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歇斯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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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文轩回了一下头,脸上带着释然的微笑:“我想到山中再抓一只野猫来,然后驯服它,把它带回来。”

    他的用意,谁人不明?

    许源被感动了:“我跟你一起去,这件事责任在我!”

    许文轩点点头。

    赵则年提醒道:“许源,你的鞭伤还没好呢,不适宜走动吧?”

    许文轩听见,有些懵:“什么鞭伤?”

    他不愧是在许府中长大的,一下子猜了出来:“难道是家法!爹了你?!”

    许源难堪地点了一下头,心从昨天凉到了现在,还没暖。

    “为什么?”许文轩走过来,非常恼怒:“我不懂,爹为什么要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许源摇摇头:“别问了,不过几下鞭子,你看我现在还能走路呢。没什么好担心的,走,抓野猫去!”

    他死要面子活受罪,抢先一步走出门。

    许文轩半信半疑地看了几秒,发现他走路确实与平常无异,这才放心地跟上去。

    走到院门口,许源回头了:“则年,一起去吧?”

    赵则年凝神看了他一眼,笑了:“好啊!”

    还没出府,一个丫头捧着一封信来了:“大少爷,有位姓冯的公子送来的!”

    许源开看了,表情微变。

    赵则年问:“怎么了?”既然姓冯,那写信的人就是冯越意了。

    许源抬头看他,目光躲闪,把信纸捏成一团,塞进了衣服里:“没事,我们走吧。”

    跟着许文轩来到抓住毛球的山上,山中树木郁郁葱葱,但因为人烟罕至,导致这里有些荒凉,前人虽然踩出了几条路,界限却不够分明。

    许源有些迟疑:“文轩,这里这么大,我们上去后不会迷路吧?”

    “不会不会!”许文轩在前面带路:“那头野猪真的吓到我了,所以呀,我对这里的印象特别深刻,就是这条路,你们就放心的跟我来吧!”

    赵则年始终走在后面,中间借扶许源一把的机会,不动声色地把信纸摸到了手里,开一看,果然是冯越意写来的。

    冯越意来不及告别就离开了丹溪镇,却警告许源不要轻易信人,尤其是他最为信赖的赵则年。

    赵则年眯起眼睛,难怪许源看完信后不敢看他,不过冯越意这么,莫非是他哪里露了马脚?

    但是也无所谓,就快结束了,不是么?

    他笑笑,快步追上去:“许源,你脸色很差,我们还是回去吧。”

    许源摇头:“不行,这一趟不能白跑。”

    赵则年不赞同地摇摇头。

    许源脸色苍白,汗湿透了衣领,却还坚持己见:“我一定要给文轩抓一只猫!。”

    爬到半山腰,不曾见到野兽的踪迹,也没见过一只猫,许源冷汗淋漓,摇摇欲坠却拼力撑着。

    许文轩同样气喘吁吁,露出迟疑之色:“或许……或许那时候有猫,现在却没有了……”

    许源不忍无获而归,惹得弟弟再次难过,提议道:“不如这样吧,这里这么大,我们分开来找,总会找到的。”

    三人就此分开。

    走了约莫半柱香时间,赵则年折返原路,看到许源几近崩溃、心翼翼的斜靠着一棵树的树干,额头冒汗大口喘气。

    看得出来,他非常难受,因为流汗的缘故,衣服贴在了身上,估计浑身黏腻腻的,也会加剧伤口的疼痛。

    赵则年低头,看了一眼掌心里刚才捡的叶子,灌满内力斜掷过去!

    眼看就要刺入许源的身体,许源有所察觉,伶俐地闪身躲过,那叶子如钢片一般,深深的扎进树干里。

    没有一击而中,赵则年倒也不失望,不紧不慢地走过去。

    许源惊叹了一句「好深厚的内力」,回头看见他时,不由一呆:“则年?!”

    赵则年继续朝前走,一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许源松口气:“呼……原来是你。”

    随即抱怨道:“则年,这种玩笑可开不得,你知不知道,如果刚才我没有躲开,你这片树叶可就抹了我的脖子!”

    赵则年心口一窒,到了这个时候,这个人还是这样!

    他表情沉静,语气平淡:“可惜,还是没能取你性命。”

    “什么?”许源的眼睛蓦地睁大了,愣愣地看着他,一脸迷茫,似乎是分不清这句是玩笑话,还是真的。

    “许源,你太容易相信别人了。”赵则年在离他五步之远的地方停下,微微扬起下巴藐视他:“在许府我阻止过你,刚才上山前我又阻止了你一次。但是,你就是不听人劝!”

    许源后退半步,呼吸急促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则年歪了一下头:看,话不明白就是不行。他扬起下巴:“不懂吗?我让你别上山,你偏要上山!”

    许源双手握拳地低下头,目光飘忽,渐渐地转为专注:“你到底想跟我什么?”

    赵则年没吭声,只是从心里涌出一股冷意,那冷意蔓延到体外,化为一种叫做杀气的东西,强烈而铺天盖地!

    许源被逼得后退两步,了个寒战,忽然想起什么,喝问:“文轩呢,你把文轩怎么样了!”

    “你还有精力去管他?”赵则年嗤笑了一声,淡淡道:“我接了一个单子,下单者要取你的性命。”

    这些字眼儿对许源来太过陌生,所以他完全惊呆了。

    赵则年讥讽地斜视他:“这样你能听懂了吧?我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从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来到你身边的。”

    “我不信!”许源大叫一声。

    目睹那过激反应,赵则年反而笑了,有种莫名的快意,他期待这一天好久了,也不算轻易放过许源,于是脸上堆笑的问:“你知道下单的人是谁吗?”

    不等许源问,他直接给了答案:“就是你此时此刻还在担心挂念的弟,许文轩!”

    许源眼睛瞪得跟牛眼似的:“你什么?!”

    “在你来丹溪镇之前,许文轩就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他和他娘拿出多年积蓄,让我来杀掉你。”

    赵则年扬眉,眼神冷酷:“今天,就是你命丧之日!”

    许源浑身颤抖起来,满脸不愿意相信:“你骗我的,对不对?”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敢承认,还是一如既往的懦弱!”赵则年脸色一沉,抬手一掌过去。

    掌风吹乱了头发,许源抬手挡开,纵身落到一旁,大喊大叫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既然你是来杀我的,为什么不一开始直接杀了我,还要来跟我交朋友!”

    对于他的歇斯底里,赵则年一如既往的淡定冷漠:“那是因为你这个弟心思之深沉,远远不是你所能猜度一二。”

    许源一边大喘气,一边眼睛紧盯。

    对于他眼里浓浓的失望和几丝苍凉的悲切,赵则年只觉得痛快:“其实呀,一开始我也没想通,一剑就能了结的事,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和精力。不过在到丹溪镇的第一天,在知道许府的情况之后,我就明白了。”

    他笑了一下,语气平平,不显褒贬:“俗话的好,人不可貌相。三少爷,果然大有前途!”

    许源还是不信:“我要去找他!”

    “你还真是屡教不改。”赵则年抬起手臂拦住他:“你没有这个机会了,他还等着演下一出戏呢!”

    闻言,许源的身体摇晃了几下,失神道:“我以为我有了一个至交好友,我以为我有了一个至亲兄弟……原来所谓的友情和亲情,通通都是骗人的!”

    他的眼泪掉了下来:“原来冯公子的是真的,我却……”

    许源仰天大笑几声,悲哀呼喊:“这真是天大的笑话啊!”

    已经在丹溪镇耗了一个月,赵则年不想再拖沓下去,无视许源的发狂,就着这抬起的手臂,往他的胸口送上一拳又一拳,直得许源连连后退,接着一个旋身踢出一脚!

    「噗通」一声,许源被踢趴在地上,痛呼一声,然后吃力地翻了个身。

    不等他起身,赵则年以半跪的姿势从天而降,膝盖重重地顶了下去!

    肋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许源忍不住惨叫一声,浑身失去了力气。

    赵则年站起来,拍掉袖口沾上的灰尘,瞟了一眼离此处不远的悬崖,那里树木遮蔽,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许源不敢大力呼吸,吸口气呼口气,胸口都是疼的,他不死心地问道:“赵则年,从头到尾,你对我当真没有一丝朋友的情谊?”

    “唉!”至此,赵则年完全相信此人是油盐不进。

    他弯下腰来,不顾许源的挣扎和抵抗,硬是把白琴的镯子从手腕上拽下来,随手扔到地上:“我是笑你傻呢,还是笑你天真?”

    许源想起身把镯子拿回来,却因为肋骨断裂的疼痛,痛苦的呻吟一声,不情不愿地倒了回去。

    “许源。”赵则年笑得咧开嘴:“再见了……”

    他飞速地拔出藏在靴子里的匕首,当机立断地插进许源的胸膛,在许源的身体因此抽搐起来时,一脚踢到他肚子上。

    许源就如破线娃娃一般,被这一脚踢得身体向后滑行,接着因为没有阻碍物,人很快到了悬崖边。

    “不——”许源发出一声惨绝人寰的叫声,往悬崖下坠去。