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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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沒撇开头, 道:“抱歉,我之前以为是林沫的生日。”

    谢在苑和他:“错位的喜欢延续不了多久,没到记住他生日的程度。”

    他被谢在苑重新牵起手,这回他没再反抗,感应区碰到指纹随即开了锁,和往常无数个回家的瞬间没有什么差别。林沒抬眸看面前的房间, 自己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可每件家具都只是似曾相识而已, 失去了缘由的归属感。

    拿了行李箱出来,林沒把喜欢的几条衣服和配饰拿走,没有去车库提车。虽然坐车车非常麻烦, 尤其是下雨天, 但他有时会忽的头疼到浑身不能动弹, 考虑到安全因素, 他还是收住了想开车的心思。

    “你的手链还要吗?”谢在苑看他整理得差不多了, 支支吾吾。

    他掌心摊开,里面是林沒在出院那天丢掉的手链。林沒诧异归诧异,道:“扔掉的就不要捡回来了。”

    谢在苑答:“的也是,但这条手链现在到底是扔是留,支配权依旧在你手上,拿回来是想要还给你的。”

    林沒收下手链,抬头和他:“那这次如果凑巧又看到,你不要再留了,我不会带。”

    “嗯。”谢在苑用他一贯的表情答应下来, 看起来毫无瑕疵。

    他到做到,接下来很长段时间,每天来做中饭,要不是他自己当老板辞不了职,林沒认为谢在苑八成会抛下工作,来花店做专职厨师。

    谢在苑偶尔会待到晚上,只要他在,中午的残羹一律不留,去买新鲜的菜烧好丰盛的一桌子,和放学的谢悠一起吃。

    谢悠不清楚两人到底什么情况,好奇心爆炸憋不住了,兴致勃勃问林沒是不是算复合,见林沒摇头,垂头丧气继续在家教的辅导下做作业了。

    过了会等家教走人,林沒给谢悠的家校联系本上签字,再和他:“今晚我有事,等下你把门反锁住,我听到你的反锁声以后再走。”

    有人今天在酒吧组了局,邀请他也来凑个热闹,当做散心,林沒到场时已经晚了,大家考虑到他身体虚弱,牛奶代酒罚了两杯。

    这种喧哗场所林沒不常来,周围越是吵闹,他越是感到孤独。以前每逢季末,谢在苑忙碌得几乎住在公司,谢悠在学校寄宿,他依旧会推拒这种聚会,待在家里细致地熬一碗浓汤,再盛去给谢在苑当夜宵。

    如今谢在苑不再能给他安全感,他在哪儿都是一样的,心悬空着不敢安放,再如何起落都不会有什么触动了。

    这是林沒病后第一次见到那么多朋友,嘘寒问暖了几句以后,周让这种咋咋呼呼的性格,已经开始给他介绍新任对象,把他认识的某某某夸得天花乱坠,希望林沒可以去见一面,且尽快摆脱失恋阴影。

    “那人从长相到性格都很好,没谢总那么、那么……”周让想了半天才找到形容词,“高岭之花。”

    “高岭之花现在蔫了,以前我和他话我颤,现在他和我话他颤。”宋和彦插嘴。

    “他和你什么?”林沒刚才态度冷淡,当下终于起了精神。

    “你解约的事情没告诉他一声,之前你不是沉迷看李导的电影么,他本来给你投资了李导的新作,让你当主演,算作今年生日礼物。”宋和彦道,“现在计划泡汤了,他来我公司谈换人的事,和我撞上过。”

    “算换成谁?”林沒。

    “不知道,除了你以外他没和其余人好过,卖人情都少见,估计随便制片方选了吧。撞上我就聊了几句你的事情,我你最近难以捉摸,让他理解你一点。”宋和彦道。

    “在他眼里,我也不是难以捉摸。”

    宋和彦喝了一口酒,道:“你都这么焦虑了,他在你面前再不表现得沉着点,看起来可靠点,你得更加心烦意乱。”

    “还让我牵线搭桥吗?两人合适比对象优秀更重要,宋和彦你折腾什么?我看林沒和谢总就是八字不合惹出来的祸。”周让断。

    “抱歉,你继续。”宋和彦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让恢复兴致:“那人是我高中同学,读书成绩特别好,长得也出众,有很多人喜欢,就是一直单身没恋爱,现在在颐都当医生。”

    “医生?”林沒牵强地笑了下,现在除了总裁外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医生,前者心里疼,后者身上疼。

    “对,原先他被班里一个同学追了好多年,没追到,他啊就是眼光太挑,但我觉得他肯定会喜欢你的。”周让着,拿出手机要给林沒推名片。

    林沒看周让是来真的,扶额:“不了,我就不害人家了……”

    他一扫屏幕看清对方的社交账号页面,诧异地坐直了身体:“这不是何修泽吗?”

    “你认识?”周让也惊讶。

    他解释道:“来话长,宋和彦带我去包扎右手,挂的就是他的号。他现在有喜欢的人了,八成就是追他好多年的同学。”

    “不可能的。”周让笑了声,“人家植物人躺病床上好多年了,全靠仪器撑着,你别开玩笑。”

    林沒很意外:“植物人?那估计是我搞错了。”

    话题没有深入,不一会就被轻轻地掀过去,队内有两对情侣,他们各自低声聊天,偶尔默契地对视再笑了起来。剩下来周让和林沒百无聊赖地在吧台看调酒。

    高脚杯里倒着牛奶,在忽明忽暗的光下映着不同的颜色,林沒虚虚握着杯身的手指细长且白,他长得好看,即便冷着脸不动不话,也有很多人偷偷注意着他。

    当明星的时候人气太高,退圈后这么出现在人们视线里,所有人第一反应不是激动,而是揉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林沒有着毫无温度的美丽,让人神魂颠倒却不敢妄自触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脸上停留,但没有人靠近。他们更愿意和同伴们一起讨论他,艳羡过后往往不是追逐,而是贬低。林沒听了几句,不外乎是自己瘦得太厉害,有一股病恹恹的气息,像是吃了什么药似的。

    他没理会那些窃窃私语,看周让低着头在玩斗地主,问:“最近你戒干净了吧?”

    周让点点头,手机里传来一阵欢呼,是他牌赢了:“我都不知道抑郁症断药期是怎么扛过来的,我戒这个戒得感觉和重生过一回似的。”

    完,他想起林沒本就排斥吃药,经他一岂不是更加敬而远之,急忙补充:“但病还是得看。”

    林沒敷衍:“以后再。”

    “我感觉不把你绑起来喂药,你是不可能吃的,谢总倒是忍得住。”

    “之前和他吵过一架,我以为他要么不来找我,来找我绝对是采取强制措施,一意做他认为对的事情,然而他没有。现在想起来,他是不知不觉地变了。”林沒点了支烟。

    “你居然现在还在抽烟?”

    林沒吐了个烟圈:“偶尔。”

    周让倾身问:“你那次去补拍,没和蒋嘉言有什么来往吧?他最近和人提过你,你是他哥。”

    “建议他攀亲戚的时候,去了解下我家人已经死光了,少给他自己找晦气。”

    “没来往就好,你知道我当时哪儿买的药吗?”周让自嘲地轻笑了下,解释道,“蒋嘉言那里,也是我心里烦躁一时糊涂,他在圈里就是总卖这些,也不止是药,那个时候他劝了我几句,我就用了。”

    不止是药意味着什么,林沒心里清楚,他没觉得出乎意料,方荣舟把这生意做得极大,肯定是哪个圈有钱又爱玩,就去哪个圈掺和。如今没多少人敢铤而走险做这种掉头的事情了,方荣舟能平安无事到现在,侥幸而已。蒋嘉言傍上他,一定和这些沾了关系,也想捞点钱。

    林沒嗤了声,心道刀尖舔血赚恶财,早晚要翻船。

    他听见这些事时还是会想到宋琳,毕竟有着血缘关系,他如今认为自己除了外貌外,和宋琳另有相像之处,不管不顾钻牛角尖,明知道是错的还要随心去做,这些全在他身上淋漓尽致地展现了。

    当初他不懂,自以为坚强隐忍,可以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能扛住所有的磨难,其实只是考验还没来。在他真正崩溃的时候,他是会软弱、自私,放下一切再也站不起来的。

    在酒吧里待久了,林沒头疼,他和周让要出去透口气,靠在门口的栏杆上再度点燃了香烟。

    缭绕的白雾里,他看见吴星津送了人出去,对方也看到了自己,把人送上车后转身朝这边走来。

    “你还抽烟?”吴星津皱了眉头。

    林沒歪了歪头,是在无声地:“不然呢?”

    “好歹也考虑下你这身体情况。”

    “我自己都不考虑,不劳烦别人为我考虑了。”林沒道。

    吴星津勾了笑:“你是真心不想收拾残局,干脆肆意破坏得更糟糕一点,让谢在苑心里难受。”

    林沒耸了耸肩膀,他把这个动作做得特别慵懒优雅:“他太迟钝了,要是五个月以前,但凡他表现出有一点点喜欢我,我也许不会被那么多阴差阳错的误会败。”

    “迟钝的也不止是他。”吴星津道,“他以前怕黑,为你能睡个好觉可以把灯关掉,而你连烟都戒不掉,还觉得这七年付出毫无回报,累得不想再和他破镜重圆。”

    “奇了怪了,他什么时候怕黑了?”林沒以为吴星津在笑。

    吴星津道:“你们刚在一起那年,你去陪他加班,他工作还没做完,你先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去找他事,发现他把大灯关了,摸着黑在看电脑,那时候我才真叫奇了怪了,实话告诉你,以前要是没光亮,他根本走不动路。”

    “但是你睡得很香,连我进门了都没察觉,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干吗要关灯。”吴星津道。

    那时一片漆黑的顶楼办公室,只有电脑屏幕的微弱光亮,吴星津疑惑地走进去,而谢在苑从电脑前移开视线时,先看的是沉睡的林沒有没有被扰,然后压低声音和吴星津:“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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