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 第 76 章 下次握住的时候,不要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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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淮这一觉睡到了日上三竿, 艰难地翻了个身,觉得浑身像是散架了似的,还没什么力气。

    手被人握住, 触感温热, 像沾了一层水在上面,他没睁开眼,嘟囔着要抽出手:“不要再来了,师尊……”

    “听话, 给你擦一擦。”厉闻昭端了一盆热水, 将毛巾浸湿,拧干,给他擦身子。

    江淮声梦呓了几句,又睡过去了, 任厉闻昭摆弄。

    厉闻昭帮他擦干净后,给他换上了干净的里衣, 掖好被子,又寻来一把干净的刀, 帮他修剪指甲。

    江淮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声嘟囔:“要喝水。”

    “好。”厉闻昭先收起刀,免得碰到他, 然后起身去给他倒水,茶已经温了, 是提前准备好的。

    水喂到嘴边, 江淮捧着杯子喝完了, 又倒回去, 只不过这回是枕着厉闻昭的腿睡得, 慵懒地去搂他的腰, 要往他怀里蹭。

    厉闻昭眼中有笑,他将杯子搁在了旁边的凳子上,把江淮往上抱了点,让他以一种更舒服的姿势枕着。

    日光从窗户纸里透出来,外面的海棠绽地开了,枝叶繁盛,压着窗户,风一吹,还能落几片花瓣进来,一切都显得惬意极了。

    “师尊。”江淮睡得稀里糊涂,只觉得全身都被熟悉的气息包裹了,“师尊……”

    “嗯。”厉闻昭抱着他,柔声问,“怎么了?”

    “你为什么喜欢我……”江淮恍惚地问,问完,他又自己岔开了话题,“我不想跟三长老学功课,我想要跟师尊学。”

    厉闻昭摸着他的发,听他嘟嘟囔囔地,因为没睡醒的缘故,他话的语气都是软的。

    “师尊是不是嫌我笨,不想教我?”江淮边问边松手,翻了个身,轻声抱怨,“其实这也不算笨,只是灵根不好罢了……还是可以教教的。”

    翻身以后,他自觉这个姿势不妥,干脆披着被子,坐直了,好缓解困意。

    “怎么会嫌你笨,是怕你不愿意,”厉闻昭认真对他,“跟着本座学,定是要吃苦的,舍不得让你吃苦。”

    “那跟着三长老,就不用了吗?”江淮歪头看他。

    “三长老较有耐心,况且,他的灵根跟你的灵根有一脉相同,会比本座更了解你的所需,”厉闻昭耐心解释,“昨夜本座见你不是很高兴,就是双修,也需要你愿意才行。”

    “我什么时候不高兴了。”江淮声嘟囔。

    “你昨夜不是一直不要了么。”厉闻昭反问。

    “我……”江淮一时无言以对,只能用被子把自己的脸也盖住,咕哝,“就算细心,也不用在这方面细心吧……”哪有这样问人的,还一本正经,要是再反驳的话,倒是显得像自己多欲求不满似的。

    “好了,你自己抉择,本座听你的,”厉闻昭将他从被子里拉出来,以一种哄着他的语气道,“手伸出来,好不好?”

    “做什么?”江淮把手伸出去,这才发现指甲没有剪完,只剪了一半。

    “有点长了。”厉闻昭着,把他抱过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握住他的一只手。

    江淮也盯着自己的指甲看,心道,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剪指甲了,这也没有很长吧。

    厉闻昭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道:“下次握住的时候,不要掐。”

    江淮:“……”

    他默不作声地低下头,用脚尖轻轻去踢厉闻昭的衣摆,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也不吭声了。

    厉闻昭专注于给他修剪指甲,一点一点地剪,做得很细心,也很安静。

    江淮把目光转向了他的发,顺着看到了耳朵上,想伸手去摸一摸,感受一下他的发是不是也很软,在他的耳边呵口气,他是不是会跟自己有一样的感觉?

    他如此想着,悄悄探出一只手,去揪了厉闻昭的发,没敢摸上发顶,怕厉闻昭不高兴了。

    厉闻昭手上动作停住了,抬眼看他。

    江淮收回手,声解释道:“师尊的头发,也是软的。”

    厉闻昭笑,将他的手搭在自己发顶上,道:“没有你的软。”

    江淮如愿以偿地笑了,他学着厉闻昭的样子,揉了揉厉闻昭的发顶,又用指尖穿过发丝,将他的发朝后梳拢了一遍,觉得掌心里是有温度的,发丝划在掌心里,是痒痒的,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

    原来他的发也格外软,江淮想,昨天晚上没碰到,现在总算给碰上了。

    “很喜欢?”厉闻昭问他。

    “比想象中的要柔软。”江淮笑着回道。

    厉闻昭捏捏他的脸,将刀收起来,给他穿鞋,“起来了,带你去见见三长老。”

    “师尊真的不教我吗?”江淮坐在他怀里,不情不愿地咕哝,“我也没过双修不可以……大不了就多修几次,磨合磨合不就好了。”

    “只是让你学功课,”厉闻昭,“至于剩下的,你是本座的徒弟,理应由本座来教,只不过日子较紧,不会教的太多。”

    “好吧,只是学功课……”江淮还想点什么,想了又想,最后止于口中,师尊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会这样决定。他想,既然厉闻昭不,那就是有自己的算和顾虑,没必要刨根问底。

    这也是跟在厉闻昭身边,最需要明白的一点。

    厉闻昭笑而不语,走到桌案边上,将江淮藏在柜子里的蛟骨拿了出来,蛟骨是他的法器,能和他感应,刚拿出来的那一瞬,有浓烈的绯光亮了起来,和日光交融在一块,分不清孰更亮些。

    “哦,这个,”江淮看着蛟骨,道,“上次收在这里了,就一直没想起来。”完,他又后悔,得这样直白,显得自己很不重视这件宝物。

    厉闻昭低笑着叹息,似是无奈,对他招手:“来。”

    江淮将衣带固定好,走上前,想要解释:“师尊,我不是故意忘的……”像在认错,还有点委屈。

    “无妨。”厉闻昭轻描淡写地带过去,“本就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应该送你别的才是。”

    江淮的手腕被他攥住,他却没有将蛟骨带上去,而是道:“倘若不喜欢,亦或者不习惯,都可以跟本座。”

    江淮略默了一瞬,有吃惊的意思,这个蛟骨的尾端是尖的,他不止被刺过一次,先前因为没有可以保命的东西,所以才会一直带在手腕上,到底,他确实不是很喜欢,可是他从来没想过,厉闻昭能将这点细枝末节都记住。

    师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留意自己的?他侧首抬眼,借着日光去看厉闻昭,看他一双暗沉沉的眸子里隐着的细碎光影。

    “先前就在想这件事了,只不过一直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厉闻昭,“如果有喜欢的,可以和本座看。”

    江淮摇头,觉得喉咙发紧,鼻音也重了:“只要是师尊送的,我都很喜欢。”他在刚穿过来的那段时日里,时常会琢磨着怎么跑了,觉得厉闻昭就应该是书上写得那种样子。

    是什么时候发现不一样的呢?兴许是从他从雪影里踏出来的那一刻,又或者是他在沧澜寨里护住自己的那一刻。

    还是从一开始……他就和旁人有所不同。

    厉闻昭见他一双桃花眼里漾了水,微微欠身,以一种迁就着的姿态,轻声哄他:“先别带了,这本是他的东西,让你戴着,岂不是委屈你了。”

    “我不是觉得委屈,”江淮回身,搂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上,道,“我只是觉得,师尊为我做这么多,本就是不值得的,我好像什么都不能给师尊。”

    “谁的?”厉闻昭抱着他,道,“不是有一颗真心么,本座接着了,这就是最好的,别的,本座也不稀罕。”行过世间百态,他什么东西没见过,要真最宝贝的,大抵也只有那颗真心了。

    江淮不话,搂着他腰的手稍稍收紧了,厉闻昭的身姿颀长清瘦,乍搂上去,会觉得袍子里有点空荡,掩住了原本的腰身,也因此,他觉得昨天看到的身体,很不真实,比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本座都没想过,你会这般依赖我。”厉闻昭摸着江淮的头发,柔声笑了。

    江淮缓和了情绪,再抬起脸,问道:“师尊,三长老叫什么?”

    “现在想见了?”厉闻昭笑着问。

    “嗯,”江淮点头,“其实来这么久,也应该学点东西的,本身就没什么天分,要是再不肯努力的话,岂不是完了。”

    厉闻昭若有所思地沉吟片刻,欲想再点什么,忽然看见窗子边,有白影晃了过去。

    “唉……”他轻轻叹息,有种深深的乏力和无可奈何涌上心头。

    江淮顺着他的目光,往窗外看,又移到了门上,有个影子正半蹲在门口,扒着门,看样子,是在偷听,日头高照,将他的影子印在薄薄的纸上,痕迹明显。

    厉闻昭一抬指,门瞬间敞开,那人显然没想到被发现了,他全身的重量此刻都倚在了门上,因门敞地太突然,他“哎呦”一声,跟着摔倒在屋里。

    又是楠竹。江淮扶额,微微叹息,觉得无语。

    “早……早上好。”楠竹讪讪一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看你们半天都没出门,以为是昨天喝多了,出了什么事,太担心,才来看看的。”扯得理由极其蹩脚。

    “你什么时候有这个癖好的?”厉闻昭只觉得心乏,偏偏眼神又冷地人发寒。

    楠竹见骗不过他,只好老实交代:“我只是没见过男人之间谈风月,好奇而已……”

    *

    作者有话要:

    白天学功课,晚上来双修_(:з」∠)_

    § 似是故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