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姜后被废 ……
却云中子尚未离去,又见朝歌气息浑晦,心知其剑被焚,亦是无可奈何,乃于城外题诗而去。
朝歌百姓不通其意,围观者往来不绝。恰逢太师杜元铣回衙,命人水洗之。
杜元铣身兼司天官之职,亦能看出朝歌气息有变。只是其终究只是凡人,不如云中子所窥甚多,也只能按下不提。
朝歌内一众大夫心急如焚,君王多日不朝,一应事务俱托付与费仲、尤浑二人,让人实在担忧。
恰逢中宫姜后寿诞,妲己与西宫黄妃、馨庆宫杨妃俱往贺寿。席间姜后温言道,“陛下近日连宿寿仙宫,本是苏美人荣宠之爱,然也应劝陛下以社稷为重,出朝见臣才是。”黄妃、杨妃俱称是。
妲己早就想好应答,遂道,“我虽侥幸得宠于陛下,然此皆费尤二人所为,我亦为其进上,即便有所劝谏,陛下也是信费尤二人居多。”妲己这话却也有理,她本就是费尤二人向帝辛进谗,方有会入宫的。
这下压力来到费仲、尤浑这边,两人却浑然不知。姜后也心知费尤二人佞上当权日久,岂是一介宫妃可以阻止的。遂也对妲己成见稍解,宴席过后各自回宫。
次日姜后往寿仙宫拜帝辛,言费仲、尤浑多行不法,请命将二人斩之示众。又恰好费尤二人躲在屏风之后,将姜后所言听去,二人又惊又惧又恨,心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帝辛到底宠信二臣,稍为儿臣开脱后便令妲己献上歌舞,又暗示费尤二人赶紧离开,免得被姜后撞见立地正法。
费尤二人惶然逃出宫去,不知该如何是好。姜后正位中宫多年,膝下又有二子傍身,父亲姜桓楚又是四大诸侯之首,如何能动?
也该姜后时运至此,费仲府中恰好有一家臣名为姜环,与姜后同姓。费仲得此人,心中毒计顿生,欲以此废姜后,而宫中再无人能掣肘于他。
再一日百官鸣鼓,请帝辛上殿议事,帝辛前往途中过分宫楼,却见一人斜刺里冲将出来,此人身高丈四,头带扎巾,执宝剑,行如虎狼。对帝辛大喝一声道,“昏君无道,吾奉主母命杀之,以保成汤社稷!”一剑刺去,却是未近驾前已被拿下。
帝辛既惊且怒,升殿后问文武百官,“昨夜谁宿殿中?”众臣不知其意,鲁雄出班回奏,“臣昨夜在内。”
帝辛方才将此事托出,一众文武大惊。
“哪位卿家愿去审讯贼人,与朕分忧?”
此事原本就是费仲设计,又怎敢交托他人,遂自荐道,“臣愿往。”
帝辛准许,还未散朝便见费仲回奏,“贼人已招供,只是兹事体大,臣不敢回奏。”
费仲心计毒辣,此番定要姜皇后不得翻身,故而有此一言。
“卿但言无妨,朕赦你无罪。”
几番推脱下,费仲方才言道,“此人姓姜名环,乃是东伯侯姜桓楚家将,奉中宫姜娘娘命,欲取陛下性命,换我成汤江山。”
此言一出,合朝大惊。
帝辛拍案大怒,立时命左右曰,“把姜氏拿下,命西宫黄妃勘问。”言罢帝辛驾回寿仙宫。诸大臣议论纷纷,难辨真假。
上大夫杨任对黄飞虎道,“其中必有蹊跷,中宫娘娘夙称贤德、治内有方,此中必有奸人作祟。”其实杨任此言已经是意有所指,只怕不是费仲、尤浑,便是近日新宠寿仙宫苏娘娘。这两方哪一个都有足够的理由谋害中宫,只是不知是其中一方所为,还是两方已经联合起来。
姜后前日弹劾费仲、尤浑之事已经传到外廷,原本众臣希冀陛下信中宫之言而斩费尤二臣。不想顷刻之间大事倒逆,中宫竟有覆辙之危,实在令人惊恐。
却姜后听罢圣旨,遂大哭曰,“这是哪个奸贼害吾!”姜后泪下沾襟,执往西宫。
黄妃将圣旨奉上,对姜后不敢失礼。姜后泣曰,“姜氏历代忠良,皇天后土可鉴吾心,还望贤妃明察,为吾申冤。”
不提姜后黄妃一番对答,黄妃已信姜后之言,遂往寿仙宫去也。
然费仲早已先黄妃一步,在帝辛面前大肆诋毁姜后,帝辛勃然大怒,竟未等黄妃禀告,便让人剥去姜后中宫服饰,收其中宫册宝。
此番虽未动刑,然国母体面俱损,此成汤开国以来未有之事,世所罕见。
等黄妃回报,帝辛已然不信,“此等凶逆巧言舌辩,如何能信,着费大夫前往宣旨,废了姜氏后位,速来回吾。”
黄妃自知已无法申救,遂望向妲己,只见妲己亦微微摇头,心知大事去矣,不由泪落满襟。
费仲以为计成,直往西宫而去,宣读废后旨意。
黄妃不忍中宫如此废去,乃再进言,“如此废后未免轻率,请将刺客提来当面对质,才得清白。”帝辛允诺。
却黄妃提着刺客,费仲宣读废后旨意,两厢里好巧间错开来,费仲不知姜环被提往西宫,只待杀其灭口,此事便可以盖棺论定。日后再图姜桓楚及两位殿下,便可高枕无忧。
费仲往寿仙宫交旨,黄妃带姜环回西宫,而有内侍杨容也往殷郊殷洪处报信。
殷郊此时年不过十四,殷洪更是只有十二,听闻生母被废,急往西宫而去。
而姜后见了姜环心中又悲又怒,“吾与你从未见过,何以诬赖本宫!”有时候实话出来,也未免让人生疑。此非冤者之过,实乃人性尔。
姜环早先得了费仲许诺,此时必然咬紧牙关,只姜后授意他去行刺,旁的再无他言。
姜后立时被气个倒仰,口喷鲜血昏死过去。
可巧此时殷郊赶到,见姜后吐血倒地,又见贼人在场,当即取下西宫门口一宝剑,便向姜环砍去。
“好逆贼,敢害国母!”话音未落,姜环已被砍为两段,血溅当场。
黄妃见殷郊杀了姜环,大惊道,“这冤家不谙事体,如今杀了贼人,岂不正给奸贼空处?!”
殷郊至此方才冷静下来,又听黄妃所言,顿时不知所措。
姜后醒转过来,见姜环尸身于地,大哭道,“贼人竟死,本宫清白再难分明了。”又见殷郊持剑在场,心里顿时明白过来,此乃费仲害她母子计也。
这厢内侍将殷郊杀姜环之事禀告帝辛,费仲在旁听到不由大喜,心中暗道此乃天助我也!
费仲当即跪奏,“只怕此事两位殿下亦牵涉其中,见废人姜氏事败,遂杀姜环灭口,以求死无对证。”不得不费仲顺杆爬的本事着实不错,瞬息之间就找到了对自己最有利的辞。如果此计能成,则姜氏在宫中根基顿消,心头大患可去矣。
帝辛大怒,“此子留之何用?!”遂命晁田、晁雷兄弟取龙凤剑斩殷郊、殷洪兄弟。
晁田、晁雷奉命往西宫而去,被黄妃喝退,后黄妃对殷郊、殷洪道,“两位殿下速往馨庆宫去,杨妃或可保驾。”此时姜后仍在西宫,若殷郊、殷洪仍留在此,只恐成汤血脉断绝。
两位殿下挥泪拜别母后、黄妃,又往馨庆宫去了。
杨妃得知惊变,亦是垂泪不止。
“内宫乃陛下天地,如何能护二位殿下。眼下九间殿诸大臣皆在,两位殿下速往,便是陛下要为难你们,皇伯微子、箕子,亚相比干、武成王黄飞虎亦能相保。”此乃提点救命之言,殷郊、殷洪自是拜谢不提,两兄弟往九间殿去了。
却姜后自知清白无法可证,又恐连累二子父兄,遂对黄妃道,“三宫扶持多年,今吾被废,恐难复位,二子尚且年幼,只能托赖贤妃护持。”黄妃不知姜后已有求死之意,仍安慰道,“娘娘吉人天相,自然能逢凶化吉,定有洗刷冤屈之日。”姜后涕泣不言。
姜后旋即拜别黄妃,回转本宫,于殿内自缢身亡。
姜后自缢,消息传到寿仙宫,费仲再上谗言,“。此乃废人姜氏自知死罪,畏罪自尽了。”帝辛深信不疑。妲己在旁尤然胆寒,暗道非我得宠,又是精怪之魂,日后若有得罪费尤二人,岂能落个好死?
再晁田、晁雷在东宫不见殷郊、殷洪,又去往馨庆宫,此时两位殿下已走,杨妃令二将搜寻,无果,再将其斥退。闻得姜后自缢而死,心内悲怆,又思量自己藏匿两位殿下恐难掩盖,姜后中宫原配尚且如此,自己膝下无子,且外无助力,与其日后受辱,不若今日自行了断。
杨妃令左右掩去宫门,亦投缳于深宫之中。
晁田、晁雷回寿仙宫交旨,言不见殿下其人。
帝辛道,“不在三宫,必在大殿。”
费仲从旁鼓动,帝辛遂令晁田、晁雷往九间殿去。
这厢殷郊、殷洪兄弟二人到了九间殿,见了武成王黄飞虎等人,于是将一应诸事告知,又有姜后身死消息传来,遂大哭道,“望列位皇伯怜我母后受屈身死,保我成汤一脉。”一众文武俱含泪齐奏,“国母含冤身死,我等岂能坐视?”
镇殿大将军方弼、方相兄弟二人怒发冲冠,“如今三纲已乱,父子失和,不若反出朝歌,保全成汤一脉,日后再做打算。”
两人被黄飞虎斥退,而太师杜元铣忆起云中子题诗,不觉心内悚然,难道真是成汤气数尽了?
却众臣迟迟没有商议出结果来,那边又有忠心内侍来报,晁田、晁雷兄弟捧着龙凤剑已往九间殿赶来了。
方弼、方相兄弟听了不由分,一人背起殷郊,一人背了殷洪,只往殿外冲去。满殿文武,竟无一人可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