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能抵抗住他那样深情得仿佛能将人溺逼的深眸和用情至深的话语。

    褚栖一扫心头的忐忑和阴霾, 突然倾身，环住他的脖子，侧头吻住他, 唇舌纠缠, 缠绵悱恻，不再克制自己的感情, 既动容又动情, 想要告诉他, 自己和他一样的深情。

    “夜惊澜，我有没有跟你过。”她捧着男人动情的脸，微微退出，“我喜欢你。”

    男人瞳孔微缩, 脸上闪过欣喜, 他将她推到身后的床上, 反客为主, 用行动表达自己此刻无比欢喜的心情。

    ……

    站在阳台上的人注视着隔壁庭院盛放的愈发鲜艳的蔷薇花, 浓郁的花香飘散在空中, 沾染了整个夜晚。

    阳台上的身影沉默良久, 唉声叹气地对着空气“汪汪”了两声。

    她一个单身狗, 为什么要大晚上出来找虐呢？

    ——

    好不容易收集完晶核, 猫女等人同时进入了闭关冲刺的状态，他们都很求稳，没有一步登天, 而是每天都吸收一点，暗暗摸索突破的门槛，基础牢，楼盘才能筑高, 也因为他们有花都这样安全的庇护所，才能有时间和精力去稳步突破，也因此实力往往要比同阶强。

    花都农收结束，又进入新一轮的播种，当季的水果时蔬源源不断地供应，生活在这里的人们自给自足，相处和谐，偶有摩擦争吵，也会很快就会和好，朴实而自在。

    他们没有忘记曾经拥有过更为繁华的生活，但也不会忘记那些摸爬滚的苦难日子，所以能有现在的生活，他们就很知足了。

    花都每个季度都会举办一次由民众主持的全体居民的晚会，庆祝丰收和幸福的日子，是花都几年来的一个盛大传统，除了勉励众人，还想要感谢给他们提供了庇护所的那个人。

    只不过这些年夜惊澜从未参加过这个晚会，也鲜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人们感激他，敬戴他，却也因为他的疏远而总是隔着一层朦胧的神秘感，让人觉得高冷，不敢亲近，没有对待王浩他们那样的熟悉和成一团的亲切感。

    负责晚会事宜的大婶照例来通知几位工作繁忙总是忘事的年轻干事，恰巧褚栖带着夜惊澜在院子的树下乘凉吃西瓜，大婶犹犹豫豫地走进来，跟他们了晚会的事，然后一脸期待地看着褚栖。

    褚栖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晚会，惊喜地看向夜惊澜，后者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

    第一次得到他的明确答复的大婶高兴地拍了拍手，连连了三声“好好好”。

    今年果真是个瑞兆年，从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的夜也有人陪了，还愿意参加他们的丰收会了。

    大婶赶着回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大伙儿，跟他们了具体位置时间就走了。

    褚栖哪里没有看出大婶问的时候不带希望的试探，明明问的是夜惊澜却看向她，恐怕往年他都是拒绝的。

    “你不喜欢丰收会吗？”褚栖支着下巴问他。

    夜惊澜睫毛轻颤：“没有不喜欢。”

    往年的他不喜欢凑热闹，加上他知道大家对他“人魔”的身份都带着畏惧，虽然王浩他们都大家没有怕他，他也不想出现在那样欢庆的晚会上把气氛搞冷。

    他觉得自己属于黑暗，总是阴郁地想自己不配拥有那样的热闹。

    褚栖能够想到他以前的想法，他疏离人群的行为导致他始终在花都众人眼里都带着高冷的刻板印象，人们对他又敬又畏，他把自己过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但她可不一想他一直如此。

    她爱的人，明明那么温柔，他值得得到最好的。

    丰收会当晚，褚栖高高兴兴地拉着夜惊澜赴会。

    毕竟是和丰收有关的庆会，晚会地点露天设在民众以往用来晒稻谷和娱乐的广场上，广场上早已张灯结彩，中间是个圆形舞台，舞台周围则是亲民的流水席，摆满了各种瓜果，都是农民自己种出来的。

    晚会上的所有熟食也都是曾经来自五湖四海的花都居民每家每户做好一道或几道地方特色菜送上流水席一同分享。

    是晚宴，其实更像是百家宴。

    比起那些奢侈浪费纸醉金迷的所谓上层人士才能享受的晚会，这样朴实无华真诚满满的家宴更亲切温暖。

    褚栖两人到的时候现场已经很热闹了，王浩不放过任何一次机会的当上此次晚会现场的主持人，陪同的竟然还有夏开心，两人一唱一和，配合默契，轻轻松松就将场子热了起来，台下的大妈大爷无不喝彩捧场。

    褚栖带着夜惊澜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吃东西，看着王浩和夏开心在场上互相挖苦趣耍宝惹得台下一片哄笑。

    “你知道王浩这种性格适合当什么吗？”褚栖想到什么，笑着问夜惊澜。

    夜惊澜正专心致志挑着碗里的蔬菜，两眼迷茫：“什么？”

    “适合当街道办主任哈哈哈。”褚栖大笑，一想到王浩穿着西装夹着公文包，人模狗样地走街串巷做着大爷大妈们的思想工作就充满了喜剧感。

    他们几个中，就数他一张嘴最能，而且天生幽默话多，无论在哪个年龄阶层都混得进去。

    而且据一开始花都开放收留落难者的时候，那时候对荆棘城惶恐不安的民众就是由他出面安抚的，所以直到现在大家对他的好感度也一直都是最高的。

    好像只要有他在，气氛就永远不会冷场。

    无论是王浩，还是猫女汤城等人，他们每一个人对花都来都是缺一不可的，对夜惊澜来，亦然。

    他们陪他走过了最艰难的岁月，从未离弃，虽然他嘴上不，但褚栖知道，他内心是很感谢他们的。

    夜惊澜看到她笑了，脸上也露出了个浅浅的笑。

    褚栖看着大家脸上幸福洋溢的笑脸，心里是从未有过的宁静和幸福。

    真好，今夜有风有酒，有亲切民众，有至交朋友，有她挚爱的人。

    “夜惊澜，答应我，以后都要像现在这样和大家一起，不要总是一个人好吗？”褚栖认真地看着身前挑食的男人。

    夜惊澜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他从她这句话里察觉到了什么，但是没有出来，良久，他轻轻点头，“好”。

    如果这是她希望的。

    他不会让她失望。

    褚栖听到他同意了，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不过下一刻她突然握住了他拿着筷子的手，手一偏，夹到了一旁的凉拌时蔬。

    夜惊澜：“……”

    目测这盘菜起码有三种他不喜欢吃的菜。

    褚栖笑意盈盈地握着他手把菜夹起来：“不要浪费食物。”

    夜惊澜动了一下喉结，看着她脸上促狭的笑，还是低头把菜吃了下去，面无表情地咀嚼片刻，褚栖凑到他面前，问：“怎么样？”

    他停顿一下，强忍古怪的味道咽了下去，如实道：“难吃。”

    他以往亲自做饭都会刻意避开选用这些他不喜欢的蔬菜，褚栖曾有一次疑惑为什么从来没看见他做过那几样菜，他支吾半天不话。

    褚栖见他真的不喜欢，就没有继续逼他吃。

    能代替相同营养成分的蔬菜水果有很多，并非一定要吃那几种。

    挑食又怎样，她爱惯着。

    饭过七分饱，他们就没再继续吃，选了几样水果捧到不起眼的角落，边吃边欣赏大家自发排练表演的各种才艺。

    有曾经热爱广场舞的大妈一起跳着经典的舞曲，有拉二胡的大爷拉着二泉映月，有唱歌的大姐唱着爱意，有朋友表演欢快的游戏，还有人即兴唱起两段国粹，惹得全场喝彩。

    他们，曾普普通通，也曾满身才艺，曾忙忙碌碌，也曾满腔热血，有着追求和梦想，有着爱好和特长……但千帆过尽，他们终于成了现在的他们。

    “好了，现在已知报名表演的节目所剩不多了，但我们晚会还好长，要是后面没有其他节目了好像也不太好，所以我想到一个办法，接下来，让我们来玩个游戏。”王浩嬉笑地看着某个角落，“我数三声，灯光熄灭，到时候追光灯会任意在场上寻找一位幸运观众，让他到台上给我们即兴表演！大家好不好？”

    场下一片掌声，无不好。

    不管选的是谁，反正都是熟人，凑个热闹玩个乐呵，并不是真的需要什么才艺。

    “那开始了啊！”王浩朝一旁的夏开心眨了眨眼睛，后者心领神会地点头，“一、二、三，灯光转起来！”

    舞台周围的光全部熄灭，唯有一盏追光灯在舞台上方着圈照着场下的人。

    “大家一起数一二三，看看灯落谁家！”

    “一、二、三！”

    转的灯倏地停下，众人寻着光亮处找去，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到了被灯光笼罩在其中的人，认出他是谁，全场沸腾了起来，人们的惊喜溢于脸上。

    夜惊澜：“……”

    这要不是他们故意的，他多少有点不信。

    “没想到幸运观众竟然是我们花都最最最可爱的人，让我们用最最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他上台！”

    场下掌声雷动。

    这是他们心中一直感激的人，他第一次出现这样的场合，和他们坐在一起，吃着同一席上的饭，享受着共同的欢乐，见到他的激动心情不是平常能比的，无论老少。

    褚栖笑着推了推呆坐无声的男人，把他往靠近舞台的地方推过去：“去呀！”

    夜惊澜有些无助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要怎么和大家相处，也不知道上去后能表演什么。

    “唉呀，我们最最最可爱的老大害羞了，麻烦来几个力气壮的伙子，把咱们老大扛上来！”王浩唯恐天下不乱一样出了个馊主意。

    底下的青年伙闻言纷纷起哄地站出来，因着今天的气氛，他们也不似以往那样敬畏夜惊澜了，一个个笑得和善，露出一口大白牙：“对不住了兄弟”。

    然后五六个壮实的伙就把仍然懵逼中的夜惊澜抬了起来，从头顶上扛过人群抬到了台上，然后功成身退地匿了。

    “老大，麦给你，请自由发挥。”王浩狗腿地凑过来把麦放到他手上。

    夜惊澜忍不住睨了他一眼，后者立刻指着角落看着这边的褚栖悄声：“嫂子还看着呢！”

    夜惊澜被他突如其来的称呼弄得一愣，心跳莫名加快，那一丝不悦很快就被抚平了。

    王浩见此也麻溜地功成身退，把舞台留给了他一个人。

    舞台的灯光落在他身上，台下全是希冀地看着他的一双双朴实真诚的眼睛。

    夜惊澜握着手里的麦，手心发汗，喉结滚了滚，却始终不出一句话。

    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场面，这样多注视的眼睛……

    突然，他看到角落里的褚栖，她正笑着看他，用口型无声地：“我相信你可以。”

    他好像找到了面对这些的勇气。

    事实上他站在上面那么久没有一句话，底下的人也不见一丝不耐烦，每个人都期待着等待着，哪怕他不话，只要站在那里，对他们来就是无声地祝福。

    他是花都的顶梁柱，是他们敬爱的家人。

    他握紧麦克风，缓缓放到嘴边，哑着声音了上台之后的第一句话：“谢谢……”

    谢谢你们相信我。

    谢谢你们，愿意把我当成家人。

    随着他话音落下，台下就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还有人忍不住偷偷抹了眼泪。

    这声郑重的“谢谢”，包含了多少苦楚和委屈，没有人比他们更懂，他们曾带着多么绝望的念头来到这里，又带着多大的偏见，一路走下来才苦尽甘来。

    “大家辛苦了。”他沉默片刻，又补充了一句，实在是抠不出什么感天动地的话，他本来就比较内敛，不适合这样的场合。

    但今晚有他这两句话也就够了，王浩赶紧出来接场子，夜惊澜得以松了口气。

    他从台侧下去，本欲去找褚栖，结果却被一群孩子给围住了。

    “惊澜哥哥！”

    一群还没他腿高的萝卜头把他团团围住，扑闪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他。

    “惊澜哥哥，我爸爸你是最厉害的人，我超级崇拜你！”

    “我妈妈也了，是惊澜哥哥保护了大家，所以惊澜哥哥是我们的大英雄！”

    “还有还有，爷爷是因为惊澜哥哥我们才有吃的穿的，所以他还是天上的神仙！”

    “我们最喜欢惊澜哥哥啦！”

    孩子的童言童语，那么天真，又那样直击人心。他呆愣在原地，良久，他缓缓蹲了下来，抿着唇看着这群可爱的朋友，眨了下眼睛，问：“你们吃糖吗？”

    “吃！”他们大声应了声。

    于是夜惊澜把口袋里的糖果拿了出来，全分给了朋友们。

    等孩子们都分到糖果，又兴高采烈地围着他问了一堆他们好奇的问题，最后他给他们用异能变了数只超级大的植物玩偶陪他们玩，他才得以脱身。

    夜惊澜从地上站了起来，微不可察地舒了口气，一抬头就看到褚栖不知何时背着手站在他身前。

    褚栖看了眼追着能蹦蹦跳跳的仿真兔子玩闹的那群孩子，又笑着看向他：“怎么？不喜欢孩子？”

    夜惊澜摇头：“没有不喜欢。”

    只是不知道要怎么和他们相处而已。

    “哦，那你要加油了。”褚栖笑道。

    他不解，加油什么？

    褚栖：“加油学习怎么和孩子们相处，以后你也是要当爸爸的人啊。”

    夜惊澜呼吸猛地一滞。

    他从未想过这些，只是一想到那是和她有关的未来，他心底就一片温柔。

    如果孩子的妈妈是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