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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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届新兵去了东北。
只有一部分特长兵, 留在了江南本地。是本地,离沪上也有三百多公里,五一挂着边儿, 勉强算是特长兵。
出发那天, 征兵处敲锣鼓, 红旗招展。
军用大卡车排成一列, 拉着帆布蓬。
新兵们列队集合。清一色的草绿色军装, 胸前戴着一朵大红花, 神气十足。五一站在队伍里, 也穿着草绿色军服, 戴着大红花,脸红扑扑的。
田大旺和孙梅英都去送行,挤在人群里。
看到五一,激动地挥着手。
五一故作镇定, 随着队友们上了车。
卡车开走了,孙梅英的心里空落落的。
她回到家, 在屋里走来走去。实在忍不住了, 就一屁股坐在五一的床边, 揪着枕头。还红着眼圈问:“大旺, 五一啥时候放假啊?”
“梅英,娃娃刚走, 得三年过后才有探亲假……”
“那咱过去瞧瞧?反正离得不远……”
“梅英,新兵训练很艰苦,哪有时间会客啊?再, 影响不好,咱可不能拖后腿啊……”
田大旺故意加重了语气。
他也挂念着五一,可五一去了部队上就是军人了, 不能像普通老百姓那样自由散漫,无组织无纪律。
孙梅英不言语了,就捧着“全家福”看起来。
三个娃娃,苗不在家,五一也走了,只剩下三子了。本想着让三子也去当兵,可忽然间就舍不得了。
“大旺,等三子高中毕业,无论如何得留在身边……”
“梅英,三子才念初三,离毕业还早着呢!”
“早什么早啊?那不是一眨眼的功夫嘛?”
“梅英,不要瞎操心,国家会安排的……”
田大旺嘴上着,心里也没底儿。
大学停止招生了,三年后是个啥情况真不好。这几年,中学毕业的学生那么多,都圈在城里等待分配,可工厂企业招工名额有限,哪里安排得了?
一届又一届,越聚越多。这么下去,可是个问题。
孙梅英心,不能光指望着国家,自己也得想办法。实在不行就提前退休,让三子顶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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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年底,政策出来了。
不管是应届毕业生还是往届毕业生,都号召下乡,在农村锻炼个几年再回来。大学教育也有了新构想,学制缩短,以理工科为主,从工人、农民、知青中选拔有实践经验的优秀人才,到学校学上几年,再回到生产实践中去。
这是培养实用型人才,让知识跟生产相结合,一改过去高高在上,脱离实际的弊端。同时,给工人、农民开辟了一条路子,有机会进入大学课堂,像知识青年那样,继而破了阶层壁垒。
“大旺,以后想上大学,就得先当工人、农民?”
“是啊,或者参军,从部队上考试……”
“那让五一好好复习,争取考上大学……”
要,五一很幸运,赶上了征兵。
“上山下乡”的政策一出来,参军入伍是最好的出路。部队上学校条件比较好,选拔也很公平,只要表现突出,都可以参加文化课考试,通过后就有机会上大学。
这个政策,影响很深远。
不过短短几年,全日制、半工半读制、业余制大学,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工厂办职工大学,地方上办农业大学,还有各种技工学校、农机学校、卫生学校、畜牧学校,培养了各种各样的专业人才。
知识面扩大了,受教育的机会增加了。当然,不利因素也有,考核没个统一标准,学员们的水平参差不齐,教学质量无法保障,引发了一些问题。
而目前阶段,教育革命提上了日程。
夜校恢复了,田大旺继续上课。他要拿下大专文凭,不能半途而废。
孙梅英工作一忙,就没心思学习了。
她把业余时间用在了织毛衣上。苗的,五一的,三子的,还有冬子和梅子的,一件接着一件,就像毛线不要钱似的。
远在营区,柳冬生收到了一个包裹。
开来,是一件蓝灰色圆领毛衣。孙姑姑,这是生日礼物,穿在里面暖和。
柳冬生没舍得穿,像宝贝似的珍藏着。
再过几天,就满二十五周岁了。
他想等苗回来。
苗走后,就未收到来信。父亲外派人员任期不确定,一般是两年。也就是,等到明年苗就回来了。
柳冬生盼望着。
他在心里好了草稿,等见了苗,就出来。
这点心思,自然瞒不过家里。
那天,冬子跟柳进原一听,柳进原就猜到了。可他装着不知道,只是跟苏红霞挤了挤眼。
自梅翻出了冬子的宝贝,他们就明白了。高兴的同时,又有点担心。冬子跟苗离得那么远,见面可不容易。短期还好,长时间哪行啊?
柳进原想起了江立峰。
按,冬子转正后,就要去京城。
可一年过去了,还在营区呆着。
柳进原觉得挺好,只要上面不点名要人,就留在基层好了。听,江立峰靠边站了,选拔人才的事儿也就搁下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才能走得更长远。
作为家长,柳进原对冬子一向严格要求。
“男孩子不摔一下,哪行啊?”
可对梅子,柳进原一片柔软。
他托战友听了一下,跨军区调动是否可行?他想趁着梅子外派,转到军分区。不管做什么工作,先离开那边再。
过了“元旦”,高校工作告一段落。
柳冬梅调到了军分区。她进了政治部,做宣传工作。
回到大院,倍感亲切。
这是她时候生活的地方,有着温暖的记忆。报到的第一天,她去家属区转了转,还特地找到那栋红砖楼,仰着脖子看着。
阳台上晒着衣裳,有大人的,也有孩子的,不晓得谁家住在那里?
院里变动很大,叔叔伯伯们有的调动了,有的退居二线了,还有的靠边站了。
这跟政治有关。
柳冬梅不感兴趣,把心思放在了文艺方面。她跟文工团接口,不是写报道,就是做总结,相对简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