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异军(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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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是不是碰巧, 早膳送过来的东西,大半都是元景喜欢的, 燕帝虽不怎么与他话,但能埋头开吃, 倒也不觉得气氛太难熬。饭后燕帝自去上朝, 元景无事可做, 便跑到玉宸殿呆着。里头经史子集之类的书不少, 元景翻了几本,全无兴趣,不经意间,发现父皇常常翻阅的那本北疆图鉴陈在桌上, 他拿来随手翻了翻,目光便被其中一页吸引了。

    那里绘着一弯形似勾月的清泉, 清丽幽静,澄明映天,水边还坐着个身着纱衣, 双足光-裸的少女,她正将如瀑般的黑发挽起, 看不清真容,唯见鬓边插着一朵娇艳的桃花。这场面落于无边的沙漠之中,不似人间所有, 倒像是旅人心中一个梦境。

    元景越看越眼熟,沉思良久,恍然道:这不是跟大哥庭院中的那眼泉水一模一样嘛!不过他家的那个可多了。

    右上角写着此处地名:朝月。

    他默念了一遍, 暗想:这名字可美得很呀,真想去看看。对着图鉴发了好久的呆,直到宫人端了茶水点心过来,方才回神,心中思忖着,等回去再问问大哥好了。

    散朝之后燕帝带着丞相归来,两人低声谈及渠犁国主遇刺一事。元景立在一旁,神思本来还在别处,听到这一句,大为惊讶,脱口道:“遇刺?”

    他向来不怎么关心国事,忽然发声,倒叫燕帝有些意外,颔首道:“怎么?”

    元景摇摇头,低声道:“没,没事。”心念急转,想到今天早上的事情,就听丞相道:“渠犁那两位王子要是知道,定然得算在咱们头上,左右这个黑锅都是我们的,不如趁他们不曾设防,将他们拿下,渠犁先失国主,又失王储,国内必定会为了王位争斗不休,我们姑且冷眼观之,坐收渔利!”

    燕帝心中也有这个算,只是顾虑未消,他犹豫道:“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咱们无故动手,传扬出去总归不太好。”

    丞相沉吟道:“皇上的是,凡事都需讲个名正言顺。我看渠犁那位二王子脾性乖张傲慢,咱们寻个由头,将他们软禁于驿馆之中,我料不出几日,他就忍不住要生事端了,到时咱们照律办事,拿人定罪,也算顺理成章。”

    燕帝喜道:“如此甚好,由着他随意走动,朕这心里实在不踏实。”目光随意扫过站在一旁,低头沉思的元景:“太子,你意如何?”

    元景脑海中乱作一团,深知此计一出,渠犁两位王子都要遭殃,他知道国事为重的道理,但内心深处,实在不愿对明夜动手,此人温和儒雅,与他为友,可称为一桩快事,再加上起的偶遇——元景怀疑,他们已经知道国主遇刺了,赤霄性烈如火,本就是无事也要生事的性子,听闻这个消息,就是杀上门来也不奇怪。

    他忽然有一个猜想,赤霄或许就埋伏在他入宫的路上,明夜是来带他避开危险的。

    思及此,实在无法对他不闻不问,硬着头皮道:“儿臣以为,大王子性情温和,很识大体,不如留他一命。日后攻下渠犁,以他为当地属官,一来可以安抚渠犁遗民之心,二来,咱们到底对那的风俗民生不了解,朝廷派官上任,也需要有知根知底的人从旁辅佐。”

    燕帝看了他片刻,淡淡道:“你的也有点道理,如能为我们所用最好,怕只怕他不明事理,对大燕怀恨在心,若是如此,也只能杀之以绝后患了。

    元景忙道:“父皇的是。”心里却在默默思索着到时劝解明夜的辞。

    诸事完,已近午后,燕帝留他二人用膳,饭后才让元景回去,这回亲自叮嘱,令他在府中好生待着,无事不可乱跑。元景听他言辞不似先前那般严厉,又听他起“读书”二字,心念一动,想为流放在外的太傅求个清,嘴唇动了几下,到底没敢开这个口,乖顺地应了一声,出宫而去。

    此时渠犁驿馆外戒备森严,大内调来百十名羽林卫,将此地围成了个铁桶,莫两位正主,就是随从仆人想要出外采买、闲逛,都是不许的,新调来的虎贲将军称:京中出了个杀人如麻的大盗,应天府尚未将其缉拿归案,为了两位王子的安全着想,请他们留在馆中,若是有事,只管吩咐一声,大燕的军士自会替他们料理。

    这等冠冕堂皇的辞传到馆驿内,更惹的自起归来,就一直在发火的赤霄王子大为不悦。他所在之处,门窗紧闭,他自己持刀在里面乱砍乱砸了一通,口中怒道:“狗皇帝,你以为这样就能困得住老子么?老子早晚要杀进皇宫,砍下你的狗头。”

    明夜坐在唯一幸存的那张梨木椅上,满脸无奈地出声劝他:“阿霄,这种话别再了,万一传出去就糟……”

    话音未落,就被赤霄恶狠狠断了:“你住口!要不是你捣乱,今天早上我就能杀了他们大燕的太子,为父皇报仇。”他攥刀的手微微发颤,像是在控制自己想砍自己哥哥一刀的冲动。

    明夜看着他道:“太子身边护卫众多,神武将军的长子时时守着他,哥哥如果不将他引走,就是看着你送死。”

    赤霄冷笑道:“你少的这么冠冕堂皇!我跟你不一样,我自踏入大燕,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你心里清楚,就算你这次拦住了我,我还会找第二次、第三次机会,这回你卖个人情过去,就算以后我事情败露,你也能以此活命了。”他深深地喘着气:“哥哥,我一向以为你只是懦弱,没想到你如此自私自利,他们杀了父王,侵略我们的国家,你还去救仇人的儿子!你简直不配做渠犁的子民!”

    明夜嘴唇微颤,面色灰白,他强定心神,耐心道:“父皇未必是他们杀的,要是能杀,他们早就动手了,如今战事已起,你杀了他们的太子也无济于事,反而会激起他们的怒火,若是攻下渠犁,只怕渠犁的百姓都会为此丧命。”

    赤霄漠然道:“这些话你还是留着骗孩子吧。”他转过身,冰冷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早已命人准备了车马干粮,他们会护送你离开,给你三天时间,你逃命去吧。”

    明夜被他话语中破釜沉舟之意,弄得后背发凉,起身喝道:“阿霄!你想干什么!”

    赤霄静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音冷静了下来:“哥哥,你从吟风弄月,太平日子过惯了,未曾为渠犁流过一滴血,你怕死,我不怪你,但我是渠犁的战士,我身上每一道伤疤都是渠犁给我的荣光,我愿意为这个国家付出一切,包括我的性命。”

    明夜少有的急躁起来:“你胡什么,你以为我是为了我自己么?我是为了让你活下去,父王已经……你若再有什么事,我一个人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赤霄冷冷道:“哥哥,你不懂,我生下来就是为保护我的国家,保护父亲母亲,还有你的。现在这些都要没了,活着对我而言,已经成了耻辱,我绝不会向敌人低头,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最后几个字铿锵有力,像是被他咬碎了砸出来的一样。话音落地,抬腿便走。

    但见木门微开,一阵冷风吹过。秋日已近,寒意欲来。

    元景自从宫里出来,整个人就心事重重的,楚驭问了他好几次,他都欲言又止地摇摇头,直到入了楚府,四下无人之际,才将自己听到的话出来。楚驭听完之后便随口应了一声,像是一点都不惊讶,元景看他神色平平,怀疑他有什么是瞒着自己。楚驭搂住他肩膀:“我能瞒着你什么?交战之际,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不过你年纪,觉得奇怪也正常。”

    元景不服气道:“你才比我大几岁呀!这么老气横秋的做什么?”学着他平时对自己的样子,双手捏了捏他的脸,歪头道:“唔,不笑的时候看起来更不像年轻人。”

    楚驭笑着在他头上一敲,凶道:“好啊,你这是变着法儿的骂我,来,让你看看我老不老。”把人拖过来,往身下一按,伸手就去剥他的衣服,元景正是不知餮足的年纪,半推半就地跟他滚到床上。岂料这次楚驭坏的很,抽下他腰间系带后,便将他的双手捆到床头,元景被迫给他摆成跪姿,这个姿势多有不适,后来被他“帮”的浑身酥软,也无法休息,这下他可真不高兴了。费力地挪出一只腿,抬脚就去踹人。楚驭握住他纤细的脚踝,不轻不重地在他腿上咬了一口:“坏蛋,还敢踢我?”

    嘴上骂着,手上的动作也停了,元景正是情-欲高涨之时,他这么一撤手,哪里肯答应,哼唧了一声,催促道:“大哥!”见那边迟迟不应,往后一坐,两只腿乱踢乱地开始发脾气,只恨双手被捆,不然何须别人来帮。楚驭目光缓缓扫过他腰身以下光洁的皮肤,又上移至他泛着泪光,微微发红的眼角边,只觉热意不断升腾,握着他两只脚踝,往身侧一分,按捺不住地压了过去。

    元景被他抵到床板上,腕骨被挤得很疼,还没来得及抱怨,就被他重重地亲上了,这个吻比过去所有的都要粗暴,元景尝到了一点血腥气,大概是舌头被咬破了,疼痛与掠夺,使他整个人都透不过来气,大开的双腿也被一个硬物顶住,他心里一惊,慌道:“你……你等下……”

    楚驭哪里肯听,扶住他的后脑勺狠狠地吮咬着,一手往下面探去,元景只觉身下一痛,从未被人触碰过的地方被他粗暴地揉弄起来。宫里教的那些东西此刻全派不上用场,元景心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慌和不确定感,从前楚驭也有热烈的时候,但每次亲吻和抚摸都是伴随着绵绵的爱意,不像现在,他只有被侵略之感,不由地拼命挣扎起来:“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这样……”喊了两声,见他仍旧不理不睬,眼眶一热,索性哭了起来。他哭也不敢哭的很大声,低低的抽噎声钻进耳朵里,更是叫人生出一股凌虐之欲。

    恰逢方青过来,敲门声一起,楚驭才如梦般惊醒过来,低头一看,元景已经哭的快要背过去了,忙松开了手。元景立刻蜷拢双腿,竭尽全力地往旁边躲。他双手被缚,为了躲闪,腕骨不得不屈折成一个看着就很疼的角度。楚驭刚才是昏了头,现在回过神,也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了,懊恼地坐了片刻,想要摸摸他的脸,安慰他一下,手才一抬,就看到元景整个人蜷的更紧,神色愈发惶恐。

    敲门声催命似的响个不停,楚驭心里烦的要命,伸手替他解开腰带,下去开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