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未婚夫他犬系精分(十) 魔王克星与小……
软软的, 滑滑的,散发着甜蜜的香气。
斯渊向来是能动手就不动口,一时忘情, 将原则全抛到脑后, 这次动的口虽不像从前那样狠绝,却也杀伤力巨大, 惊得缪梨忘了躲闪, 他自己也立在原地,四肢百骸局促地坠着, 纵使有千钧的力气, 也都融化在突如其来的亲密里。
浓重的煞气, 也杳然无存。
大魔王又怎么样,活了三百多年, 大魔王也没亲过女孩子。
亲完女孩子应该作何反应,大魔王并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 喜欢的物事如果能得到更多, 那再好不过。
斯渊按着缪梨的那只手渐渐放松, 他动了动, 慢慢舒出憋着的气息,想要再尝尝缪梨红红的嘴巴。
然后只觉胸膛一震,身躯后倒, 他被他的未婚妻毫不留情推倒了下去, 砸在地板,咚的一声。
缪梨气得头顶冒烟,下手根本没留情。
她不是一个喜欢用拳头话的女王,万事能和平解决最好,但偏偏这世界上就是有那么一类魔种命里欠揍, 只有把他揍得服服帖帖才能好好话。
缪梨挥手飞出几道魔符,以彼之道还治彼身,封住了斯渊的手脚腕,刚要握拳,腰身被不知道何时伸过来的藤蔓一缠,咚一声也倒在地板,被禁锢在斯渊旁边。
她眼睁睁看着本该被钉死在地上的斯渊抬起手,轻而易举撕开她的魔符,捏碎她的魔咒,坐起身悠悠然看着她,道:“这样没用。”
“总有一次会管用。”缪梨道。
“现在不哭了。”斯渊流露出一点带着邪气的满意之色。
要是每次哭,他都跑过来亲一口,那的确没有谁敢哭。
缪梨愤愤地道:“不可以随便亲我。”
“为什么?”斯渊舔舔嘴唇,食髓知味,“我是你的未婚夫。”
“你以为做我的未婚夫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我本来就为所欲为。”
这实在无法沟通,缪梨望着这张换了人格变得可恶起来的皮囊,想想那张被烧掉的协议书,火又冒起来,宁愿受点惩罚,也要破系统那不可以主动提出退婚的要求,踢了踢没被缠住的腿,道:“我以卡拉士曼女王的名义,要求跟你解除婚约。”
斯渊的脸色瞬间变得好可怕。
他眼中的锋芒刺针一般锐利,面目阴沉着,山雨欲来,王宫内外的植物受魔力驱使疯长,直长得遮天蔽日,花蕊中渗出毒液,树干上布满尖刺,幽暗的森林外邪祟群集。
“把话收回去!”斯渊狠狠道。
缪梨敏锐地觉察到光耀森林的异变,惊诧于黑斯渊力量的恐怖,但出口的话要是能收回,河水也可以逆流。
“不许解除婚约。”斯渊道,“想都不准想。”
不远处传来仆从的惊叫:“树全变异了!啊啊啊!”
缪梨盯着斯渊燃着怒火的眼,突然调动魔力,从手心召出成团的烈焰,藤蔓急急退去,她一翻身,跟斯渊了第二场架。
照理,斯渊在盛怒之中,缪梨应该节节败退,但她居然没有,非但没有,还占了上风,直到藤蔓抓住破绽,把她一拽一甩,甩到斯渊跟前。
斯渊伸手来抓,缪梨将计就计,干脆抱住他手臂,低头狠狠咬了下去。
以牙还牙,他咬了她两次,她还一口还嫌少。
斯渊那么好的牙口,咬缪梨肯定留了力气,缪梨没留,银牙紧咬,直到唇齿之间飘起血液的淡淡腥甜。
斯渊停了动作。
他停下,森林的异动跟着停下,疯狂的荆刺流窜的毒终于偃旗息鼓,到处奔跑的生灵们总算能够喘口气。
这就是个疯子,疯到骨髓里,因为缪梨一句话要毁天灭地。
谁又能想到,压制住斯渊疯狂的,竟然是缪梨偷袭咬的这一口。
觉察斯渊非但没把她扔出去,还乖乖站定任咬的时候,缪梨已经松口,看着他胳膊上深深的咬痕,以及缓慢渗出的血,心上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
这并非出自对斯渊的歉疚,而是对自己失态的反省。
愤而退婚,不理智,架斗殴,也不理智。
但是都了!
她的理智本来一直都在线,实在是对上这个狗东西忍无可忍。
缪梨飞快地反省完,抬头去瞪斯渊,发现斯渊脸上的阴骘虽然还挂着,那股破坏一切的疯狂却淡了许多。
他抬手驱散所有蠢蠢欲动的植物,把胳膊往缪梨跟前凑了凑:“咬啊,不是想咬吗?”
“咬完了。”缪梨道,“给你把手留着。”
她抬手一抹嘴唇,抹出一撇红,不是她的血,是他的。
魔界历史上,未婚夫妻好聚好散的佳话不知有多少,就算撕破脸闹得两头不欢喜,想必也不会像他们两个一样斗得惊天动地王国皆知。
缪梨不继续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外头那些无辜的子民。
“你想要我的胳膊,尽管拿去。”斯渊用手指在肩头划了一下,“从这里砍断。”
神经病。
“但是休想解除婚约。”他道,“我们明天就结婚。”
缪梨的心险些因为斯渊这句话飞出胸膛。
她态度一下子软了,赶忙道:“不不不!不要冲动!还是把我们的婚约保留着吧。”
“是你自己选的。”斯渊道,“不想要这个未婚的名头,干脆直接做夫妻。”
摊上这么个不按常理出牌的未婚夫,缪梨很想要一颗后悔药,把刚才的话统统抹去。
早知这样,刚才亲就亲了,她当被狗舔了一下脸,那多好。
“我还不想结婚。”缪梨道。
她避开斯渊的视线,捂住脸颊,顾左右而言他:“我牙疼,不了话了。”
斯渊垂眸看看自己挂彩的胳膊,再看看缪梨那好得很的脸蛋,依旧阴沉沉,却到底平静下来:“不退婚了?”
“不退了。”缪梨道。
她在心里添了一句,暂时不退。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等白的那个出来了再。
为表真诚,缪梨给斯渊送了一张绿莹莹的治疗魔符。
斯渊接了魔符,却没有用。
“止血除疤,用上吧。”缪梨道。
“不用。”斯渊道。
缪梨于是没什么话好对他,她盼着时间过得再快一点,斯渊的睡意来得再早一点。
愿望之所以为愿望,就是因为不容易实现。
当天晚上,斯渊没有睡觉。
他不发疯的时候其实能够好好地处理事情,光耀森林的管理方式与其他国家不大一样,但同样有一堆事务等着处理,内里的奸佞潜入的间谍,还有其他杂七杂八的事情,并不因为魔王换了人格而停摆,都等着处理。
斯渊处理得很快,因为大家都很害怕他。
他在森林里绕一圈,处处阳关大道一往无阻,甚至不用主动去抓,叶子一响动,好不容易潜进光耀森林的间谍自己跑出来,跪在他脚底下求饶命。
“怎么这么没骨气?”缪梨问。
“我害怕。”间谍眼泪汪汪,“我怕他。”
生灵们害怕黑斯渊,只有缪梨不怕。
为着退婚的事情,斯渊发火了之后,宰相时针偷偷跑来找缪梨,请女王多担待些。
“女王美丽又厉害,求求您哄着点这个陛下。”时针道,“他不生气就行。”
缪梨觉得,要斯渊不生气很难。
“不难,不难。”时针道,“女王哪怕对陛下笑一下呢?他一定立马就不生气了。”
回想着时针的这句话时,缪梨正趴在斯渊的王座边,王座上坐着闭目养神的魔王。
臣属们不久之前才散去,斯渊一夜没睡,在这里闭目养神。
他养神就养神,非得让分针把缪梨请过来,缪梨自己还有信要写,架不住分针痛哭流涕,还是过来了,让斯渊安分点儿。
他确实很安分,闭着眼睛,面容前所未有的沉静,缪梨待在他身边,他情绪比什么时候都稳定。
缪梨不知道这一点。
她看着斯渊的侧脸,心想他这么可恶,她恐怕是没有机会对他笑。
大厅安静了好一会儿,斯渊岿然不动,缪梨把手伸到他闭合的眼皮前晃晃,想看他睡着没有,被他突然的出声吓一跳:“跟我话。”
缪梨一个激灵,把手缩了回去,有点失望,随即起精神道:“我还是不要在陛下面前乱话。”
斯渊知道她什么意思,睁开眼睛,似笑非笑地:“你也知道自己是乱话。我问你。”
缪梨以为斯渊又要让她从自己和白的之间选一个,谁知他没有,不紧不慢,起她的事情。
“那三百年好过吗?”斯渊问。
缪梨疑惑:“哪三百年?”
斯渊眉一挑,她随即反应过来,他应该是问她沉睡的那三百年,点头道:“很好过,只是睡了一觉。”
她的国家可不太好过,否则哪里蹦得出来六个未婚夫。
已经见了三个,哪怕系统不存在,缪梨也没生出来结婚的念头。她只想保住命,回到卡拉士曼好好治理自己的国家,在合适的时候选择合适的继承者,退位之后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怎么,你知道我莫名其妙睡三百年的缘由吗?”缪梨随口问。
“不。”斯渊道。
他又安静了。
斯渊安静,缪梨反而有话要:“你是这个身体的主人格,经历了什么才会分裂出那个斯渊?”
她顿了顿:“这个可以问吗?”
斯渊眸光一闪,突然抬了手,朝缪梨脸上伸来,被她啪一声掉也不生气:“什么都没经历。”
他反问了句跟缪梨的问题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你想不想我睡着?”
缪梨下意识要想,看着斯渊高深莫测的表情,她忽然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危险,含糊其辞:“你睡不睡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你想我睡,我就睡。”斯渊道,“把那个你喜欢的换回来。”
他腹黑吧,其实真算不上腹黑,放饵钓鱼的技术差得一匹,到“你喜欢”的时候,缪梨把他话里的憎意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钩太明显,她才不咬。
“随便你。”缪梨摇摇头,“我不在乎。”
这个回答好像不能让斯渊满意,她觉着他身上阴沉沉的气息又跑回来,有逐渐回温的迹象。
想起时针的恳求,缪梨看着斯渊,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这样看你好像很帅。”
斯渊愣了。
他一眨眼,面上微恼:“你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就算没有对他笑,示好也很有诚意了,为什么不管用?
缪梨觉得时针果然不了解他这个黑的陛下,连忙补救:“没什么,当我乱,陛下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比他帅吗?”斯渊恼完,的话也没头没脑起来。
“怎么什么事都要跟那个斯渊比?”缪梨听“他他他”听得耳朵起茧子,有时候简直要怀疑黑斯渊是不是暗恋白斯渊,自己爱自己可还行,“比了你又不高兴,比来比去根本没有意义。”
她这句话让斯渊心情很好,他弯唇一笑,眉宇间的黑气荡清,果然好看许多:“不错。你眼里只有我,他算个什么东西。”
缪梨不知道他怎么从她的话里听出拉踩,正要辩解,斯渊突然起身,单手将她抱起:“走。”
“走去哪里?”缪梨问。
她踢着腿要下来自己走,手却被斯渊捉了,凑到他唇边。
被咬过两回,缪梨很警惕,赶忙抽手:“闭嘴!”
斯渊果然没有对她牙印已消的手背亮出獠牙,他道:“我愿意作一次让步,暂时不想作第二次让步,知不知道?”
“你什么时候作了让步?”缪梨问。
她完全没有印象,可见信口胡诌也是一种本事。
斯渊没有带缪梨出王宫,他来到缪梨的卧房前,踢开房门,把缪梨丢上床,自己也躺了上来。
“干什么?”缪梨一个翻身翻了下去,更加警惕地瞧着在她床上舒展四肢的未婚夫。
“如果能让我入睡,算你的本事。”斯渊道,“就算另外一个跑出来,我这次也不会生气。”
这恐怕还是试探,缪梨没有上当。
她把滑落在地的被子抱起,往斯渊身上一扔:“你爱睡不睡,我要出去了。”
床头有什么东西,哗啦散在了地上。
缪梨定睛望去,是一叠画像,她还没捡,斯渊侧了个身,先捞起来放在眼前看。
还没等看真切,他的未婚妻啊啊啊冲过来,一把夺了回去:“这是隐私,不能随便看!”
“什么隐私?”斯渊问。
“隐私出来还算隐私吗?”
缪梨心有余悸,把那些各国女王像锁进抽屉。
有些事情,能对白斯渊做,却不能对黑斯渊做。
白斯渊的脾气太好,就算给他介绍对象,他也轻飘飘一句不能这样我要生气了,最后依然没有生气,而黑的这个,给他觉察出一丁点儿要把他推向其他姑娘的意图,哪怕连看也没给看画像,一样会闹得天翻地覆。
缪梨相信斯渊的疯劲儿。
“你睡吧。”她道,“我出去走走。”
“你走出门一步我看看。”斯渊道。
“我有人身自由,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缪梨道,“你管不着。”
“是吗?”斯渊笑了笑。
他这个笑真暗藏机锋,总之不是什么好兆头,缪梨转身,想给他上上课,教他什么叫做尊重,却见他脸色一变。
每次斯渊不爽的时候就是这个脸色。
他的不爽不是冲着缪梨,也不是冲着哪个子民,裹挟着大杀四方的兴奋,在瞳孔中生机勃勃地跳脱。
斯渊翻身而起,抓掉身上长摆的外袍,随意一丢,对缪梨道:“我出去一下。”
王宫之外,林树惊起成群的鸟。
缪梨猜到斯渊出门是因为有脏血入林,表情一凛,跟着他道:“我也要去。”
就差几步没跟上,毫不留情关闭的门阻隔了她跟斯渊的脚步。
她听见他在门外道:“不准。”
等缪梨费劲巴拉地开被斯渊下了禁制的门,他早已不见踪影。
天黑沉沉的。
缪梨很快会知道,就算脏血不出现,她一样要面对附加于身上的困扰。
系统这个东西,存在感不是很强,除了缪梨一醒来,给她指引之外,大部分时间它并不干涉她的行动,也不给指令,仿佛只是一个无形的框架,框定一件必须要做的事,在这之外,缪梨仍是缪梨,而不是替系统做任务的工具。
它如此虚无缥缈,有时候又像风,不感受,不知道它存在。
缪梨百分之百确定系统是存在的,因为她破了系统的规则,很快迎来了相应的惩罚。
“违规行为一次。”系统记录道。
“好的知道我违规了。”缪梨道,“但为什么我不可以提?”
“要未婚夫提出退婚。”系统道。
“我也知道。”缪梨道,“可为什么?”
“不喜欢你,才会想退婚。”系统这时候变得冷酷无情,“请领取惩罚。”
“惩罚是什么?”
“扣取健康值。”
于是缪梨生病了。
杀脏血杀得酣畅淋漓的斯渊回到王宫,发现仆从们看见他,露出比以往更害怕的表情。
他倒面无表情,抬起沾着血迹的手,还没等做出什么,分针先迎上来,战战兢兢地道:“陛下,女王她……她发烧了。”
缪梨生的病不大不,没有得什么难以治愈的绝症,扣取的健康值只有一部分,但浑身发热、头晕脑胀还是有点难受。
斯渊进来的时候,她正躺在床上,额头放着冰袋。
大夏天的,大家跑来跑去地找冰,最后是缪梨抬起手来表示,冰她自己就可以弄出来。
在此要感谢魔力赞助商世岁。
缪梨眼眸半阖,没什么精神,原本有一群妖精和动物爬到她的窗口,你一言我一语,轻轻地问候她病得怎么样,他们还带了各种礼物来,希望女王早日康复,结果斯渊一进门,妖精和动物都跑得没影。
缪梨不用抬眼看,四周悄无声息,她就知道斯渊回来了。
魔王踏进卧房,看见窗户底下那片地板堆满鲜花水果,没什么反应,反倒是看见发烧烧得脸颊红红的缪梨,脚步加快两分。
“你怎么了?”斯渊问。
缪梨用感冒音温和地杠道:“我在蒸桑拿呢。”
斯渊眉头一皱:“胡扯!”
“那你还问!”缪梨咳嗽两声,“看都看得出来我发烧了!”
斯渊靠近了,坐在床沿。他的手洗过,干干净净,或许还带一点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好在缪梨鼻塞,没有闻见。
缪梨想,斯渊从来没有照顾过生病的魔种。
因为他坐在那里看着她,有那么十几秒的沉默,像是不知道做什么,须臾,冷声道:“谁把你弄病的?”
缪梨努力咽了咽那口要杠他的心气:“陛下被害妄想症吗?是生病,不是中毒。我只是突然发热,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斯渊再度沉默。
他摘掉缪梨头上的冰袋,大手覆上来,探着她的体温。
从前总是凶巴巴又粗鲁地,不是不问而抱就是拉拉扯扯,像这样温和的触碰实在少有。
他的手很热,缪梨热上加热不太舒服,把头一偏,斯渊配合地收回手。
他看着缪梨。
少女穿着软和的白睡裙,黑发微乱地散在腰间,脸颊因为发热染了不正常的红晕,花瓣一般柔软的唇瓣微微张着,呼出温热的气息。
元气的女王这会儿显出几分柔弱,无论谁看了,都忍不住要捧在手心里关怀。
缪梨的确需要一点点关怀,但她觉得有这个斯渊在,她的体温可能会不降反升。
她只不过一转头又转回来的工夫,就看见斯渊把他的手割开了一道口子,殷红的血从伤口冒出。
缪梨倒吸一口冷气,后背安了弹簧一般紧急坐起,反手就是一张魔符,贴在斯渊伤口:“你干什么?!”
从来也没听过未婚妻生病,未婚夫就要自伤的风俗,如果有,这一定是陋习,陋习。
“让你喝我的血。”斯渊道。
“不,我不喝。”缪梨连连摇头。
斯渊沉着脸,揭开魔符:“想快点好就喝。”
他的血里蕴含着很丰富的魔力,喝下去保管缪梨当场退烧。
但缪梨情愿继续烧着也不要趴在他的伤口上饮血,他真是有病病,做不出一点阳间的事情。
她咳嗽着,把斯渊揭开的魔符又贴回去,认认真真郑重其事地道:“你再让我喝,我永远不跟你话了!”
斯渊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缪梨又是两声咳嗽,咳出了眼泪花。
斯渊立马安静下来。
这尊瘟神在,缪梨始终不得安生,仆从们想进房间也不敢进来,她止住咳嗽,将斯渊推了推:“你要是实在想我的病快点好,能给我做上次的蘑菇汤吗?”
斯渊的脸不知道为什么黑黑的:“蘑菇汤。”
“嗯。”缪梨道,“就是你那天做的蘑菇汤,我很喜欢,发烧没有胃口,就想喝一点汤,好不好?下次我做菜还你。”
蘑菇汤醇厚可口,缪梨很是喜欢。
斯渊没什么,起身离去。
大概是错觉吧,缪梨莫名觉得,他离去时的背影,似乎包含着一点点不高兴。
不,是很多不高兴。
斯渊走在王宫的长廊里,第一个出现在他面前的仆从倒了霉。
倒霉的又是分针,他一个高高的魔种,见了魔王快要把腰弯成倒U形,还是被发现,斯渊一伸手将他扯到面前,冷声问:“蘑菇汤怎么做?”
分针吓得哆哆嗦嗦:“啊!我、我来教您……”
缪梨等她的蘑菇汤,从不饿等到有一点饿,从一点饿等到挺饿,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眼看天色已经很晚,她终于等到了姗姗来迟的蘑菇汤。
汤是斯渊亲手端进房间,放到她跟前的。
缪梨拿着勺子,面对心心念念的佳肴,却没有想象中高兴:“这就是蘑菇汤吗?”
斯渊道:“不然能是什么?”
缪梨迟疑一下,垂眸看着颜色怪异、气味也不对的汤,蘑菇倒是有,一颗颗的形状都还在,可她记得上次白斯渊煮的汤,蘑菇都快融化了。
缪梨把勺子伸进汤里,舀一勺出来,放进口中。
下一秒,斯渊看见她捂着嘴巴,脸儿涨得越发通红,望过来望过去,好像在找吐东西的垃圾桶。
缪梨没找到垃圾桶,倒是有斯渊的一只手伸到面前。
“吐这里。”斯渊道。
缪梨“唔唔”地,原本还要客套两下,但嘴里的怪异味道哪怕忍多一秒都够呛,她还是张开嘴巴,把没咬的半片蘑菇吐在斯渊手里。
斯渊的脸色很难看。
等他处理完了手,回到卧房时,缪梨才知道他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因为那碗汤是他做的。
“不可能,你做的怎么会……”缪梨想他做的怎么会难吃到无法下咽,紧要关头突然想起此斯渊非彼斯渊,求生欲很强地闭上嘴巴。
看来换了人格,连厨艺也完全不同。
不,不是不同,黑斯渊根本没厨艺。
“不好吃?”斯渊问。
“成色还是不错的。”缪梨道,“我还要喝药,先放放吧。”
正逢分针送药进来,他本来想要送到缪梨床边,对上斯渊锐利的视线,识趣地碰到魔王跟前,请陛下端给女王饮用。
缪梨从斯渊手里接过药碗喝了一口,苦得眼睛眉毛全皱在一起:“这也是你做的?”
“不是。”斯渊道。
不过他现在可以知道那碗蘑菇汤有多难喝了。
分针害怕地等着陛下发难,意外的是等了很久,他们陛下居然还没生气。
“再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斯渊道。
分针赶忙跑走。
“你要是不凶,子民们不会那么怕你。”缪梨道。
她发现斯渊凶归凶,除了最开始踹时针的那一脚,她再没看见他对哪个子民动过手。
“怕就怕。”斯渊道,“反正他们永远不会喜欢我。”
他眼底有暗色一滑而过。
缪梨喝了药,困意上来,有点想睡,偏偏两侧太阳穴隐隐作痛,煎熬得睡不着。
想睡而不能睡,很有些难受。
斯渊见状,没什么,起身离开。
他走了也好,缪梨应付他,还要花不少心力。
她又翻个身,按揉着眼穴,过一会儿才感觉好些,忽然听见房门响,睁眼一眼,斯渊去而复返。
他走近她,带着一身清凉的水汽,是去外面用最冷的水沐了浴,大踏步走来,将缪梨从被窝挖起,搂在怀中。
“喂喂喂!”缪梨道。
生病真不好,她想挣扎,也没有力气挣扎。
但不可否认,斯渊皮肤凉凉的,贴到很是缓解了几分发烧带来的热意。
缪梨感觉他的头低下来,唇也凑过来,好像又要亲,强硬地道:“你问过了我吗?”
斯渊动作一顿,竟真退了回去,问:“还是难受?”
“非常难受。”缪梨道。
系统这场烧过去就没事,可它没烧什么时候才过去,太坑!
斯渊没什么。他抱着缪梨,等身上的凉意被她逐渐吸收,他仿佛被感染了困意一般,慢慢闭上眼。
缪梨好受些,快入睡了,临了抱着她的魔王一动,她贴着脸颊的几缕头发被斯渊的手指轻轻勾到耳后。
半梦半醒间,她听见他心疼地道:“我的梨梨……怎么被欺负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