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发烧【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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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遮州府衙内。

    “快快!去给世子爷上茶!”知州脸色煞白, 立在谢淮身旁,战战兢兢地道:“不知世子爷因何事大驾光临?”

    谢淮抬了抬手,道:“行了, 少废话。”他将扇子拍在桌上,脸色阴沉, 冷声道:“晌午来的江南御史可见过了?”

    一听他的话, 那知州脚下顿时软塌下来,哭丧着脸道:“哟, 这,世子爷,祝大人是来过一趟,但他让我们砸河堤, 这事可使不得啊!”

    “使不得?”

    谢淮揭起旁边厮递来的茶杯盖, 甩手扔在他官帽上, 把那知州的官帽落在地,惊慌失措地抱着头求饶:“世子爷饶命,真真使不得啊,向来只有加固河堤,哪有砸烂河堤的规矩?”

    闻言, 谢淮面色淡然,无所谓地道:“本世子不管什么规矩, 现在就去给我砸,遮州河近城河段, 砸个不大不的口子放水进城。你最好给我砸得稀烂,”顿了顿, 他俯身看向地上着哆嗦的遮州知州,缓缓凑近, 低声道:“否则,我就把你的脑袋砸得稀烂。”

    遮州知州顿时连半个字也不敢反对,连忙叩首道:“是是是,下官定当遵命,世子爷放心!”

    狗仗人势的东西。身为知州见到各地发水非但坐视不管,还瞒情不报,若真发了大水,又百般推卸责任。

    谢淮不免心生厌恶。魏帝养得这批文官,个个都跟魏帝一样长着张虚伪的假皮,令人作呕。

    “对了,不止遮州要砸,江南附近所有雨势不歇的地方,临城河段都给我砸,拒不避险者,就让他淹死。”谢淮眉目冷峻,毫无感情地吐出最后一句,抓起折扇走出了门。

    在他走得看不见人影后,遮州知州擦干净脸上的汗,狠狠唾出口唾沫,道:“砸就砸,知道要花多少钱修么?”

    修这么多的河堤,还要加固,那得花多少官银。这些年来,朝廷拨下来的官银都让他们豺狼虎豹似的瓜分了,要修河堤,就得从自己的腰包里出钱。

    旁边的通判更是汗流涔涔,咒骂道:“这些天杀的武官,就会威胁这一套,当初废武令下时,就该将他们全杀个干净才是。”

    话音刚落,遮州知州连忙死死捂住他的嘴道:“这忌讳你也敢提,你不要脑袋了我还要呢,赶紧去砸河堤吧,晦气!”

    通判连忙扇了自己个耳光,讪笑道:“瞧我这嘴,胡八道呢,我这就去。”

    谢淮立在回廊廊柱后,在他们动身后,才缓缓离开。

    废武令。他蓦然嗤笑了声,只听见这个词,他心里就一阵阵的恶心。

    大魏初年,宣帝即位。

    宣帝不会武,却是靠武将们下的天下,以亲王身份造反起义,他亲眼看着那群武将把先帝斩于那把龙椅上,他自一起长大的表兄血溅金殿,给他用血肉铺出来那条万人顶礼膜拜的帝王之路。

    宣帝至今都记得,那时身侧的武将伸出血淋淋的手,红的刺眼、刺心,武将将他扶上龙椅,他自此再不愿见红,朝中上下所有的红朝服都因他改为绿色。

    传言当时京城的护城河都被鲜血染透,宫墙都满是凝成黑色的黑血。

    他畏惧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先帝,他疑心自己只被这些武将当做傀儡,他害怕那漫天的染红京城的血。

    于是宣帝大兴科举,广纳文臣,重文轻武,有意减少武将,甚至大肆管制刀剑,让武官被文臣统领练兵。设计,陷害,杀人,栽赃,将当年追随他的武将们杀到最后,只剩下了三位异姓候。

    美名其曰,国强无需暴武。

    他忘了,他身下这副椅子,是谁为他踏破风雨,咽尽血泪夺来的。

    泊阳候戚家,老侯爷老马伏枥,家里独有一女,不足为患。

    靖昌候赵家,老侯爷早逝,嫡子赵柏清筋骨全废,烂泥扶不上墙。

    只有永安侯谢家,永安侯一身清正,无从栽赃,不怕陷害,独子谢淮天纵武才。

    他忌惮了。他畏惧永安侯,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杀了太多的武将,这些人就算为求自保也会杀他造反。他忘不了那金殿上血淋淋的殿柱,忘不了先帝死前合不上的双眼。

    他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杀了永安侯。

    可万幸的是,永安侯死了——救驾而死。

    他亲自安排的去杀永安侯的杀手反水,庆功宴当日竟想取了宣帝的性命。那个时候,座下文武百官无一人敢动,是永安侯拔剑出鞘,生生战死在他身前。

    他本该怀着感激和愧疚去报答永安候,可他看到那么的谢淮,竟然是天纵奇才时,他彻底乱了心智。

    若谢淮知晓真相,会不会替父报仇杀了他?

    只这样想着宣帝便寝食难安,他想起永安侯临死前挡在他身前一动不动的身影,坚固如山,他不愿再杀谢淮。

    帝王的仁慈,往往是给一颗掺着砒霜的蜜枣。

    废武令终于因永安侯的死告一段落,宣帝为表感激,给了谢淮无上的荣宠,他想让谢淮从此做个废人,只知耽于享受,沉迷荣华富贵,渐渐荒废自己。他想让谢淮忘了一切,忘了他是个什么样心狠手毒,忘恩负义,鸟尽弓藏之人!可若谢淮不做纨绔世子,那宣帝仍会毫不犹豫地杀他。

    替永安侯养了这么多年儿子,他自觉恩情已还。

    若不是李安园将所有真相告诉给他,谢淮终其一生也不可能知晓这一切。

    忽地天上一道惊雷,谢淮无动于衷地走在熙攘人群中,陷进那铺天盖地袭来的回忆中,恍若未闻。

    “又要下雨了,收摊了!”

    “收摊收摊不卖了,回家咯!”

    核桃脸上苦闷,见着他家主子失魂落魄似的模样,几欲张口,都生生咽了回去。

    许久,雨水劈头盖脸地浇下来,核桃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世子,快回家吧,这么淋雨会生病的!”

    他往日都记得带伞,偏偏今日走得急忘带了。

    核桃一边责骂着自己失职,一边想办法给谢淮遮着飘零的雨丝。

    谢淮却轻轻推开他的手,喉咙微哑,昏昏沉沉似的道:“无妨。”

    淋一阵雨,他的脑袋不准能清醒点,舒服点。

    师父劝他忍,他一忍,就是九年。九年里,他成了人人唾骂的混账纨绔,成了母亲口中的认贼作父,成了眼睁睁看着楚清姿为顾絮时长跪殿前的过客。

    谨慎、心的活着。

    唯一出格的事便是娶楚清姿回家,他平生所愿,从策马看花,喝酒行军,一剑扫落霜飞雪,变成了只护着这个家就好,只要母亲平安就好,只要楚清姿快乐就好。

    雨下得更急更快了些,将他如同一团破碎的棉絮般湿,烂透了,也狼狈透了。

    谢淮伸出手去,手心汇聚出一窝浅浅水洼,他讨厌雨。

    “世子!你若这样生了病,夫人肯定得担心你,到时候要是责骂奴才可如何是好啊,”核桃急得团团转,倒豆子似的唠叨着:“到时候夫人还得数落奴才,还得照顾世子,咱就别给夫人添麻烦了成不......”

    话音刚落,谢淮倏忽停住,脑海里却浮现出那日大雨,他在楚清姿门前扬声要三天娶她过门时的情景。

    楚清姿气恼地要闭紧大门,绝不让他踏进侯府半步,第二日,却敞开门迎他进府。

    又傻又...让人怜惜。

    手心微颤,那浅浅的水洼瞬间顺着他的指缝漏出,没入泥泞之中。

    他忽地轻笑了声,道:“走,回府。”

    “世子您可算要回去了!”核桃终于松下口气来,给他重新遮上雨道,“可千万别淋湿了,夫人知道定然担心。”

    谢淮一把撇开他,淡淡道:“遮你自己,本世子要给夫人添麻烦。”

    核桃呆愣地看着他,又听谢淮晃着扇子,不紧不慢地同他解释道:“管好你自己,我有夫人心疼,你又没有。”

    核桃:......

    老天爷,麻烦下大点,给他家世子浇个狠的。

    ...

    谢淮回来时,祝府上下已然挂好了黑幡白笼,他眉头微蹙,甫一进门,就见澄兰提着灯笼忙前忙后。

    他出声喊住她:“澄兰,里面在干什么?”

    听到谢淮的声音,澄兰身形微顿,连忙把手中的白灯笼递到旁人手里,仔细擦了擦手行礼道:“世子金安,夫人的外祖寿终了,夫人叫我们跟着帮忙,世子快回院里歇息吧。”

    她刚完,雨势似乎更大了些,肩上渐渐湿了一片。

    谢淮看着府中忙碌的众人,目光复又落在澄兰身上,道:“夫人在哪儿?”

    “在前厅和祝大人商议丧事。”

    听罢,谢淮点了点头道:“去帮忙吧。”而后朝前厅去。

    甫一踏入前厅,便听见此起彼伏的哭声,

    楚清姿坐在祝予臣身旁,似乎正商量着什么,见他进来,连忙起身道:“世子,你回来了,那边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祝予臣跟着看过来,脸上隐忍了片刻,也道:“劳烦世子了。”

    谢淮瞥他一眼,对楚清姿道:“已经办好了,你不用担心其他事。”

    “嗯。”楚清姿放下心来,看了看他,从袖间取出条帕子来,缓缓走到他身前,一边替他擦掉脸侧的雨水,一边低声数落:“不会避着点雨吗,核桃都没你淋得湿。”

    谢淮垂眼看她,心尖那点寒冰渐渐融化为水,轻声道:“淋点雨而已,没什么。”

    “世子要是生病了,我可无暇顾及你,到时候就让核桃天天给你喂药。”楚清姿把帕子塞进他手心,又道,“世子今天早点回去歇息吧,我得帮舅母他们料理外祖的后事。”

    谢淮看了眼身旁偷笑的核桃,轻轻眯了眯眼,核桃立马惊得瑟缩起来。

    威吓过核桃,谢淮收回目光。他一个外家人,留在这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

    谢淮看她一眼,低声道:“别什么事都管,该歇着就歇,有祝予臣他们就够。”

    楚清姿点了点头,叫核桃赶紧把谢淮送回房去。

    “表妹,”目送谢淮走后,祝予臣轻轻唤了声楚清姿的名字,道,“你也跟世子去歇息吧,今天多亏了你......”

    治家这方面,他娘一人忙活不过来,多亏了楚清姿从中帮忙,安排得妥妥当当,为他减轻了好大的负担。

    楚清姿擦了擦额头的汗,道:“没事,都是应当的,我不累。”她是替她娘为外祖送终,又怎么会嫌累。

    祝予臣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这样好的表妹,若是能成为他的妻......

    可他又无法再像从前那样恨谢淮抢走他的表妹。谢淮的确是个不那么差劲的人。

    他暗自窃想,若谢淮真的只是娶楚清姿图个新鲜便罢了,这样他就能......

    “对了,表哥,你再去和世子商量商量水灾的事,想办法压下粮价,过几日砸河堤,不准粮价会上涨。”楚清姿仍能分心顾及着百姓的事,轻轻道:“这里有我和舅母伯辞表哥就好。”

    祝予臣知道孰轻孰重,深深地看她一眼,点头道:“有任何事找伯辞便是,我已经跟他交代过很多,府里的人你随意吩咐使唤。”

    “嗯。”

    见她应下,祝予臣忽然靠近她身旁,刚想伸手抱一抱她,手扬到半空,却忆起她已经为人妻了,缓缓落下,低声道:“表妹,幸好你来了。”

    罢,他便狠下心来转身去找谢淮,水灾一事,越快解决越好,一刻都拖不得。和谢淮商量过后,他还要亲自去盯着官府的人砸河堤。

    楚清姿怔然地看着他离开,刚刚表哥想做什么?

    顿了顿,听到不远处祝伯辞呼唤她的声音,她又很快回过神来,和祝伯辞他们一起忙活起来。

    *

    “世子,各知府都答应了?”祝予臣问道。

    谢淮看着这位不速之客,颇为烦躁地在榻上翻了个身道:“祝予臣,你就这样随意进出客人的厢房,还扰人休息?”

    不知为何,淋过雨后,他好像真的觉得燥热了几分。

    不会是让核桃那个乌鸦嘴给中了吧?

    祝予臣脸上微红,却顾不得羞辱,低声道:“今天事情太多太杂,我没顾上去收线报,只能过来问你。”

    谢淮只听到他的声音就烦躁不堪,伸手抄起只枕头砸向他,道:“滚,自己去问。”他都把夫人借给他们祝家帮忙了,还在这吵人。

    祝予臣有些手足无措地接住枕头,眉头紧蹙道:“此事不可耽搁,世子就是骂我死我,我也得跟世子商量清楚。”

    若谢淮只去寻了遮州知州一人,其他州府都不作为,等于他们还是在做无用功。

    “都通知过了,你能不能快点滚。”谢淮焦躁地真想狠狠他一通,半晌,猛地坐起来,道:“他们要砸河堤,只可能在晚上砸,你要真想管,就现在去护城河找人,别在这烦我!”

    不知是坐起来太快,还是被祝予臣气昏了头,谢淮只觉得眼前一阵天旋地转,强行忍住喉间翻上来的恶心作呕感。

    又听祝予臣试探着问:“世子,你...你脸很红,是不是病了?”

    谢淮冷着脸,一字一顿道:“祝予臣,你真想死,就再多几句。”

    开玩笑,他怎么可能会淋一点雨就病倒,他自长大后就极少生病,身强体健的很。

    闻言,祝予臣连忙开门退了出去。

    房内终于安静下来,谢淮缓缓撑着自己起身,喉干舌燥,想喝些茶水。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茶桌边,却连提起茶壶的力气都没了。

    他低骂了声,不得已踉跄着坐在座上,拄着脑袋,逼迫自己清醒起来。

    脑袋越来越昏沉,好像要沉入海底,又像要升入云端。

    朦胧间,他听到门吱吱嘎嘎地响,恨声道:“你没完了?”他今天非得一拳到祝予臣再也不敢进他房间不可。

    顿了顿,却听一道急促的脚步声跑到他身边,一双沁凉的带着淡淡兰花香气的手指轻托起他的脸。

    好凉快,很舒服。

    他睁开眼,看到楚清姿慌乱的目光,连声道:“忍着点,先到床上去。”她努力想扶起谢淮,费了半天劲却托不动他。

    “唤荷澄兰......”她喊了一声,猛然想起来她们都在院子里忙活,不得已只能咬牙撑着谢淮,道:“靠着我,谢淮,搭着我肩膀,到床上去躺着。”

    谢淮已然听不清她的话了,只依稀分辨出她似乎了什么,脸上分外焦急。他忍不住用尽力气,伸出手去,又轻又弱地点在她的眉间。

    “别皱眉......”楚清姿,这么漂亮,别皱眉,别不开心。

    楚清姿愣了愣,心尖顿然软塌成一片。

    都烧成这样了,还胡思乱想。

    她咬紧牙关一把将谢淮扶起来,心翼翼地带回了床边。

    好不容易让谢淮躺下,楚清姿擦了擦额头的汗,仔细给他掖好被角,便要转身去给他找药,还没来得及离开,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别走。”

    他声音因着发烧的缘故,低哑的厉害。

    楚清姿失笑道:“怎么生病了跟孩一样,我不是走,是给你拿药吃。”

    谢淮努力睁开眼,脑袋仿佛塞进了无数团湿透的棉花,让他无法思考,无法看清,只一遍遍断断续续道:“清清,别走......”

    “别扔下我。”

    “明明是我。”

    “我先来的...”

    楚清姿逐字逐句听清他迷蒙的呢喃,心脏如同被人用手大力攥住般,无法呼吸,痛的彻骨。

    她颤抖着俯身吻在谢淮的额头,紧紧回握住他的手,在他耳边道:“我不走,我再也不走了,谢淮,我只陪着你,等我给你拿药,你乖乖吃药好不好?”

    半晌,谢淮终于失了力气,缓缓松开她。楚清姿把他的手塞进被褥里,连忙起身出门。

    祝府正忙乱着,她四处听,费了番周折才拿到药,心熬煮好才终于回来。

    “谢淮,起来喝药了。”楚清姿伸手把他搀扶起来,谢淮脸色苍白,眼睛还睁不开似的,无神地看着她。

    这怎么能吃得下药,勺子怎么喂也喂不进去。楚清姿急得直冒汗,还没想到法子。

    就听谢淮忽然道:“不要核桃。”

    楚清姿没明白他的意思,连忙问:“世子什么?”

    “不要核桃喂。”他模糊不清地完,脑袋重重地搁在了楚清姿的肩上。

    楚清姿哭笑不得地抱住他,反应过来谢淮是还想着她方才的叫核桃喂他吃药的事。

    怪了,发烧后就变得又坦诚还黏人。

    她顿了顿,轻声诱哄道:“那我喂世子,世子会乖乖吃么。”

    谢淮撑起脑袋,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半晌,点了点头。

    果然,就是想让她喂。

    楚清姿轻轻舀出一勺来,轻轻吹晾,递到他唇边,道:“吃药啦,世子可要全吃干净哦。”

    谢淮张开口全部吞进嘴里,被苦得险些吐出来,见状,楚清姿眼睛睁大,连忙道:“不可以吐,全吃掉。”

    顿了顿,谢淮强忍着苦涩,把那药咽进喉咙。

    倒是真听话。楚清姿这才松了口气,又舀起一勺来,送到他嘴边,可这次谢淮却不张口了。

    楚清姿讪讪道:“世子不是答应我要好好吃药了吗?”

    闻言,谢淮缓缓张开嘴吞掉那勺巨苦无比的药,这次真的没忍住险些吐出来。

    楚清姿顾不得其他,俯身吻住他,心地把药送进他口中。那呛鼻的苦涩顿时溢满了口腔。

    怪不得不愿意吃药,这么苦,还一口一口喂,他得难受死。

    楚清姿没有照顾过病人,自然也不知道该怎么喂药。

    把药全喂进他口中后,楚清姿直起身来,擦了擦唇角的药渣,道:“好了,世子这次一口气喝完,就不会苦那么久了。”

    她刚端起碗来送至谢淮嘴边,他却又不张口了。

    只见他的眸光深深地盯着她的唇瓣,似乎意犹未尽似的。

    楚清姿嘴角微抽,道:“别想,我不会再喂你了,自己喝。”

    谢淮颇有些失落地收回目光,被楚清姿端着碗喂药,喝了一半还呛着自己了。

    “喝慢点。”楚清姿轻柔地拍着他的背,为他顺气,笑道,“世子时候一定很不好伺候。”

    顿了顿,她忽然想起来,谢淮现在这副听话的模样,简直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楚清姿眼前一亮,一点点给他喂完药后,把他扶着躺下,坐在他床边,问道:“世子,你能听清楚我话吧?”

    谢淮缓缓看她,没有出声。

    楚清姿却只当他听清了,兴冲冲道:“有一件事想问世子很久了,”话到嘴边,她忽然觉着自己这样似乎有些趁人之危,顿了顿,还是决定能趁谢淮之危的时候就抓紧多趁点,“世子因何喜欢我,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除了我以外还喜欢过别人么?”

    谢淮:......

    见他沉默,楚清姿连忙道:“慢慢答,实在头疼,只答第一个也行。”

    她实在好奇,谢淮究竟喜欢她什么?

    “喜欢你......”

    楚清姿侧耳恭听,脖颈间被谢淮略显沉重的气息喷洒过来,痒痒的。

    “喜欢你比别人蠢。”

    楚清姿愕然地抬头,却见谢淮已经翻过身去,闭上眼睡熟了似的。

    她恨恨地磨了磨牙。

    这混账定然是早早就清醒些了,不准方才她喂他吃药的时候就已经醒了!

    不,迟早有天你不也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