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天上掉馅饼
陆昭?
萧云霁身子僵了僵,不由缓缓皱起眉。
她梦见了陆昭?
好死不死。裴明月突然直起身子,一把抱住萧云霁的腰,嘴里嘟嘟囔囔,还在他腰上使劲捏了一把,恬不知耻地笑了起来。
“哥,你腰怎么这么细啊……”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口口声声要陪在他身边,满脑子竟然想的全是那个乾清门侍卫,甚至在梦里也要对他上下其手。
手背上的日光忽而变得格外灼烫,那张娇俏的脸也顿时变得可恶起来。萧云霁只觉一阵无名火起,将她箍在自己腰上的咸猪手掰了下来,无情地甩到一边。
梦被如此粗暴地断。裴明月激灵了一下,有些茫然地起身,不住地揉着眼,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角。
“哥——”
“放开。”
对面的人冷冷呵斥,无情地将衣角从她手中抽走。
裴明月怔了怔,显然有些意外。便凑上脸去,很是探究地瞧着他。
陆昭的轮廓没有这样清瘦,也不会这样冷硬地同她话。目光渐渐清明,萧云霁冷得几乎要掉下冰碴来的脸也变得无比清晰。裴明月倒抽一口冷气,屁股坐了火一般猛得弹了起来。
萧云霁的脸色告诉她。她,裴明月,一定是在睡着的时候闯了大祸。
可她只是做了个梦而已,能闯什么令他如此生气的大祸?
再过分点,也不过是在梦里抱了一下陆昭而已。
梦里的人就算抱了,也是假的。只不过是触感有些过于真实,腰围也有些过分清瘦而已……
等等。
她刚才抱的,是谁的腰?
裴明月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惊愕地看向萧云霁,手开始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
“殿……殿殿殿殿下,我,我不是故意的……”
话出口,连她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一次两次,可以成无心之失,冒犯得这样频繁,除了色胆包天,不知廉耻之外,好像也没别的解释了。
果不其然。萧云霁已然对她无语至极,理也不理她。生意既已做完,他起身握住车把,推着车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裴明月本就心虚,愁眉苦脸地跟了几步,他却没有要等她的意思,步履飞快。她个子矮腿短,很快便跟不上了。
脚底一阵酸痛。眼见着萧云霁的身影已消失在视野,裴明月干脆放弃挣扎,一脸苦恼地站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揉起腿来。
日头很暖,她心里却拔凉拔凉。
这样接二连三的冒犯,就算她脸皮再厚,也实在不知该如何若无其事地面对他了。
正纠结着,只觉衣角被人拽了拽。裴明月低头一瞧,竟是又是那个豁了门牙的男孩。
他仰起脸,语气有些落寞:“姊姊怎么收摊了呀。”
脑子正乱着,裴明月也没心情敷衍他,随口道:“卖完了当然要收摊。”
孩撅起嘴,握着她衣角的手很是失望地晃了晃:“可我今日来晚了,没有买到。”
是要来买吃的?
想起那日的荔枝水,裴明月便忍不住叹了口气:“今日也是大哥哥给你钱,让你来当托的吗?”
孩摇头,很干脆地否认了:“不是的呀。是姊姊的手艺好,我是真的想吃的。”
谁都喜欢听夸,大俗人裴明月自然也不会例外。便对孩顿生好感,微微曲了膝,语气也放温柔许多。
“你叫什么名字?”
孩冲她笑了笑:“我叫窦豆。”
裴明月应了一声,上下量他几眼。不比其他粗衣短褐的孩子,他身上穿的是棉绸,家境应当挺殷实的样子,便忍不住问了一嘴。
“你这么。家里就这么放心,让你一个人跑出来疯玩儿?”
窦豆自信地拍拍胸脯,道:“放心吧姊姊,我丢不了。”
他伸出手,往沿街的铺子一路指过来:“里头都是我家的人。这些铺子,也都是我家开的。”
“什么?”
裴明月高高扬起眉,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些铺子……都是你家开的?”
窦豆点点头,神色很是自信坦然,不像是骗人。
裴明月目瞪口呆,脑子里却在飞速拨着算盘。
要想在扬州稳稳立足,还是得结交一些当地有钱有势的,眼前正有个肥羊送上门,岂有不好好抓住的道理。
裴明月下定决心般咬了咬唇。她蹲下身,露出十分和蔼可亲的温和笑脸,柔声问道。
“窦豆,你还想吃姊姊做的东西吗?”
窦豆用力地点头。
她歪了歪头,冲他用力眨眨眼睛:“那窦豆带姊姊去你家。姊姊给你一个人做,好不好?”
“真的可以吗!”
孩就是好骗。窦豆果然上钩,高兴地蹦起来,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裴明月便由他拉着,两人一前一后,一路停在了座大宅子前。大门高而气派,门头上的匾额苍劲有力地刻了两个字。
窦宅。
裴明月忍不住啧啧称奇。这窦豆瞧着挺低调,没想到还出身于大户人家,这样富而不炫的家族,想来家学必然是雅正谦厚的。
几个家丁早早便等在门口。瞧见他拉着裴明月,忙不迭地往前迎了过来,不住地劝道。
“少爷等等进去。您午饭吃一半就跑,老爷子正生气呢。”
窦豆却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他扬着头大步绕过家丁,拉着裴明月就往里走:“那些东西不好吃,我为什么要吃?”
他语气不屑。转头看向裴明月,机灵地眨巴眨巴眼:“反正,有姊姊给我做好吃的啦!”
家丁们探究的目光顿时扫了过来。裴明月尴尬地笑了笑,低头跟着窦豆走进了厨房。
窦宅的厨房不出意料地很大,该有的食材厨具应有尽有。裴明月累了一天,又不是在自己的主场,不想做太复杂的。见窦豆一脸期待地看着她,便叹了口气,笑道。
“给你做个雪衣豆沙吧。”
雪衣豆沙用的材料简单,但发蛋清极耗人力,这里没有电动发器,只能纯靠手动。好在窦宅仆役多,几个人轮流发,倒也很快便出了满满一盆雪白蓬松的蛋白糊。
裴明月往里头加了面粉和淀粉拌匀,用个木勺盛起蛋白糊,将团好球的豆沙馅放进去,再点上些蛋白糊,将豆沙馅给包裹住。
锅里头的油已然烧得热度适中。裴明月把团好的蛋白球放入油中,很快便微微泛起金黄。这时候捞出刚好,再炸就要发苦了,她眼疾手快地将它捞起,放在一旁的盘子里。
旁边瞅了半晌的窦豆眼疾手快,做好一个便吃一个,烫得嘴圈都红了,也不忘伸着大拇指夸赞好吃。
自己吃不够。窦豆挥手叫来一个家丁,把刚做好的那盘塞给他,见他送去给大哥。
“你倒还挺懂事的。”
裴明月一边往外夹雪衣豆沙,一边忍不住夸他。
窦豆咧开没门牙的嘴,少年老成地摇摇头:“都是生活所迫呀。”
见他为赋新词强愁的样子,裴明月忍不住扯了扯唇角:“你这前呼后拥,娇生惯养的,知道什么叫生活所迫吗?”
窦豆瞧出她的嘲弄,刚要开口反驳。却突然有人夺门而进,二话不,扑通一声便跪在了裴明月面前。
“请姑娘救救窦家!”
是个须发皆白的老者。裴明月哪见过这阵仗,吓得赶紧把他扶了起来。
“您折煞我了,有话咱好好,好好。”
老者是窦家当家的老爷子。他已过古稀,此刻在她这晚辈面前却老泪纵横。
“姑娘有所不知。我孙儿窦允厌食已有近一年了,瘦成一把骨头,郎中也看不好,眼见着就要饿死。方才姑娘送了吃食去,他竟然……竟然全都吃完了!”
这场景似曾相识。裴明月挠了挠头,也不好自夸是自己做的吃食好吃的缘故。
窦老爷子却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恳切道:“姑娘提什么条件都可以。只求姑娘留在窦宅,救救我孙儿!”
条件很诱人,但她肯定是不能留在窦宅的。她和萧云霁眼下命运一体,他身份特殊,身子又尚未完全恢复,绝不能留他一人在那破园子里。
但这样好的机会,又不能白白浪费。裴明月思忖了一下,突然有了主意。
“我可以给窦家公子做饭。”
她点了点头,却面露难色:“但我要养家糊口,照顾家中病了的哥哥。若留在窦宅,恐怕……”
听出她话里的犹豫。窦老爷子连忙道:“听姑娘这两日在宝带河支摊子卖吃食。这样,沿河的铺子都是窦家的产业,姑娘选一间做吃食生意,无须租金,只需早中晚为我孙儿做好饭,让家丁去拿。若能治好窦允的病,便把那铺子赠与姑娘,如何?”
正中下怀。
裴明月强忍住窃喜,矜持而为难地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窦老爷子感激不尽,见天色已晚,便差了几个仆役驾车送她回园子,还给她装了好几张面额不的银票。
此行满载而归。裴明月下了车,兴冲冲地跑进门。
萧云霁房里的灯还亮着。虽并非是在等她,但搬店子这等重要的事,是必须要同他商量的。
她踌躇了一会。咬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他门前,极轻极轻地敲了几下。
不出所料,屋里头并没传来回音。
裴明月习以为常地叹了口气,贴着门缝偷偷瞧了一眼。萧云霁正坐在灯下看书,执笔不时地批阅着,一副冷淡至极的样子。
好在不是那天那般尴尬的情景。心总算落回肚子里,裴明月轻轻推开门,蹑手蹑脚地走了进去。
“殿下?”
她站在他身边,讨好地搓了搓手。
他应当是刚沐过浴。墨发披散,发梢还有些湿漉漉的,散发着似有若无的香气。
“出去。”
萧云霁看也不看她,无情地下了逐客令。
“可奴才有件很重要的事,一定要跟殿下商量。”
裴明月从怀里掏出银票,极其狗腿地放在萧云霁手边,谄媚地笑道:“您猜猜,这钱怎么来的?”
作者有话要:
加油!
明天的情节……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