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强抢民男 姑娘,你究竟想做什么。……
清。
日光从东边升起, 明媚而璀璨,穿过疏晓的薄雾,如同恋人的手掌一般,温柔地抚上梁轻鸢的脸。
“风羿!”梁轻鸢惊叫一声, 从睡梦中醒来。霎时, 一片日光袭来, 她赶忙抬手挡住视线, 等适应之后才慢慢睁开双眼。
这一看便是第二日,她独自一人坐在老槐树下, 手里隐约残留着一丝熟悉的温度。
全身暖洋洋的,一点儿都不冷。她低头一看,自己身上披了两件厚厚的道袍。
“谁披的?”她眨了眨眼, 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细细回想,昨晚,她只记得自己听到身后有奇怪的声音,以为风羿现身了,于是转身去看,谁料眼前一黑,当即失去意识。
之后的事, 她什么都不记得,似乎,自己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什么, 她不记得, 但心情应该是开心的。
这种体验,很奇妙。
梁轻鸢站起身,在观景台上转了一圈, 昨晚是幽静的空荡,此刻便是热闹的空荡,道观里的道姑在下头扫做庭院早课。
她走进院子问了一圈,一个个都在摇头,自己昨晚没去观景台。
*
等到卯时,只听“铛”地一声钟响,山门大开,迎接前来许愿还原的善男信女。
络绎不绝的人群从山门涌入,老女老少都有,大部分都去了前头许愿,部分则是在院中还愿。
吃过早点后,梁轻鸢想想又去了一次观景台,因为她喜欢去那儿,观主静渊师太便吩咐两尼姑将通往观景台的门给关了。
毕竟是公主,倘若出了什么事,她可负担不起这个责任。
此时,日光越来越亮,照得满树的布条闪闪发光。
梁轻鸢穿着一身烈烈的红衣,静静站在树荫下,双手合十,虔诚又期盼道:“你要是正在看我,便再起一次风吧。”
一片安静,安静地令人悲伤。
与前两次不同,这一次,四周没起风,只有两声清脆的鸟鸣传入耳中。
“呵呵。”梁轻鸢自嘲地地笑了笑,一把扯下自己挂上的红布条,既是没用的东西,就该扔掉。她拿着红布条行至观景台的最边缘,毫不留恋地将布条扔了下去。
红布条没什么重量,随风飘飘荡荡,时快时慢,时而左时而右,直到消失在层层叠叠的云雾中。
她木然看着,心里头还真有点五味陈杂。兴许,一切都只是巧合。
可是,她依旧愿意等,等他来找自己。
“六姐,你怎么将那红布条扔了?”梁缨刚踏入门,见梁轻鸢扔了布条,满脸担忧。
梁轻鸢冷哼一声,慢悠悠地走下台阶,“假的东西,为何不扔。若是真有这么灵验的话,死人都能活了。”完,她立马侧过头,不想让梁缨看到她面上的表情。
忽地,她在人群中看到一张脸。
那一瞬间,她犹如被人点了穴道,整个人都停住了。
千百张面孔中,她一眼便看到了风羿,他显眼而特别,穿着一身素雅文质的白衣裳,头上束着白布巾,跟以前的扮有着天差之别。
“风羿!”她失声,疯一样地往前院跑去。
院子里人头涌动,人与人之间的空隙很,她一个一个,费力地拨开人,使劲朝男人所在的位置跑去,奈何人群实在太多,她走得很是艰难。
“风羿,风羿,风羿……”她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人,生怕看不到他。他是背对她的,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
由于上香之人众多,空气中充斥着香油的味道,烟雾弥漫,烟雾越浓烈,她越看不清前头的人。
明明看见了,明明他们俩距离这么近,她却够不着他,喊他也听不见,声音一出便被嘈杂的人声给覆盖了。
她拼尽全力推开一个又一个的人,奈何没他走得快,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离自己远去。
但她并没放弃,依旧喊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喊,一步步朝他离开的方向移动,直到大门口,她才看到他。
此刻,他已经走远了,在下山的道上,身侧跟着一个书童。
她看到他侧头对着书童了两句,因着距离太远,她听不清楚,也看不清嘴型。别的不,单论五官,两人简直一模一样。
不过他这扮,一看便是书生。
梁轻鸢迟疑起来,心想,或许,他是遇着了什么事,伤着脑子失忆了?
会是她想的那样么?她的心渐渐沉下去,仿佛坠入了无底深渊。
不管怎么,另一个世界是他来找自己带自己走,那这个世界里,她一定要找到他,再带他走。
一下定决心,她便要实施计划,“出来。”
“卑职在。”倏地,梁轻鸢身后出现两名暗卫与两名太监,他们都穿着常服,鉴于人多没喊梁轻鸢公主。
梁轻鸢远远地望着男人离去的方向,目光一片幽深,“我要你们去找一个人,他一定住在这附近。”
“是。”
*
走回后院的路上,梁轻鸢一直在心里盘算着,有七妹陪着,许多事她都不好做。
若那人是风羿,她要他,倘若他不是,她也要他,拿来当个替身也好。她快被思念折磨疯了,哪怕是个长得相似的人,她都想留下。
单单看着,解一解思念之苦也行。
而这样的事,七妹一定接受不了,不定还会劝她收手,所以得想个办法将七妹支开。再者,七妹想她的情郎了,确实该早些回去。
等到用早点时,梁轻鸢故意在白粥里下了迷药,亲自端给梁缨。“七妹,喝粥。”
梁缨对她这个姐姐自然不会防备,吃就吃,吃完便倒。
梁轻鸢看着昏迷的梁缨,知道七妹有了喜欢的人后,她心里头还是为她高兴的,毕竟她们俩更像姐妹。一方面,因为梁绯絮,她们俩和她关系都不好;另一方面,她们俩和大姐的关系也一般;还有一点,她总觉得她们俩的性格相反互补,她是外刚内柔,梁缨是外柔内刚。
“来人。”梁轻鸢冷声喊道。
“公主。”暗卫现身。
“将七公主护送回皇宫,路上千万心,倘若她出了差池,你们的家人都得死。”她轻描淡写地着,似乎并不将人命放在心上。
“是。”暗卫应声,扶起梁缨就走。
梁轻鸢一边喝粥一边思量,母妃过几日便会来,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她不仅要在这几日的时间里找到那个男人,还要确认一件事。
*
暗卫做事又快又准,当天晚上,他们便找到了那个男人,将他绑进了山下的一家客栈里。
一听这消息,梁轻鸢哪里会等到第二日,连夜下山。
客栈里没什么人,许是暗卫清过场了,掌柜和店二见着她,跟见着洪水猛兽一般,害怕地躲进了后堂。
梁轻鸢来到二楼最中央的那间房,行至房门口时,她出奇地紧张,心口跳动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真的,她等他太久,也想他太久了,久得她觉得短短的几个月时间比一生还漫长,所以在揭晓谜底时难免患得患失。
谁都不喜欢等待,她也是,且厌恶等待,没人喜欢在等待中浪费时间,也没人喜欢等不到结果的等待,又残忍又折磨人。
“哐当”,她推开房门。
房内一前一后点了两盏蜡烛,将不算宽大的屋子照得透亮,男人的双手和双脚都绑着麻绳,嘴里塞着一团白布,看样子是被暗卫强行绑来的。
这张脸,像极了,不,准确是一模一样,连瞳色都像,唯一不像的一点就是眼神不对,风羿的眼神要冷一些。
“嗯嗯嗯!”一见有人进门,男人急忙扭头朝她看来,使劲给她使眼色,想要的话很明显,“放开我!”
梁轻鸢走近他,俯身抽了他嘴里的白布。
白布一脱口,男人便道:“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绑我?”他得很快,嗓子本就沙哑,一快,更沙哑。
这声音,怎么会是风羿。梁轻鸢失落地垂下眼帘,眸中光芒逐渐黯淡。
风羿的嗓子更像是从瑶琴里发出的,略微偏一点低沉,却又有着暗卫该有的冷漠和这个年纪该有的清澈。
他不是他。
梁轻鸢烦躁地皱起脸,随意挑了把椅子坐下,像个高高在上的女王,冷冷地瞧着他,并不给他松绑。
对于这张脸,她是又爱又恨。爱的是,它跟风羿如出一辙;恨的是,男人好好活着,而风羿下落不明。
其实她想过许多,风羿那么思念爹娘,知道爹娘惨死一定会去找鬼族报仇,他单枪匹马,为鬼族人生性凶残,他必定凶多吉少。
不然,他为何不来找她。
她实在想不通。
“啪”,地一声,男人用内力崩开了手腕上的绳索。
梁轻鸢正在想事,没怎么注意,等她注意的时候,男人正朝她逼近,嘴角上扬,勾出一个邪肆轻佻的笑,与方才的书生样判若两人。
“姑娘,你绑我究竟想做什么?”他倾下身,戏谑道:“强抢民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