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遇险
短短几天,裴明月就靠着她独树一帜的地摊美食,迅速在玄机营火了起来。
她人活气,手艺又出色,玄机营的将士们都极其乐意同她交道。齐国公的第六子李珏也在玄机营任职,很是喜欢她做的吃食,还给她信誓旦旦作保,只要她在京城做吃食生意,就送她一间最繁华地界的铺子。
沈擎都要篡位了,李珏的诺言终究实现不了。裴明月不敢多言,只笑着含糊应下。
“等到了二十五岁出宫,我一定开间铺子,到时候请大家都来喝开业酒。”
算算日子,离沈擎起兵还剩四十来天的时间。萧云霁风雨不辍地训练,身量壮实了一些,虽瞧着仍旧偏清瘦,但总不似初见时那般形销骨立了。
只是他中间旧伤又发作过,动用内力还是勉强。
吃食分罢,也快到了回宫的时辰。萧云霁还在演武场练箭,裴明月收了摊,跑去围栏里头等他。
忙了半日,她也有些疲累。身子半倚靠着树,眼神开始有些迷离起来。
那道挺拔清瘦的身影在视野里逐渐模糊,又逐渐清晰,又变得模糊。隐约见他拉起弓,这一箭,一定又是靶心吧。
“嗖!”
那箭竟直直朝她奔来。裴明月正着盹,根本反应不过来,愣是眼睁睁地看着那箭擦过鬓发,入木三分地钉在树中。
她瞪着眼睛,心有余悸地深吸了口气。
这是赤/裸裸的谋杀啊。裴明月平白无故受了一箭,敢怒不敢言地道:“奴才又得罪殿下了?”
萧云霁放下弓,淡淡道:“箭来了,也不知道躲一躲?”
裴明月简直要被气笑了:“奴才岂能未卜先知?”
他倒是很平静的样子,像是并不觉得自己刚才那危险的一箭有何不妥:“若总这样没有还手之力,今后怕是要吃大亏。”
她算是瞧出来了,他不想要她的命,应当只是想训练一下她的危机反应。
裴明月摇了摇头,无奈道:“奴才已成人,筋骨都硬了,是断然做不了什么武林高手的。殿下不要在奴才身上白费力气了。”
萧云霁微蹙了眉,冷声道:“你不是最不认命的吗?”
裴明月摊了摊手:“奴才是不认命,但不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他眉峰一动,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接着抬起手,朝她丢过去个亮亮的东西。
裴明月直起身子,眼疾手快地接住。竟是一个巧精致的臂钏,触手冰凉,由玄铁造。末端有个凸起,裴明月好奇地按了一下,里头竟刷得一声,猝不及防地弹出一柄短剑来。
那短剑极其锋利,差点将她的手指擦伤。裴明月吓得一哆嗦,差点把它丢出去:“这是什么?”
“袖里剑。”
萧云霁神色淡淡:“将它套在臂上,按动机关便会弹出短剑,可用来防身。”
臂钏沉甸甸的,很有些压手。裴明月不敢置信地指了指自己:“给奴才的?”
“不想要就拿来。”
他皱了皱眉,眼看着就要伸手。
送上门的东西,不要白不要。裴明月迅雷不及掩耳地把它藏在身后,耍赖道:“送出去的东西了,殿下可不能出尔反尔。”
萧云霁也不与她扯皮。朝她抬了抬手,示意她过去。裴明月疑惑地皱了皱眉,起身走到他跟前。
“殿下?”
他不作声。伸手将臂钏拿了过去,不等她反应,便隔着袖子握住她的胳膊,将它套进她的臂。
竟然刚刚好。尺寸分毫不差,仿佛就是为她量身造的一般。
“记住你过的话。”
萧云霁神色淡淡地看着她:“不认命,就别死在别人手里。”
裴明月怔了怔。
听他的意思,应当是真心送她,想要她用来防身的。裴明月心里顿时有些感动,回握住他的手腕道:“奴才一定会好好用它的!”
她的掌心温软细腻。贴在他手腕肌肤,竟莫名有些灼烫。萧云霁眉峰不自然地动了动,毫不留情地将手腕抽了出来。
“放肆。”
他皱起眉,耳尖渐渐弥漫上一丝红意。
虽隔着衣料,但分明是他先动手抓了她。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裴明月撇了撇嘴,无奈地认怂:“奴才知错,请殿下恕罪。”
萧云霁冷眼瞧着她,仿佛在瞧一个十分不可理喻的东西。
“在男子跟前,不要如此不知分寸。”
虽看不惯她的行为,但他到底也没重话。毕竟是封建社会,裴明月隐约知道他是为她好,便乖巧地点了点头:“多谢殿下提点,奴才以后不会了。”
见她认错态度还算诚恳,萧云霁神色有所缓和。刚要开口,却见一个玄机营将士匆匆跑了过来。
“殿下,紧急情报!”
萧云霁看了她一眼。裴明月很有自觉地行了个礼,转身走远。
只见那将士焦急地了几句什么。裴明月远远站着,听不真切,却见萧云霁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直觉告诉她,是沈擎秘密起兵的风声传到玄机营来了。
裴明月暗暗握紧拳头,掌心捏了把汗。
腥风血雨迫在眉睫。不害怕是假的。
到那时,萧云霁,吴公公,乃至东宫上下所有人都会丧命。
她裴明月,想来也不能幸免。
直至回宫的路上,裴明月也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气氛有些凝重,她坐在车辕上,萧云霁坐在车厢里,两个人都沉默得极其反常。
吴公公察觉出异样,状似无意地问道:“怎么,今日嘴巴被毒哑了?”
裴明月叹了口气,神色有些落寞地望着夜空:“不过在思考人生罢了。”
吴公公皱眉道:“孩家家的,为赋新词强愁。”
裴明月摇了摇头,刚要解释。只听周围嗖嗖几道风声,吴公公顿觉不对,猛一拉缰绳,马儿嘶鸣一声停了下来。不过顷刻之间,数十道寒光从阴影中破出,将马车围了个密不透风。
吴公公到底是宫里老人,见过大风浪。他临危不乱,沉着脸冷声道:“谁?”
刺客们岂能回答。黑衣将他们从头蒙到脚,只露出野兽般的双眼,手持刀剑齐齐向马车攻来。
“殿下心!”
吴公公高呼一声。
裴明月哪见过这阵仗,登时便僵在原地,眼睁睁瞧着刺客直奔自己面门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双修长的手猛然撩开轿帘,萧云霁神色冷厉,力道极大地揽过她的腰,将她一把拽进了轿子。
刀剑相撞之声激烈起来。裴明月仍未回过神,整个人被萧云霁罩在怀里,浑身止不住地着哆嗦。
长剑未伤到她分毫,却刺破了他的衣袖。鲜血汩汩流出,滴落在她的手背上。裴明月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他:“殿下?”
“他们的目标是我。”
危机时刻,萧云霁仍镇定如斯,目光平静地看着她:“你不必害怕。”
虽然道理她都懂,但毕竟与死亡擦肩。裴明月惊得心口狂跳,结结巴巴地道:“殿……殿下,奴才不会用袖里剑……”
瞧出了她的恐惧。萧云霁皱了皱眉,无奈地道:“玄机营的暗卫此刻就在外面,你不会再有危险。”
他惯常是不慌的。裴明月忍着害怕,侧耳仔细一听。外头斗声果真渐弱,不时便安静下来。
吴公公撩开轿帘,恭声道:“殿下,外面已安全无虞。”
萧云霁直起身,淡声问道:“有活口吗?”
吴公公摇了摇头:“没有。他们有备而来,没能逃走的,已服毒自戕了。”
萧云霁若有所思地垂眸。半晌,他开口道:“此事切莫声张,回宫罢。”
吴公公道了声喏,马车应鞭声而动。恐惧逐渐消退,方才被他揽入怀中的羞涩却开始逐渐涨潮。裴明月只感觉脸上泛起腾腾热意,不敢再同他待在一处,颤抖着双腿要往外走。
“跑什么?”
萧云霁冷不丁拽住了她的衣袖,沉声道:“回来。”
裴明月不敢回头,哆哆嗦嗦道:“奴奴……奴才身份微贱,还是在外头坐着吧。”
着,她便扯了扯袖子。是收着力道,没敢使半点劲儿的,却听萧云霁闷哼一声,似乎牵动了痛处。
她赶紧止了动作,神色有些焦急地回头:“殿下,您没事吧?”
萧云霁微蹙着眉,声音似有隐忍:“伤口痛。”
自己当真扯着他了。他的伤是为救她而受,裴明月满心愧疚,便心翼翼地坐了回去:“殿下恕罪。奴才……不乱动了。”
萧云霁淡淡地嗯了一声,扯着她衣角的手便也不着痕迹地松开了。
裴明月局促地坐在他旁边。束手束脚,心乱得像一团结了无数死结的麻线。
方才那性命攸关的时刻,他明知道刺客是冲她来的,却还是出手将她救了下来。
甚至为了救她。本就清瘦虚弱的身子,便又添了一道皮开肉绽的伤。
裴明月咬住舌尖,懊恼起自己曾经的动摇来。
若萧云霁从前只是对她还算不错,如今是救过她命的恩人了。她从来都是个知恩图报之人。既已受了萧云霁的救命之恩,即便明知前路晦暗,她也绝不会临阵脱逃。
主意已定。她稳了稳心神,转眼坚定地看向了萧云霁。
“殿下。有件事情,奴才一定要告诉您。”
作者有话要:
加油!每天都要加油!!!
单机也要坚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