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 未婚夫他犬系精分(八) 夺回掌控与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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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缪梨后退的脚步停了下来。

    实话, 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不是特别关心,毕竟这一次来光耀森林是来跟斯渊解除婚约的, 即将成为过客的未婚夫拥有怎样的主人格, 并没有那么重要。

    光耀森林的居民们大概希望那个温和的斯渊是正主,作为一个王, 缪梨也觉得坐在高位上的统治者, 性情稳定一点会比较好。

    “你会告诉我?”她问。

    “你先猜。”斯渊道。

    “我不猜。”缪梨道,“我只知道不管你是不是, 都很想拥有这个身体的掌控权。”

    “好聪明的宝贝。”斯渊哂道。

    缪梨一抖, 只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僵硬地从斯渊大手里抽着腕子:“药上好了,我要走了……啊!”

    结尾的惊呼来得猝不及防, 仿佛遇刺,事实上的确是遭遇了突袭。

    缪梨推开斯渊, 捂着手躲在一边, 低头看看手背上清晰的牙印, 越发肯定斯渊跟狗有深不可测的不解之缘, 动不动拿她来磨牙。

    手上这一口没有用力,咬得不深,可平白无故受皮肉之苦, 还是叫缪梨气不一处来。

    她抬头瞪他, 他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狗东西。

    斯渊大马金刀地坐在榻上,面对缪梨谴责的眼神与指斥的语言,懒洋洋如沐浴毫无杀伤力的微风细雨,然而他看着看着她,眸光逐渐深邃, 不到手不罢休的疯狂劲儿又从心底里翻涌,看得越认真,浪涛越猛烈。

    缪梨的脸蛋因为生气变得红扑扑,捂着被咬的手,眼神又愤慨又委屈,因为用女王的身份同他着话,还端出正正经经的官方架子,要他管好自己的嘴巴。

    她一旦对他生气,眼里就全是他,再无暇想到那一个卑鄙的影子。

    缪梨只有一个,整个魔界,再没有与她一模一样的存在,再像,都不是她。

    多么珍贵。

    他很想拥有。

    缪梨着话,感觉斯渊的表情很有几分不对劲,预感他又要发疯,不由躲得更远些,找个由头要出去,算逃跑。

    “光耀森林的魔种和妖精,我知道他们怎么想。”斯渊在她背后道,“不用,他们一定巴不得我从来没存在过,由那个卑鄙的圣人做他们的王。”

    “我不管,也不在乎。”斯渊一顿,继而道,“只想知道你的想法。选我,还是选他?”

    这个问题从他变出来之后就开始问,一天一夜里来来回回问了不下五次。

    缪梨躲在大门边:“我谁也不选。”

    “回答错了。”斯渊流露出一点危险的笑意,“你一定要选我。”

    “我不懂。”缪梨道,“你是喜欢我吗?”

    这个问题叫黑斯渊一愣,继而陷入欲言又止的沉默,他也有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又或许不知道怎么回答,被沉默磋磨片刻,他变得暴躁,好像吵架一样道:“是又怎么样?”

    缪梨压力骤增,她摆摆手,表示大哥不必如此武断:“不要太快下定论,再考虑考虑,我们明明才认识,都不熟啊陛下。你这么讨厌另一个斯渊,或许……”

    “或许什么?”斯渊冷声道。

    “或许只是想跟他抢未婚妻,给他找不痛快。”缪梨道。

    她这话一出,顺顺利利地看见斯渊从暴躁变成暴怒。她真是惹怒魔王的一把好手,轻飘飘几句话。办成了多少魔种都办不到的事。

    斯渊刷地站起,拳头握得紧紧,爆发出掩饰不住的杀意。

    他这杀意不是冲着缪梨,随即以强大的忍耐力硬生生压了下去。

    “我刚才问你,希望谁是这具身体真正的主人。”斯渊道,“谁做正主,意味着你是谁的未婚妻。你把他当个好东西,却不知道他做的事情最卑鄙。”

    他怒极反笑:“你会知道的。”

    斯渊一抬手,沉重的房门轰然闭合,把缪梨隔绝在了外头。

    这天的光耀森林始终阴阴沉沉,万物颓糜,鸟不唱歌,花不盛开,应该改名叫黑暗森林。

    斯渊把自己关起来,应该算好事,然而即便不在跟前,缪梨还是不断从仆从们口中得知,卧室被他搞得一片狼藉,凡白斯渊喜欢的,统统被黑斯渊破坏个干净,的砸的砸,一样好东西都不剩。

    破坏从卧室持续到大殿,官员仆从们无不瑟瑟发抖,颤着手关上缪梨的房门,联合守护在女王的门口,叫她不要出来。

    “女王别害怕,陛下从前也是这样,等他摔完就好了。”

    这一等等了好长时间,昨晚受尽折腾没睡几个时好觉的缪梨等得困倦起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开始沉重,一不心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睁开眼睛,她发现原本趴在桌上的自己不知什么时候给挪到了床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靠床沿的手被一只大手牢牢扣住。

    缪梨坐起身,发现斯渊趴在床沿睡着,呼吸一窒,条件反射地甩开他的手。

    动静不,令盹的魔王一下子睁开眼睛。

    他脸上残存着憩后的淡淡疲态,眨着金棕色的眼瞳望过来,那样的眼神,那样的表情,与之前截然不同,缪梨立马看出,是最开始认识的那个温和斯渊。

    他竟夺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好像做了个梦。

    “梨梨,别怕。”斯渊起身道,“是我。”

    他的未婚妻缩在被窝里,缩得的,想必被经历过的一切吓得不轻。昨晚到现在发生所有事情,已经由仆从巨细靡遗地告知,浓浓的自责与歉疚涌上斯渊的眼,他马上往后退了退,拉开一段距离,压低声音道:“别怕,是我回来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缪梨问。

    斯渊道:“晚上,已经过了晚餐时间。”

    缪梨听见恢复了的虫鸣声,抬头往窗外看,月光皎洁又明亮,洒落在光耀森林的每一个角落,即便是夜晚,森林也迫不及待恢复了活力,与昨夜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缪梨觉得脑袋有些昏沉,抬手摸摸额头,倒没有发烧。

    斯渊已经起身拿了一杯水过来,放在她手里,要让她喝点水润润嗓子。

    “我还想睡一会儿。”缪梨道。

    “吃点东西再睡。”

    “不。”她道,“不吃了。”

    “好,你睡。”斯渊赶忙答应下来,看缪梨喝两口水,嘴巴恢复鲜甜润泽的颜色,接过杯子,由着她躺回被窝,声音越发放轻,“睡吧,什么也不用想。不会再有坏事发生。”

    缪梨并不像斯渊的什么都不去想,她还有很多事情要思考,也有很多问题要问,架不住疲乏,只好先再睡一觉,等醒了再。

    她入睡得很快,眉心舒展,像闭合待放的蓓蕾,长长的黑发在枕上散开,松松握着的手搁在面颊边,烛光映照,手背上未消散的齿痕那样显眼。

    斯渊全看在眼里,隐忍着情绪,背脊线条绷得紧紧,许久许久才放松。

    他心翼翼地捉起缪梨那只被咬的手,贴在脸上,用体温暖着,仿佛能让痕迹淡化得快些,再快些。

    翌日清,迎接缪梨的又是那个活力四射、温馨可爱的森林世界。

    妖精十二点捧来魔法织就的裙子,鸟掀进美丽的花冠,一切显得生动可爱,似乎黑斯渊影响之下那个压抑的森林从来没存在过。

    缪梨穿得漂漂亮亮,坐在斯渊的王座上,不得不再次开口,拒绝斯渊给她手上缠绷带。

    “真的没事,很快就会好的。”她苦口婆心道,“也不用上药。”

    她的话被未婚夫当了耳旁风,斯渊仍握住她的手,半跪着轻轻缠上雪白的绷带。

    这样隆重的架势,让缪梨决定还是不要告诉他,她脖子后面还有一个牙印,比这深得多。

    “全是我的错,梨梨。”斯渊垂眸道,“我以为能压制他,没有提前告诉你实情,全怪我。”

    “你我骂我都可以。”他道,“只是请你别……”

    “别什么?”缪梨问。

    “别离开我。”斯渊道。

    他看着她,眼里有许多的难过,挽留的话大概不该这样轻易从魔王口中出,有失面子,然而他不要面子,情愿折在她手里。

    缪梨望着这张脸,深深感觉不可思议。同一个躯壳,由不同的人格掌管着,举手投足的差别竟然这么大。

    此刻难过的斯渊不是昨天那个疯狂的斯渊,眼角眉梢,无不散发着无害的气息,他乌黑的头毛软软的,又吸引着缪梨去摸一把。

    缪梨这次还是忍住没摸,收回被包得严实的手:“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斯渊看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惧怕,希望焕发,仍半跪着道,“你问。”

    黑斯渊那“你是谁的未婚妻”的话萦绕在缪梨耳畔,她于是认认真真问:“当初跟我签订婚约的,是你还是他?”

    斯渊一怔。

    他眼瞳里的光瞬间黯淡下去,才起的希望有了衰颓之势,嘴唇紧抿,在不言不语中酝酿出浓浓的不甘。

    缪梨看斯渊的表情,隐隐约约猜到一点,但真正从他口中听见答案,依然不免惊愕,情不自禁地睁圆了眼。

    “是他。”斯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