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不想嫁人 男女之间的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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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轰隆隆”, 天边响起震荡的雷声,浓云积聚,衬得天色都暗了几分。

    “偏心。”

    “谁要去和亲。”

    “破烂地方,我才不去, 谁爱去谁去。”

    “哼!”梁轻鸢一路踢着裙摆, 越想越气, 心肝脾肺肾都气疼了。走着走着, 视线中突然出现一人,她停下身, 愤恨地盯着前头那人。

    冤家路窄。

    前头不远处,荣华公主梁绯絮与宫女柳色走过,两人笑笑, 笑容惹眼。

    一瞧她面上的笑容,梁轻鸢更气。为何她要替五姐去那国和亲,五姐这身子明明硬朗得很,看不出一丁点的娇弱感。

    父皇偏的心未免太过了。

    她继续往前走,面上比天上的浓云还黑。

    两人都爱穿红衣,穿出的却是不同味道,因为长相区别太大, 一个灵,一个艳。距离渐渐减少,两人相遇之处正好在一座石桥上, 石桥狭窄, 墩子也低。

    恼到极致, 理智崩塌,更何况她本来就不是理智之人。梁轻鸢暗自盘算着,她非要绊她一跤, 让她闹笑话。

    她们俩关系一般,甚至可以差,见面不招呼是常态。梁绯絮这会儿还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处事态度,自然不会自找没趣,从始至终都面朝柳色,瞧都不瞧梁轻鸢。

    这注意力一转,她还真没留意到脚下。

    擦肩而过时,梁轻鸢偷偷伸出脚,梁绯絮被结结实实地绊了一跤,整个人往前扑去,眼看便要摔在地上。

    “公主!”柳色失声尖叫,反应也快,急忙伸手去拉人,奈何没扶稳,回拉时踩着了梁绯絮的裙摆,将她整个往池塘里送。

    “啊!”梁绯絮往一侧栽去,直直掉进池塘。

    “扑通”一声,水花四溅,红影落水后浮起,在水中扑腾得厉害。

    万万没料到梁绯絮会掉进池塘,梁轻鸢吓得整个人都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她只想让五姐在自己面前出个丑,根本没想过她会掉进池塘。

    “救,救命,救命……”梁绯絮在池塘里奋力挣扎,四五月的天犹自带着冷,她穿得不少,过水之后更沉。

    “公主!”柳色急地满头大汗,可她不会凫水,况且林琛在训练营没回,只能放声喊人,“来人,五公主落水了!快来人啊,五公主落水了!”

    没两下,周围闻着声儿的太监宫女纷纷跑来,跟下饺子似的,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池塘救人。

    很快,梁绯絮被几个太监给救了上来,她昏迷了,浑身湿透,长发全黏在脸上,又狼狈又脆弱。

    两名宫女轮番施救,迫使梁绯絮吐出腹部积水。

    “五姐……”等到梁绯絮被人救醒,梁轻鸢才回神,她想走近,又怕五姐趁此报复自己,迟疑半晌,转身跑了。

    “轰隆”,“轰隆”,连着两道雷声下,愣是没雨滴落下。狂风四起,带着阴沉的闷,吹在脸上犹如砂纸磨过一般。

    *

    瑶霜宫。

    梁轻鸢搭着大门喘气,心口跳得激烈,半是害怕,半是后悔。一想起方才梁绯絮在水里扑腾的模样,她心里头又生出几许自责之意。

    真害五姐溺水,她怕是会被父皇处死。

    不。她不想死。

    眼下,五姐没死,必然会在父皇面前告她一状。倘若父皇知晓此事,他定会连夜将她送去和亲。

    梁轻鸢迈着沉重的双腿踏入门槛,一设想自己在他国的生活便开始害怕。

    这会儿天还没黑,前厅里坐着两人,王若朦和李皎凤。

    “母妃!”梁轻鸢一边跑一边喊,在两人面前跪下,泪眼婆娑道:“儿臣给母后母妃请安,求母后母妃救救儿臣。”

    此刻,王若朦跟李皎凤还不清楚外头发生了什么,只觉梁轻鸢的行为极为古怪。

    王若朦皱眉道:“轻鸢,你怎么慌慌张张的?好好话。”

    李皎凤多少也是看着梁轻鸢长大的人,对她还算了解,今日,她是头一次见她这般慌张,慌张地简直不像她,“你别急,慢慢,外头出什么事了?”

    “方才……”梁轻鸢怯怯地看了李皎凤一眼,声道:“我,我绊了五姐一脚,她,她没站稳,摔进池塘里去了,好在周围有人,及时将她救了上来。”

    “你什么!”听得她的话,王若朦猛地站了起来,花容失色。这宫里头谁都知道梁钊多宠梁绯絮,那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以梁钊对梁绯絮的偏爱来,女儿绝不会有好下场。

    相比于王若朦的惊吓,李皎凤显然要淡定得多,“轻鸢,你先起来,慢慢,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梁轻鸢兀自跪着,不敢起。

    “你啊你。”王若朦走上前,拿指头戳着梁轻鸢的脑袋,恨铁不成钢道:“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母妃不是同你了吗,不喜欢梁绯絮就离她远点,你倒好,直接上脚,真是蠢到家了!”

    换做平时,王若朦这么骂,梁轻鸢肯定会将父皇算将她送去和亲的事大声出,现在么,她有点懵。

    “轻鸢?”李皎凤疑惑地喊了一声,“怎么不话?”

    “母后,事情是这样的。儿臣想着自己年纪不了,便去御书房求父皇赐婚。”李皎凤在旁,她怎好自己特地去御书房讨父皇欢心,只得换个法。

    梁轻鸢搅着衣袖里的双手,字句中有哭腔透出,“结果,刚到御书房门口就听父皇,他,要将儿臣送去和亲,那人明明求的人是五姐,父皇却要儿臣替五姐出嫁,儿臣听了气不过。路上又正好遇着五姐,便想绊她一跤,让她出出丑,我心里舒坦了,和亲就和亲,没想五姐会掉进池塘。”

    她一句句着,全是实情,到后头哭得泣不成声,有真感情,也有演的成分。

    “皇上让你替五公主出嫁?”王若朦的脸白了又白,对于梁轻鸢的话有些不敢置信,近来,她百般讨好梁钊,为的就是让梁轻鸢留在天巽国。

    “是么,那倒也怪不得你。皇上确实太偏爱她了。”李皎凤柔声道,细听之下冷意乍现。

    王若朦想不出法子,转向李皎凤道:“皇后姐姐,你看这……”

    “她被救上来时可是醒着?”李皎凤问。

    “不,五姐晕过去了。”梁轻鸢试着回忆当时的场景,此时想来,那股子复杂的心情依旧清晰,“儿臣是见太监宫女们将她救醒才跑回来的。”

    “嗯,她人没事便好。”李皎凤站起身,面上神情淡淡的,并无责怪之意,“本宫先去灵素宫,瞧瞧皇上是个什么态度,你别怕。”

    完,李皎凤拖着凤服离去。

    “皇后姐姐,嫔妾跟你一道去。”王若朦急急跟上。

    纵然李皎凤如此话,梁轻鸢却没松一口气,她很清楚,自己不是梁媛,李皎凤不会真心保她。但她知道一件事,李皎凤对梁绯絮的讨厌一定比她还多。

    但愿她能劝住父皇,劝不住,她也只能认命。

    *

    训练营。

    暗卫集中在一地用饭,是个低矮狭的屋子,屋子里只一张桌子,上头放着一木桶的白米饭,菜倒是不少,荤素皆有,其余空出的地方全摆长条板凳。

    除了梁轻鸢主动喊他一道用饭,风羿大多时候都在这里解决温饱,这是规矩。

    按实力分,排名低的暗卫没位置,即便有也得让给排名高的暗卫。

    自考核后,风羿从二十一直升第一,又因与梁轻鸢走得太近被扣了二十个点,可怜地跌至第八,但第八名拿板凳绰绰有余。

    他自顾自了饭菜,独自坐着,并不与人搭话。

    屋内暗卫不少,虽暗卫心冷不善言辞,不过总有那么几个例外,他们在仇末面前装冷,到了饭点便开聊。

    “我方才瞧见六公主将五公主推进了池塘。”

    “是场好戏。”

    “六公主?风羿的主子?”

    “……”夹菜的手腕猛地停住,风羿侧过脸,心想,她为何要将梁绯絮推进池塘,其中必有隐情。他了解她,她行事随性,但绝不会做这种害人性命的事,何况那人还是梁绯絮。

    其中一人又开始话,言语中满满的惋惜,“六公主可真是白瞎那一张好脸,心思歹毒,相比之下,五公主人美心善,确实当得起我们天巽国的第一公主。”

    “嗯。”有人咳嗽示意。

    “你嗓子不舒服?”男人不解。

    “……咳咳咳。”再咳嗽。

    “你怕什么,风羿又不喜欢六公主,再,六公主就算想撒泼也……”没等男人把话完,倏地,一只便掐住了他的脖子,他刚要反应,人便被重重按在了地上,动惮不得。

    “嘭!”几张长条板凳齐齐碎裂。

    “你!”男人睁眼瞪视风羿,手都没来得及抬,只听“咔擦”一声,骨骼被生生扭断。

    风羿直起身,冷漠地擦了擦手,用一种平淡的调子道:“妄议主子,死。”

    有人死了,而大部分暗卫都只管自己吃饭,并不关注周遭发生了何事,少数则低下头去。

    训练营没“妄议主子”的规矩,但这是皇宫里的规矩,大可大,可,自然没人愿意站出来蹚浑水。其次,风羿的排名虽然不高,实力如何大家有目共睹,是历年来通过考核最快的暗卫,有脑子的人都不会自讨没趣。

    *

    夜幕落下。

    梁钊迟迟没来,梁轻鸢更慌,从进前厅那会儿起,她便一直待在前厅,就怕梁钊找过来。

    “杵着做什么,听金御医她高烧不退,你父皇这会儿正守在灵素宫,没空管你,回去歇息吧。”王若朦从外头回来,语气中的责备少了一半,没之前浓,“等她醒了,皇后娘娘带你去灵素宫赔罪。”

    “哦。”梁轻鸢应声,这事不解决,她哪儿有用饭的心情。

    回寝殿后,她什么都不想做,直接上了床榻,坐在最里头,曲起身子将自己紧紧抱住。

    风羿早便回来了,见梁轻鸢神色不对立即跳下身。“公主是在为五公主的事自责?”

    梁轻鸢将脸埋在双臂之中,长发从肩头滑落,几乎将她整个人包住。眼下,她真是提心吊胆了。

    许久,她抬了头,盯着自己裙摆道:“谁我在为她的事自责,我只是在想,她掉进池塘都没死,命真够大的。”完,她移动视线看他,“看什么,我就是这么恶毒的人,你第一天认识我?”

    风羿没出声,只拿一双看透一切的眼神望着她,他什么都没,又好像什么都了。

    “过来,抱本宫去沐浴。”坐得久了,腿麻。梁轻鸢揉着自己的腿,主动转了话题,不知为何,她不喜欢被他这般瞧。

    “是。”风羿上前抱起她,径自走向浴房。

    梁轻鸢虚搭着他的脖子,主动将脑袋搭在宽厚的肩头。

    她任性惯了,做事鲜少会考虑后果,以前没出事,自然也没得到过什么严厉的教训,而这一次,她碰着了铁板。

    可她能怎么办,那个时候她在气头上,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事情已出,也只能随父皇罚了。

    看样子,她十有八九要嫁去十谷国,走几个姐姐的老路。

    去和亲便去和亲,至少,有风羿陪着自己,她不会太孤独。梁轻鸢稍稍转了转脸,看向风羿,双手下意识圈住了他的颈项,圈得紧紧的。

    那个十谷国的王子她没见过,但她想,一定不如风羿好看。

    她能接受一个不喜欢的人碰自己么?不能,只会觉得恶心,不定还想吐。

    如此一想,她心底涌起了从未有过的难过,不由将脸埋进了他的肩头,鼻尖呼吸渐渐加重,似乎有东西堵住了。

    风羿观察力极佳,瞬间察觉到了梁轻鸢的不对劲。他冷声问:“怎么了?”

    “没事,有事也与你无关。”梁轻鸢低声回答,声音被压得很低,几乎听不见。

    王若朦记挂梁轻鸢的事,刚用完晚膳便急急赶去李皎凤那儿,生怕商量的对策出现差错,白堇自是陪着去了,所以今晚寝殿内只他们俩。

    到了浴池边,风羿心翼翼地放下梁轻鸢,漂亮的剑眉颦蹙着,她不,他也不强逼,一声不吭地走去屏风后头。

    梁轻鸢褪了衣裳往浴池里走,心思全在和亲上之事上。若是嫁的那人不爱她,或是受不住她的脾气,那她该如何。

    她望着水池里朦胧的自己,自嘲地哼了一声。“风羿,我的身子好看么?”

    “……嗯。”风羿轻轻应了声。她不还好,她一,他脑子里瞬间便有了画面,香艳撩人,呼吸情不自禁地急促起来。

    继续待着是一种煎熬,当然,这种煎熬他并不讨厌。

    听着耳畔“哗啦”“哗啦”的水声,风羿顿觉口干舌燥,深深吸了一口气。兴许是年纪大了的缘故,早年他就没这异样,甚至内心毫无波澜。

    也可能是,他意识到了自己对她的喜欢,而喜欢后头能延伸出许多东西,比如话本上写的那些。

    女人对男人有天生的吸引力,男人对女人,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