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段池砚很喜欢这份礼物, 所以把他放在客厅里自己每天都能看到的地方。但是他没想到因为自己这种幼稚的举动,会让它成为一地碎片。
时野沉默了一会儿,心翼翼:“你,你那么生气吗?”
段池砚微顿。
时野的语音通话变成了视频通话, 随后他就看见时野可怜兮兮地趴在枕头上:“你要是生气, 我多订几个送过去给你砸着玩儿?”
狐狸的回答始终让人意想不到。
段池砚垂着眼, 哑声问:“你觉得我是那只会轻易把你送给我的东西弄坏的人吗?”
时野一愣。段池砚怎么可能是那种人!只有他自己才会生气了乱拿其他东西泄气。
段池砚把镜头转向方巾,将水晶球坏掉的原因告诉他。
“我们把它修好吧。”时野往镜头上蹭了蹭, “也就玻璃坏了, 我让我朋友给我重新寄一个。狐狸还没有坏。”
听着时野低声分析, 段池砚压抑了一晚上的心情终于好些。
时野犹豫了一会儿, 声:“我其实之前就想加个你的人, 但又想只有我自己在里面能提醒你时时刻刻想着我, 你这次要不要……”
“好想你。”
段池砚的嗓音低沉轻哑,让时野一瞬怦然。
他转落视线, 段池砚趴在桌子上,轻轻地触碰跟前的狐狸。
尾巴尖像突然了个颤,骤然竖起来,时野面色庄重:“我要见你。”
段池砚缓缓抬起眼:“现在不可以, 十九岁的朋友。”
“十九岁的时野不行,狐狸可以。”时野坐了起来,“你等着, 我马上就来见你, 用跑的。”
时野下定了决心之后,便跟他姨了。姨抬手:“行, 我送你, 不过有个条件。”
白湖的条件, 就是让狐狸穿上她之前买的丘比特衣服。
就是背上还背着把软绵绵的桃心箭。
当初她买回来的时候,时野宁死不从,认为这件衣服超过了他认知范围里的可爱,是纯粹的幼稚。
白湖终于等到能让他主动穿上的一天。
车开进了区,停在了草丛附近。
白湖点了点狐狸的鼻尖:“我就不下车了,你应该记得路吧?”
狐狸了个喷嚏,点点头。
“自己去吧。”白湖拍拍他的脑袋,“注意安全。”
时野蹦跶下车,在草丛里蹬蹬蹬地就跑到段池砚的门前。
段池砚站在门边,听到很轻的刨门声便开了门,随后就看到一直背着粉色桃心弓箭的狐狸乖巧地坐在门口。
立着的大耳朵在看到他的时候瞬间压到耳后,毛茸茸的尾巴甩得飞快。
段池砚俯身把它抱起来,狐狸就一个劲地往他怀里蹭,想念极了,还发出焦急的哼唧声。
“好了好了。”段池砚笑着揉他的脑袋,“我先带你去洗个脚,就这么跑过来很不舒服吧?”
狐狸连忙展示似地伸了伸爪子,这才发现自己在段池砚白色的外套上留了两个脚印。
他一瞬间蜷起自己的手手脚脚,尴尬地躺在段池砚的怀里。
段池砚失笑:“没事,不嫌弃男朋友。”
时野乖巧地摇摇尾巴,跟段池砚进浴室,自己把四只jio上泡泡,然后在温水里洗干净。
段池砚拿了干净的毛巾帮他擦干净,手不自觉拨弄他背后的桃心箭。
这一箭分明没瓓鈖动,却穿到他心里去了。
时野擦干净jio之后发现自己的衣服一直往上蹭,回头才发现段池砚无声地在拨弄自己的外套,啾了一声扑跳到他的怀里。
段池砚把他抱到房间:“给你准备了衣服,先换吧。”
他先离开房间,在房门紧闭时松了一口气,看多少次还是很可爱。
这件短袖比想象中大一点,时野穿上的时候领口稍稍斜落露出锁骨。
他稍稍摆弄了一下,拉开房门:“哥。”
段池砚就在旁边,回首看着他:“嗯。”
时野张开手,黏糊糊地抱住他的腰,一脸期待:“男友衬衣。”
段池砚一开始是没想到这点的,但看到时野脸上的期待,没忍住抱起他。
“嗯,特别好看。”
时野的视线落在他浅色的唇上,凑上去亲了亲:“我想把这么久没见的kiss补回来。”
段池砚抚着他的后脊,像是沉溺在刚刚那个吻里:“嗯。”
从卧室门口到客厅沙发,时野气喘吁吁地攀着他的肩膀:“你我是不是很笨,变成狐狸来找你不就好了……”
“不行。”段池砚贴着他的额头,气息稍喘,明明也是想念到不行,却还是,“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到。”
时野抿了抿嘴唇,曲起膝盖轻蹭着:“可我们现在不是破戒了吗?”
段池砚顺着他的侧脸轻抚他的脸蛋:“是,我的错。下次不再犯。”
他的指腹靠得近,时野轻轻嗅到了什么:“血的味道,你受伤了吗?”
段池砚的食指被他拿到眼前,看到伤口时,时野所有□□消退了一半,坐直了身子:“怎么回事?”
伤口已经没出血了,但因为没有好好处理,还有残存的血腥味。
时野心翼翼地观察着:“不会是因为……那个水晶球吧?”
“不是。”段池砚下意识否认,“是我自己不心弄的。”
时野不信,但却没有戳穿。
在来之前的那通视频电话里,段池砚真的很难过。
他握起段池砚的指尖,轻轻吹了下:“不疼了。”
段池砚在受伤的时候都没觉得疼,可时野这样担心,却让他错觉伤口好像又变得严重了。
延迟疼痛吗?
他俯首靠在时野的肩膀上:“被你安慰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变得有点软弱了。”
时野慢慢地吻了一下他的指尖,声地回应:“在我身边,你是什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指腹痒痒的,像在刚刚的亲吻时还触碰到了舌尖。
段池砚眸色一深,把时野抱了起来。
“来清算吧。”他哑声,“这一周的Kiss。”
*
第二天是时野先醒的,今天要排舞,他不能迟到。
腿弯有点酸,他站起来时不由发出一声低叹,脸有点红。
刚想起来,段池砚伸手拦住了他的腰,带着清未醒的困顿:“要走了吗?”
……时野突然觉得这一出很像金主跟他的娇妻。
“嗯,得练舞。”他回答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嗓音有点哑,今天得回去多喝水了。
段池砚的指尖沿着他后脊的凸起轻轻摩挲,慢慢地爬起来靠在他的肩膀上。
他像意犹未尽,欲留还休:“练舞的时候会想我吗?”
时金主不受蛊惑,揉揉耳朵:“嗯,会的。”
“练完舞之后呢,会想我吗?”
“会。”
“工作的时候呢?”
时野终于忍不住笑了,回头抱他,沿着他的眉尾到唇角:“我以前没发现你那么喜欢撒娇啊。”
“不知道。”段池砚垂着眼,“可能是因为太喜欢你了,控制不住。”
时野叹气,居然有一瞬间不想去练舞的念头。
二十岁为什么来得那么慢啊。
“好了,我姨已经在等我了,我得走了。”
段池砚嗯了一声,慢慢躺了回去,犹豫很久又勾住了他的尾指:“这次回去,会给我发信息吗?”
时野勾住他的指节:“会,别嫌我烦。”
狐狸的许诺让段池砚的情绪平静下来,人走之后,他缓慢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手机从清一直在响。
段月澄的助理每个时给他一通电话,是非要他接不可了。
“少爷,段先生醒了,想见你。”
“不去。”段池砚完就要挂断电话。
“你知道他的性格,你不去,为难的只有我们。”助理叹了一口气,“那我就只好继续给你电话了。”
段池砚摁了下眉心。
段月澄对“美丽”的追求是病态的,即便住院,身体比以往更加虚弱,但他要求的东西丝毫不少。VIP病房里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意思更换的,就连食物的餐具都是他在段家用的那套。
他的仪式感好像比命更重要。
段池砚站在门外,漠然地看着他。
姜棉用湿巾擦拭段月澄的嘴唇,声提醒:“砚来了。”
段月澄看着他:“现在红了还真是不得了,请你过来都那么艰难。”
“有话直,我没时间。”段池砚漠然道。
“我最近,一直梦到你的母亲。”段月澄看着他,似乎是从他的轮廓看出了三分熟悉,逐渐温柔了些。
姜棉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话。
段池砚只觉得倒胃口。
“我是个利己主义,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但最近好像有些后悔了。”段月澄哑声道,“总觉得她在我梦里,又变回了当初那副漂亮的模样。”
他并不是真心实意地在道歉,更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的幻想。
“好怀念啊,当初跟她同台的时候。”
段池砚终于明白段月澄在发什么疯。
到头来段月澄不是察觉到自己生命快到尽头了,而只是凭借着宋矜荷,想到了当年最意气风发的自己。
同台演奏的那一年,段月澄是站在金字塔顶端,荣耀、健康,相貌……他什么都有。
段月澄由始至终,爱的只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