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我醋我自己
马车返程时耽搁了些时间,比预计的时间晚了些,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马车还没跑到城门口。
车夫拉着缰绳有点慌神,越是急越是尿急,他已经忍了一路了,再也憋不住了,只得勒停了车,向车内央求道:“娘娘,的想去方便一下,实在撑不住了。”
须臾,车里传来浅白的声音:“娘娘准了,去吧。”
沈飞柳原本倚在车壁憩,车停以后醒了过来,车里昏暗,车夫在解,她不便掀窗帘,问向浅白:“什么时辰了?”
“约么戌时了。”浅白取出火折子,算点灯。
突然一声马嘶,前面的棕马腾空跃起,疯疯癫癫向前跑去。
车里的人被带的东倒西歪,浅白这一歪,火折子点燃了座上包着的锦布,粽马跑得飞快,风呼呼地往里灌,火苗被风卷起蹿向车壁。
马拉着车狂奔,后面扬着阵阵浓烟。
车夫正提裤子往回走,看到一团黑影,不知是野狗还是野兔,直奔向马下。车夫心头一紧,暗叫不好,裤子也顾不得提,急急往车前奔去。
棕马受惊,前蹄腾在半空,紧跟着向前疯跑去了。
车夫追赶不急,眼睁睁看着马车起了火,滚滚浓烟飘在车后。
粽马屁股后面火热,蹄下更是着急,跑得飞快。
车里的人被甩在角落里,稳不住身,车内四处起火,无处可逃,沈飞柳把死死地浅白护在身下,被浓烟呛得几欲晕过去。
路的尽头,一匹黑马相向而来,马上的人一身黑衣,路过时几乎没有半点犹豫,从黑马上一跃而起,跳到了燃着的马车上,立在车前,抓起缰绳,稳稳向后拉。
粽马感受到后面强势的力度,渐渐安定下来,停住马蹄。
黑衣人钻入车内,将里面的人救出来安置在路边的树下,随后又返回去,解开套索,将车远远地推向一旁,任其自毁。
沈飞柳靠在树下,昏沉沉中半睁了眼,看着向她走过来的人,一身黑衣,带着面具,不知为何,竟觉得安稳下来,闭上沉重的眼皮,睡了过去。
昏睡过去之前,虚弱地吐出来两个字:“肃黎……”
再醒来时,已是天亮了,沈飞柳睁开眼,熟悉的杏色纱幔,已经回府了。
她舒了口气,转过头,看到浅白红肿着眼在一旁抹泪。
她张口喊了一声,却发现嗓子已经哑了。
浅白发觉王妃醒了,赶紧扑到床前:“娘娘,可又哪里不舒服?”
沈飞柳看了看桌上的茶水,浅白会意,给娘娘倒了一杯。
沈飞柳润了润喉,方开口问道:“怎么回来的?”
“府里又派了辆马车来接。”浅白把靠枕拿过来放在王妃身后。
沈飞柳靠在了床头,又问:“府里怎么会知道咱们遇险?”
“许是算着时间,发觉娘娘还没回来吧。”
沈飞柳没再问,闭上眼眸算在睡会,一个模糊的黑影浮现在脑中,她忽然想起自己昏过去之前,看到的那个人,为何又会遇到他?
浅白见娘娘睡下,帮她盖了薄毯,自出门去,端了盆满水,跪在院中,将水盆举过头顶,自己认罚去了。
昨天那个马车是她不心点燃的,害的娘娘差点丢了性命,她从昨天醒来就内疚不已,眼下娘娘终于醒了,她总算放心了。
英娘端着药进来时,看到浅白端端正正跪在院子里,便问:“娘娘罚你了?”
浅白不答,看她手里端着药,只是道:“娘娘才睡下了,等醒了再喝吧。”
“药得趁热喝,哪有放凉了再喝的道理。”待娘娘喝了药,英娘还得回北院复命,那边的主子还等着她的消息呢。
英娘进屋时,故意放重了步子,沈飞柳本就没睡熟,听到声响,睁开了眼。
“娘娘把药喝下再睡吧。”
英娘伺候着王妃喝下了药,又观她面色尚好,放下了心,伺候娘娘歇下,端着空碗出了院子,随手将药碗递给了一个丫鬟,自去北院复命了。
“娘娘已经喝了药歇下了,奴婢看娘娘气色尚好,无甚大碍。”
“嗯。”景晞应了一身,目光仍盯着手里的书,随手翻了一页,“下去吧。”
英娘应声告退。
景晞坐在窗下看书,一旁榻上严承风手里捏着块手掌大的木头,拿着刀在上面雕来刻去,声音时大时,嘈嘈杂杂。
景晞听得烦躁,捏了捏眉心:“出去。”
“我那院子怪冷清的,这里好歹有个人气儿。”严承风专注着手里的木头,头也未抬。
景晞皱起眉:“就没有旁的事情可做?”
“能有什么事?都照你的意思安排好了,等着刑部来查就是了。”
景晞看着他手里已经成型的女身雕塑,冷声道:“再不走,我就把你这破木头给淑玉郡主送过去。”
“不刻了,我不刻了,行了吧!”严承风气呼呼地把木雕和刻刀往怀里一收,仰脸躺到榻上,“你这人真是越来越没趣!”
屋里终于恢复了安静,景晞继续看书,偶尔端起手边的茶,饮上一口。
严承风是个闲不住的,屋里越静,他越躁,在榻上翻来覆去,总也不得劲,忽又想起一事,翻身坐起,支着下巴歪着头看向景晞:“你那王妃不是醒了吗,你不去看看?”
“不去。”景晞平静的眼眸下,没有半点波澜。
这倒是奇了,严承风根据自己这些日子的观察发现,这位王妃对他们这位王爷来,那是相当的重要。
不然也不会因为王妃一点不舒服,就走秘府的路子,寻张太医来医治。
更不会因为婚前王妃名声被毁,而亲自杀了李经,又处决了孙正谊。
这会儿王妃真的遇险了,昏迷了一夜,他倒是镇定,不去看了。
严承风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八卦的气息:“你们……闹别扭了?”
景晞不话,翻书另起了一页看。
严承风唇角爬上了笑,看来猜的没错,如果他是只长耳朵的兔子,这会儿耳朵肯定是竖的直愣愣的。
他拉了一把椅子,跑到景晞书桌前坐下:“快,为啥闹别扭了?”
景晞不理,继续看书。
严承风从跟他一起长大,对他这冷冰冰的死性子了如指掌,不管景晞面上冷不冷,他这边只管瞎猜:“你惹她生气了?”
完,看了看景晞的脸色,没有波动,应该不是这个,只能再猜。
“她对王府不满意?她不喜欢你这类型的?她不想跟你一起吃饭?”
严承风一双眼睛钉在了景晞的脸上,只求能看出点蛛丝马迹。
景晞半合上书,端起了一旁的茶杯。
严承风觉得自己猜的大方向可能不错,又追了一句:“她心里有别人了?”
景晞垂眸,饮了口茶。
他垂眸了,他垂眸了!
严承风激动的跳了起来:“哈哈哈哈,我猜对了!她心里有别人!是不是!”
自顾自狂嗨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大合适,自家兄弟的妻子喜欢上了别人,他这么兴奋干啥。
严承风挠了挠头,坐回到椅子上,强迫自己悲伤起来,满面春光又强行皱着眉头,表情怪异:“她——喜欢上谁了?”
严承风问这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关心,并不奢求景晞能回答,毕竟这种事情,是个男人,都不愿提及,更何况是景晞这种不愿表露情绪的人。
“肃黎。”
严承风听得有人了两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谁在话?
再看景晞,一脸忧伤地看向窗外……
严承风觉得这个世界不真实了,景晞竟然老老实实回答了他的问题,还摆出了这副表情。
严承风呆愣半晌,才把自己拉回到现实世界里,干咳了几声,掩饰一下尴尬,故作深沉道:“这也不是不能挽回,她反正在这王府里面,你近水楼台怕什么,朝夕相处还比不上她心里那点喜欢?没多久她就把那个人给忘了,那个叫什么名来这……肃黎?对,肃黎……等等,肃黎?!”
严承风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吼道:“肃黎?!”
景晞一声叹息,自顾饮起茶来。
严承风起了一肚子火,踢开了椅子,摔门而出:“你他娘的有病去看看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