    嵇浒年轻有为,乃边塞大将军的独子,与他交集,从此多了一位指盼的人。老鸨子陪着笑脸相迎嵇少将军的到来,满口应承将带他去沁姝那与沁姝见上。孰知沁姝倔强,偏生不肯待客,熄灯歇下了。

    老鸨子亲自赶来,沁姝刻意衣衫不整吩咐彩莲掌灯,而后发髻凌乱以礼见过老鸨子之后便立在一旁。

    “沁姝,你与嵇将军也认得,人家有心前来你就洗洗见客吧!”

    微眯着琼眸,佯装一脸的疲敝。“沁姝困乏,只想早些歇下,嵇将军何故坏了我们这儿的规矩,偏偏这个时辰赶来呢!不若就让他明儿个再来好了,我又不会飞了,这般急迫我可不愿。”

    “沁姝,你知道嵇将军急迫而来分明有心与你相见,你何苦对他的心思置若罔闻呢?”

    琼眸扩张。“妈妈别瞎,可别忘了我因何留在此处。”

    老鸨子心儿一惊,面色坦然。“沁姝的心思妈妈年轻那会也是这般。可惜,到头来才知自个错了,你有这般的贵胄公子,又是少将军喜爱,若换作旁人,没有不欢天喜地的,从此便衣食无忧了。”

    “怎么?妈妈曾经逼迫嵇公子取来二十万两纹银才可赎出周兰儿,但嵇大将军清正廉明,嵇公子讨不到二十万两致使周兰儿因此逢遇了庄禹大哥,才生出这些事端,周兰儿因而丧命,妈妈觉着嵇浒心中对你就没怨恨?你如今帮他又是出于什么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