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傻王迎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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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本想开口,把安国公的外孙女要过来给自己当侍妾,不料被突然被皇后抢断,一时怔愣。

    但转念一想,此计着实妙哉,他安国公不是骂反对给智王赐婚的赵光,是不忠不义吗?这门亲事落在他头上,他若敢反对,那便是不忠不义。

    既能让他哑巴吃黄连,无可辩驳,又能借机压他一番,若他识时务便可,若不能,下一个赐婚的就不是外孙女,而是亲孙女了!

    智王的娶亲问题也同时解决了,实在是一石二鸟。

    赐婚圣旨下得很快,宣读完圣旨,安国公招呼传旨公公进屋喝茶。

    顾宁兰沉不住气跑到了沈飞柳房内:“姐,可不能嫁,智王他,脑子不大好……”

    圣旨下得突然,沈飞柳记忆里对智王有一些模糊的印象,记得时候跟着外公去宫里参加元宵会,彼时三皇子和四皇子还在世,两人与当时还是五皇子的智王年纪相仿,智王痴傻,常被他们戏弄,也是个可怜人。

    “表姐?”顾宁兰伸手在她脸前慌了慌,见她回过神,继续道,“听闻智王,长得倒是不差,只是有点可惜。外婆他是七岁的时候,大皇子和他母妃接连去世,他受了刺激,才疯掉的。人是挺可怜,但也不能因为可怜,就要嫁给他呀。”

    沈飞柳忧心是另外一件事,外公今日刚下朝,就突然下了圣旨,把外孙女指给傻王爷,多少有点威胁之意。

    顾宁兰见她不话,以为她难过,便拉着她要去找爷爷:“你不要怕,去找爷爷,让爷爷做主。甭管他什么圣旨不圣旨的,爷爷总会有办法。”

    沈飞柳按住了她,摇头道:“不可。先前因为我的事情,外公已经妥协一次了,不能再让外公为难。”

    “想那么多干嘛,自己幸福最重要!”顾宁兰话音刚落,门外通传,国公爷让表姐去书房。

    去书房的路上,沈飞柳已思量妥当,外公为了给自己退婚,本已在家养老的他,又重返朝廷,如今再不能为了赐婚的事,让外公忧心。

    进门时,沈飞柳面上已是一片喜悦之色,声音也带着雀跃:“外公,听智王容貌俊美?”

    安国公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来安抚她,倒被她这一句给逗笑了:“你呀,跟你娘一个样!”

    沈飞柳上前给外公捏肩:“外公啊,柳儿觉得当王妃也不错,吃穿不用愁,智王又是那个样子,我去了岂不是直接当主母?以后在王府能横着走了。”

    安国公回头看她:“你真的不介意?”

    “介意什么?介意我夫君是个傻的吗?”沈飞柳喜形于色,眸底一丝忧愁也无,“傻的才好呢,哭就是哭,笑就是笑,什么情绪都会表露出来,没什么心机,多好相处。若是真找个摸不清看不透的夫君,柳儿才不愿意呢。”

    安国公转回头,默默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茶,不语。

    沈飞柳摸不准外公在想什么,怕外公不信,绕到外公前面蹲下,抬头看着外公:“外公,我愿意嫁。”

    安国公摸了摸她的头,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好孩子,他是个好归宿,只是苦了些。”

    沈飞柳摇头:“不苦的。”

    沈飞柳又在外公跟前雀跃着闲聊了一阵,彻底消了外公的顾虑,方才出来。

    出了书房,沈飞柳收敛了喜色,刚才跟外公的也不全是假话,京城关于她的流言不堪入耳,她早已不算嫁人了,如此,嫁不嫁给智王,又有什么分别?

    坊间的流言一泼未平,一波又起,赐婚圣旨的消息一下子就炸开了锅,先前的传言里,故事版本众多,但关于沈家姑娘容貌的问题,却很统一,必定是个祸国的绝色,不然也不会引出这一场风波。

    如今一个绝色美人,就要嫁给智王那个傻子了,多少男人觉得惋惜。

    一杯酒下肚,一头发蓬乱的醉鬼盯着空杯,落寞之情难以言表:“可惜喽!”

    “嘿,老三,人家成亲,你可惜个什么劲儿?难不成不嫁傻王爷,还嫁给你不成?你家里的母夜叉答应吗?”

    众人哄笑。

    楼上雅间里坐着一人,年纪不过十七八岁,头戴玉冠,手持折扇,折扇铺开时,花香沁鼻,摇了两下,又合上,在桌上一敲,吐出两个字来:“庸俗!”

    同桌之人多是些贵族纨绔,每日里寻花问柳无所事事,对这等香艳之事最是上心,听得“庸俗”二字,便问道:“二少爷,可是见过这沈姑娘?”

    “倒未曾。”被称为二少爷的正是吏部尚书李伯隆的次子李遥,因着祖父是内阁首辅,他在这群纨绔之中,自然成了中心人物。

    李遥端起酒杯,却不急着往嘴里送,只道:“我是,楼下那臭男人庸俗不堪,至于这沈姑娘,我倒想见上一见。”

    “可那沈姑娘就要嫁给傻王爷了,如何得见?”

    李遥一杯饮尽:“嫁便嫁了,又如何,嫁了人便是那男人的私有之物了不成?”

    桌上熟人皆知,李二少爷向来不拘礼法,纷纷敬酒以示钦佩,李遥来者不拒,尽数饮尽。

    成亲的日子定的很近,沈家人不愿出面,一应嫁妆全部由安国府操办。

    沈飞柳心里觉得愧疚,想把自己这些年存的体己钱拿出来,又怕外婆嫌,思来想去,只能拿去给几位表姐表妹买簪花。

    浅白将礼物挨屋送过去,回来时恰逢智王府送来凤冠霞帔,浅白伺候姐穿戴,看着镜中姐鬓云香腮,唇润欲滴,珠宝流苏垂在鬓边,倾城佳人也不过如此了,可惜要嫁给一个傻子。

    浅白转回身偷偷摸了泪,回头笑道:“姐真好看。”

    沈飞柳拉住浅白搭在她肩上的手,柔声道:“浅白,外公了,智王是个好归宿。夫君是傻的,也未尝不是福气呀,总比在沈府日夜担心被人算计的好。”

    沈飞柳转身拉住浅白,替她擦了眼角的泪:“浅白,以后我们可以安稳过活了。”

    成亲那天,从智王府出来的娶亲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安国府出发,路两排挤满了看热闹的人,这门亲事,近些日子里被传得家喻户晓。

    男人们半寒酸地替沈姑娘不值,出口时又是另一番意思:“一个清白尽毁,一个痴傻疯癫,也是绝配。”

    有人直接开荤:“沈姑娘也是经历过那事的,尝到过滋味甜头,只怕洞房夜里,正急不可待地宽衣解带,这傻王爷还在一旁斗蛐蛐儿呢。”

    周围人从吼间传出低低的笑声。

    周遭的女人们则故作害羞,转过脸去,在他们看来,沈姑娘如今这个情形,着实是她不守妇道的报应,若是当初遵守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正正经经地嫁到李府去,何苦会有这般下场。

    人们肆无忌惮地谈笑着,而此事的正主智王爷,傻乐呵地骑着高头大马,走过这些人群,半点也听不懂。

    智王是傻,可相貌不差,眉目清俊,凤眼薄唇,就连握着缰绳的手,也润白修长,甚是好看,引得路边少女俏妇挪不开眼。

    智王几乎不出府,见过他的人甚少,今日但见智王生的如此俊美,人群里一阵阵细微的叹惜:“真是可惜了……”

    至于可惜什么,没人出来。有些男人看不过,指着骑马的智王喊道:“嘿,你们看,傻子骑马还挺稳。”

    又是一阵哄笑。

    智王依旧只管骑马,不管旁人哄笑,许是骑得无聊,松了缰绳,低头玩手指去了,马夫在前面牵着继续走。

    到了安国府,安国公夫妇亲自送外孙女出来,智王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抠手去了,好似这个新娘与自己无关,玩了会儿手,又烦躁地四下看了看,像是不耐烦了。

    按规矩,新郎理当下马给女方长辈请安,可傻新郎完全没有下马的意思,马夫悄悄催了两声,见王爷没反应,只得作罢。

    安国公倒是不介意,夫妇俩一路把外孙女送到了花轿上,才转回去。

    花轿旁立着一管事嬷嬷,此人膀大腰圆,面色黑黄,目光凶悍,唇角下拉,一看就是个不好惹的。

    浅白扶着姐入轿,抬眼看了一眼管事嬷嬷,满脸凶相吓得她心头一跳,去了花轿另一侧候着。

    接到新娘,管事嬷嬷一声令下,整个迎亲队伍规规矩矩地向安国公俯首行礼,马上的智王似是觉得有趣,也跟着下马叩首,一旁的马夫忙把他扶起,于理不合,贵为王爷,不必行此大礼。

    智王这傻乎乎的举动,把周遭百姓都逗笑了。

    安国公扫了一圈,向智王的方向点了点头,向迎亲队伍摆手:“去吧。”

    “起轿——”

    一时锣鼓喧天,唢呐吹,又加鞭炮齐鸣,两边仪仗向百姓撒铜板,百姓哄抢不迭,好不热闹。

    轿内沈飞柳穿着金丝绣线的大红礼服,盖着红盖头,手里揉搓着帕子,听着外面的声响,恍然觉得好不真切,就这么……嫁人了?

    回想自己年幼时光,好像从未想过嫁人的事,母亲在世时,只知道玩乐,母亲不在了,又疲于应付那对母女,少有开心的日子。

    成亲当是女子顶重要的日子了,可于她而言,似往常吃饭睡觉一般平常,心里静得出奇。

    外面喧闹,轿子里面静的发闷,她扯掉盖头,看着前面轿帘晃动,依稀能看到外面那匹绑了红绸的白马上,一个同样穿着红衣的男子,这应当就是智王了吧,她以后的夫君。

    她只是看着,没有任何想法,甚至没有去猜测他高低胖瘦,长相如何,只是看着。

    她心里清楚,这个男人不会是她的依靠,她以后只是个他王府上的一个身份象征,仅此而已。

    迎亲队伍行至转弯处,迎面撞上了另一支娶亲的花轿,互不相让,前方闹作一团,管事嬷嬷领着人去前面查看情况。

    智王忽然闹了起来,不想骑马了,车夫拿他没办法,扶着他下了马。

    智王刚落地,两边人群里突然闯进来几个持刀的练家子,见人就砍,迎亲队伍没防备,被截成了两段,抬轿的车夫扔下了轿,只顾逃命。

    智王似是吓得不行,连滚带爬地往轿子里钻去。

    沈飞柳被扔下的轿子甩得七零八落,扶着凤冠刚坐起,轿帘陡然被掀开,一个眉目清朗,俊美如玉的男子闯入她的眸底,她还来不及反应,那人就直扑过来,将她抱了满怀。

    淡淡的清冽香味萦绕在她鼻尖,似雪水融化成清泉,绕过松木,穿过林间,叮叮咚咚,惹人心乱。

    她的手指一点一点抚上他的大红喜服,这便是她的夫君吧。

    外面乱做一团,他应是被吓到了,沈飞柳轻轻地在他背上拍了拍,柔声哄道:“别怕。”

    作者有话要:你老公不怕,你老公担心你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