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犯众怒
周庆天指着那瓷器道:“这个罐子,你别看它像花瓶,听前朝皇帝拿它装过眼泪!”
许源「啊」了一声,一脸惊奇。
周庆天睁大眼睛:“不相信是不是?”
许源连忙摇头,尽管脸上赤裸裸地表明他不信。
的来劲儿了,周庆天的口水都喷了出来:“那可是皇帝的眼泪,能装多少呀?这花瓶就摆在皇帝的卧榻旁呢!后来皇宫被我朝太祖攻陷,当时局势太乱,也不知花瓶被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拿走了。如今能出现在这里,啧啧!”
许源一听,又是钦佩又是崇拜:“周老爷,你知道的好多呀。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周庆天呵呵嘿嘿地笑了几声,道:“我是什么人,我能在丹溪镇这个地方站住脚几十年,若是没点真本领,那怎么行?”
瞥了眼许源右边的二人,他愈发得意:“比如你爹,他把我当做眼中钉肉中刺,可就是拿我无可奈何。”
许源呵呵傻笑两声,很是为难。
赵则年看得专注,察觉到花尚雪起身走过来,头也不回的问:“我看这丹溪镇虽然是地方,倒也有些真材实料儿。花姐,你真的不感兴趣?”
“这里的人爱起哄,价哄那么高,我怎么付得起?”花尚雪弓下腰,下巴抵在赵则年的肩膀上:“要不你送给我?”
赵则年轻笑一声,觉得有趣:“花姐,我们俩的酬劳好像是彼此彼此吧?”
花尚雪轻哼一声,用手推了推:“往那边坐坐,我也要看。”
赵则年只得挪挪屁股,给她留一半位置。
一只拳头大的三足鼎被摆上了桌子,许风岩的眼睛立刻直了,拉了一下身旁的许少良:“爹,你看。”
知子莫若父,许少良看重嫡庶分别,最是疼爱这个唯一的嫡子:“想要,就买下吧。”
进入富贵居以来,许风岩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回头对着许海一点头,许海立刻举起了手臂。
“许家大……二公子,两千两!”
周庆天扭头瞟了一眼,他的管家收到眼色,立刻举起了手臂。
“好,周老爷两千五百两!”
许源的脸上满是震惊,仿佛是被那惊人的数字吓到了,差点滑下椅子。
周庆天与许风岩拗上了,三足鼎的价格被越喊越高。
白痴如许源,也渐渐回过神来,看看许风岩又望望周庆天,十分难为情。
花尚雪皱眉不解:“这不就是一只香炉吗,值得他们这么拼命?”
赵则年笑了:“这你就不知道了!你看那三足鼎,周身乌金色,正中画了只颜色艳丽、漂亮张扬的鹦鹉,神似许风岩养的那只百鸣。
百鸣被吃了,许风岩看到这个,难免会心动,至于周庆天,我不用,你也清楚他为什么这么做了。”
花尚雪轻笑:“那真难为许源了,里外不是人。”
赵则年亦觉得可惜:“是啊,如果没有我们插手,他进不了许家,应该会过的好一些。”
楼下,许源挣扎过后,轻轻地拉了拉周庆天的袖子:“周老爷,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周庆天是个人精,一眼看穿他的委婉心思,把袖子给扯回来了:“许源,有事待会儿再,啊!”
“周……”许源刚开了个头,周庆天亲自举起手去喊价,他只好把话咽进了喉咙里。
许风岩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哪怕他是许少良最宠爱的儿子,花销也是有限制的,每个月有一定的零花钱,额外的最高用度是五千两白银。
而刚刚,周庆天喊了六千两。
许风岩悄悄地观察了一下许少良的神色,对许海摇头,让他就此住。
周庆天成了三足鼎的得主。
花尚雪看乐了:“这真是一出好戏!”
赵则年的右嘴角勾了起来,眼中却无笑意,心里只有对未来事情的预知和怜悯。
拍卖会结束,许少良和周庆天等人没动身,从府里跟来的人熟门熟路地去了拍卖台后面的房间,一手交钱一手拿货。
这次拍卖会,周庆天只要了一只三足鼎,他的管家最先归来。
眼见周庆天起身,许源正要跟他招手告别,周庆天却先握住了他的手,大声道:“大少爷,能跟你相识,真是缘分啊!”
许源的笑容是硬挤出来的,浑然不解周庆天为何有此举动。
周庆天一手把装了三足鼎的盒子从管家手里拿过来,一手把许源的那只手捋平了,把盒子放上去:“我把大少爷当朋友,大少爷认祖归宗这么久,却还未送礼恭贺。这件东西,就请大少爷笑纳了吧!”
话音一落,许源即看向许少良和许风岩,后者脸色黑的,几乎要跳起来咬人一口。
许源把三足鼎往回推:“周老爷,这不行,不行的!”
周庆天挑眉:“怎么,大少爷看不上?”
许源结巴起来:“怎、怎么会?”
周庆天推了一下,扭身往门口走去:“那我先走了!”
许源端着盒子回身,大厅内还未走的宾客通通都看着他,窃窃私语,眼色各异,尤其是许少良,眼神冰寒。
许海带着下人走过来,躬身道:“老爷,已经办好了。”
许少良和许风岩起身,一前一后的走向大门口,完全忽视了许源。
那父子俩一走,好事者的嘲笑声越来越大,许源咬咬牙,抱着三足鼎冲出了富贵居。
赵则年托着腮帮子,周庆天这一招有点毒,肯定要把许源坑惨!
花尚雪碰碰他的手臂:“许源那么信任你,你真的一点儿愧疚感都没有?”
赵则年神色淡淡:“你忘了,我这一趟来是干什么的?”
花尚雪耸肩:“拍卖会都结束了,你还不走?”
赵则年摇头,挪回桌边吃点心,并让二上一桌好饭菜来:“许府将有一场腥风血雨,我才不去掺和!”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当然是有解救方法的,只要许源立刻将三足鼎归还,再在第一时间回到家里向许少良请罪,向许风岩道歉,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像这种事情,本来就讨不了好,除非许源主动出击,先低下一头,最多在那父子俩面前讨一顿嫌,这件事便可化没了。
许源不算笨,不过也想不到就是了,而他,也没心去提醒。
然而饭菜还没上来,赵则年自己先坐不住了:“算了,我还是去看看吧。”
花尚雪嗤笑一声,甩手:“赶紧滚吧。”
为了不使事情变得复杂,赵则年选择了偷窥。他步伐飞快的赶回许府,惊异的发现许源在许府大门前徘徊,迟迟不进,不禁为他的针尖胆子感到无语。
花厅里,许少良与元慧居于上座,许风岩坐在元慧的下首,正襟以待。
等了又等,许源终于进门了,直接走的花园道,企图绕过花厅、拐到自己的院子去,但是一个家丁拦住了他:“大少爷回来了,老爷和夫人在花厅里等着您哪!”
许源脸色一白,不确定地用食指指着自己:“等我?”
“是的。”
许源的额头一下子冒出汗来,绕过石屏,花厅里一切尽在眼里,撞上那三人到底视线,嘴唇便颤抖了起来。
元慧起身走上前来,道:“许源,你真是不容人觑啊。”
许源深深地埋头,断断续续道:“许源、许源不知夫人的意思!”
“不知道?”元慧瞟了一眼他手中的盒子:“那这算怎么回事?”
估计许源提前想过,回答起来的是顺风水流:“周老爷盛情难却,许源觉得若是不接,未免太不识趣。”
他抬眼看向许风岩:“我对这些不懂,不过这件正好是二弟喜欢的,就送给二弟吧。”
赵则年摇摇头,许源心意不假,只是话的方式错了,恐会产生相反的效果。
果然,许风岩冷哼着站了起来,讥讽地连笑几声,道:“爹,娘,你们听到了吧!他在富贵居没显够,回来继续羞辱我哪!”
完,他的手扬了起来,一把将许源手中的盒子翻在地,三足鼎从中掉出,在地上滚了几圈停住了。
许源被他的举动吓呆了,嘴里呢喃:“没有,二弟,我怎么可能有那个意思……”
“够了!”元慧冷声断了他,转而对许少良道:“老爷,你都看到了,今天你全都在场,不用我多了吧?”
许源哀求地看向许少良:“爹,我真的没有……”
许少良冰冷地瞪了一眼,许源立刻噤声了。
元慧摇着头,道:“许源啊许源,我一直以为你虽然不在府中长大,见识也不够长远,但至少是个懂事的人,谁料在富贵居那么重要的地方,你都敢当众给你父亲和弟弟难堪!你让我你什么好!”
许源无措地摇着头,如脖子抽搐了一般,嘴里不出一句话来。
然后许少良站了起来,冲着花厅门口大喊一声:“拿家法来!”
许源猛地抬头,一脸震惊,看着下人将一条粗粗的鞭子拿上来,看向许少良,嘴唇抖动不停:“爹、爹,你……”
许少良使了个眼色,许海立刻接过了鞭子:“大少爷,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